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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的师尊不要捡(穿越)——山隐水迢(9)

    沈折雪被太清宗的剑修一拉,转眼间被团团护住。
    如此关头谁也顾不得门派差别,最大的事就是保命要紧。
    在裴荆的指挥下,诸位修仙后起之秀开始积极抵御,他们的本命武器失灵,只能依靠最原始的灵气化形,道法捏诀。
    好在那些走魑长得虽是可怖,攻击力不算太强。
    时渊见缝插针地帮一个含山道友避过偷袭,沈折雪则用平日给时渊上课装装样子的戒尺掼下一只。
    扭头见周二也挤到前面,缘木剑扫开,勉强算是份战力。
    邦!厨修挥舞他的大勺,直把走魑的脑袋敲下去一个凹。
    怪物不强,但奈何数目太大,此时沈折雪手中的那把灵息石全都变成了普通石子,他也不能用石子弹人。
    眼见那些走魑越聚越多,几个时辰下来,几名修为较低的弟子都已体力不支。
    这种纯灵气攻击远不及以媒介转化来的高效。
    含山与太清的两名弟子气力亏空,险些站立不稳,冷文烟将他们推到内圈,自己一人顶了三人位置。
    此时外圈的几人都已是大汗淋漓,身上伤口渐多。
    位置仅次于沈折雪他们的秦姑真上前一步,被一旁的余庭呵斥道:退开!
    秦姑真面上动容,咬牙道: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一推手,强行将冷文烟替换下来。
    一身红衣的秦姑真翻掌,手指几度勾连,捏出诀形,她朗声吟道:阴阳易位,时不当兮
    瞬时一股清灵之气席卷四方。
    那些已攀上客栈顶边的走魑发出阵阵怪叫,如掸落的灰尘般纷纷向下掉去。
    你是帝子降兮的人?正喘息着的冷文烟一把搀住向后跌倒的秦姑真,秦姑真面如金纸,身子不住发抖,乃是灵气耗尽之状。
    帝子降兮的修炼方式介于道修与阵修之间,对天赋要求极高。
    他们的弟子全凭机缘,一入门即成为长老嫡传。
    除必要的外出任务,鲜少有帝子降兮的门徒流落在外,他们多数一生长居于宗门,即便与人结为道侣也不搬出。
    刚能喘息片刻,数声惊呼连响:看、你们看天上!
    众人抬头,不知从何时起,天幕血色渐淡,东方依稀可见薄薄的白光,那是天亮的征兆。
    然而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天顶上,蓦地空出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
    那旋涡慢慢转动着,地上怪物的断臂残肢像是被那旋涡吸引,纷纷飞向那黑洞。
    众人注意力在天顶上,轰然几声,含山太清宗的几名弟子身上,突然传来了震耳爆响!
    太清宗弟子捂着腰间炸出的血洞,挣扎道:是是探邪珠
    裴荆瞳孔一缩,倒映在他眼底的黑色旋涡已将那些走魑吞得干净。
    旋涡中心隐约可见如水翻滚。
    含山余庭年长在场许多,可他也从未见过如此场景。
    他万万想不到,这一个看似能敷衍了事的任务,会牵扯出这等危机。
    黑旋涡停止了转动。
    万籁无声,在极端的寂静里,一挂黑瀑倾泻而下
    跑
    裴荆猛地回头嘶声大喊:带上伤者!快跑!
    邪流这个东西,即使是化神大能都不会掉以轻心。
    那是连境界之上,虚空之外的仙庭都无法抵御的噩梦。
    地面上还有密密麻麻完整的走魑,众人却再顾不得,向外俯冲。
    邪流如水,被兜头淹没,顷刻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而若是被雾化邪流吞噬,则极大可能会丧失神志沦为行尸走肉。
    冷文烟顺势扶住秦姑真,太清弟子各携带伤者向远离黑旋的方向奔去。
    含山那方有一弟子扶了同门,还有两个被炸伤的伤者却是无人看顾,只能在原地哭求师兄师姐带走自己。
    裴荆正要带上沈折雪,回头见如此景象,面露挣扎。
    他带不了这么多人。
    沈折雪抓住裴荆的手腕,道:给我一点灵气,你带他们走。
    如此庞大的邪流,沈折雪也从未应对过,他在修真史上看过插图,觉得小天劫也不过是如此了。
    裴荆目光如电,却在瞬息间做出决断,他猛地灌给沈折雪一股灵气,扭头去拉那两个伤患。
    邪流倾泻,唯有逃跑这一条路可走。
    万幸那邪流黑洞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不至于躲避不及,他们在房屋中穿梭腾跃,走魑穷追不舍,牙尖爪厉,转眼间众人已纷纷挂彩。
    沈折雪感受着裴荆的灵气,加上他原本攒的那些,也许能挡一次邪流浪潮。
    他渐渐放慢速度,有意垫后。
    但即便如此,浪潮之后必是弥散雾气,这些人能活几个依然全凭运气。
    逃为上策。
    沈折雪一拳揍倒一只走魑,手背被那东西的爪子抠的鲜血淋漓。
    时渊在他身前被一名含山弟子接过。
    裴荆将原本带时渊的太清弟子扶起,同样一股灵气过去,那弟子哑声道:师兄,我跑不动了,放开我!
    沈折雪也听见时渊对呼吸急促的含山弟子道:你也放我下来。
    含山的红衣弟子默了一阵,说:别了,我还能跑会儿。
    这群天之骄子哪里经历过如此场面,平日切磋,宗门间擂台比试,皆是点到为止。
    就算是做过邪流的任务,也是有长老领队,太清含山再敌对,到他们这一代无非少年气盛,并未真正犯过人命。
    放你个头!裴荆竟是骂了句粗话,抬头看向那挂黑瀑,还没死呢,大不了我炸了平分破
    剑修炸剑,灵气大盛,可那差不多就是送去半条命的事情。
    不好,淹过来了!向东
    砰!!
    大地为之震荡。
    沈折雪被那滚滚热浪拍到一边,不可置信地看着后方。
    有人竟是催动术法,将那呼喊的含山弟子的修为强行点爆!
    一蓬血雾后是属于修真者的灵气在周遭形成了一堵灵墙,挡住了自后而来的邪息。
    然而那墙只短短存在了三次吐息不到,便消散成了碎金光片。
    你!裴荆淋了满头的血,直直盯着余庭。
    余庭面色不变,冷哼一声,随手抓过摔在他身边的时渊,运足灵气向后一推!
    沈折雪霎时浑身血液倒冲,条件反射般腾身而起,一把抄住倒飞而出的时渊。
    邪雾拥拢而上!
    师尊时渊丹田被余庭强行注了一股霸道灵气,只觉这副傀儡即将炸开,他扯住沈折雪前襟,师尊,快走,我要
    沈折雪能暂时应对邪流,却无法应对时渊这顷刻间的危难。
    东方忽而一白,一缕朝光刺破红纱。
    一夜苦战,天亮了。
    天光所及处,邪流退潮,邪物溃散。
    给他一把剑!
    冷文烟发觉手中的长鞭有了灵息,破音大声道:剑气引灵!给他一把剑!!
    邪雾笼罩或可还有一线生机,裴荆强行催起平分破和水清浅,奈何灵息恢复过于缓慢,他的剑只飞了几米远便咣当落地。
    周二倾尽全力将缘木投掷而去,但因距离限制不能如愿。
    沈折雪怀中像是躺了一块火炭。
    他需要一把剑!
    沈折雪脑中剧痛沈峰主不可能没有剑,剑修剑不离身,他从未听太清宗那群人提起他的剑。
    那么他的本命剑很有可能和灵气一起被封印在了身体里。
    耳骨上的银枝钉烫如岩浆,却没有时渊这般烫的人难受。
    一把剑
    师尊!时渊用力推了沈折雪一把,急喘间,他眼前寒芒一闪,掠过一道白光
    他师尊竟凭空抓出一把长剑!
    那是
    裴荆脱力跌跪在地,膝盖淌血犹如未觉。
    含山余庭难以置信地喃喃:不可能
    沈折雪手中的长剑华光流转,剑身细窄,围绕其上的灵气似清风化雨,润过长锋。
    那剑长四尺有余,在近柄处的刃身上,隐见几片青色的柳叶影。
    柳影长亭,片叶饮恨。
    那是含山前掌门相饮离的本命佩剑,是早已在祸乱中断成两段,由太清长老严远寒亲手收敛,尘封于旧日传说中的天下名兵之首
    别长亭?
    作者有话要说:
    时渊:师尊,我要裂开啦!
    沈折雪:
    第9章 搜魂
    别长亭这把剑,在修真后辈的认知里,乃是奇兵神武课本第一页最醒目的插图。
    即便他们都无缘一见兵器魁首的风姿,但柳影长亭,片叶饮恨的传说,依然伴随着修真界后生晚辈的成长。
    剑随主名,含山前掌门相饮离,是别长亭的主人。
    他是修真界百年难遇的奇才,上修界首位渡劫长老的亲传弟子,亦是上修第一宗门里当之无愧的大师兄。
    当今修真界,便是元老级别的修者,还有半数算是他的同门或后辈。
    在天劫肆虐后民不聊生的年代,相饮离以含山掌门、仙宗盟尊主之身号令天下,抵御邪流侵染。
    别长亭所过之处,邪流难以寸近半分。
    在那段修真界不忍回首的惨烈历史中,是相饮离带领修者守卫了仅存的下修界,定下各门各族不得争斗的契文,得以保全人间百年安宁。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仙庭真仙,修士们真正崇拜的是这位一生护道,至死未休的含山掌门。
    后来相饮离命星陨落、魂灯熄灭,即便是如此绝无转圜的程度,天下修士都不愿接受他的死去。
    直到太清宗护宗长老严远寒从邪流过境后的灰白土地里,亲手挖出了那已断成两截的别长亭。
    由此,修真界才不得不承认,这名天之骄子真的已化入了虚空。
    可如今这把只在课本上被描摹的长剑,出现在了一个不知名的人手中,如何不令人瞠目。
    当事人沈折雪却管不了那么多。
    他手中的剑轻的像是没有重量,剑身缭绕着充沛的灵气,如一汪活泉,潺潺不息。
    他翻手握住剑柄,剑尖点破时渊胸口。
    瞬息间,时渊体内膨胀的灵息尽数被长剑吸收,又从柄处倒淌入沈折雪身体中。
    天色大亮,笼在天顶的红绸血幕消失不见。
    黑色的旋涡逆向旋转几周,淡去了形状。
    邪流尽数消散。
    沈折雪抱起已昏厥过去的时渊,向周二方向走去。
    冬阳奇迹般抚平了昨夜激战过后的废墟,坍塌的建筑物出现诡异的重影,像是即将破碎的水月镜花,在朦胧摇摆间,恢复如初。
    早起的大爷大娘出门遛弯,赶学堂的小娃娃飞奔过街巷,小商小贩支起了店摊。
    喧闹声编织出了一座繁华城市该有的生气。
    百姓们诧异地看着跪坐在路中间的一群修士,眼神如同在看山里跑下来的野猴子。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幻术冷文烟不可思议,这人不怕受因果反噬吗?!
    上修界的崩塌并未完全磨灭因果,而是将因果以另一种形式呈现。
    任何术法都不能是修者凭空捏造,需形成灵力和前因后果的闭环。
    要不然东边一颗陨石砸地,西边一条邪流滚滚,阵修妖族的幻术恐怕早就独步天下。
    可眼前一切的复原就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若不是满身伤痕还在流血生疼,裴荆等人差点以为昨夜的命悬一线只是他们的一场噩梦。
    你站住!尚能站立的余庭喝住沈折雪。
    为什么你会有相饮离的剑?你是什么人?!
    沈折雪停下脚步,回头的刹那,周身散出浓烈的邪气。
    余庭双膝一软,当场跪了下去。
    你余庭语塞。
    眼前的修士显然已经被邪雾严重感染。
    通常邪雾临身后,半个时辰内将发生异化,沈折雪二人方才直接栽进了邪雾团中,只怕发作的更快。
    一时间在场修士皆默默无语。
    不论沈折雪身上有什么秘密,他和怀里学生都注定活不过这半个时辰了。
    邪流气息对修士来说如跗骨之蛆,即使是残留的邪息,凭他们现在这状况也不能抵抗。
    余庭忍着晕眩心悸,半天才站了起来。
    沈折雪不再停留,径直抱着时渊回到他们先前入住的客栈。
    摔了一地的修士这才三两搀扶,踉踉跄跄地跟上。
    沈折雪的房外很快被下了七八重的禁锢。
    屋内,沈折雪在过纳了余庭的灵气后,身子轻松但精神疲倦,确认时渊无碍后,便再支撑不住,一头倒在徒弟身旁。
    天亮后所有法器武器逐渐复苏。
    修者们想用最快的时间调整状态,花钱清空了客栈,聚在大堂让医修集体治疗。
    疗罢伤后,他们就将落单的周二围了个密不透风。
    裴荆开门见山并不废话,这位道友,敢问你家那位沈先生是哪种来历?
    周二见他按掌于剑,磕巴道:你、你不会想砍了我吧?
    裴荆一愣,恳切道:抱歉。
    他最见不得邪流害人,可即便是痛惜楼上那对师生因此丧命,也要随时做好了准备。
    片刻后禁锢响动时,屋内出来的将再不是人族,而是需要斩杀的邪物。
    道友你也别紧张。与周二曾同乘一剑的太清剑修在冷文烟手下龇牙咧嘴,忍着疼对周二道:你家先生手里的剑,你在话本子里看过不?嘶师姐,轻点啊!
    憋着!冷文烟收起法器,踢了一脚正要举笛子的乐修,疼就出去吹!
    乐修眼泪汪汪,我这是让他节哀顺变!
    周二顺着楼梯向上看去,末了埋下头。
    裴荆不会安慰人,干巴巴道:道友,邪流乃是修真共敌,你且看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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