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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人是眼中钉(46)

    祁砚清正要说话,听到这里就抿着嘴不说话了。
    空腹吃太伤胃了,你不能天天只吃那些,都营养不良了,吃完就肚子疼,忘了?
    祁砚清又不说话了,把脸又埋进被子里。
    陆以朝坐在茶几上,长腿支在两边,像是正好把祁砚清圈在怀中。
    明天给你做萝卜粥,今天晚上先吃面条。陆以朝放软语气,隔着被子按了按祁砚清的胃,这里难不难受?
    祁砚清从被子里探出头,皱眉看着他,正要开口骂。
    陆以朝就先打断他,端着面条放在他面前,商量着说:你吃完,我就离你远点。
    僵持了几秒,祁砚清端着饭慢慢吃起来。
    陆以朝神情复杂,眼底疲倦通红,他去关了窗,然后就看祁砚清慢吞吞地吃饭。
    他是真的不想吃,吃两口就停一停,半天就吃了一点点,实在吃不下去了。
    你吃。祁砚清把碗推到他手里,吃完了,就走。
    陆以朝笑容苍白,行。
    他大口吃完面条,然后在祁砚清警惕的目光中,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我说话算话。
    祁砚清看他去收拾餐桌旁边的残局,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去找自己的鞋子。
    陆以朝收拾完,一回头就看祁砚清抱着猫在客厅走来走去,从窗户往下看。
    祁砚清!陆以朝心脏漏跳了几拍,忙不迭地跑过去紧紧拉住他的手腕,你要干什么!
    他就五分钟没看这边,就开始往窗户下转悠了!
    祁砚清被吓一跳,后背猛地撞到玻璃,弯了弯腰,靠着窗户小声吸气。
    撞疼了?我看看是不是磕到了陆以朝把他带到沙发上。
    祁砚清不让他碰自己,连推带踢,但还是被陆以朝掀开了衣服。
    陆以朝诧异地看着他腰上的淤青,这是被自己刚才勒出来的?
    他拿了药箱过来,愧疚地说:疼不疼?是我不好。
    疼。祁砚清皱着眉,滚。
    陆以朝眼眶发热,逗着他说:好,马上就滚。
    祁砚清什么都不记得了,成了一张白纸,该是单纯好骗的,该是哄几句就能哄到手的。
    可他就是天生傲骨,可他就是又成了祁砚清的样子。
    陆以朝给他上了药,又拿了药给他吃,饭后半小时,吃药,洗澡睡觉。
    祁砚清刚一拧眉,就被陆以朝按住眉头,顺着眉毛给他抚平。
    陆以朝温热干燥的手掌按着他的眉毛,你听话吃完药我就滚。
    那可以。
    祁砚清吃了药。
    陆以朝离他远了几步,叮嘱着:以后别靠近窗户,很危险,窗户不稳的,靠一下可能就掉下去了。
    祁砚清看了他一眼。
    陆以朝又说:你看花雕瘦了很多,你不能再离开他了,你好好养胖他,我好好养胖你,你们都要好好吃饭。
    祁砚清摸着花雕,不说话。
    嗓子没事儿就多说话。陆以朝坐下,骂我也行,别不说话。
    祁砚清像是哼了一声,裹着被子靠着沙发。
    陆以朝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还能闻到自己的信息素,按说开了那么久的窗户,早该吹散了。
    他用力按了几下腺体,有点疼也有点热,还有白兰地信息素溢出。
    担心又让祁砚清闻到,他去卧房的卫生间打了一针抑制剂。
    alpha的抑制剂可以阻止外溢的信息素,同时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至于发疯伤害到omega。
    过了半个多小时,等他腺体温度恢复正常,才又出到外面。
    祁砚清在药效的作用下已经睡着了,就歪在沙发上,身上搭着被子。
    陆以朝没动他,给他拉好被子后,就坐在茶几上看他。
    可能是他的信息素刺激祁砚清了,今天晚上才会从忽然从封闭状态中出来。
    他手肘撑着膝盖,伏低身体看祁砚清,动作小心地把花雕从他胳膊上拖下来些,怕一会儿压麻了。
    陆以朝声音很低,透着无力,喃喃自语道:祁砚清你别怕我
    祁砚清眼皮滚了几下,还在昏睡。
    后半夜的时候,陆以朝去阳台点了烟慢慢抽,然后往身侧看了眼,之前总看祁砚清站在自己身边抽烟。
    现在他开始抽烟了,祁砚清不会了。
    他倚靠着栏杆往下看,二十层的高楼,往下看一下就觉得头晕目眩,心悸不安。
    他的手臂垂在栏杆外侧,像被黑夜中无形的利爪勾住,把他死死往下拽去。
    他连祁砚清都拉不住,也是这么高,从他眼前摔了下去。
    那些重似千斤的东西倏然坠落,在夜风中扑簌簌地往下坠,划破空气尖锐刺耳,他猛地回神,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明明就只是在抽烟而已。
    下意识回头看祁砚清,看到他还在睡觉才松了口气。
    他捶着冰凉的脑门,这个高度让他呼吸都困难了,可他之前没有恐高症。
    第二天一大早祁砚清就醒了,看起来心情不错,换好衣服,时不时看向门口。
    陆以朝在给他煎蛋做三明治,笑着问:你总看门口干什么?
    等人。祁砚清慢吞吞地开口,走。
    第74章 我没有家。
    你要走去哪儿啊。陆以朝笑着问,吃完饭我就带你出去走走
    不跟你走。祁砚清抱着花雕,语气平静,语速和眼神都是慢慢的。
    陆以朝正在煎蛋,听到这句话手没拿稳,鸡蛋壳掉进锅里,油锅四溅。
    几秒的停顿后,他背对着祁砚清问:那你跟谁走。
    听出他语气的不对劲,祁砚清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向门口。
    你在等谈妄?陆以朝关了火,径直朝祁砚清走过来,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你在等谈妄来接你?就因为他说今天还会来。
    祁砚清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样子,没有一点害怕,就这样看着他。
    陆以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双手撑在祁砚清身侧,压低身体,浓沉冷极的黑眸一动不动地盯住他。
    逼问道:祁砚清,你是不是在等谈妄。
    这样的压迫感硬是把祁砚清的反骨激了出来。
    祁砚清下巴微微扬起,眼神轻眯,有那么一瞬间,他简直像正常的。
    他对上陆以朝的眼睛,没有丝毫躲闪,算是默认了。
    陆以朝呼吸一滞,眼底翻滚着怒意,额角青筋鼓起,他紧攥着拳头。
    然后猛地凑近祁砚清,近到彼此能感受到湿热的呼吸,扑在脸颊上潮湿又带着薄荷香气。
    陆以朝哑声开口:祁砚清,谈妄的信息素好闻?喜欢他?
    祁砚清不高兴地看着他忽然贴过来,皱眉要躲开,嗯唔嗯!
    陆以朝在他开口的一瞬间扑过去吻住他的唇,狠狠攫取着他的气息,按住他的后脑勺让他挣扎不开。
    唔祁砚清抬手打他。
    陆以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固定住,彻底沉沦在这个吻里,直到舌尖一疼。
    两人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祁砚清唇上染着血,双眸湿润,脸颊泛红。
    陆以朝舌尖被咬破了,他抹掉嘴唇上的血迹,嘴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
    他抬手按住祁砚清的下唇擦了擦,把血迹抹掉。
    祁砚清把他的手拍开,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缺氧,脸很红,长发散乱在脸边。
    陆以朝手指轻捻着,未干的血迹微黏,他不解地看着祁砚清,黑眸中只映着这一个人。
    他问:祁砚清,是你说把我当成你的狗,不许我走。那为什么还总放不下谈妄?
    你想结婚,我跟你结婚,你要离婚,我也跟你离婚就为了谈妄?你是有多深情啊。
    祁砚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能看出他眼里的暴怒和难过,还有不甘心。
    祁砚清低头撑着脑袋,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
    这个眼神他见过
    门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对峙的两人。
    周简拍门,姓陆的开门,装什么死!
    祁砚清往门口看去,下一瞬间就被陆以朝转回脸颊,还没等开口,就被祁砚清重重推开,看他起身去开门。
    陆以朝就坐在沙发上,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变,额间的碎发挡住大半情绪。
    我清今天脸色不错,红润透光!周简抱住祁砚清,吃饭了吗?家里什么味啊这是?
    周简吸着鼻子往厨房走,看着平底锅里乌漆嘛黑的不明物体,我去!陆以朝你能不能行,就给我清吃这种东西?
    陆以朝反应迟缓,他撑着膝盖起身,平静地洗锅,热油,准备煎蛋。
    周简满头问号,你也不会说话了?让你陪清清是让带着他开口说话,不是让你学他。
    陆以朝把他推出去,继续做饭。
    谈妄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对劲。
    他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祁砚清,看起来像是生气了。
    谈妄问:砚清,你不高兴?陆以朝怎么你了?他是不是对他有点偏见?他对你没有恶意
    祁砚清抱着花雕,打断他的话:什么时候,走。
    周简正在削苹果,听到这句话被吓得差点削到手。
    我清你会说话了?!你是不是想走?那咱就走,现在就走!
    厨房传来当啷一声,陆以朝没站稳,转身太快,把煎锅撞到地上了。
    祁砚清也看过去,跟陆以朝对视,然后下意识抿住嘴唇,总觉得还有腥甜的血丝。
    他站起来,语气没有情绪,只是说:走。
    陆以朝走过来,声音很低:祁砚清这就是你家,你要去哪儿啊。
    听到这个问题,祁砚清眼中茫然,想了很久才慢慢说:不是。
    陆以朝用力喘了几口气,问他:什么不是?这不是你家?你生病了不在家里,你要出去
    我没有家。
    祁砚清声音清透,语速不快不慢,涣散的瞳孔仿佛蒙了一层纱,挡住了现实中那些伤人的刃。
    陆以朝眼睛瞪大,在这一刻他大脑空白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像是被捂住了口鼻,陷入深海般窒息,只余下心脏还在迟缓地跳动,每一声都砸得他耳膜嗡鸣。
    好像过了很久,也可能只过了几秒钟,他从无形的深海露头,摘了围裙,声音低哑:祁砚清你有家,这就是你家,我走就行,你别
    祁砚清摇了摇头,不要,我不要
    他的语气太平静了,看起来跟那天在暴雨里找到的时候一模一样。
    茫然无措,迟缓单纯,说话声慢慢的。
    就像那天听到他的名字,他也能最快说出答案。
    陆以朝才不要我。
    屋子里只剩陆以朝一个人了,花雕又回到沙发靠背上睡觉,差点就被祁砚清抱走了。
    陆以朝垂眸点着烟,他面无表情地抽着。
    刚才走之前谈妄说:你们的相处还是有用,砚清已经有变化了,脑袋里的血块是一方面,腺体的影响又是另一方面。
    谈妄拍着陆以朝的肩膀,我先带砚清去做检查,你等我联系你。
    陆以朝一动不动地抽烟,一支接一支,烟雾缭绕,心脏钝痛痉挛。
    他有很多话,当着祁砚清的面总说不出口。
    祁砚清做了很过分的事,让他耿耿于怀这么久,让他恨了三年有余。
    他又在这三年多的时间里,报复折辱祁砚清,一面觉得他就该被这样对待,一面又觉得自己贱。
    到头来的结果就是祁砚清说自己没有家。
    谈妄把祁砚清带到了医院,和周简说:你去买点饭,买他平时喜欢的就行。
    周简想了想,说:没啥喜欢的啊,那我就都买点。
    现在只剩谈妄和祁砚清了,两人坐到诊疗室里。
    这个地方很安逸,沙发很柔软,房间没什么怪异的香味,只有一面不会喃凮照到人的窗户,不会过分亮,阳光正合适,外面绿树茂盛,生机勃勃。
    谈妄没穿白大褂,就只是跟祁砚清聊天,砚清,你现在有想起什么吗?名字呢。
    祁砚清在这里很放松,陷在沙发里摇头。
    谈妄问:你觉得祁砚清好不好?
    祁砚清愣怔了一瞬,眼底一片迷茫,然后摇头。
    陆以朝呢,陆以朝好不好。
    祁砚清眼睛里很明显有了其他的情绪,还是摇头。
    谈妄语气很温柔,像是轻轻卷起的风,爷爷好不好。
    好。祁砚清捂着右耳,爷爷
    谈妄给他时间让他放松和发泄,过了很久才说。
    那爷爷是不是说过祁砚清很好。
    祁砚清低着头,两手撑着脑袋抓着头发。
    过了很久很久才看到祁砚清点头。
    那祁砚清是不是说过,陆以朝很好。
    这次祁砚清很快就摇头,眼里浮了一层泪。
    谈妄把纸巾放在他手里,换了问题,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脚疼吗?
    疼。
    腺体疼不疼?
    疼。
    谈妄揉着他的头发,那闭上眼睛,睡醒就不疼了,在谈哥这里什么都能说,谈哥替你保守秘密。
    祁砚清就这样睡着了。
    谈妄在写病例,写来写去也跟之前差不多,老毛病反反复复。
    砚清在这种时候想找他,这并不意外。他是祁砚清的心理医生,是很多年的事了。
    他知道砚清很多想法,也知道他一些秘密。
    他的信息素对砚清来讲,代表了可以放松,可以倾诉,可以依赖,是可信的。
    谈妄看着病例,具体问题要等他恢复才行。
    不过现在的祁砚清比之前更喜欢表达。
    之前从不说疼,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不发泄自己的难过,这是很糟糕的情况。
    可现在不一样了,少了那一层一层的心理枷锁,他没那么多顾虑。
    而现在最方便治疗他腺体的办法,都和陆以朝有关。
    一切都要等祁砚清好了再让他自己做决定,现在他的确需要和陆以朝聊聊了。
    晚上。
    谈妄和陆以朝在医院车库碰面,周围比较黑,他们在角落站着,这里只停着谈妄一辆车。
    他怎么样了。陆以朝叼着烟,脸色不怎么好看。
    睡了,哭累了。谈妄说。
    陆以朝烦躁地皱眉,怒火在身体里乱窜,他克制的情绪,又问:你们一开始认识的时候,是不是因为他病了?你是心理医生,你
    无可奉告。谈妄温和地打断他的话,他是心理医生,不是调解员,为病人保守秘密是第一准则。
    谁都不会希望自己最深处的秘密别人知道。
    那你
    谈妄再次打断他的话: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一些关于砚清的事。
    陆以朝点头,眉头紧蹙: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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