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我的钦差大人 作者:江湖太妖生
第7节
曾婆子看了她一眼,并不恼怒,“奴婢三人卖身契还在唐大人那里,唐大人说等小姐养好身子,便把卖身契交于小姐照管。”意思说我还不是你邹家的人呢,你管得着我们吗?
“媳妇儿愿意自己养就自己养,当年亮儿不也是你自己抚养的?”邹老爷倒是觉得若是孩子交于秀姑抚养,总比给他夫人养要好,万一在养出个邹亮那样的,可就真的要遭了。
当年邹夫人生下邹亮,邹老夫人确实也要抱走自己养着,但是被邹夫人以死相逼,硬是把孩子留了下来。谁知道自己有了媳妇儿,又经了这一遭,本就心虚,听邹老爷这么说,便道:“既然媳妇儿非要自己养着,那就是我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吧!”
说完,连孙子都不带看一眼的,愤愤离开了。
恒昱祺派人打了一套纯金的手镯脚镯做了礼,给邹家送了过去。县令都带了头,其他跟邹家熟识的便也不敢落下,纷纷准备了好礼派人送了过去。
秀姑的地位这才开始逐渐凸显出来。
她挑了一些首饰礼物转手送给了曾婆子他们,婉声道:“多亏三位帮衬着,否则我怕是早就死了。这些东西还望不要拒绝,收下来我才会心安。”
曾婆子收了东西,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秀姑又道:“如今我身子已经大好了,不如曾妈妈说一下那邹亮的事,也要开始慢慢谋划了不是吗?”
“姑娘有这个心就是好的。”曾婆子看秀姑已经养出些肉的脸,笑道:“原以为姑娘还要再拖一段时间呢。”
“拖来拖去总是会不心安,不如提早解决了,我每日里也能睡的舒坦……大人那边怎么说?”秀姑看着躺在床上孩子的小脸儿,心里变得十分柔软。就算这孩子是邹家的种,但是好歹在她腹中怀胎十月,早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如今更加割舍不下了。
“大人说了,只要小姐的方法不太过,就让我们尽力配合。”曾婆子道。
“那就好……”秀姑闭上眼睛,脑子里盘旋许久的一条计策慢慢的浮了上来。
“杨琪已经被我们抓来了,秘密关押在其他地方。”唐八来到恒昱祺身边低声道:“但是我发现暗处还有两股势力在找他,一股似乎就是来自山上,另一股不太清楚源头。”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的,现在着急是应该是他们,而不是我们。”重涛放下毛笔,把手中那本册子递到恒昱祺面前,“无忌,你看一下,这是我与舅舅们整理出来的账册有问题的地方。今年年初道现在,杨秋海利用私钱走账已经达到两万之巨,若是丁家也是这个数量,再加上我们不知道的其他渠道,怕是一年得有十万左右白银被私钱和私造箭簇换走。”
恒昱祺翻开那本册子,啧了声赞道:“没想到澜澜整理的如此清楚明晰,这种造册方式我从未见过啊。”
重涛心说你个土包子能见过什么?他笑了笑道:“我原本就不太喜欢这些账册,为了能看的懂,不得不自己按照自己的方式整理。”
“我家澜澜就是厉害。”恒昱祺笑的眉眼弯弯。
重涛早已经被雷的习惯了,等恒昱祺看完账册,又道:“山上的人一直找不到杨秋海,如今又丢了杨琪,怕是会更加防范起来。”
“怕什么,这些做生意的都是老狐狸了,山上的防范可以先不用管,但是他撒出来的这些线,哪个不会有一本私账?“恒昱祺倒是觉得无所谓。
“如果他提前动手断了这些线呢?”重涛仍旧有些放不下心。主要是对古代勘察技术放不下心,这年头查不到基因看不到指纹连资料都不能用相机拍下来收录,全部都靠人力。就怕会有什么差池,那就前功尽弃了。
“抽丝剥茧,杨秋海是我们抽出来的丝,山上那人就是茧。他现在不知道情况应该不会轻举妄动,否则反而是给我们指明了路。不过既然杨琪已经抓了,杨秋海那边我们便可以去松动松动。”恒昱祺把玩着手里的扇子,又想了想道:“还有不到半月就是邹家孙子满月宴了,邹家已经都递了帖子吧?”
“是,里面传了消息出来,秀姑会在那天动手。”唐八道。
“秀姑……不会出事吧?”虽然早就知道秀姑想要如何操作这件事,可是重涛仍旧会有些担心。
“秀姑可比你聪明多了。”恒昱祺笑道:“而且她当天会一直在后堂与女眷们一起,不会亲自动手,你究竟担心些什么?”
重涛脸色依然沉重。
恒昱祺看了他半晌,又道:“你是觉得秀姑这手段有些狠了?”
重涛点头道:“也许会闹出人命。”
“不闹出人命来,本大人还没法收拾他们呢。不过是一些下人侍妾,多少有钱人院子里每年不知道得死多少个,你都担心,能担心的过来吗?”恒昱祺知道重涛心善又软,无论对谁都彬彬有礼,哪怕是门口的小衙役都能聊在一起,也没有什么高低尊卑之分。
这样一开始看着还不错,可是时间长了弊端就会显现,若是想要这小秀才能长久跟在自己身边,必须要纠正他这种心软的表现。
看重涛脸上仍有不忍之色,又道:“那妾室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年不过是李家原配的一个陪嫁丫鬟,后来自己使了招儿爬上邹亮的床,硬是被抬成姨娘。后来邹亮抓了秀姑与她嫂子,也是这人给她们俩吃了药,导致她们受尽屈辱。秀姑早已对此人恨得不行,所以才会找她下手。”
重涛叹气道:“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有些略难过罢了。”毕竟这个时代跟他生活的时代是不一样的,他若想在这里好好的活下去,那么势必会要随波逐流。
恒昱祺给唐八递了个眼色,唐八识趣儿的走了出去,还随手关上了门。
他走到重涛身边挨着人坐下,轻声道:“澜澜,你知道我们要把这个案子做完,会牵连到多少条人命吗?”
重涛眉头紧锁,表情十分纠结。
恒昱祺拉起他的一只手握在自己手里,“这种大案,牵连不止一二,沾了私钱和私造兵器这两种,虽然能获得巨大的财富,但是只要被人察觉,便是牵连九族之事。但是你能因为牵连了他们九族,这案子就不往下查了吗?”
重涛愣愣的看着把玩这自己手指的那双手掌,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私造兵器,不是勾结外匪,便是想要屯兵造反,这两种无论是哪一种都会给大耀造成无法估量的灾难,多少无辜人家被屠戮殆尽,血流成河,又有多少□□离子散家破人亡。这些,你都想过吗?”恒昱祺循循善诱,大拇指一直在那柔嫩的掌心中摩挲。
“我……”重涛想起他曾经卧底五年的地方,那里不就是这样?他们牺牲了多少兄弟最后才把那个黑窟一窝端了?
“若想成事,就必须心狠。秀姑若是想要在邹家地位稳定下来,那么就必须要除掉隐患。她不过是个弱女子,每日里担惊受怕,就连睡觉也不会安稳。她这次借刀杀人你觉得狠毒,可是有没有想过她那死在邹亮手里的兄嫂?”恒昱祺忍不住把那只白润若玉雕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又亲,他的澜澜每次陷入纠结的时候都会无视他这些小动作,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吃嫩豆腐,简直欲罢不能。
重涛叹了口气,道:“是我着相了。”他说完,又愣愣的看了会儿自己正在被把玩亲吻的手指,才突然反应过来,“你,你这是做什么?”他迅速抽回手指,脸蛋涨红。
“我在用行动表达对你的担忧和爱护啊!”恒昱祺厚颜无耻理直气壮。
“你,你……我,我不是断袖!”重涛福灵心至,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里外外的人都跟自己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什么恃宠而骄以色侍人,原来这满院子的人都以为自己是这混蛋的男,男宠?
“我知道啊。”恒昱祺满脸无辜,“我也不是呀,本大人只是发现你手指冰凉,替你担忧嘛。”
“那也不,不能……”不能亲我手指头啊!
重涛羞耻又着急,语无伦次,最后怒气冲冲的推了恒昱祺一把,自己咣的摔门跑了。
“主子……”唐八走进来,一脸似笑非笑。
“哎……我家澜澜不开窍,可愁死本大人了,怎么办呢?”恒昱祺支着额头,满脸郁闷。
“属下也不知道。”唐八老老实实的说。
“大人,大人……”唐九颠颠儿的跑进来,怀里鼓鼓囊囊的揣了一包东西,表情十分诡秘,“大人你看,我找到些什么。”
他把东西从怀里掏出来,居然是两册那种市井流传粗制滥造的黄色小画本。
恒昱祺扫了一眼封面便兴趣缺缺,道:“本大人家中私藏难道还不如这种东西?小九啊,你不会是憋狠了吧?”说完,还有意无意的扫了眼仍旧憨憨笑的唐八。
“哎呀,大人你看了就知道了!”唐九挤眉弄眼的,把好端端的一张娃娃脸弄的滑稽不堪。
“啧!”恒昱祺随手拿了一本翻了两页,眼睛就直勾勾的挪不开了。
“就这几天,突然在私下里传开的,一本要三钱银子呢!而且印量不大,每册一共才一百本,据说已经被人抢走收藏,暗地里炒到三两银子。”唐九说的兴致勃勃,“幸亏我与那群人熟识,五两就把这两本都买下来了。”
唐八看他说的口沫横飞,也有些好奇。于是伸手去拿另一本册子,却被恒昱祺按住了手。
恒昱祺抖了抖唇,忍不住哈哈哈哈的狂笑起来,那样子跟疯了似的。
“大,大人,你没事吧?”唐九被他这幅样子吓了一跳。
“没事没事。”恒昱祺擦掉笑出来的眼泪,翻看着手里那本册子道:“这些吃饱了撑的小秀才,如此文采要用到科举上面多好?却偏偏拿来写这种东西……唔,不过写的也是不错。柔弱无骨的腰肢?含泪多情的双眼?哎呀呀,本大人的澜澜若是能做出这种表情来,估计本大人会高兴的跳起来吧。”
那本册子正是以恒昱祺假扮的唐煜唐无忌和重涛重之澜为原型,写了龙阳小黄本。不过二人在里面皆用了化名,一个叫唐之玉,一个叫崇小澜。
小画本里的澜澜去京城科举途中遇到大官儿唐之玉,得知唐之玉要去自己家乡当官,便想起自家家里被人霸占之事。于是崇小澜毅然决然的色诱了唐大人,之后便是各种各样床笫描写,还搭配了几张粗糙的小黄图。
虽然只有寥寥几笔,却把某处相连接的地方全部描绘出来,看的人热血沸腾。
其实无论是平阳县还是京城,总会有这么一些无聊的秀才会以一些特定的任务做原型写这种本子卖钱养家。大家都心知肚明,睁一眼闭一眼,只要不太过火就可以。光是恒昱祺知道的,他的皇兄,现在的皇上跟太傅之间的那点儿小暧昧早就在黑市里被传的沸沸扬扬了,而且绘制的绝对比现在的要好看精致,光他自己就收集了十多本精装本呢。
不过就算被描绘的人知道,也只是一笑置之。这种风流之事本就无所谓,更何况还是用的化名,太过较真反而落了下乘。
恒昱祺转了转眼珠子,把手中那本塞给唐九,笑眯眯道:“想办法让澜澜无意中看见这本书。”
“大人你真坏!”唐九揣了书,乐颠颠的跑了。
“大人!”唐八似乎对恒昱祺这种做法不是很认同。
“澜澜总要开窍的嘛,若是真的不喜欢,本大人也不会强迫,但是若有一丝动摇,本大人也不会放过。小八放心,本大人可是那种会强迫他人之人吗?”恒昱祺一本正经道。
唐八叹了口气,觉得重涛就像一只肥美的小羊羔,如今已经被狼盯上,怕是逃不开了。
重涛慌里慌张的逃出房间,漫无目的的在府衙后院的小花园中来回溜达,脸上烧灼的厉害。三分是羞的,七分是气的。
孙长溪把这边的事情已经忙的差不多了,先让孙长河回了家,他这边收尾之后便回去。本想去找重涛商议最后收尾之事,却看见自己外甥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不禁好奇的走了过去。
“之澜,你怎么了?”
“啊?”重涛被吓了一跳,见是大舅,连忙摇头道:“没,没什么。”
“你不会又与唐大人吵架了吧?”孙长溪满脸不赞同。
如今重涛只要对唐大人说话声音大一些,孙长溪便认定是自己外甥又撒娇任性与唐大人吵架,为此劝了多回都不管用,已经十分无奈了。
“怎么会!”提起这件事重涛就想跳脚,他跟那无耻的唐无忌根本就不像这些人所想那样,为何人人都觉得他们俩有一腿呢?而且每次都要他服软认错,凭什么?
“大舅,我跟他,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重涛有些急躁,又有些无奈,只想把事情解释清楚。
“我想到哪样?”孙长溪看着自己一副娇憨样子的外甥,心里更加难受了。
不知道自己这幅急躁的样子居然被看成是娇憨,重涛用力抹了抹脸,严肃道:“大舅,我跟唐大人真的只是普通的雇佣关系,他请我做师爷,我帮他出主意,就是这样。”
孙长溪拧紧眉头道:“他强迫你?”
什么鬼!!!
重涛几乎跳脚,“没有,他没有强迫我!”
“那你是心甘情愿的?”孙长溪不知道自己是要更担心还是要松一口气。
重涛有一种鸡对鸭讲的无力感。
“不,没事了……大舅你找我有事吗?”重涛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决定清者自清,时间长了周围人自然就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嗯,这边的事告一段落了,家里还有其他事不能在耽搁,我打算明天回去。等这边的案子结束了若是唐大人能把重家还回来……大舅找人帮你来重操家业,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孙长溪拍了拍这弱小外甥的肩膀,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外甥长得太像他的妹妹了,无论是长相还是体型,都随了他妹妹的漂亮的样子。原本外甥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如今又被那狠毒的贱人下了毒,虽然唐大人已经给他吃了圣药冰玉丸,也每天熬药清理毒素,可是最后究竟能不能恢复还不清楚。
他是从心里希望自己的外甥能有个好归宿,踏踏实实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是子嗣这件事却成了他心中的一个疙瘩。他也找唐大人聊过,唐大人说这药性狠毒,至少要养一年才能恢复,可是一年之后谁知道会是什么光景?
“无论你与唐大人是什么关系,以后总是不能太过任性了。若是唐大人以后对你不好,你大可回来找舅舅,无论以后出了什么事,舅舅都会是你的亲人,会帮你。”孙长溪语重心长。
“谢谢舅舅……”重涛忍不住眼圈发热,他用力眨了眨眼把这种酸热的感觉压了回去,笑道:“既然这样,晚上便让厨子做些好吃的,我们爷俩也喝一杯。”
“喝酒还是算了,但是吃顿好的舅舅十分赞成。”孙长溪拍了拍外甥瘦弱的肩膀,觉得这个孩子是真的长大了,也懂事了,总算可以慰籍妹妹妹夫的在天之灵。
第二天送走了孙长溪,重涛有一种离开亲人的惆怅感,如今他在怎么跟唐无忌吵架也没有人来教训他让他不要这样不要那样了,可是却仍旧不开心。
有亲人在身边,哪怕是天天挨骂都觉得很快乐啊……
重涛叹了口气,装作没听见恒昱祺的召唤,翻着白眼儿往自己房间走。走到转角被急匆匆赶来的唐九撞了个趔趄,一本书从唐九怀中掉在地上。
“什么书?”重涛弯腰拿起来看,“哟,小画本?”
“别看别看!”唐九显得异常紧张,阻拦重涛要翻开的意图。
“为什么不让看?不会是小黄书吧?”重涛哈哈笑着把本子翻开,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一页正好写到崇小澜光不出溜的趴在床上,冲着唐之玉娇声娇气的喊相公,还配了图。
“这是什么鬼东西!!”重涛几乎要被雷劈死了,抖着手里的小画本冲唐九叫嚷。
“哎呀不是说了不让你看嘛!”唐九也不抢了,一脸无辜,“那些无聊秀才闲着无聊写的,在大耀经常能看到这种,皇上和太傅还被写过呢,不用担心啦。”
谁要担心皇上跟太傅什么鬼事!他担心的是自己好吗???
重涛几乎要崩溃了,“难道这种,不抓吗?”
“哎呀呀重公子,写个这种东西就要抓,哪里抓得过来嘛,再说人家也没有用真实名字,难不成我们自己还要承认?看完了哈哈一笑就好啦。”唐九装模作样的宽慰。
问题是他笑不出来啊,他只想哭好不好!!!
重涛面红耳赤,捏着那个小画本撕也不是不撕也不是,最后愤愤的绕过唐九回了自己房间,反手就把门锁了。
这是什么世道!
他看着被扔在桌上的小画本坐立不安,给自己下了不少心理暗示才颤颤巍巍的打开那本册子,看了没几页脸烧的就要沸腾起来了。
这里面柔弱无骨冰肌玉骨自带体香身负名器声音娇柔悦耳外表清纯内在淫荡的崇小澜是特么的是谁啊谁啊谁啊!!!!!
重涛欲哭无泪,觉得整个世界都对他存在着满满的恶意。
于是重师爷闭门不出了,当了小半个月的缩头乌龟,才不情愿的被唐八拖出房间。
“重公子不是一直担心秀姑的事吗?今天便是那重要日子,您不能不去啊。”唐八严肃的劝道:“重公子不能因为一些无稽之谈,就耽误了正事!”
重涛有气无力的斜眼看他,“你被你家大人舔过手指头?”
唐八虎躯一震,闭口不言。
“算了算了,跟你说也没用。”重涛摸摸自己的脸,道:“我去打理一下,走的时候叫我一声。”说完又缩回房间了。
唐九翻身从屋顶跳下来,轻声道:“我觉得这次主子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被人拒之门外十来天,他主子都焦躁的光靠看小画本消磨时间了。
“主子的事我们还是不要管了,皇上那边的人已经过来了,过些日子怕是要有硬仗打。”唐八沉声说。
“那姓杨的已经吐露了一些线索,如今全部都盯住了,只待东风起就好。”唐九耸耸肩道:“我去给主子安排外出的马车,如今这天儿越来越冷了,这穷衙门连地龙都没有,取暖的碳质量也不好,真是难熬。”说着,他搓了搓手,哼哼唧唧的走掉了。
重涛重新打理了头发洗了脸出来,他身上穿着崔婶儿托人带来的冬衣,虽然暖和厚实,但仍旧冻的脸颊发白。
外面的天有些阴沉,怕是要下雪了。重涛搓了搓手道:“这就走?”
唐八点点头,把手放在重涛背后输送了一些内力进去,总算让这位虚弱的师爷不再抖的跟鹌鹑似的了。
“待我身体好些,我也要练武,你教我吧。”重涛说道。
这几天他每天都在房间做一些恢复运动,什么俯卧撑仰卧起坐,但是身体亏空的太狠,十来天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效果。
马车已经停在门口了,重涛左右没看见恒昱祺,也不好意思问。他那天把那小画册都看完了,看的浑身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后果就是时不时的开始做一些属于春天的梦,让他更加的羞愤交加,以至于听到恒昱祺的声音都浑身发热,恨不得冲上去把人暴揍一顿。
不知道这群人究竟是怎么想的,重涛心里愤愤的吐槽,弯腰就进了车,一抬头就看见刚才还在心里腹诽的那家伙安稳坐在车里,正冲着自己微笑呢。
这个时候要不要下车?下车了是不是就代表示弱了?
在线等,挺急的!
重涛还在心里纠结,背后就被人不轻不重的推了一把。
“重公子坐好哦。”重涛往前一个趔趄,一头扎进恒昱祺怀里。
“几日不见,澜澜居然如此热情,简直让本大人受宠若惊啊!”恒昱祺顺势把人搂住,不放手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动了起来。
“你你你,放手!”这个姿势实在太过不雅,重涛奋力挣扎,谁知道一推对方就松了手,害的他差点仰倒。
恒昱祺又抓住他的手,满心委屈道:“这几日不知道澜澜因何缘故总是躲着我,本大人心中十分疑惑啊。”
疑惑个屁!!重涛抽出自己的手,决定不再搭理他。
恒昱祺见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于是严肃道:“本官知道澜澜身体虚弱,可是毕竟你是本官的师爷,如今竟然有十日左右怠工,这让本官实在是为难啊。”
你不装能死啊?重涛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却因为眼角发红,这一眼看上去充满风情。
逍遥王登时就热了。
“澜澜……”恒昱祺死皮赖脸往前凑,顺手把自己的手捂子塞了过去,“冷不冷呀?”
重涛不说话,接过手捂子捂在手里,侧过头顺着车窗缝隙往外看。
“不知澜澜为何突然与本官置气呀?”恒昱祺明知故问。
重涛抿紧双唇,打定主意做个锯嘴葫芦。
“澜澜……”看着重涛变得红彤彤的小耳朵,恒昱祺心情十分美好,不禁贴了上去,冲着那敏感的耳廓低声说话,“可是本官做错了什么?澜澜还在为那天本官为你捂手之事感到烦忧?”
热热的气息喷在耳廓上,让重涛忍不住浑身发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上辈子对情事不过都是逢场作戏,哪里会有人这样对他!
“你……”他羞愤回头想要说你不要闹了,可是唇却堪堪贴在对方唇上。
这特么的就尴尬了!
☆、第28章 澜澜的决定
两个人的唇一触既分,恒昱祺装出娇羞的样子,半捂着脸道:“哎呀,没想到澜澜如此主动,本大人甚是欣喜呢。”
重涛看着他这幅样子,用力叹了口气,面无表情道:“闹够了没有?”他虽然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可是耳朵却已经红的快要滴血了。
“如果澜澜愿意与本大人天天这样闹……”恒昱祺冲他抛了个媚眼。
重涛扶额,身子往车壁上靠了靠,跟这位脑子不正常的大人拉开了距离,“不愿意,”他沉声道:“还希望大人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调戏在下。于工,在下是大人的师爷,于私,在下与大人其实并不熟悉。承大人的情能报的家仇,在下无以回报,便给大人做牛做马也在所不辞。可是大人这屡屡戏弄,却让在下实在是,实在……还望大人不要再这样了。”
恒昱祺被一顿数落,表情有些讪讪,原本偷腥后雀跃的心情也被这一盆子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他无意识的把玩手中的扇子,道:“那小画本并非本大人去找人绘制的。”
“嗯。”重涛半合着眼,捧着手里的手捂子表情沉静。
“嗯……本大人也是真心中意你……”恒昱祺觉得嘴巴有些发干,他十分不喜欢重涛把自己排除在外的这种样子。原本一开始他确实以为这小秀才软糯好欺负才忍不住逗弄,后来在这小秀才身上发现傲骨和隐藏在柔弱外表下的睿智,才忍不住想要认真起来,甚至张开羽翼要把这小秀才护的滴水不漏。
可是谁知这小秀才居然如此不开窍,还,还觉得自己那是戏弄……简直,岂有此理!
“谢大人抬爱,”重涛拱拱手道:“在下实在是不敢当中意二字,大人的中意……在下有些承受不起。若是真的中意一个人,难道会在光天化日之下非礼调戏,甚至让众人都觉得被大人中意那人是一名,一名……”说道这里,重涛便有些难以启齿了。
以前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也在卧底的地方见过不少这种娘炮兮兮的小兔爷,但是从未想过这种事会落在自己身上。
不过想想也是,那时候的自己高大魁梧,比黑道大哥还像黑道大哥,否则也不会被派去卧底。可是现在呢?现在的自己腰只有之前一半粗,更别说还长了一张女人脸。
一开始恒昱祺逗弄他他压根没有往哪方面想,后来听到舅舅们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在看到那黄色小画本,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来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个以色侍人的弱者,需要通过这种手段才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怪不得舅舅一直替他担忧,生怕他得罪了大人得不到保护……
“我从未将澜澜那样想过。”恒昱祺觉得自己难得一分真心被如此对待,心塞的无以复加,平日里挂在嘴边的本公子本大人都变成了我。
“之澜有不情之请,还望大人能够同意。”重涛低声道。
恒昱祺抿了抿唇,“说。”
“在下知道大人心善,处处照顾与我,但是在下能力有限。希望待重家案事了,平阳县回复宁静,大人高升之时,在下只希望还能留在平阳县,无论是做个小师爷,或者自去读书科考。望大人恩准。”狭窄的车厢内,重涛撩起衣摆跪在恒昱祺面前。
这是他第一次给恒昱祺下跪,被跪的那人脸色凝重。
恒昱祺紧紧捏住手中的扇子,简直想把这小秀才吊起来抽打一顿。他如此将真心照明月,奈何明月不通人情。
“好,但是若本官离任之时,之澜对本官也有一份真心的话,本官仍希望将你带在身旁。希望之澜不要对本官心存芥蒂,仍以真心待之。”
他就不信了,一年之内还搞不定这个小秀才!
重涛心中一震,他没想到这人居然会这样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点头道:“好。”
车厢内进入尴尬沉重的氛围,两人面对面坐着,一个人看窗外,一个人看手捂子,都默不作声。
车厢内沉闷气息溢到车外,跟在车厢一侧的唐九皱了皱鼻子,冲唐八努努嘴,凑过去低声道:“俩人吵架了。”
“为什么?”唐八离的较远,没听到里面的动静。
“重少爷觉得主子戏弄他,不开心了。”唐九笑的有些幸灾乐祸。
“可是那小画本惹出来的?”唐八问。
“很有可能……这下主子真的把自己的脚砸了。”唐九挤眉弄眼的说:“难得主子有想要亲近之人,可惜了。”
唐八有些担忧的看看车厢,他那主子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人,脑子经常抽风,不正常起来连皇上和他师父都搞不定。
不知道这个重少爷以后……
算了,主子的这种事,他跟着操心什么!
马车很快就到了邹府门口,有几个穿着青色小衫的下人在门口迎着,不少跟邹家交好的商家大户都来拜访,门口车水马龙甚是热闹。
“哟,那是唐大人的马车,唐大人来了!”邹家管家眼尖,远远的就看见那辆驶来的马车,连忙跑过去迎接,下人们也纷纷空出邹府门口的空地,迎接这位手段非同一般的唐大人。
唐九打开车门伸出手,车门内伸出穿着华丽的衣袖,如玉的手指搭在唐九手臂上。
恒昱祺弯腰下了车,仍旧一副高傲且不耐烦的样子。他下车没有走,却向车内也伸出手去。
重涛看着那只手,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扶,就代表自己刚说的那些话被无视了;不扶,别人都能看出来唐大人与师爷闹了别扭,回头在落人口实,更加麻烦。
他恨不得把唐无忌一顿臭揍,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车厢遮蔽下瞪了那人一眼,然后扶了上去。
“唐大人对他那师爷果然与众不同啊。”
“是啊,不过看这重家嫡子弱不禁风的样子……原来唐大人是好这一口的。”
周围有人低声议论纷纷,声音嗡嗡作响。
“本大人的师爷体弱,前些日子刚中了毒,如今毒素未清却仍旧要来祝贺,本大人也是没有办法。”恒昱祺一副本大人不知道要拿这小人儿怎么办的样子,露出无奈又宠溺的表情。
重涛配合着咳嗽两声,却把被恒昱祺抓住的手挣脱出来。
唐九眼力好,顺势扶了过去,“师爷慢些。”
邹家管家在前面带路,后面跟恒昱祺,重涛和唐九,唐九身后是唐八和刘县丞。
一行人进了大厅,邹老爷连忙起身行礼道:“唐大人来此,真是令陋舍蓬荜生辉啊。
“邹老爷谦虚了,若您这是陋舍,本大人那县衙岂不是茅草屋了?”恒昱祺也没有给什么面子,态度仍旧欠抽。
邹老爷抽了抽嘴角,对这唐大人实在是不知要怎么态度面对了。说他秉公执法吧,却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糊涂官的样子,说他糊涂吧,却也蒙到了几个大案子,简直就是身带福星。
不管心中如何想,但现在这唐大人就是一尊惹不起的大佛,只能恭敬的让到主位上,身侧则做了重师爷和刘县丞。
客人已经全部到齐,曾婆子抱着小少爷从后厅走出来给各位宾客祝福。花样繁多的祝福之词落在呼呼大睡的小少爷身上,让邹老爷也笑的合不拢嘴。
可是他亲儿子邹亮却一直阴沉着脸,看着那小婴儿的表情也甚是阴狠。
他最近脾气越来越暴躁狠厉,家中奴仆被他打死打残了好几个,甚至连平日里最宠爱他的邹夫人也总是会遭受到打骂,苦不堪言。
只有被曾婆子她们三人保护起来的秀姑生活的最是安稳,把这些血腥都挡在了门外,任凭邹亮如何叫嚣也不踏出门口一步。
曾婆子抱着孩子转了一圈,便行了礼带着孩子回去后院了。邹亮的眼神一直盯着她消失,才收了回来,与平日那些狐朋狗友不停喝酒,没一会儿就被灌的醉醺醺脸色涨红。
“邹兄不如去休息一下?”有一人劝道。
邹亮捂着涨涨的肚子,冷笑道:“休息?在休息就爬不起来了!等着,老子先去撒个尿回来在跟你们喝酒。”
他说完,晃晃悠悠的往后院走去。
刚撒完尿出来,就看见一名美貌的小丫鬟,捧着一个食盒往后院佛堂走去。
“你哪个院儿的?”邹亮没见过这小丫鬟,忍不住高声问道。
那小丫鬟回头对他盈盈一笑,美目中风情流转,“奴婢是老夫人刚买来的,叫巧月。”说完又是羞涩一笑,转身走了。
就算邹亮已经不行了,但是见如此美色当前,仍旧忍不住心中邪火,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佛堂门口。
那小丫鬟推开佛堂的门,又是回眸一笑,把邹亮心中邪火给勾的沸沸腾腾。
就在大堂里一群人相互恭维气氛和乐的时候,忽然听得后院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一个小丫鬟哭喊着往这边跑,边跑边说:“老爷老爷,不好啦不好啦,少爷发疯了!!!”
邹老爷脑袋嗡的一声,他也顾不上正在给唐大人敬酒,蹭的站起身来怒道:“胡乱叫什么,少爷又怎么了?”
那小丫鬟花容失色鬓飞钗乱,跑到大厅门口几乎是连滚带爬,“老爷,少爷他,少爷他在打老夫人,您快去看看吧!!”
☆、第29章 邹家血案
邹老爷当下就慌了神儿,连堂上众多宾客都不去管了,拔腿就往后院跑。
后院的丫鬟小厮们都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围绕在佛堂门口。个别胆子大的小厮在佛堂内拉扯,嘴里不停地喊:“少爷,少爷你冷静啊,少爷,这是老夫人啊!
看热闹的心人人皆有,就连后堂女眷们都好奇的站在园边游廊处张望。只有邹夫人脸色十分不好,绕过游廊走了过来。
邹老爷拨开那些围观的丫鬟小厮冲进佛堂,啊的一声大叫,冲上去掰邹亮的手指,“你这孽子,你,你在做什么!!!!”
佛堂中已经一片血色,一名小丫鬟衣衫不整浑身血迹,躺在佛堂地板上已经毫无生气了。那大大圆圆的眼睛仿佛在哭诉自己遭遇到的不幸。
邹亮也是满身血,表情狰狞恐怖,双眼猩红。他恶狠狠的掐在邹老夫人的脖子上,啊啊狂叫。
邹夫人只是看了一眼,嗷的一声就厥了过去,又引起一片慌乱。
邹亮被唐八过去制住丢给邹家小厮抓着,然后摸了摸邹老夫人脖颈侧面的脉搏,冲着恒昱祺摇了摇头道:“大人,邹老夫人已经……不行了。”
邹老爷半张着嘴,虽然他本来就厌恶自己的母亲,可是毕竟母子血脉相连,如今听到母亲已经过去了,居然不知道该哭该是该笑,心中只是涌动着浓浓的悲哀情绪。
恒昱祺看着这满堂血色,面带冷笑道:“邹老爷,令公子可是再表达对这份亲事的不满?竟然在这种时候闹成这样,怕是想要掐死的是本官吧?”
邹老爷本来就一个头俩大,强撑着自己不要也一起晕了。如今听唐大人这一番话,恨不得晕过去算了。
邹亮嗷嗷叫着,“凭什么让本公子娶个烂货!本公子还能行,你看,你看!!”他的形态疯狂,撩开自己的衣摆露出萎靡成一团的丑陋物件儿。
“不要再闹了!!”邹老爷上去就是一巴掌,把邹亮的脸打偏,唇角都溢出血来。
“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邹亮状若疯狗,虽然被小厮抱住了腰,但是仍旧制不住他上蹿下跳,“你自己不是也不行?否则这么多年除了我一个,你还弄出什么来了?哈哈哈哈哈你也不行,哈哈哈那老不死的也不行,都不行!!”
邹老爷脸色青白,浑身发抖,羞愧的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佛堂里面。他努力平稳着自己的情绪,一边指使小厮丫鬟们清场,一边冲着恒昱祺赔礼,“家风不严,让,让唐大人受惊了。唐大人,今日邹家,邹家……哎!等邹某忙完家事,再去与唐大人赔礼。”
恒昱祺哼了声,他本就不想管邹家这档子事儿,而且这档子事儿还是秀姑她们弄出来的,虽然狠毒,但是其中不过牺牲了个家生子,而这邹老夫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便死了。
他转身便要离开,可是这个时候却发生了变故。那邹亮突然挣脱开小厮的束缚,猛地扑向站在人圈外的重涛。
重涛满心只想跟唐大人避嫌,所以虽然一起过来,但是却站的远远的,谁知这却成了邹亮的目标。
邹亮与重涛只有几步远的距离,恒昱祺和他的师爷中间却隔了不少的人。唐八见状不好,连忙冲上去,却发现在邹亮扑倒重师爷身上的时候,重师爷的手臂微微画圆,腰肢一拧。
一个四两拨千斤,把邹亮带的飞扑出去,一头撞在佛堂外面的一棵树上,晕死过去。
重涛佯装被吓到,整个人急退了好几步,连连抚胸咳嗽。
“师爷,无事吧?”这时,恒昱祺已经赶到,伸手就圈住了重涛的腰,把他带的离那晕死的疯狗远远的,然后怒斥道:“邹老爷,你的宝贝儿子这是想要偷袭本官的师爷吗?”
邹老爷的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发出一声哀嚎,“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若是本官的师爷有个三长两短,本官会让你这个疯儿子都保不住了!”恒昱祺大声责骂,最后甩袖子带了师爷他们走了。
刘县丞本与这邹老爷交好,如今看到现在这情形,不禁叹气道:“邹兄,这,你这是……哎,这可怎么整!那唐大人心眼小又记恨,护那师爷就好像护眼珠子,你那儿子,哎!”说完,看看已经被清场的差不多的后院,也摇摇头走了。
本来是挺高兴的日子,却让宾客们看了一场血腥的热闹,这酒菜也都吃不下去了,于是纷纷告辞,走出门口就开始相互议论起来。
“这下邹家完了,儿子疯了,老太太也没了,真是造孽。”
“还有邹老爷子呢不是?一直在别院住着,如今该回来了。”
“哎,你们说这邹家是不是被诅咒了啊,这么就一直生不出孩子来呢?子嗣如此困难,那以后还得了?”
“不是,我听说是从那邹老太太开始,就给姨娘们吃绝嗣的药,只能让自己生。后来生了那邹老爷坏了身子,就发狠把邹老爷子也给弄的不能……”
“真的假的?那邹夫人不会也是这样吧?”
“真的,没看那邹夫人也就只有一个孩子吗?都是他们自己造孽。”
“哎哟,看样子若不是那邹亮从外面……怕是连这一个孩子都没有啊。”
“可不是吗?哎。”
马车上,恒昱祺看着重涛衣袖上那一块血迹,觉得无比刺眼,“澜澜,你没事吧?”
“刚才唐八公子已经替在下看过,无碍的。”重涛规规矩矩的坐着,那副装出来的软弱样子一扫而空。
“幸亏澜澜躲的及时,本官这颗心都要吓的跳出来了。”虽然隔得远,但是恒昱祺也能发现他这个小师爷脚下画八卦,四两拨千斤的举动。虽然看上去好像是挣扎了一下然后被推的后退,但是这一招若是没有练个几年,怎么可能如此熟练的使用出来呢?
他已经调查过这小师爷了,从未有过习武的痕迹,而且体内也毫无内里功底。而且他也亲自摸过,重涛脸上也没有被易容的痕迹,这个小秀才仍旧是当初那个被迫离开重家的小秀才。
可是眼前这位,却与他调查出来的那些描述,判若两人。若说是伪装,难道他在自己家人面前也在伪装?那究竟是为了什么要伪装呢?
恒昱祺的目光扫向重涛放在膝头的双手,那双手他里里外外的摸过好几遍,因为吃过那药的缘故,肌肤柔软滑腻,手指上只有薄薄的一层笔茧,也没有丝毫习武的痕迹。
重涛感受到恒昱祺的目光,心里有些紧张,但是表面上仍旧十分淡定。他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怕是已经被看出来了,毕竟这唐大人习武,而且好像武功还十分不错。
可是就算看出来又能怎样?重涛仍旧是这个重涛,只不过内里换了个灵魂罢了。他们就算怀疑也查不出什么来,而且怀疑也好,这样就能让他不要在亲近自己,最好等这次案件结束之后就恢复原本身份,做回重家公子,离开这些令人紧张的地方,做他的舒服员外去。
想到这里,重涛又释怀了。这毕竟不是他在卧底的那段时间,每天提心吊胆睡不好觉。如今他已经换了身份,一个无辜的可怜的小秀才而已。
见重涛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了,恒昱祺就觉得不爽。早知道这小秀才居然会对自己如此排斥,就不给他看那小画本了。感情之事还是懵懵懂懂的时候可爱,如今挑明了就有些尴尬起来。
不过他是谁啊?他可是逍遥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是个倔强的小秀才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不过要费些工夫罢了。
想到这里,恒昱祺伸手就把重涛的手抓住了,并且紧紧握住不容人挣脱开。
“本大人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等回到府中,让唐八在给你细细看过为好。”
“……是,谢大人关心。”重涛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心中有些无奈。不知这唐大人究竟看上自己哪里了,来的时候分明把话都说清楚,如今又要动手动脚。
若是他以前那副身板,绝对会把这人狠狠的揍一顿。可是现在的自己……多走几步都会累的喘,这一拳头下去连给人挠痒痒都算不上。
这手一握就握了一路,一直到县衙门口才松开。
重涛漫不经心的把手缩回袖子,暗暗擦掉掌心的汗水。他觉得之所以这唐大人会对自己感那方面的兴趣,怕是都是这张脸惹的祸。这也不过就是一时兴起罢了,待到再次出现漂亮男女,这唐大人估计就会对自己放手。
所以他只要不动声色的静静等待便好。
扶着恒昱祺再次伸出的手臂下了车,重涛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做回那个冷静自持彬彬有礼的小秀才了。
目送重涛回到自己房间,唐八才低声道:“大人,这重公子……似乎与我们查到的不太一样啊。”
恒昱祺嗯了声,“脉搏虚弱,不像是习武之人……确实有些奇怪。”他们边说边走,进入书房,里面早早的等待了一名黑衣男人。
“主子,皇上带来密信,并让属下传话给主子,让主子务必查到那批箭簇运往何处,最好是能抓到幕后指使之人。”
☆、第30章 消失的犯人
“盯紧丁家,看他们家什么时候出货,派人安□□去。”恒昱祺打开皇上的密信看了会儿,笑道:“皇上给派了五百私军乔装过来了,而且现在朝中有点儿不太平,南方要打仗,蜀地是成王的地盘,又在跟皇上伸手要东西呢。皇上怀疑这批箭簇是运往蜀地,卖给那些外族的。”
“成王的动作一直很大,当年他就十分不爽帝位被皇上取得,但是当年皇上呼声最高,他也无可奈何。如今等了几年,怕是有些按耐不住了。”唐八道:“要不要启动那边的密探?”
恒昱祺想了一下,道:“成王疑心颇重,不到重要时机暂时还是不要动那边比较好,避免前功尽弃。现在皇上身边虽然有元大人护着,但是外敌内戚的威胁仍旧还在。皇后他们家现在仍旧不消停,而且与昭王关系密切,也不能不防……”
大耀现今的皇上虽然坐上皇位,但是羽翼仍未丰满,宫中宫外暗潮汹涌。就算有师傅亲自培训的影卫以及元大人手下培训的暗桩安插在各个地方,却仍旧不能掉以轻心。
无论是先皇还是现在的皇上,坐上那个位置的前提都是双手沾满鲜血。如今皇叔只余二人,一人是在蜀地的成王,一人被囚禁在皇陵看守起来。而皇上的兄弟除了他之外,还有如今已经长大成人的昭王,以及两名尚未及冠没有封地的越王和景王,无论哪个都不能轻视。
皇后原本生育一子,但是在皇上登基没多久便生了急病夭折了。一直到现在皇后都无所出,这让皇后背后的势力已经焦急万分了。
如今皇上有三位皇子,四位公主,但是没有一位皇子的生母是那种可以左右朝中势力的。
恒昱祺只要想一想自己那皇兄为了平衡朝中势力,连带后宫妃子生孩子这件事都得计算一下,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幸亏他当年远离朝政,否则……
“大人!”唐九蹦了进来,掏出怀中一只小巧的竹筒,“师傅来信了。”
“哦?”恒昱祺双眼一亮,接过那只竹筒,从里面抽出细小的纸卷,展开后有两个巴掌这么大,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他快速的看了一遍,笑道:“还是师傅有本事,他派出五十玄组,已经有五人潜入山中了。到时候若是我们想要攻山,只需发出师门号令,里面便会配合。”说完,便把纸卷收了起来。
唐九茫然道:“师傅写了这么多字,难道就只有这一个意思?”
“师傅那人罗里吧嗦的,浪费这么好的一张金蚕薄绢,里面只有这几句话跟我们这里有关,剩下的不过都是一些家长里短,还有抱怨师娘脾气越来越大了,小徒弟们也越来越傲娇,还有让我放心帝都,那边会有他帮忙照看,以及想要我们帮他带回去的特产……”恒昱祺头疼,他师父哪里都好,就是这点儿让人受不了,每次看他的信都要在几百上千无用的罗里吧嗦里面找到有用的信息,简直头疼。
唐九不满的啧了声,“师傅跟师娘都吵了二十多年了,哪里只是现在脾气大。再说了他明明知道师娘不喜欢我们叫他师娘,还非要撩拨。估计师傅又被揍了,还揍的不轻呢。”
恒昱祺笑了笑,心里却想着师傅写的另一件事。师傅特地在信中写出他红鸾星动,可是却又说无法推测结果与吉凶。要知道他师傅的卦可是千金难求一卦,如今突然给他算了姻缘,又说无法堪破,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红鸾星……如今他身边出现可以当做中意之人的只有那个捉摸不透的小秀才而已,难道还会出现其他人?
“重师爷现在哪里?”他突然问道。
“回大人,师爷回来便去了书房,在看卷宗。”唐八道。
“又是看卷宗……他倒是会给自己找事做。”恒昱祺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口,笑道:“那小秀才今天跟本大人说,以后让本大人不要在戏弄他了,而且待一年期满之后,不求加封进爵,只求留在平阳县……你们说,他是不是太迂腐了?”
“我到是看那小秀才有些不知好歹,大人对他多好啊,他居然如此对待大人,若是等知道大人真实身份后,怕是肠子都会毁青了吧!”唐九快言快语的抱怨,这个案子结案之后,破案的一干人等绝对会得到丰厚的赏赐,那小秀才次次科考不中,不如趁这个机会求个官职,哪怕是个闲差都比他现在这样子要强上很多啊,怎么就这么不开窍!
再说了,跟了大人哪里不好了?以后吃穿不愁,逍遥自在,总比当个小秀才要好吧?
“我看不见的。”唐八沉声道:“若是重公子得知大人真实身份,怕是会躲得更远。”
“啧!”恒昱祺莫名有些烦躁,他丢下手中茶杯站起身道:“我去看看那小秀才。”说完便径直出了门。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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