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总裁他不当了[穿书]——庭芜(17)
纪眠竹的心底满是深深的自责,他拉过江敛的右手翻过来,目光触及到江敛袖口处的殷红,和手心里的鲜血淋漓以及外翻的皮肉时,忍不住红了眼眶。
对不起,我来晚了,都怪我......
他拉着江敛的手有些抖,却还是在努力保持着镇定。只因伤口实在是过于触目惊心,纪眠竹不敢去触碰,只能干看着,愈加着急。
大概是由于浓烈情绪的缘故,纪眠竹的眼尾染上了一抹红,这使得他的凤眼愈加漂亮清透,在尚未散尽的酒精的作用下,那双眼睛拢着一层轻轻薄薄的雾,让纪眠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难过的要哭出来了一般。
我没事,不怪你。
被纪眠竹如此紧张着的江敛看了一眼自己受了伤的右手,不带一丝感情,好像这伤口压根就不在他身上一样。他只是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纪眠竹,细细欣赏着眼前人为他紧张的神情,黑沉眼底带着连他自己也没发现的痴迷和沉醉,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好像对方这表情是一道多么美味的甜点一般。
纪眠竹一听,顿时更心疼了,心疼里还带着对造成这一切罪魁祸首的怒气,他冷冷地朝茶几那边看过去,目光深处带着几分冷厉。
被眼前这阵势吓到,靠在那边一动不动宛如透明人的张营冷不丁地对上纪眠竹的视线,不觉一抖,拼命低下了头。
云城纪眠竹的名号他当然清楚。
先前精虫上脑的亵渎言论,他也就是敢在背后说说。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捅到纪眠竹面前。八条命都不够纪眠竹收拾他的。
思及此,张营心里又后悔又害怕,他瑟缩了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恰巧迷迭里的经理过来,纪眠竹强行把这怒气压下去,心里默默记着账。他回头皱着眉沉声吩咐:这里发生的事情我先不追究,待会儿再做处理。我的人受伤了,迷迭里应该有医生,把他们都叫过来,带着药箱,动作快点。
来得正巧是方经理,他才刚来便被下达了命令。方经理粗略地扫一眼场面,心里大致明白了事情经过。他又瞧了瞧发话的这位纪总和自家老板的姿势,不禁愣了一下,下一秒,方经理就对上了自家老板古井无波但是十分幽深的目光。
他一惊,连忙收回视线,飞快答应。
于是方经理又匆匆离开。
纪眠竹吩咐完毕,目光又落回了江敛身上。怒气散去,心疼占据了他好看的面庞。纪眠竹抿了抿唇,柔声安慰:忍一下,医生很快就过来了,身体其他部分有没有受伤?
江敛缓缓摇了摇头。
他盯着纪眠竹的脸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抬手用指腹在纪眠竹微红的眼角轻轻擦了擦,本就带着红意的眼角因为这个举动更红了一点,像是擦上去了一点胭脂,十分勾人。
粗粝的感觉在眼角划过,使得纪眠竹微微怔住,那处地方带来一阵痒意,纪眠竹不禁眨巴了两下眼。
他浓密的睫毛因为这个动作刮过江敛的指腹,带起一阵奇异的触感,江敛神情不觉微动。
江敛摩挲了一下指腹,放下了手,声音微哑:
都过去了,我没事的。
半晌,纪眠竹轻轻嗯了声,声音依旧沙哑着。他托高了一点江敛的右手,让血液流的慢一点,等待着医生过来。
跟着纪眠竹过来的魏云宽此刻轻倚在门边,自从来了后便一直饶有兴致地看着里面两人的互动,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没多时,方经理匆匆忙忙带着一队医生护士过来,各个手里提着药箱。
纪眠竹见此,赶紧带着江敛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医生们也很快确认了病人是哪位,纷纷簇拥过来。顿时,纪眠竹和江敛的周围被紧紧围了起来,连想要察看具体情况的方经理都被挡在了外围。
纪眠竹将江敛的手小心地展示给站在最前方的那个男医生看。
怎么样?好不好处理?要不要去医院?
医生在江敛身边坐下,闻言仔细瞧了瞧。
是割伤,看起来血流的多十分严重,其实只要把里面的碎玻璃渣挑出来,给伤口消消毒包扎一下就好了。按时换药,伤口会长好的,不用太担心。
纪眠竹听见这句话,一直悬在心口的那丝紧张散去,他松了一口气。
医生打开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从里面拿出干净的手套戴了起来,助手随即送上一把小镊子。就是把玻璃渣挑出来十分疼,毕竟要拨动本就裂开的伤口。
纪眠竹闻言,朝江敛的右手掌心瞧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松了一半的气,霎时间又提了上来。
入目是狼藉的伤口,纵横交错,像是有人拿锋利的玻璃碎片在上面残忍地乱划似的。一半仍旧是鲜血淋漓,满是灼目的红,另一片的血迹则是干涸了大半,暗红色的血块凝在上面,让人看着不免有些反胃。而且,血块里面,确实有着细小的玻璃渣混在其中,看状态,似乎还嵌在皮肉里面,的确是需要挑开伤口将其取出。
但就算这样,也改变不了伤口看起来很深的事实,压根没有医生说的那般轻巧,这让纪眠竹对医生这个职业更为敬佩。
他神色不忍地偏过头。
避开伤口带来的视觉冲击后,纪眠竹看见了江敛此刻的神情。
江敛垂着眼,安静地坐在那里。失了血再加上过度的体力消耗,令他的神情看上去十分疲惫,可他的背却足够直挺。这孩子从他来过便没吭过声,好像这伤口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似的,坚强的让人心生怜爱。
纪眠竹抿了抿唇,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他的手。
别看。
大概是纪眠竹的表情真的很难过,一直没出过声地江敛温柔又不容拒绝地抬手掰过来他的脸,使之正对着自己。纪眠竹的眼尾还是有些红,江敛的目光凝视在上面,忽地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下手重了些,让眼前人这么担心。
他想要纪眠竹心疼他,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想要对方那么难过。
江敛的指腹在纪眠竹的下颔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纪眠竹余光瞥见医生已经戴好了手套,拿着镊子准备动手,心里不可自抑地泛过一阵紧张,他顿时就抬起手腕放在江敛嘴边。
你要是疼的话,就咬我吧。
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停在江敛面前,充满着诱惑,但却使他摇了摇头。
不用,你抱抱我就行。
纪眠竹一听,觉得江敛果然还是害怕的,或许表面上的那些坚强都是装出来的,只是不想让别人为他担心罢了。一时间,纪眠竹陷入了江敛的这种柔韧倔强的美好品质里,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他连忙点点头,伸手一把将江敛拥进怀里。
医生的镊子已经工作起来,纪眠竹清楚地听见玻璃渣被挑出来放到盘子里的清脆声音,他心里一紧,抱得更加用力了些,甚至还伸手在江敛背后轻拍着,试图转移走对方的注意力。
江敛压根不在意自己右手的情况,他就着这个姿势,将脸埋在了纪眠竹的颈窝间,同时另一只完好的手也从底下伸过来,紧紧地揽在对方劲瘦的腰间。
纪眠竹身上的清淡味道毫无阻隔地传到江敛的鼻尖,他脸颊上便是属于纪眠竹的温热体温,透过层层衣服透露出来,这一切都让江敛舒服得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垂下眼,敛住眼底的痴迷之色。
一旁的医生一边细致地清理着伤口,一边听着那边别怕别怕一会儿就好了的不住安慰之声,终是忍不住看过去了一眼,眼里的神色十分复杂。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位出言柔声安慰的该是那位纪氏的太子爷。
原来太子爷这么柔软的吗?一点也不见传言里的阴戾偏执。
还是说,被安慰的其实是太子妃?
医生被自己脑子里的太子妃给雷了一下,手差点抖上两抖。他连忙收回心神,专心投入到工作里,生怕出了差错丢掉工作,连带着把那边的声音都给自动屏蔽掉了。
和医生不一样,旁边负责递东西打下手的护士们,却是看得正大光明,十分起劲,一边看一边还眼神互相示意着,十分兴奋又十分克制的样子。
托她们凑在一堆的福,被挤在外围的方经理终于有了一点机会去看一看自家老板的具体情况。但他的目光还没来得及到达医生的那边,半路就被抱在一起的那两人夺去了注意力。
方经理面露惊恐。
老板他、他竟然和别人这么亲近?!
还是主动的??!
方经理好像见鬼一样看着江敛紧紧揽着纪眠竹,那种力度,就像是要嵌进怀里似的,占有欲里里外外的透露出来。
想起最开始进屋时江敛的沉郁目光,方经理只看了一眼便火速移开了视线,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生怕老板对他不满。
于是屋子里除了医生安心清理伤口的声音外,就只剩下了纪眠竹轻声诱哄江敛的声音,听得特别清晰。
偏偏他本人还没有意识到的样子,时不时地拍拍江敛的后背。
场面看起来十分和谐,但却有一人,十分坐立不安,那就是张营。他还是维持着原先的姿势,狼狈地靠坐在茶几前,距离纪眠竹那边并不远,但却和那边的重重簇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这边只有他一个人。
哦不,准确来说,还有纪眠竹带过来的好些保安,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张营浑身上下哪都痛,背痛屁股痛脸也痛,但最疼的还是江敛踹在他胸口的那一脚,几乎要把他内脏踹出来似的,现在还在隐隐作痛,让他不停的抽着气,就算是想跑也没有力气。
张营瞅了一眼那边的江敛,心里五味杂陈,其中最多的就是不忿。
明明两人比起来,他才是伤得最重的那个,搞不好还是内伤!他江敛屁事没有,衣服都没乱过,就连手上那伤也是他自己搞出来的。而自己压根没讨到一点好处,尽挨打了。
凭啥啊?
凭他会装可怜吗?
那我也可......
张营梗着脖子兀自不忿着,然而却冷不丁地对上了抱着纪眠竹的江敛的目光。被那目光里的阴冷所摄,张营顿时回想起先前可怖的场面,他心里不平的话顿时无影无踪,抖了抖便又老老实实地待在那了。
江敛收回目光,又把脸埋到了纪眠竹的颈窝间。
但此时却有另一股陌生的视线袭过来,带着浓浓的打量与窥视,使得江敛忍不住皱眉看过去。
视线的源头是魏云宽。
他懒懒倚在门边,逆着光源看向这边拥在一起的两人,眼底的兴趣愈加浓厚,像是马上就要溢出来一般。但他唇角常挂着的若有若无的笑意,此时却是完完全全消失无踪。
一张脸上两种感觉,十分割裂,也十足诡异。
*
作者有话要说:
万字!
没有了,我一滴也没有了......
第24章 争风吃醋
江敛面无表情地对上魏云宽的目光, 眼神冰冷。
半晌,他忽地动了动, 放于纪眠竹腰间的手逐渐往上,轻轻摸了一把怀里人的发梢。同时,迎着魏云宽的目光,江敛缓缓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
这微笑转瞬即逝,但内里暗藏的讯息却被魏云宽准确接收到,这使得他那种自始至终都懒洋洋的姿态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小的变化。魏云宽眼底浓重的兴趣渐渐收了回去,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也敛了下来,变成了更为正常一些的样子。
可这正常状态,出现在他身上,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
江敛暗嗤一声,收回了阴冷的视线。他重又垂着眼, 安心又十分享受地将下巴轻轻搁在纪眠竹的颈间。
这一切无声的交锋都在纪眠竹的背后进行, 令他一丝一毫的不对劲都没感受到。
纪眠竹听着医生那边再没传出硬物接触盘子所发出的清脆声音,心知清理这一步骤结束, 他也终于有胆子去瞄一眼伤口此刻的状况。
江敛的右手伤口已经不复先前那种碎肉混合着玻璃渣的狰狞状态, 经过清水的冲洗,变得稍显平和了些, 不过还是泛着血丝。医生将伤口消过毒后,熟练的取出纱布, 一层层一圈圈地将雪白纱布缠绕到江敛的右手上。顿时, 江敛的那双骨节分明十分好看的手, 便在层层纱布的作用下变得臃肿了起来, 连指节都被缠绕上, 变得有些许僵硬。
纪眠竹见到伤口包扎完毕, 便主动放开了江敛, 坐到了旁边。
温香软玉从怀里退离,让江敛难以自抑地感到失落。他垂着眸子,指尖叠在一起,无意识地摩挲着,似乎还在回味先前的那种感觉。
医生工作完毕,一边脱下手套一边和纪眠竹交代着注意事项。
一天换一次药,纱布也要更换新的,每晚睡前换就可以了。还有就是,伤口不能沾水,食物忌辛辣,你们要是不想留疤的话,可以买一些祛疤的药涂一涂......
医生交代得仔细,纪眠竹也听得仔细。目光专注,神色认真,活像是在聆听什么教诲,末了还十分真挚地道了声谢。
他的这声谢谢可难得,毕竟云城谁听闻过纪氏太子爷的真诚道谢?不被暗地里针对就算好的了。医生不知道记起了什么传闻,听见纪眠竹的话后面色微变,诚惶诚恐地摆手推辞,直说应该的应该的。就连一旁默默站着等待吩咐的方经理,见此也是一脸的诧然。
江敛耳朵里传进纪眠竹这句话,不由得笑了一下,他的目光追随着纪眠竹的身影,一双眸子满映着对方,黑沉深处勾勒出不易察觉的些许暖意。
倚在门框上的魏云宽看着自家好友此番作态,神色禁不住深了一点。他盯着纪眠竹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很快便有了动作。魏云宽迈开步伐,直直地朝纪眠竹走了过来,将手搭上对方的肩膀。一开口,还是那副懒洋洋的腔调:
阿竹,好歹是我带你赶过来的,怎么也不对我说声谢谢?
说完他便盯住了纪眠竹,桃花眼尾带出三分幽怨。
坐在沙发上的江敛神色一冷。
虽说是魏云宽帮忙找到的江敛,但实际上自从两人进了包厢门后,魏云宽便无声站在了一旁,噙着淡淡的笑,冷眼旁观着房间内的血腥景象,好像这些连他半分兴趣也勾起不了似的。或者说,这是一种司空见惯的无趣。
只是在看到纪眠竹朝江敛奔过去,他的兴趣才重又被勾起,目光再度变得专注起来,一眨不眨地盯着纪眠竹看。专注里充满着浓烈到近乎腐坏的兴趣,这兴趣若是落在普通人身上,大抵会让人打心底里毛骨悚然,忍不住地逃离。
魏云宽自始至终都没出过声,满腹心思都在江敛身上的纪眠竹自然也是发现不了,只顾着一心安抚江敛。这也是纪眠竹忽视他的最主要原因。
夹在中间的医生被这略显诡异的气氛搞得心里一颤,连忙告辞。
作为待在迷迭里多年的老人,什么大场面他没见过,因而医生一眼便瞧出来这平静场面下的暗潮涌动。他不可想因为纪总一声谢谢,从而被神经病魏二少就此盯上;他也不想知道,为啥这二少这么斤斤计较,连纪眠竹一声谢谢都要抢。毕竟,有时候知道的少,反而活得更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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