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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恶毒女配,性别男 作者:漱己

    第18节

    他的魂魄、他的r_ou_身都已被姜无岐所蛊惑,无法离姜无岐分毫。

    但他不该回去,他的这副r_ou_身为那瘾所控,他若是回去了,定会再祸害姜无岐。

    更何况,他以自身做要挟,不知羞耻地对姜无岐做了下作之事,他哪里有颜面面对姜无岐?姜无岐又怎会再如同先前一般待他?

    “可,姜无岐……姜无岐,我甚是想念你……”即便我与你分别尚且不足半日。

    他伸手脱下足上的云丝绣履,接着扯下足衣来,不轻不重地揉按着,以姜无岐所用过的手势以及力度。

    抽筋未有半点缓解,他失了血,血量算不得多,那瘾竟是趁机在体内蠢蠢欲动,不多时,便直直地窜了上来。

    他一双柳叶眼在一层浓稠的水雾后,隐隐生出了猩红,但他的神情却半点不变。

    他顾自揉按着自己的左足,仿若要透过这左足来消磨相思。

    良久,左足终是缓了过来,他站起身来,欲要去寻一处山涧净面,好洗去面上沾染的尘土,但奇的是,本该随处可见的山涧,却任凭他如何找寻都无果,反是那瘾愈演愈烈,令他行走不能。

    他瞥见一处山洞,施展身法,急急地往山洞去了,可还未行至山洞,后心却是一疼,他足尖点地,伸手一探,却是触到了一支羽箭,他将那羽箭一把拔出,随手往地上一丢,箭尖立即在地面上拽曳出一道血痕,他见状,苦笑着暗道:不知是我被当做了猎物,还是s,he箭人瞧错了眼,将我当作了飞禽走兽。

    那s,he箭人定会来寻s,he中的猎物,未免伤了那s,he箭人的性命,酆如归知他不可久留于此,须得换一处山洞才是,但他被那瘾折磨得实在疲乏,四肢更是软绵无力,只得先进了山洞再做打算。

    他一进山洞,便缩在了最里头,而后小心翼翼地解下姜无岐为他包扎的那张帕子,吻了吻,才折叠好了,藏于心口处。

    之后,他以齿破开原本已近愈合的左手手背以及手腕,拼了命地吸食着其中的血液。

    自身血液的滋味远不及姜无岐,又或是他心悦于姜无岐,才会认为姜无岐的血液分外可口?

    倘若是如此,他为何初次吸食姜无岐的血液,便觉得其能将他尚是二公子时所用过的全数珍馐美馔都比下去?

    倘若并非如此,他吸食旁人的血液应当也是一般滋味罢。

    他脑中乱作一团,右手探到后心,染了些血液来,急切地往唇齿送。

    偏生这时,有一把惊惧交加的声音在他耳中炸了开来:“有妖怪!”

    妖怪?我么?

    酆如归怔怔地回过首去,望住来人,胡乱地想着:这是个活人,我不如尝尝他的血液是何滋味罢?

    来人已吓得双足瘫软,不停地以双手往后爬。

    那妖怪却是愈来愈近,她一身红衣,生得艳丽无匹,身上染血,每行一步,便会有血珠子自其身上滚落,她的一双唇瓣上满覆鲜血,莹白的下颌与脖颈不过须臾便从那双唇瓣处染上了血色。

    她慢条斯理地行至他面前,伸手抚过他的脖颈,笃定地道:“瞧你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那一箭并非出自你手罢?”

    她后又捏住了他后襟,将他一把提起,未待他回应,便低下了首去,红唇微启,露出了雪白的齿列来。

    那齿列与他的皮r_ou_不过毫厘,下一瞬,他便要被这个妖怪吃掉了罢?他面色煞白,吓得下体一热,竟是失禁了。

    未及他反应过来,那妖怪已将他丢了出去,随后淡淡地道:“滚远些,勿要污了我的眼。”

    他重重地撞在了地面上,疼得一身的骨头仿若要齐齐碎了去。

    尚未缓过气来,他便连滚带爬地往西面跑去,跑出约莫十余步,却见得一白衣公子飘然而至。

    那白衣公子面容白净,双目中的光芒却是明明暗暗着。

    他见自家小厮向他跑了来,沉声道:“可是s,he中那妖怪了?”

    小厮赶忙答道:“这妖怪是要吃人的,公子,你还是快些与我一道走罢。”

    白衣公子鼻尖一动,闻见了小厮身上的异味,并不戳破,只道:“你且快些走罢,毋庸理会我。”

    说罢,白衣公子费劲地盯紧了山洞前一抹火红的身影,当即拉开弓去,又发一箭。

    适才酆如归一凑近那来人的皮r_ou_,便有恶臭没入鼻腔,使得他的肠胃翻腾不休,加之那全然压不下去的嗜血啖r_ou_之瘾以及手背、手腕、后心的伤,他难受得无法言说,假若姜无岐在他身侧,他定然要扑入姜无岐怀中,要姜无岐好生安抚他。

    但,姜无岐在哪里?我的姜无岐在哪里?应当还在毓秀镇罢?

    姜无岐可会来寻我?

    不会来的罢?姜无岐必定已经厌恶我了。

    他未等来姜无岐,却是等来另一支羽箭,那羽箭直冲他的咽喉,破开日光,迅疾如风。

    他扶着洞口粗粝的岩石,垂着首,好似半点未觉,电光火石间,他的手指却是一动,利落地扣住了那羽箭,又将羽箭掷了出去。

    未多时,便有血腥气弥漫了过来,他抬首一望,中箭的那公子穿着一身白衣,细皮嫩r_ou_,干净得如同姜无岐一般,可为何他流淌出来的血,却与之前那人一般,令他作呕?想来他的皮r_ou_恐怕亦不合他的口味。

    纵然他想从那白衣公子身上吸取些血液,都无法入口。

    果然,只有姜无岐是绝无仅有的,姜无岐是他所心悦的姜无岐,于他而言,偌大的三千世界,无人能及得上姜无岐一星半点。

    第75章:金ji山·其三

    白衣公子屏息凝神地望着那支急掠出去的羽箭,同时又取出一支羽箭来搭在弓弦上,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羽箭穿破山风的声音,然而不知怎地,弹指间,那羽箭竟是转而贯穿了他的右臂,右臂吃痛,当即淌出了血来,“滴答滴答”地润shi了他足下的层层枯叶。

    但他的右臂却很是稳定,山风将他一身的白衣吹得猎猎作响,他轻咳一声,利落地连发三箭。

    三箭分别对准了酆如归的眉心、咽喉、心口,直取要害。

    酆如归浑身失力,吐息艰难,双目涣散,但仍是轻易地将这三支箭一一收入了掌中。

    他随即将三支箭丢弃于地,而后勉强使出身法来,飞掠至白衣公子身后,一手虚虚地掐着其咽喉,一手覆上其拉弓的右手,低声道:“你何故要害我性命?”

    白衣公子闻得酆如归的嗓音稍稍一怔,蹙眉道:“却原来你不是那居于金ji山顶的妖物。”

    酆如归心中生疑,松开手去,转至白衣公子面前,细细端详了一番,才断言道:“你这双目定然有恙。”

    白衣公子温和地笑道:“你说得不错,我这双目时好时坏,不久便将不可视物。”

    这白衣公子箭法ji,ng准,若是目盲倒是可惜了。

    酆如归不及惋惜,竟有血液与活r_ou_的气味直直地窜入了他的鼻腔,令他作呕,却又勾得他欲要张口咬下。

    他的神志排斥着除姜无岐外之人的血液与皮r_ou_,但他的这副r_ou_身却急欲将眼前这人拆骨入腹。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覆在白衣公子面上,而后挑起白衣公子的下颌,轻蹭过白衣公子的唇瓣,接着抚过白衣公子下颌、脖颈,末了,停留在了白衣公子的伤处。

    白衣公子的右臂遭羽箭贯穿,鲜血淋漓,他的指缝不多时便被这温热的血液填满了。

    白衣公子确定红衣女子不是那金ji山顶的妖物,暗暗舒了口气,但被红衣女子这样对待,却使得他心弦紧绷。

    眼前这红衣女子究竟意欲何为?

    酆如归将白衣公子手中的弓一点一点地抽出,白衣公子使劲了气力,却留不住这弓分毫。

    紧接着,酆如归撤下白衣公子身上的箭囊,制住了白衣公子的双腕,又将白衣公子拉拽到一岩石上头,欺上身去。

    白衣公子动弹不得,隐约瞧见不远处的小厮从他的箭囊中胡乱抓了一把羽箭,朝着红衣女子的后心刺去,不及欢喜,那红衣女子的一片衣袂却是一动,眨眼的功夫,小厮飞出十丈,被一老松阻了,才跌倒在地,而那把羽箭居然碎作粉末,散了一地。

    含着血腥气的吐息又猝然覆上了他的耳廓:“你还以为他能伤我么?当真是异想天开,愚蠢至极。”

    酆如归的神志已全然被那瘾控制住了,一时间,脑中满是毁天灭地、食尽世人的念头。

    他毫不犹豫地将贯穿了白衣公子右臂的羽箭拔了出来,旋即贴上唇去,拼命地吸食着从中流淌出来的血液。

    温热的血液蹭过唇瓣、划过咽喉,乖顺地没入了他的腹中,散着恶臭,不如何可口。

    从何处才能得到可口的血液?可口的血液他好似不久前才尝过,是从何处尝的?

    他下意识地欲要将伤口撕开些,钻入舌尖去,但舌尖一抵上那片血r_ou_,却被逼退了。

    ——好生恶臭,实在难以下咽。

    我之前是从何处尝到甜美的血液的?

    我为何记不得了?

    酆如归恍惚间,被人探到了后心,他不紧不缓地扣住那只手,以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道:“即便你这手如你所愿cha入了我的后心,亦取不了我的性命,你不若省省气力罢。”

    红衣女子扣着自己双腕的手不知怎么地略略松了去,白衣公子才趁机抽出一只左手来,欲要借着其后心的伤口取其性命,未料,竟是被识破了。

    白衣公子尚未将那金ji山顶的妖物除去,哪里肯就死,遂不住挣扎起来。

    酆如归施施然地化解着白衣公子的招式,神志却已被那不知藏于何处的甜美血液诱惑了。

    他苦思冥想,忽而松开白衣公子,又从白衣公子身上下来,其后,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张帕子来,痴迷地一嗅。

    这帕子嫣红一片,是他的血液,但其中却有一股莫名的香气。

    这帕子是何处来的?

    他发着怔,良久,脑海中竟是浮现出一副温润的眉眼,一把柔软的声音以及一身半新不旧的道袍。

    “姜无岐……”酆如归抹去唇上、下颌沾染的污血,才慎重地吻上姜无岐留予他的帕子。

    白衣公子浑然不知这红衣女子为何突然将他放了,但他不是蠢人,当即疾步向着那半昏半醒的小厮而去。

    他扶起小厮,方要遁走,那红衣女子却不知何时到了他三步开外,一面珍惜地吻着手上颇为寻常,甚至略显粗糙的帕子,一面朝着他道:“方才是我对不住你,为了赎罪,那金ji山上的妖物倘若曾作恶,待我查明,我会帮你除去,但……”

    那红衣女子话锋一转:“但你与你这小厮,若是将今日在此遇见我之事透露出去,或是召集了人来除我,我决计不会客气。”

    话音落地,只见她身形一动,瞬间没了踪影。

    白衣公子不敢耽搁,即刻扶着小厮,下了这金ji山。

    酆如归顾不得那主仆二人,另寻了一处洞x,ue,谨慎地布下结界,又脱去了红衣,铺在地面上,才放任自己去咬自己的手腕子。

    从手腕子上流出的血远远不足够,他又以齿尖咬下一块皮r_ou_,收入口中咀嚼。

    可即便如此,那瘾却未退下半点。

    “姜无岐,姜无岐,你假若瞧见我这副模样,可会心疼?”

    “姜无岐,你不要厌恶我好不好?我错得厉害,我不该对你怀有不轨之心……”

    “姜无岐,我心悦于你……”

    “姜无岐,我假若并非千年恶鬼,而是寻常女儿家该有多好……”

    “姜无岐,我假若是寻常女儿家,姿容胜过那柳姑娘,你是否会心悦于我?”

    “我好疼……姜无岐……我好疼……好疼……”

    他低喃不止,完好的右手紧紧地抓着那张帕子,如同在溺湖之时攀上了一根浮木一般。

    少时,他出了一身热汗,但瘾稍稍下去了些,欲念却不合时宜地被勾起了。

    他忍耐着,忍耐着,直被逼得昏厥了过去,不知昏厥了多久,那瘾与欲念齐齐奔涌上来,冲刷着他的神志。

    他到底探下了手去,却是毫不留情地揉捏,登时生疼。

    疼得狠了,那物件便垂软了下去。

    为何他会对姜无岐怀有欲念?

    为何他先前会生出要将姜无岐那物件含入口中的心思?

    不是平白亵渎了姜无岐么?

    倘使他仅仅是单纯地恋慕着姜无岐该有多好?

    又或者一如父亲所言,断袖之癖原就是深重的罪孽,不应苟活,不得救赎,除非剥皮抽骨,赎清罪孽,重活一世。

    他当时执意认为每一人都该有追求自己所爱的权利,一再与父亲争辩,不作妥协姿态,不肯接受娶一身家清白的女子,佯作恩爱夫妻。

    溺死前一霎,他甚至觉得万般快活,因为如此他便无须屈从于父亲。

    但现下他却幻想着自己并非断袖会是如何,他会与姜无岐一道行善除恶,他会与姜无岐行过万水千山,他会满面欣然地见证姜无岐与柳姑娘恩爱白首,儿女绕膝。

    是了,其实他离开姜无岐,最为紧要的理由并非生怕害了姜无岐的性命,而是怕自己终有一日会使尽手段,逼迫姜无岐与他云雨。

    ——与他那用柳姑娘胁迫姜无岐的原身一般。

    他自私自利,这副r_ou_身又是罪业满身,他这一世必将不得善终。

    第76章:金ji山·其四

    “抱歉,我待你不好,你便当你与我在一处的日子是你所发的一场噩梦罢。”

    姜无岐后颈一疼,隐约听见酆如归如是说,方要反驳却是沉入了黑暗中。

    酆如归为何要以自身来胁迫于他,只是为了将他浑身上下的伤痕舔舐一遍么?

    酆如归为何要这般言语?他如何能将酆如归与他在一处的日子当作一场噩梦?

    酆如归又为何要一掌劈向他的后颈,逼得他昏死过去?

    酆如归手背以及手腕上的伤口应当很疼罢?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姜无岐方才转醒,他坐起身来,环顾四周,酆如归果真不见踪影了。

    是他何处惹得酆如归不悦了么?

    他绞尽脑汁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无论如何,酆如归不该离他太远,万一酆如归那瘾发作了……他不敢细思,眼角余光却触到了心口、腰腹上已然干涸的血块——是从酆如归的手背以及手腕中流淌出来的。

    现下酆如归那瘾莫不是已然发作了罢?

    他当即站起身来,取过被酆如归剥下的衣衫尽数穿上,但穿至下裳时,那物件却有些古怪,竟稍稍充血了。

    他素来禁欲克己,从来不曾自渎过,这物件一向安静,为何眼下却……是由于被酆如归的面颊不慎蹭过的缘故么?

    他不由低叹一声,暗道:却是贫道亵渎酆如归了。

    而后,他并不理会那物件,迅速穿妥下裳、足衣与双梁履,便急身出去了。

    堪堪掀起斗室的帘子,踏入大堂,那大门却是发出了刺耳的声响,一声一声,哪里是叩门声,分明是有甚么活物在外头死命地撞击。

    这大门左近并无窗枢,不可窥察外头的状况,他知晓自己不应贸然开门,以免外头的活物飞扑上来,但他的手却已覆在了门上。

    ——酆如归,他若不快些出去,酆如归那瘾倘若发作起来,必定又会自残。

    他眼前登时尽是酆如归,酆如归撒娇耍赖非要他去买吃食的模样;酆如归扑入他怀中,抱住他的腰身,蹭着他的心口之时,一脸满足的模样;酆如归伏在他身上,吸食着他的血液之时的歉然模样;酆如归身染鲜血,却与他说半点不疼的模样……与此同时,他的鼻尖似乎嗅到了酆如归身上的脂粉气,他被酆如归舔舐过的伤痕更是炙热难当。

    从未喊过疼的酆如归,每一回吸食他的血液俱是小心翼翼的酆如归,历历在目,教他如何能舍得让酆如归独自承受那磨人的瘾?

    他的双手被心中的焦急催促着推开了门去,门一开,猛地有俩白一黑三头野犬扑了上来。

    他以衣袂将其拂去,耳侧却陡然生了动静。

    他循声一望,却见云研足上缠了一头野犬,毛色黄白,目露ji,ng光。

    姜无岐急身掠至云研身侧,指尖抵在那黄白野犬额上,黄白野犬旋即坠落于地。

    云研膝盖上去一寸被那黄白野犬抓破了,沁出零星血珠子,在他砂色的下裳晕染了开来。

    他面无惧色,仿若未觉,颓唐依然,少时,他抬眼望着姜无岐,问道:“酆公子人在何处?莫不是有所不测罢?”

    酆如归几乎是时时刻刻与姜无岐黏在一处,而今四下不见酆如归,不知酆如归去了何处。

    他这般发问,话音尚未落地,却见姜无岐目生忧虑。

    不知现下酆如归如何了?

    姜无岐唤出拂尘来,轻轻扫过欲要咬下他一块r_ou_来的四头野犬,而后急声问云研:“那恶犬已死,怎地又会有这许多的恶犬?”

    云研思忖着答道:“我也不知,传闻那恶犬毛色漆黑,独来独往,应当并无同伴才是。”

    猝然有一个念头窜上了姜无岐的脑中:眼前这些恶犬许是吃了那恶犬的尸身,才变作了这副模样。

    照此推测,它们已然无法获救了。

    姜无岐将内息灌于拂尘当中,拂尘上头的马鬃霎时锋利如铁,一一扫过野犬的咽喉,一击毙命。

    他唯恐尚有野犬未除,划出一个结界来,又令云研藏于其中,便转身出去了。

    云研扬声唤道:“道长,你且小心些,你若是出事,酆公子定会心伤。”

    姜无岐颔首,堪堪踏出大门,突地,尖叫四起,撕破了原本平静的暮色,同时居然有数不清的飞禽走兽窜入他眼中,无一神志清醒,皆是发了疯,只知袭击活人。

    未及近得姜无岐的身,一只雄ji拍打着翅膀,以尖锐的喙朝着一出门查看情况的中年男子的左目啄了过去,更有一匹马驹张口去咬中年男子的大腿。

    姜无岐飞身出去,将中年男子提至屋内,中年男子惊魂未定,颤声道:“究竟出了何事?”

    姜无岐亦不知是出了何事,眼下除去这些伤人的飞禽走兽才最为紧要。

    他衣袂一动,足尖尚未落于地面,却有更多的人从屋中出来了。

    其中一些是如同中年男子一般查看情况的,但绝大多数却是被闯入屋内的飞禽走兽逼迫出来的。

    他们一出门,见得这许多凶恶的活物,俱是面色煞白,两股颤颤。

    这毓秀镇共计两百余户人家,七八百口人,他力不能及,眼睁睁地瞧着好好的活人或变作死人,或变作残废。

    他费了一番功夫将七八百口人集中于毓秀镇最大的一处宅子,又在这宅子布上结界。

    他长身立于飞檐之上,细细地观察着暴动的飞禽走兽,登时起了杀心。

    拂尘一动,逼近他面部的一头山鹰以及一只蝙蝠立即跌落于地。

    忽然,他却发现其中有数只飞禽走兽不受他这一宅子的活人所诱惑,而是径直朝着云研所在的方向去了。

    ——显然这些飞禽走兽失去神志与那恶犬有干系,那恶犬对云研怀有执念,它们才会朝着云研而去。

    云研身在结界当中,应当周全。

    姜无岐略一思索,便施展身法,朝着崔迎的坟冢去了。

    如他所料,崔迎那坟冢果然已被挖开,泥土满地,墓碑倾倒,那恶犬腐烂了大半的尸身被拖曳了出来,横在地上,只剩下零碎的骨头以及微不可见的腐r_ou_,崔迎的尸身因有棺木相护,倒是无恙。

    由此可见,十之八九是有活物吃了恶犬的尸身,从而感染了恶犬的怨气,那活物又为其它活物所食,或是咬伤了其他活物,如此,怨气便扩散了出去。

    倘若他所料不差,径直朝着云研所在而去的,必然是最初被感染的活物,执念正浓,而其他的活物体内的执念则少得可忽略不计,单单被怨气催生了杀人之心。

    被恶犬所咬之人九成侥幸无事,一成或截肢,或丧命。

    酆如归便是被恶犬咬伤后,剔去了左足膝盖以下的皮r_ou_,方才好转。

    酆如归……

    他凝了凝神,可为何活人感染了怨气并不会攻击旁人,而那些飞禽走兽却是不同?

    是活人并未食用感染了怨气的皮r_ou_的缘故?又或者是活人的身形远大于大多数飞禽走兽,感染的怨气不足以迷了神志的缘故?

    他一时想不通透,以符咒引火烧尽恶犬的碎骨及腐r_ou_,便索性返回了“珍宝馆”去。

    “珍宝馆”内,云研乍然见得这许多的活物横冲直撞地突入,略略吃了一惊,本能地闪躲,却是发现那些活物竟是被一屏障阻挡,齐齐飞出一丈有余。

    姜无岐适才以拂尘在地面上轻轻一划,又令他藏于其中,切勿出来,想来是为他设下了r_ou_眼不可见的这处屏障。

    不知而今姜无岐如何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云研眼前已然是一地的尸身,异色羽毛洒落一地,俱是沾染了鲜血。

    他何曾见过这样多飞禽走兽的尸身,血腥气冲天,将这原就不大的大堂挤得严严实实,若不是有夜风从敞开的大门涌入,将血腥气吹散了些,他几乎吐息不能了。

    他掩住口鼻,蓦地生了一个念头:这些活物可会袭击子恒的家人?

    子恒身死,但他的父母以及一姊一妹尚在人世,他们若是丧命,子恒是否会责怪他没有保护好他们?

    纵然子恒不曾将他们托付于自己,但子恒死前,俩人表白心意,又行了云雨之事,他早已将子恒的家人视作了自己的家人。

    子恒死后,每每节庆,他都会耗尽手头的银钱,买些物什,舔着脸送到子恒家去。

    即便会被子恒家人不留情面地驱赶出来,但他们愿意收下他的物什便是好的。

    他顿时恨死了自己手无缚ji之力,就算他出了这处屏障,他都无法越过这些不死不休的活物,将子恒的家人带到这处屏障中来。

    他并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但子恒要他过好他的日子,他便断不可寻死。

    他紧握双拳,搜肠刮肚地想着要如何才能保全自己与子恒家人的性命,却是束手无策。

    他太过弱小,远不及姜无岐与酆如归,可有些事却不得不做。

    他重重地阖了下眼,复又睁开,从容地踏出屏障,而后行至药柜前,快手配了些药粉。

    他学过药理,自然也习过毒理,有时草药的配方稍作更改,便能从救命治病的良方变作见血封喉的毒药。

    又有不少的活物冲着他过来了,他拿了软布来蒙住口鼻,后又将配好的药粉洒于空气当中。

    药粉被活物吸入鼻腔,眨眼间,它们便七窍流血而亡了。

    他面无表情,踏出一步,足踝竟是一疼,却是被那黄白野犬咬住了。

    黄白野犬已无生机,双目淌血,但它却执拗地咬住了云研不肯放松分毫。

    云研甩不掉它,只得拖着它前行,行了十余步,门口又有一尾黑色巨蟒缓缓爬了进来,肚腹滚圆。

    巨蟒一见云研,直如见到了人间至味,急急地吐出了扭曲的舌信来。

    云研将药粉往巨蟒一撒,同时抓起一边的油纸伞来,对着巨蟒投掷了过去。

    云研这些雕虫小技伤不了巨蟒半点,巨蟒灵活地避过扑面而来的药粉,而后居然从口中吐出一物,以抵挡云研投掷过来的那把油纸伞。

    那物浑身上下全数包裹着恶心的粘液,被油纸伞刺中小腹,扑跌在云研足前,细看竟是李寡妇。

    李寡妇心善,即使毓秀镇之人心照不宣地诋毁、孤立他,李寡妇也一如往常般待他,时不时地会送些自家磨的豆腐予他吃。

    云研双目生红,发了狠,c,ao起桌案,直冲到巨蟒面前,用力地砸下。

    他足踝上尚且附着那黄白野犬,但他的动作却无半点迟缓,可惜,桌案碎作了两半,巨蟒却安然无恙。

    巨蟒的舌信爬上了云研的面颊,一点一点地舔舐着,极富耐心逗弄着自己的猎物,紧接着,蛇尾潜入了云研的衣衫内,磨蹭着其瘦骨嶙峋的身体,好似在琢磨着该如何下口。

    云研被巨蟒牢牢缠着,动弹不能,吐息艰涩,拼了命地将手中余下的药粉尽数送入了巨蟒口中。

    巨蟒发了怒,张口便吞下了半个云研。

    这时,不知从何处窜出几只活物,冲着巨蟒又扑又咬,欲要将云研救出,却轻易地被巨蟒以蛇尾拍死了,瞬间成了一滩r_ou_泥。

    巨蟒正要将云研整个吞下,它的身体竟被数道白光扫过,不及反应,便碎成了数截,肠子横流,其间甚至有些尚未完全消化的人尸。

    云研从巨蟒口中挣脱,仰首一望,只见姜无岐在他三步开外,一身半新不旧的道袍翩然,其上是星星点点的嫣红。

    姜无岐眉眼温和,一副悲悯苍生的神态,恍若天人。

    姜无岐将云研扶起,叹息着道:“你为何从贫道那结界出来?”

    云研心知自己辜负了姜无岐对他的保护,满面歉然地道:“子恒不在了,子恒的家人尚在,我不愿见他们惨死。”

    “你此举与寻死无异。”姜无岐沉声道,“你带上止血疗伤的草药,贫道送你去与余下之人汇合。”

    云研慌忙问道:“子恒的家人可是安好?”

    姜无岐回道:“子恒的幼妹安好,子恒旁的家人贫道不识得。”

    待云研急匆匆地将草药塞入药箱,姜无岐即刻提起云研的后襟,飞身赶往毓秀镇最大的那处宅子。

    姜无岐一进得那宅子,便有人急切地问道:“外头如何了,我家的庄稼如何了?”

    被这人一提醒,不少人纷纷围了上来:

    “我家的古董应当没碎罢。”

    “我家的宅子可千万别被毁了。”

    “老朽藏在枕下的一锭银子不知还在不在?”

    “道长,你且行行好,去看看我那口棺材是否无事。”

    “道长,我那小女儿,我那小女儿还在家中,你快些去救一救罢。”

    ……

    不多时,姜无岐面前竟是跪了一地。

    姜无岐并不理会其他人,只朝那妇人道:“你稍待,贫道这就去救你那小女儿。”

    他说罢,不作停留,飞身而去,独留云研。

    众人适才的注意力都集中于姜无岐身上了,大抵是要姜无岐护住他们的财物,并未有一人注意到云研。

    现下姜无岐一走,他们终是注意到了云研,俱是一脸不屑。

    云研在人群中穿梭,众人视他如蛇蝎,他一靠近,便散了去。

    这反倒为云研提供了便利,云研轻易地便从人群中寻到了子恒的家人。

    他们瞧来狼狈,但算得上完好,只子恒的幼妹手上有些许擦伤。

    云研不顾她的挣扎,强行为她将手包扎妥当,她却是厌恨地啐了云研一口,又将手上的细布扯了去,弃于地,踩了又踩。

    云研抹去面上的唾沫子,不徐不疾地行至墙角,坐下,后又淡然地道:“我带了伤药,你们若有受伤的,可来我处医治。”

    半晌,无人应声。

    云研将自己足上的伤包扎妥当,便闭目养神,照常思念着已过世三年有余的子恒。

    他的子恒待他极好,在他失怙失恃之时陪伴在他身侧数个昼夜,在他表明要学医之时,更是偷偷地将家中的五颗ji蛋塞入了他手中,还一脸肯定地道他必然能成为一代名医,他笑着质疑,子恒却一本正经道自己是铁口直断,所言必定成真。

    如今他还在,为何子恒却不在了?

    ——是他,是他把子恒害死了。

    一刻钟后,才有一人熬不住疼,抱着鲜血淋漓的手,行至他面前,命他为其包扎。

    包扎完毕后,那人又自然地与旁人一道中伤他。

    他无暇去听闲言碎语,自顾自地思念着他的子恒。

    又过了片刻,姜无岐抱着三个孩童回来了,三个孩童哭叫连连,蹭了姜无岐一身的涕泪。

    姜无岐放下三个孩童,耳中听得些对云研的中伤,望了眼那些中伤云研之人,语调平淡地道:“你们不及他。”

    言罢,他唯恐他们暴动起来,伤了云研,便又为云研划了一个结界。

    而后,他便步出了大宅子,外头是破晓时分,雄ji一唱,天光大亮。

    他仰首望着初生的朝阳,低声道:“酆如归,你那边的天可是也亮了?”

    思及酆如归,他心口生疼,他明明只受了些轻伤,却顿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酆如归合该在他身畔才是,由他纵容着,由他安慰着,由他身上吸食血液。

    酆如归那瘾倘使已然发作了,定会自残,待他实在撑不住了,许会另寻一人,他会伏在那人身上,抱住那人,吸吮那人的肌肤,小心翼翼地咬开一个破口,吸食血液,在吸食过后,他会歉然地舔舐那人的伤口,任凭那人摩挲他的腰身,一如吸食他的血液之时一般,他甚至会褪尽衣衫,供那人查看他身上的伤痕。

    也许他于酆如归而言,并无不同。

    他生性无趣,酆如归能忍受他良久,全然是因为他会在酆如归受不住那瘾之时,主动送上自己的血液罢?

    他心乱如麻,连有一头花豹近身也不曾察觉,直到被扑倒在地,咽喉险些被咬,他才勉强清醒过来,击毙了花豹。

    毓秀镇东面、北面皆是绵延的崇山峻岭,飞禽走兽无数,不知其中被怨气所感染的有几何?

    姜无岐定了定神,催动拂尘,逼近近侧的飞禽走兽,大开杀戒。

    一条条生命从他手中流逝,纵然它们已无药可救,但依旧是鲜活的生命。

    他足下是接连倒下的尸身,他面上覆上了猩红的血液,连累他眼中的阳光变作了猩红。

    ——与酆如归那瘾发作得厉害之时,双目生出的猩红是一般颜色。

    他须得快些赶到酆如归身边去,但酆如归身在何处?酆如归是否早已不需要他了?

    第77章:金ji山·其五

    不得善终么?

    酆如归伏于地面,身体蜷缩在一处,口中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右手手腕子,勾唇低笑,笑着笑着,双目却又潮shi起来。

    不得善终,便不得善终罢,他与他的尸身一道沉于湖底后,原就该转世投胎去,多出来的时日不过是侥幸得来的,成为酆如归后,他遇见了姜无岐,亲吻过姜无岐,拥抱过姜无岐,被姜无岐纵容过,应当知足了才是。

    他任凭泪水淌下,侵入他铺于地面上的红衣,而后晕染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昏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日沉月升。

    那瘾与那欲念好容易退去了,由于他已然习惯了从姜无岐身上吸食血液来压下那瘾的缘故,这一回强行压下,直教他觉得每一寸肌肤仿若被虫蚁啃食着,难受至极。

    他吸了一口气,又扫了眼被他咬得露出了白骨的右手手腕子,而后由于不舍得污染了姜无岐留予他的帕子,以自己的丝帕胡乱一扎,便穿妥红衣,收起结界,出了洞x,ue去。

    他欲要寻些山泉来饮,但这方圆一里,却无半点山涧。

    他之前为了净面,也曾寻过山涧,亦是无果。

    这山果然有古怪。

    他忽而记起他曾应允过那白衣公子倘若金ji山顶那妖物作恶,待他查明,定会帮其除去。

    他的左足并未再抽筋,但被那瘾折磨了一通后,暂时催动不了内息,故而他只能缓步向山顶行去。

    细碎的银光从天上洒落下来,穿过茂密的枝枝叶叶,斑斑驳驳地附于土石上,勉强照亮了前路。

    他仰首望了眼金ji山顶,那上头竟是一片灯火辉煌。

    尚未行至金ji山顶,吐息却有些急促了,他倚在一株柏树上暂歇,却闻得一把迟疑的声音道:“你是白日穿红衣的那姑娘么?”

    酆如归一听便知出声的是那白衣公子,不由失笑:“你那小厮胆小如鼠,你却是个胆大的,不怕我将你生吞活剥了么?”

    白衣公子却是肃然道:“你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也无妨,只消你能杀了那金ji山顶的妖物。”

    酆如归闻言,当即行至白衣公子面前,伸手抚过他的咽喉,见他稍有颤抖,却是故意重重地掐住了他的脖颈。

    白衣公子并不挣扎,阖目就死,只从嗓子眼挤出遗言来:“我知你定会信守承诺。”

    这遗言显然是为了提醒自己勿要毁诺,酆如归收回手,坐于一块大石上,笑道:“你不若先将你的身份来历以及你为何要杀那妖物一一道来,也好省去我一些功夫。”

    白衣公子咳嗽了一阵,直咳得双颊生红,才道:“我唤作穆净,原是本地的知县,但因双目不堪用,已于三月前辞官归隐。”

    他有些岔气,缓了缓,方才续道:“姑娘,你可觉察到了这金ji山与旁的山不同,并无一处山涧?”

    酆如归颔首道:“这莫不是与金ji山顶的妖物有干系?”

    “是否有干系,我无从断定。”白衣公子回忆着道,“四年前,这金ji山上山涧无数,更有一处瀑布,突然有一日,山涧与瀑布竟无端干涸了,连累山下的金ji河都露出了河床来,我闻讯赶去,一探,果真如此,但因当时是枯水期,我并未多在意,以为到了平水期便会好转,岂料,直至丰水期,那山涧与瀑布都无一丁点儿水,镇里百姓的主要用水来自金ji河,金ji河一干涸,百姓便只能以井水度日,且这山中本有些飞禽走兽,因无水可饮,亦渐渐绝迹了,逼得猎户不得不另谋生计。奇的是,半年前,那金ji山顶无缘无故地生出了一处湖泊来,且水质甘甜。

    “百姓听闻此事,纷纷上了金ji山顶去,但却被那湖泊的守卫阻拦,直言须得十个铜钱,方能得湖水一桶,又三日,守卫的要价上浮至三十个铜钱一桶,又五日,要价上浮至六十个铜钱一桶,不过半月,要得一桶湖水居然须得支付两百个铜钱——说来惭愧,我任县令六年来,于民生并无建树,能用两百个铜钱换取一桶水的百姓着实寥寥,大多的百姓便只得如先前一般饮用井水。

    “常有百姓来向我抱怨此事,我便上了山顶去,希望能得个适合的价钱,好让大多数人能有湖水可饮,但那湖泊之主却道除非我先上供十个年轻美貌女子,才有商量的余地,我哪里肯,不得不下了山去。但我下山不过一月,镇中的井水竟然慢慢干涸了,而今每一口井每日的水仅够饮用,连县内旁的镇亦生干涸之迹象……”

    他苦笑着道:“许再过些时日,那井便会变作枯井了罢。”

    酆如归思忖片晌,道:“那湖泊之主确是恶意抬价,但你何以要称之为妖物?”

    “一则是因为那金ji山顶陡然生出湖泊太过诡异,二则百姓当中有些会功夫的曾上山顶抢夺湖水——当然这是他们的过错……”白衣公子眉尖一蹙,“然而三日后,他们的尸身被挂在了县衙门口,全数成了干尸,大活人纵然是死了,也断无可能在短短的三日之内变作干尸,想来那金ji山顶必有妖物。”

    酆如归尚是二公子之时,懵懂无知,极为容易信任旁人,成为酆如归后,却多疑了起来。

    故而,他听得穆净的一番叙述后,只荡着双足道:“你逃不过目盲,便打算用自己的一条性命为百姓换取湖泊么?当真是父母官。”

    穆净瞧不清红衣女子的神情,便走近了些,却见得红衣女子唇角含着讥讽的笑意,神态竟是一派的天真烂漫,矛盾得紧。

    他知晓自己仅s,he箭尚可,敌不过金ji山顶的妖物,须得眼前这红衣女子相助,不得不放低姿态道:“姑娘,我之所言全无虚假,你若是信不过,大可下山打听。”

    穆净的眉眼干净得如同姜无岐一般,酆如归见他姿态卑微,登时有些心软,抬手痴迷地抚过他的眉眼,而后以指尖点在他的唇缝,命令道:“含进去。”

    穆净不知红衣女子有何企图,但为了一县的百姓,仍是依言将那食指含了进去。

    他哪里含过旁人的手指,顿觉不适,却又听得那红衣女子道:“唤我酆如归,然后再舔舐一下我这食指。”

    “酆如归。”堪堪舔舐了一下,那食指却急急地抽了出来,红衣衣袂扇动,他旋即身体不稳,跌倒于地。

    指尖被舔舐的滋味说不上好,亦说不上不好,远无被姜无岐舔舐时的悸动。

    纵然这穆净眉眼干净,但到底不是姜无岐,他心悦的是姜无岐,这穆净于他,无丝毫意义,即便穆净温顺地舔舐他的食指又如何?

    酆如归盯着自己食指上头缠着的津液,一时间恶心得干呕起来,干呕了片刻,便取出了丝帕来狠狠地擦拭着食指,直至将食指擦破了皮,方才罢休。

    他后又唤出鬼火来,将这丝帕烧尽了,才漫不经心地道:“你生得与我一故人有些相似。”

    是了,姜无岐仅仅是他的故人,如今他与姜无岐一点干系也无。

    穆净见为自己所舔舐过的那根食指被酆如归擦得沁出了血珠子来,心中疑惑丛生,酆如归既是不喜,为何要命他将那食指含进去舔舐?

    他满心俱是如何除去金ji山顶的妖物,无暇细想,方要开口,却乍然见得酆如归指尖凭空跃出一朵鬼火来,他再次确定这酆如归并非凡人,遂利落地起身,拍去衣衫上沾染的尘埃,又做出一副讨好模样,道:“我们何时去金ji山顶除妖?”

    酆如归思及姜无岐微微恍神,半晌,不答反问:“这山下可有点心铺子?”

    姜无岐已不在他身畔,但姜无岐为他买过的点心,他却可再尝上一遍。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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