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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恶毒女配,性别男 作者:漱己

    第17节

    云研抬眼一瞧,见是子恒,竟是未语泪先流,引得子恒取笑道:“你已到了能做祖父的年纪了,怎地这般容易便哭了?怕是有损在小辈面前的威严罢?”

    “我并未娶妻生子,我……”云研略略哽咽,“我这一生只爱过你一人,亦只抱过你一人。”

    子恒起初以为云研会紧随他而来,后来迟迟不见云研,他便断定云研应当已有了如花美眷,娇儿俏女了,他本是想饮了孟婆汤,去投胎的,但又惦念着要见云研一面,才足足等了四十八年又十三日。

    闻言,他不由愕然,后又含笑道:“我这一生亦只有你一人。”

    说罢,他又凑到云研耳侧道:“那一夜其实疼得厉害。”

    云研歉然地道:“是我的不是。”

    子恒原是打趣云研,见状,紧接着道:“不过疼得很舒服。”

    倘若尚有r_ou_身,云研必定已面色透红了,他张了张口,不及言语,却闻得一把苍老的声音道:“阿研,你赖着老婆子这许多年,现如今你的心上人来了,你便与他各自饮了孟婆汤投胎去罢。”

    “多谢婆婆这些年的照拂。”子恒朝着孟婆做了个揖,便从孟婆手中端了两碗孟婆汤来,一碗递予云研。

    云研不急着饮孟婆汤,而是问子恒:“子恒,我现下的模样与你记忆中的模样半点不同,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子恒抿唇笑道:“你模样如何并无干系,我心悦于你,自然能从万千魂魄中认出你。”

    云研早年生怕子恒识不得他,逼着自己多用吃食,稍微长胖些后,他却患了暴饮暴食之症,明明肚腹被撑得滚圆,却不住地往嘴里塞吃食。

    这么过了近三月,他如愿恢复成了子恒死前的体态,但不久,他却如充了气般,整个人重得压塌了床榻与椅凳。

    他心知不能再任凭暴饮暴食之症发展下去,便开始克制饮食。

    然而,未多久,他却对所有吃食失去了兴致,勉强塞入口中,亦会呕吐出来。

    他一点一点地进食,足有半年,才恢复了原先的食量,可他的身体却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于是,他又逼着自己多用饭食,之后,暴饮暴食之症复发,再之后,不得不克制饮食。

    在反反复复中,他渡过了他的一生,咽气时,满面皱纹,身体骨瘦如柴。

    听得子恒这般言语,他暗笑自己傻得过分。

    子恒见他偷笑,奇道:“阿研,你在笑甚么?”

    云研坦言道:“我误以为我变了模样,你便会识不得我,故而,我瘦下去后,一直在努力将自己养胖些。”

    子恒失笑,又听云研道:“能再见你一面,我甚是欢喜,我还道你早已转世投胎去了。”

    子恒收起笑意,正色答道:“不再见你一面,我如何能安心地转世投胎?”

    云研激动难抑:“谢谢你等了我这许多年。”

    话音落地,一边的鬼差却是催促道:“你俩的投胎时辰快到了,勿要耽误了,若是误了时辰,怕是没这么好的胎可投了。”

    云研将手中的那碗孟婆汤与子恒的碰了一下,又目不转睛地盯住了子恒的眉眼,欲要将那副眉眼烙进自己的魂魄中。

    子恒亦望住了云研,以眼神勾勒着云研的容颜。

    少时,云研与子恒齐齐饮了那孟婆汤,又齐齐过了奈何桥,一道转世投胎去了。

    一个时辰后,当朝云丞相的次子呱呱坠地,与云丞相的府邸相距不远的赵将军的四子亦由其原配产下。

    云丞相与赵将军原就是好友,俩子出生时辰相仿,便常常养在一处。

    待俩子长大些,俩人又请了西席,一同授课。

    云二公子乖巧些,赵四公子调皮些,常常欺负于云二公子,在云二公子的书籍当中夹上一只压扁的蟑螂,在云二公子的杯盏中放进蛐蛐,在云二公子的衣衫内撒上花粉,引来蜜蜂,诸如此类的恶事,赵四公子做了不少,但却从未将云二公子吓哭过,每每事情败露,云二公子总是无奈地道:“子恒,你勿要捉弄于我了,有这闲功夫,何不用来念书?”

    赵四公子不服,有一回找了一尾水蛇来,这水蛇无毒,黑乎乎的,滑腻万分,他料定云二公子定会被活活吓哭。

    但那云二公子却是捉住了在自己背后衣衫游走的水蛇,侧首问面有惊色的先生:“先生,这水蛇可能入药?”

    先生不懂药理,摇首道:“吾亦不知。”

    散了课,云二公子便缠着云丞相,要云丞相请一大夫来,教授他歧黄之术。

    云丞相颇为开明,全然不觉得爱子去那习歧黄之术辱没了自己的名声,当即命人去请了京中名医来。

    云二公子自此痴迷于歧黄之术,荒废了学业,被赵四公子拉着才勉强去考了科举。

    俩人年十七,赵四公子得了探花,云二公子为二甲十五。

    赵四公子被封为九品知县,云二公子则辞了官职,继续研究他的草药。

    俩人年十九,赵四公子患了重疾,云二公子不远千里,赶去医治。

    费了九个昼夜,云二公子好容易才将赵四公子医好。

    赵四公子大病初愈,面白如纸,倚靠在枕上,向着云二公子道:“阿研,你要我如何报答?”

    云二公子思索半晌,面色微红,颤声道:“让我吻一下可好?”

    赵四公子扑哧笑道:“你要吻哪里?”

    云二公子忐忑地道:“无论我吻哪里,你都会应下么?”

    赵四公子颔首:“无论你吻哪里,我都会应下。”

    云二公子得了承诺,便毫不犹豫地俯下首去,吻住了赵四公子的唇瓣。

    赵四公子方才饮罢一碗汤药,一双唇尚且残留着药汁,苦涩得很,但于云二公子而言,却是甜若蜜糖。

    赵四公子怔了怔,略略推开云二公子,吃惊地道:“阿研,你是认真的么?抑或只是戏耍于我?”

    “我戏耍于你作甚么?”云二公子凝望着赵四公子的双目道,“子恒,我心悦于你。”

    “嗯……”赵四公子应了一声,良久,抬首道,“我为人小气,你如若与我定下终身,我便不会允许你再娶妻纳妾,你自然也不会有儿女绕膝的一日。”

    云二公子笑道:“我更为小气,你我如若定下终身,我非但不会允许你娶妻纳妾,连青楼楚馆我都不会允许你踏足。”

    赵四公子垂下首去,低声道:“你容我考虑几日罢。”

    日复一日,云二公子每一日都催着赵四公子要回复,但赵四公子却总是左顾右而言它。

    又一年,俩人及冠,行过冠礼,云二公子拉着赵四公子去房中饮酒,饮过酒,他便借机将赵四公子压在墙上亲吻,一双手甚至探入了赵四公子衣襟内,细细摩挲。

    赵四公子以醺红的眼尾扫了云二公子一眼,便伸手勾住了云二公子的后颈,承受着炙热的吻。

    吻着吻着,俩人便乱了气息,衣衫亦是凌乱不堪。

    借着酒劲,俩人剥光了对方的衣物,抱在了一处,但因不知该如何行事,到底未成就好事。

    次日醒来时,俩人乍然见得自己腰腹、腿间附有浊物,俱是面红耳赤。

    及冠礼不过三日,赵四公子又启程返回他所管辖的北方小县去了,徒留云二公子一人饱尝相思。

    未及一月,云二公子便熬不住了,要了马车,千里迢迢地赶去见赵四公子。

    赵四公子正在批阅公文,见得风尘仆仆的云二公子也不招呼,自顾自地继续批阅。

    云二公子顿觉自己受了冷落,又不敢打搅赵四公子办公,坐不住,也站不住,只得去外头观星。

    这星尚未观上一刻,却有一人行至他身畔道:“你可翻阅过春宫图了?”

    云二公子得意洋洋地道:“你走的第二日,我便买了一大堆春宫图来观摩。”

    “那便好。”赵四公子转过身去,“你随我来。”

    赵四公子将云二公子领进了自己房中,又唤人送来浴桶与热水,随后眼眸低垂,不敢看云二公子半点,只低声道:“你且先沐浴罢,我也须得先沐浴一番。”

    言罢,他自去了隔壁房间沐浴。

    云二公子心中狂喜,褪尽了衣衫,将自己浸入了浴水之中。

    片刻后,他竟是幼稚得玩起来水来。

    约莫一盏茶后,赵四公子命人不许打扰,回到了房中,将房门阖上,便一步一步走向了坐在床榻边的云二公子。

    要说不紧张自是骗人的,但赵四公子的脚步却很稳。

    他在距云二公子仅有一步之遥时,启唇问道:“我怕你后悔,予了你这许多的时日,你却执迷不悟,今夜过后,你便娶不得妻,纳不了妾了,但你现下后悔还来得及。”

    “我绝不后悔,倒是你愿意与我一生一世在一处么?”云二公子抬手撩开赵四公子的衣带,又探入一只手去,磨蹭着腰侧肌肤。

    赵四公子被云二公子磨蹭着,当即起了一团火,在影影绰绰的烛光中,主动褪下了亵衣,又胡乱地将云二公子身上的亵衣扯了去。

    被云二公子压倒于床榻时,他颇为不自在,但细碎的吻一落下,他脑中便成了一团浆糊,只眼前这人清晰得如同刻在了心尖。

    他心悦于眼前这人,即便逆了y阳亦是欢喜。

    云二公子将春宫图所见一一在赵四公子身上施展,抚摸、轻蹭、揉捏、吞吐、吃尽、润滑、进出、释放……他生涩地占有,身下之人亦生涩地承欢。

    末了,俩人都有些疼了,却也快活,云二公子将赵四公子抱着沐浴过后,便相拥而眠了。

    俩人过了好长一阵子白日做好友,暗夜做夫夫的日子。

    当年中秋,俩人一道回了京城去,向父母负荆请罪。

    进得京城,俩人俱是惴惴不安,依依不舍地告过别,便各自回家去了。

    赵将军听得赵四公子所言,怒气冲天,将赵四公子打了顿家法,又令他闭门思过。

    而云丞相这些年为爱子物色了不少美貌女子,皆遭拒绝,心中有所觉察,自是处变不惊,只摩挲茶盏边缘道:“你与赵四有皮r_ou_之好倒也无妨,只消你乖乖地娶妻生子,亦不要妨碍了赵四娶妻生子便可。”

    云二公子闻言,立即跪下身来,朝着父亲磕头道:“我们已约定好了,俩人在一块儿,便好好地在一块儿,断不会娶妻生子。”

    云丞相见爱子冥顽不灵,不再言语,拂袖而去。

    云二公子在原地长跪不起,母亲又哭又闹,要他迷途知返,他却是摇首道:“并非迷途,子恒之所在才是我唯一欲要前往的极乐之土。”

    云丞相深知爱子性子倔,决定之事不可更改,见他跪了三日,饿了三日,几乎昏厥都肯不妥协,便也随他去了,只道:“我已去探过你赵世伯的口风了,此事不易,你且去争取争取罢。”

    是夜,赵四公子还起不得身,瞧见翻墙潜入自己房中的云二公子,却是展颜笑了:“你那如何了?”

    云二公子褪下赵四公子的亵裤,一片皮开r_ou_绽当即窜入眼中,他不答,反是吻住了赵四公子的唇。

    赵四公子的唇稍稍开裂,被吻得微微发疼,又因趴在床榻上的缘故,少时,便喘不过气来了。

    但他的手却向上而去,缠住了云二公子的腰身不放。

    赵将军原想瞧瞧四子可是服软了,一推门,见四子与云二公子吻在一处,气得怒火冲天,直要将云二公子也抽了戒尺。

    但云二公子并非他所生,其父又是自己的世交好友,他便只能瞪着云二公子厉声道:“滚!”

    云二公子松开赵四公子,软声道:“世伯勿要动怒,晚辈这便走了。”

    赵将军以为云二公子不会再纠缠自己的四子,但过了一日,却又听潜伏在赵四公子卧房外头的手下道:“那云丞相家的二公子又来了。”

    赵将军着人将围墙砌高了些,又命人日日巡逻,但那云二公子不知用的甚么法子,每一日都能来看望自己那断了袖的四子。

    一日又一日,便这么过去了一月,赵四公子有官职在身,不可长期擅离职守,赵将军不得已,将赵四公子放了出去。

    赵四公子背着行囊一出门,便见云二公子在门口等候他。

    他瞧瞧自己的生父,又瞧瞧云二公子,而后冲着生父磕了三个响头:“全数是儿的不是,儿与阿研乃是两情相悦,望父亲成全。”

    云二公子亦一并跪了下来,朝赵将军磕头请求谅解。

    赵将军位高权重,向着他磕过头的人数不胜数,但这俩个孩子实在教他为难。

    他欲要将这俩个不成器的东西骂上一通,但最终只是低叹一声:“你们走罢,路上小心些。”

    赵四公子心知父亲已默许了他与云二公子之事,又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谢过父亲:“父亲,多谢成全,你定要保重,儿得了空,便回京探望你。”

    云二公子为赵四公子拂去沾染在衣物上的尘埃,方才道:“多谢世伯,世伯,我会好好待子恒的。”

    从这语气瞧来,自己的儿子莫不是在下面的那一个?赵将军气不打一处来,但他既已应允俩人了,便也无从反悔,牙痒痒地剜了云二公子一眼,随即大步离去了。

    赵四公子深深地望了眼父亲的背影,便同云二公子上了马车去。

    俩人在马车上接吻,良久,赵四公子喘息着道:“阿研,我不后悔。”

    云二公子轻啄了下赵四公子shi润的唇瓣,承诺道:“自此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与你同去。”

    赵四公子失笑:“哪里有甚么刀山火海?”

    云二公子狭促地道:“你便是刀山,你便是火海,在你身上,我每每欲仙欲死。”

    听云二公子讲荤话,赵四公子笑道:“你小时候老实得紧,我欺负于你,你却从不还手,怎地现下成了这副模样,莫不是我瞧走了眼?”

    云二公子笑着答道:“你确实瞧走眼了,我一早便看上了你,早已盘算好要欺负回去了。”

    赵四公子莞尔道:“你是预谋已久,我亦是处心积虑。”

    云二公子将赵四公子拥入怀中:“你既然觊觎我十余年之久,今夜可不许喊累。”

    赵四公子面颊微烫,反唇相讥:“你且拿出本事来,勿要让我不得满足。”

    “我定会满足你。”云二公子在赵四公子耳根吐了口热气,“我近日又搜罗了些春宫图,好好研习了一番。”

    赵四公子的脸皮不比云二公子,实在说不过他,便索性用唇将他的唇堵住了。

    俩人抵达县衙时,暮色四合,用过膳,沐浴过后,便一同上了床榻歇息了。

    俩人年二十五,此地发生饥荒,赵四公子足不点地,调运粮食,救济灾民,其后,更是收留了五个资质上佳的孤儿。

    云二公子开了医馆,平素空暇时,便教这五个孤儿念书。

    一日,他指着赵四公子道:“唤师母。”

    五个孤儿年纪尚小,声音娇嫩:“师母好。”

    赵四公子一怔,肃然道:“本官乃是此地的县令,而你们那先生则是我的夫人,你们应当唤他赵夫人。”

    五个孤儿面面相觑,便又朝着云二公子道:“赵夫人好。”

    云二公子倒也不介意,当夜,更是与赵四公子道:“大人,你何日迎夫人我进门?”

    赵四公子隔日便寻了人来,要为云二公子做了一身嫁衣。

    过了一月,嫁衣赶制好了,赵四公子拉着云二公子拜过天地,饮过合卺酒,便被云二公子打横抱回了床榻。

    满眼皆是喜庆的大红,赵四公子身无寸缕,抬眼望住身上穿着嫁衣的夫人,不满地踢了夫人一脚:“你为何还穿得这样齐整……”

    最末一个音节却被钻入体内的异物碾压得支离破碎。

    俩人再去京城拜会父母已是二十六岁那年的新年,俩家人在一酒楼用膳,酒楼外是无尽的烟火,璀璨夺目,绚烂缤纷。

    俩家人其乐融融,云丞相微醺着道:“我们这便算是亲上加亲了。”

    ——阳春六月,云丞相的次女将嫁予赵将军的长子为妻。

    这一世,俩人白首偕老,一同踏上黄泉路,下一世,又做了夫夫。

    下下世,云研乃是一青衫书生,与契弟一道上京赶考时,见一黑色的幼犬被遗弃于荒草丛,便将幼犬抱在掌中。

    幼犬全然不怕云研,任由云研将它抱起,又讨好地舔了舔云研的手指。

    云研朝着接水回来的契弟道:“子恒,我们将它带走可好?”

    子恒笑道:“你要养便养,我将你的伙食克扣下来予它便是了。”

    云研吻着子恒的唇:“我知你舍不得饿着我。”

    子恒踢了云研一脚,笑骂道:“你这登徒子。”

    ——当然,这些乃是后话了,这一世的云二公子与赵四公子风华正茂,正值实现人生抱负的年纪。

    第72章:恶犬岭·其十六

    酆如归在床榻上躺了足有一月,左足的皮r_ou_才长齐全。

    期间,他闲来无事便要姜无岐买点心与他吃,一月后,却是一点r_ou_都未长,不知数不清的点心是吃到何处去了。

    又一日,他由姜无岐扶着去斗室外散步,他的双足已有一月未曾沾地了,若是无人扶着便会连连踉跄。

    正是大暑时节,他体质偏凉,走了百余步,半点汗未出,但仍是觉得有些热了。

    他侧过首去,见姜无岐额角生汗,踮起脚来,舔了舔,又皱着鼻子道:“好咸。”

    姜无岐失笑道:“你舔贫道的汗作甚么?”

    酆如归双目灼灼,红唇微启:“何止是汗,我欲要将你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的皮r_ou_都细细舔舐上一番。”

    姜无岐闻言,心脏猛地一滞,良久,才意识到酆如归是在戏弄于他。

    见姜无岐不搭腔,酆如归心知自己说得过分了,遂沉默不语。

    又行了约莫八十步,酆如归面上终是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热汗,他那少爷脾气登时发作了起来,赖在原地,不肯再行半步,而是朝着姜无岐道:“姜无岐,我累了,你背我可好?”

    姜无岐一身的伤已复原了,除却伤口最深的咽喉以及腿根,血痂子已尽数熟透剥落了。

    “你当真是愈发得爱撒娇了。”姜无岐无奈地低下身来,将酆如归背了起来。

    双膝内侧被姜无岐以手托着,上半身与姜无岐的后背几无缝隙,酆如归急切地伸手勾住了姜无岐的脖颈,又将脸埋在了姜无岐肩上。

    这毓秀镇算不得钟灵毓秀,百年来连会试都未通过一人,但景致确是不差。

    但于酆如归而言,姜无岐远胜过秀美河川,连绵青峦,朗朗晴空。

    他略略阖上眼去,拼命地汲取着姜无岐的气息,心中暗自思量着自己要何时回鬼山去。

    他尚未得出结论,却闻得姜无岐道:“你要吃点心么?”

    “要。”酆如归想着吃不了几回姜无岐买的点心了,未及入口,便不免伤感起来。

    “贫道背你去点心铺子罢。”姜无岐背着酆如归走了约莫一盏茶,便到了那点心铺子。

    点心铺子偏巧一个客人也无,掌柜迎上前来,初见酆如归,大为吃惊,不由夸赞道:“道长,你真是好福气,你这娘子竟生得这般花容月貌,脱尘绝俗,老身此生从未见过能及她一星半点的女子。怪不得道长你如此炎热的天气,还日日来买点心。”

    姜无岐对于旁人的误解并不介意,他知酆如归亦然,便也不作解释,只回过首去,望着酆如归道:“你要哪种点心?”

    这点心铺子摆着的点心,诸如莲蓉一口酥、蜜豆一口酥、桃花酥、荷花酥、花生酥、核桃酥、碗糕、绿豆糕、桂花松糕之类的,酆如归都已尝过了,又无新鲜的点心,以致于他一时打不定主意。

    姜无岐低下身去,欲要将酆如归放下来,好让他看得仔细些,酆如归却是缠紧了姜无岐的脖颈,不肯下来,连声道:“我不要下去,不要下去,姜无岐,背我。”

    自己分明不过是要酆如归下去挑点心,但酆如归的语气却委屈得仿若被自己好生欺负了一番。

    姜无岐无法,又重新托起了酆如归的膝盖内侧,而后直起身来,凑近了摆得整整齐齐的点心。

    酆如归满足地蹭了蹭姜无岐的后颈,实在难以决断,便朝掌柜道:“可否劳烦掌柜予我每一样两只,分开来装?”

    掌柜笑道:“自然可以,客人稍待。”

    而后她便取出了两张油纸来,一一取过点心装在里头,折叠起来,末了,拿细绳来缠了,才递予酆如归。

    酆如归满面欢喜地接过,又听得掌柜道:“这位小娘子,你可要吃甜汤?”

    她说罢,又热情地补充道:“不要一文钱,便当老身谢过你们照顾老身的生意了。”

    酆如归嗜甜,当即含笑道:“掌柜客气了。”

    掌柜去端了甜汤出来,又邀酆如归与姜无岐在桌案前坐下,酆如归不得不从姜无岐背上下来,由姜无岐扶着坐下了。

    这甜汤乃是寒瓜块、圆子勾芡制成,方才出锅,稍稍有些烫。

    酆如归揉捏了会儿姜无岐的手,待那甜汤凉一些,才执了调羹去吃。

    他吃了一口,便舀了一勺,送到姜无岐唇边。

    姜无岐不喜甜,方要拒绝,又怕酆如归露出委屈神色,只得张口吃了。

    酆如归自己用一口,喂姜无岐一口,如此这般,费了些功夫,才将一碗寒瓜圆子甜汤用尽了。

    酆如归直觉得自己好似与姜无岐接吻了一般,口齿间亦隐约有姜无岐津液的味道,不禁面颊发烫。

    姜无岐又将酆如归背了起来,付过铜钱,欲要出点心铺子,掌柜却突然道:“两位是借住在‘珍宝馆’的外乡人罢?”

    姜无岐不知掌柜何意,颔首道:“掌柜说得不错。”

    “老身亦是外乡人,再过几日,老身这点心铺子便要歇业了,老身那嫁到外乡的独女要将老身接过去安享晚年……”掌柜面有怅然,其中又混杂着无尽的悔恨,“镇中之人皆颇为厌恶云大夫,老身为了不被打成云大夫的同伙,影响了铺子的生意,也同乡邻一道诋毁、孤立过云大夫,但云大夫却是救过老身性命的,老身无颜去向云大夫谢罪,可否请两位代为转达老身的歉意?”

    姜无岐应下了,一进得“珍宝馆”,径直走到云研面前道:“那点心铺子的掌柜道她曾诋毁、孤立过你,要贫道代为转达歉意。”

    云研这一日亦无病患上门求诊,正摆弄着草药,听得这话,摆摆手道:“我知晓了。”

    自子恒走后,他便如同行尸走r_ou_,旁人的诋毁也好,孤立也好,于他并不要紧。

    酆如归从姜无岐背上下来,将其中一油纸包的点心递予云研,道:“云研,你也尝尝罢。”

    云研囊中羞涩,买不起点心,但因活得了无生趣的缘故,得了一油纸包的点心,亦生不起丁点兴致,只致谢道:“多谢酆公子。”

    酆如归在云研身侧坐了,一面吃着桂花松糕,一面好奇地道:“你这‘珍宝馆’为何要取名为‘珍宝馆’?”

    一字一字钻入云研耳中,逼得他霎时怔住了,半晌,他却是淡淡地道:“我幼年失怙,少年失恃,亲眼见他们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活活疼死。子恒幼时病弱,我生怕子恒也早早去了,便决心要学医,然而……”

    他缓了口气:“子恒便是我的珍宝,我开这‘珍宝馆’全数是为了子恒,故而我将此处取名为‘珍宝馆’。”

    短短的数十字轻易地将他的气力抽干了去,他凸起的面骨上颓唐至极,生了死气,但他的r_ou_身却还安然地活着。

    第73章:金ji山·其一

    随着左足的伤处逐渐好转,酆如归却一日一日地愈发神不守舍。

    先前,他下定了决心要回鬼山去,离姜无岐远一些,以免自己有朝一日神志尽失,害了姜无岐的性命。

    但临别的时日将近,他却盼着日子过得慢些,假若一刹那,一弹指,一罗预能变作一年,百年,千万年该有多好,这样便足够他细细地描摹姜无岐的眉眼,足够他肆意地欺负姜无岐,足够他软声软气地同姜无岐撒娇。

    他甚至恨不得将左足上的皮r_ou_再剔去一回,好再瞧一瞧姜无岐心疼的眼神,好再让姜无岐日日夜夜地看顾于他。

    他成为酆如归后,剔r_ou_之痛是他所遭受过的最为厉害的疼痛,但那又如何,即使疼得钻心,能与姜无岐在一处便是好的。

    亲手剔去左足膝盖以下皮r_ou_的第三十六日,他已能独立下地行走了,无须姜无岐搀扶。

    但他却将此事隐瞒了下来,如常一般要姜无岐扶着他去外头散步,未走多久,便喊着累,委屈巴巴地缠着要姜无岐背他。

    第四十日,他左足生出的嫩r_ou_已无弹指可破之感,瞧来与右足皮r_ou_无异。

    第四十三日,月上中天,他的左足不知怎地竟是抽筋了。

    他在黑暗中窥了眼在床榻不远处打坐的姜无岐,才伸手去按摩自己的左足。

    ——这斗室只一张床榻,这床榻又是狭小,仅能供一成年男子歇息,若是俩成年男子便须得齐齐侧卧,不然外侧那人的半边身体将会落在外头。

    之前,俩人同眠时,姜无岐为了让酆如归睡得舒适些,俱是自己睡在外侧,但近日,他一身的伤已痊愈大半,便夜夜在床榻不远处打坐,不曾再上过床榻。

    内息运行了一周天后,姜无岐隐约听得悉悉索索之声,还道酆如归发了噩梦,疾步过去,方要轻拍酆如归的背脊,好让酆如归睡得安稳些,未料想,他定睛一瞧,却见酆如归竟是蜷缩成了一团。

    他当即点燃了蜡烛,持着烛台,欲要瞧个分明,酆如归却从薄被中探出首来,瘪着嘴,可怜兮兮地道:“姜无岐,我的左足抽筋了。”

    姜无岐将烛台放在近侧,又在床榻边坐了,然后掀开薄被,将酆如归轻软的亵裤往上扯了些,便将那左足捧在手中,不轻不重地揉按着。

    姜无岐的面容被烛光拢着,铺天盖地地映在酆如归眼中,每一分都生得极为符合他的心意,但他明白,姜无岐与他仅仅是萍水相逢,断不可能久长。

    他那瘾发作起来全无规律,可一旦失血过多,便定然会发作。

    他无法保证自己今后不再受伤,换言之,他无法保证自己今后不再吸食姜无岐的血液。

    那么,为了姜无岐的安危,他还是早些离开为好,他这般拖延,不是平白为姜无岐增添风险么?

    许下一刻,他那瘾便会发作。

    被姜无岐揉按着左足原是件甜蜜之事,但他却被自己所思催得双目朦胧一片。

    他趁姜无岐不注意,以手背迅速抹去了细碎的泪水,又故作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道:“姜无岐,我已无事了,你自去打坐罢。”

    “无事便好。”姜无岐小心翼翼地放下酆如归的左足,为其盖上薄被,便又打坐去了。

    在姜无岐的揉按下,左足的抽筋缓解了些,但少时,却又卷土重来了。

    酆如归唯恐姜无岐觉察到他的异样,打扰姜无岐打坐,便强逼着自己睡了过去。

    一沉入睡眠,数不清的噩梦即刻逼压了上来,这一觉,他身上的亵衣被冷汗折腾得干了又shi,shi了又干,但一醒来,他却笑着朝姜无岐道:“你去那点心铺子买些黑米椰丝糕来与我吃可好?”

    姜无岐应下了,洗漱完毕,便出了门去。

    一刻后,姜无岐回来,却道:“那点心铺子已歇业了。”

    “是么?”酆如归失望地应了一声,转瞬又展颜道,“不知今日云研备了甚么早膳?”

    那掌柜已离开毓秀镇,由独女接去安享晚年了,他亦该离开姜无岐,独自回鬼山去了罢?

    又拖延了两日,第四十五日,一入夜,沐浴过后,他便朝坐于桌案前翻阅着《通玄真经》的姜无岐道:“姜无岐,你上来与我同眠可好?”

    闻言,姜无岐翻过一页《通玄真经》,侧首笑道:“你毋庸顾忌我,自去睡罢。”

    酆如归为了骗得姜无岐与他同眠,扯谎道:“我有些发冷,你上来抱着我睡罢。”

    姜无岐当即放下《通玄真经》,行至酆如归床榻前,伸手覆在他的面颊上,关切道:“你怎会发冷,可是身体有恙?我去将云研请了来罢。”

    说罢,他方要走,却被酆如归捉住了一右手,酆如归细细地瞧着其上的伤痕,低下首去,一面舔舐着,一面含含糊糊地道:“我无事,不过是有些发冷罢了,你无须去唤云研,上来抱着我睡即可。”

    姜无岐见酆如归舔舐着他右手的伤痕,便伸手抚着酆如归的额发,柔声道:“早已不疼了,你不必如此。”

    酆如归对于重创了姜无岐之事确实心怀愧疚,但此举却是四分愧疚,六分留恋。

    然而姜无岐却浑然不知,既然如此,他何不借此将姜无岐好生轻薄一番?

    酆如归舔舐罢姜无岐右手的伤痕,而后用力一扯,姜无岐便倒在了床榻上。

    姜无岐的背脊一抵上床榻,酆如归随即扑入了他怀中,胡乱地舔吻着他的咽喉,同时去扯他的衣衫。

    猝然间,有一个念头窜上了姜无岐的脑海:倘若酆如归如此做全数是出于愧疚,那么他若是伤了旁人,亦会像这样伏在旁人身上,舔舐旁人的伤痕么?

    他初见酆如归,酆如归咬伤了他的肩膀之后,便是一面舔舐着他的伤口,一面向他致歉。

    许这便是酆如归致歉的方式罢?

    思及此,他口中顿生苦意,鬼使神差地伸手抱住了酆如归的腰身,手指生了自主意识般,隔着层层软缎子,摩挲不止。

    酆如归并未拒绝,那腰身甚至更为柔软地朝着他贴覆了过来,眼波流转间,好似盈着一汪春水。

    被这汪春水所惑,他的指尖轻轻地揉捏了下酆如归的腰身,酆如归当即低吟了一声,怯生生地望着他,嫣红欲滴的唇瓣咬了咬,末了,不发一言地扯开了他的衣襟,埋首于他心口,接着去舔舐他的伤痕。

    不多时,酆如归便吻到了他的腰腹,他鼻尖盈满了酆如归身上传来的脂粉气,耳侧是酆如归低低的喘息,裸露的心口上覆满了酆如归的发丝,那发丝泛着寒气,如瀑般蹭过他的心口,便倾泻到了床榻上。

    他稍稍有些发怔,下一瞬,却觉察到酆如归解开了他腰间的系带,并将衣衫一层一层地撩起。

    而后酆如归的唇便落了下来,酆如归的唇宛若挟带着簇簇火苗,让他颇为不自在。

    他轻推了下酆如归的左肩,道:“酆如归,你无须自责,更不必如此做。”

    话音落地,酆如归不再舔吻他的伤痕,却维持着原先的姿势,头颅低垂,莹白的后颈无从隐藏,柔软而孱弱地弯曲着,亟待一人去好生呵护。

    良久,酆如归仰起首来,望着姜无岐,含笑道:“抱歉,让你不快了。”

    姜无岐口中虽言不必如此,但心中必定甚是不快罢。

    他与姜无岐若是恋人,被恋人亲吻隐秘的肌肤,既是情趣,亦是前戏。

    但对于他无半点心思的姜无岐而言,被他无端地剥了衣衫亲吻,哪里会是件快活之事?

    他若执意要做此事,大抵会惹来姜无岐的厌恶罢?

    可厌恶又如何,左右他已决心要离开姜无岐了,何不如做些会令姜无岐厌恶得再也不愿见到他的事,断了退路?

    他这般想着,扣住姜无岐的一双手腕子,又取过姜无岐的腰间系带来,快手绑了。

    见姜无岐满面疑惑,他居高临下地盯住了姜无岐笑道:“你要我不必如此,我却偏要如此,你能奈我何?我的身体已近痊愈,姜无岐,你敌不过我。”

    言罢,他全然不管姜无岐是何反应,兀自低下首去,含住了姜无岐腹上的一块皮r_ou_,百般舔吻。

    这皮r_ou_柔韧而紧实,散着诱人的香气,他似乎还能听到这皮r_ou_下的血液缓缓流动之声。

    他痴迷地舔吻着,一手抚摸着姜无岐的侧腰,一手则潜入姜无岐背脊与床榻间的缝隙,磨蹭着背肌。

    忽地,裂帛之声乍然响起,将他脑中丛生的绮念催散了去。

    他止住动作,扫过原先绑在姜无岐腕间,而今却断裂了开去的那条系带,而后,他凝望着姜无岐,同时变出一把匕首来,毫不犹豫地划开了自己的手背,扎眼的鲜血登时从那狭长的伤口奔涌了出来,一滴一滴地落在姜无岐身上。

    酆如归的血液微凉,却烫得姜无岐的心跳骤停,姜无岐迅速按住酆如归手背上的伤口,厉声道:“酆如归,你要做甚么?”

    “我要做甚么?”酆如归浑然不理会手背上的伤,一点一点地拨开姜无岐染上了鲜血的五指,抿唇笑道,“我要你不准有半点反抗,你若不从,我便在自己手背上再划一刀……”

    “姜无岐,你不是纵容于我么?你不是心怀怜悯么?你忍心我当着你的面在身上划出伤口来么?”酆如归覆下身去,吮咬着姜无岐的耳垂,将吐息全数灌入姜无岐耳孔中,诱哄道,“你不若快些应允我罢?”

    酆如归素来喜怒无常,时而会如同孩童般露出委屈的神情,时而却会做些出乎他预料之事,但酆如归却从来不曾这样威胁过他。

    酆如归为何要以自身的身体来威胁于他?

    酆如归究竟欲意何为?

    姜无岐思索间,酆如归却又将匕首尖没入了自己的手腕,欲要将手筋挑出来。

    姜无岐按住了酆如归的手,无法,不得不道:“随你罢,只你这手须得先包扎妥当。”

    “随我么?”酆如归沉吟一声,却见姜无岐取了止血药与丝帕来,将他的左手手背以及手腕包扎了妥当。

    其后,姜无岐又躺回了床榻,不言不语。

    姜无岐眉眼间尽是纵容与怜惜,其中还夹杂着不解与无奈。

    酆如归伸手捂住姜无岐的眉眼,低喃道:“你勿要这样瞧着我……”你这副模样直教我觉得自己肮脏得令人作呕。

    他索性撕下一截衣袂来将姜无岐的双目遮住了,而后才大着胆子吻上了姜无岐腿根处的新r_ou_。

    他的面颊若有似无地触到了那物件,一时间直如要被烫伤了。

    微微怔忪后,他以眼角余光扫了眼那物件,生了要将其含入口中的心思,但又觉得自己已是过分了,切不可再得寸进尺,遂继续去舔舐姜无岐那块新r_ou_。

    然而他的面颊却又三番两次触到了那物件,他知自己已是对姜无岐着了魔了,不可自控,便急急地往下而去,吻上了足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将姜无岐身上的伤痕全数舔舐了一遍。

    随后,他将姜无岐的身体转过来了些,重重地劈向姜无岐的后颈,逼得姜无岐猝不及防之下昏死了过去。

    他解去遮住了姜无岐眉眼的衣袂,紧接着垂下首去,轻吻着姜无岐的唇道:“抱歉,我待你不好,你便当你与我在一处的日子是你所发的一场噩梦罢。”

    他心悦于姜无岐,自然想要对姜无岐好一些,但又因姜无岐施予他的纵容而欺负于姜无岐,最后更是仗着姜无岐的不忍而亵渎了姜无岐。

    姜无岐的面容在他眼中一寸寸地模糊了,他将自己凌乱不堪的衣衫整理妥当,随意地挽起发丝,即刻出了斗室去。

    一出斗室,他又取出一大锭银子放在云研的桌案上,作为诊金与房资,便推门出去了。

    秦瑶曾言梁景文有一同党唤作贺预,身在锐州,他当时答应秦瑶倘使那贺预确实贩卖过妙龄少女,他必会将其杀了,了却秦瑶的心愿。

    是以,他不回鬼山,而是向锐州去了。

    他踏月而行,途径崔迎的坟冢时,心中暗道那恶犬若是在天有灵,在最为紧要之人的尸骨旁应当无比欢喜罢。

    但他却是在一步一步地离开他最为紧要之人。

    天色将明未明之时,他远远地瞧见一座山峰形若雄jiji冠,耳侧又忽而响起了一声ji鸣。

    霎时,天光大亮,日光铺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形单影只暴露无遗。

    ******

    注:

    罗预为时间单位,按照《僧祗律》,一罗预为二十弹指。

    第74章:金ji山·其二

    酆如归的双目被这日光照得生疼,几乎睁不开来,他以右手抓住了自己的左手,左手上是姜无岐为他包扎的帕子,掌心一贴到上面,他似乎便能感知到姜无岐残留于上头的体温。

    他的唇角不由勾起一点笑意,径直往前走,亦不知行了多久,那方才痊愈的左足居然又抽筋了,逼得他一趔趄,竟是倒在了一株大槐树下。

    槐树枝叶繁茂,遮天蔽日,只零星光亮能穿过其碧绿的枝叶淌落在酆如归身上。

    酆如归半阖着眼,心生恍惚,背脊抵着粗糙的槐树树皮上,低喃着道:“姜无岐,我的左足又抽筋了,好疼……”

    他身畔哪里有姜无岐,自是无人应答。

    “姜无岐,你快来帮帮我,抱抱我,再吻我一下……”酆如归半咬着唇瓣,双目泪水涟涟,蜿蜒而下,濡shi了他的面颊、下颌、唇瓣、锁骨以及一片衣襟。

    “姜无岐……”是了,他已将姜无岐抛弃了,姜无岐再也不会来安慰他,自此之后,山高水长,他与姜无岐再无相见之日。

    思及此,他登时喘不过气来了,伏到于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鼻腔内好似尚有姜无岐的气息,口腔中亦好似有姜无岐肌肤的味道徘徊不去,被姜无岐摩挲、揉捏过的腰身更是软得一塌糊涂。

    他每一寸的皮r_ou_都叫嚣着要回姜无岐身边去,一直到姜无岐与柳姑娘双宿双栖,一直到姜无岐不要他为止。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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