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完反派后,他重生了——二十画先生(33)
秋姨娘此刻依旧心有余悸,感激道:昨晚多亏傅公子,才得以保住妾身和肚子里的孩子。
傅时雨把毫笔放在笔搁上,既不揽功,也不谦逊,只淡淡得陈述事实:我只是做了该做的,姨娘理应谢世子才对。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了昨晚发生的所有事,同时也在暗暗告诫秋姨娘别失了礼数。
秋姨娘听出他话里的淡漠和疏远,心里不知怎的,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其实她腹中胎儿有没有大碍,为娘的最清楚,之所以请傅时雨来这里一趟,其实是忧心他的伤势。
本来怕被看出来,她还特地在开始问了几句腹中胎儿,结果还是被这人看出来了。
若平日里见着问几句倒没什么,现在两人孤男寡女,如若被外人知道,便凭白落下口实,所以傅时雨才会隐晦委婉的劝诫秋姨娘。
秋姨娘笑容有些苍白,傅公子说的是,等会妾身便去一趟世子的院里。
傅时雨从桌边起身,轻声的说:姨娘还是先想想自身安危吧,广陵王今日已经回到王府了。
怎么没人同我说!秋姨娘神色逐渐僵硬,呐呐道:夫人肯定不会放过我的,王爷也不会相信妾身
她六神无主的坐在榻上,双手无意识的抓住被褥,低声絮语:我该如何是好
傅时雨置若罔闻的整理着微乱的衣衫,这件事他并不想插手太深。
大在朝堂,小在深宅,都是人心惑乱的地方,一不小心便失了小命。
秋姨娘见他要走,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连忙从榻上翻身下来,恳求的跪在地上,语气卑微的说:傅公子,虽然不该麻烦你,但妾身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见傅时雨依旧无动于衷的站着,秋姨娘突然重重朝他磕了个头,哭着道:求求你傅公子。
傅时雨望向角落烧着的炭盆,里面黑炭烧的赤红,时不时爆发出噼里啪啦响着的火星。
良久,他才绵长的叹了口气。
姨娘该求的人是世子。
秋姨娘一愣,可妾身不知世子是否愿意帮我
傅时雨冷淡的说:世子早在帮你了,不然姨娘以为凭你自己,还能活到现在这时候。
秋姨娘眼里怔忡,待反应过来后,她面上一喜,傅公子是说妾身无需太过担忧?
傅时雨缓缓道:不。
世子现在帮姨娘,是因为目前你还是他的棋子,等这颗棋子失去作用,世子便不会再管了。
秋姨娘眼里呆滞,失神的看着傅时雨离开后,她才从地上站起来,瘫坐在圆凳上。
她刚想倒一杯茶润润喉咙,不经意瞥到傅时雨留下的那张药方。
上面的字虽不像人这般清隽挺拔,但字里行间带着一丝潇洒的风骨。
秋姨娘仔细看完这张药方后,目光逐渐定格在最下面的那行字上。
能救姨娘的人,只有你自己。
她眼里深意,小声的呢喃着。
第40章 棋子
马蹄声得得停在广陵王府,身着戎装的广陵王翻身跳下马背,大刀阔斧的迈进大门。
管家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王爷,奴才这便找人伺候您梳洗更衣。
嗯。
本来打算回院子的广陵王想起什么,又转身去了另一方向,本王先去看看王氏。
管家急忙应声,是。
广陵王穿过两道月亮门,到了后院,王夫人早早便在房中等候,听到他的脚步,急忙轻移莲步,匆匆小跑出来。
王爷,您来了?
见她眉眼间满是小女人的欣喜和依赖,广陵王心满意足地搂住王夫人的纤腰,先进去吧。
王夫人点点头,眼里快速闪过一丝晦暗。
两人走进屋里,王夫人让迎春燃起安神的熏香,然后替广陵王解下盔甲和外袍,柔声的说:王爷,妾身给你沏好了铁观音。
广陵王缓和紧皱的眉峰,神色疲惫的坐在太师椅上。
王夫人帮他倒了杯热茶,问道:王爷可是在宫里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广陵王嗯了一声,边关的事。
这几个月户部拨给前线将士的粮草少了一半,后军供应不足,我这次回来一是为了皇上生辰,二便是为了这事。
王夫人脑子里想着事,心神不定的问着:那解决好了吗?
广陵王叹口气,并不回答,只说:军营里的粮草大多从阳州运到前线,听陛下说阳州附近闹起灾荒,皇上屡次拨付官银下去,国库吃紧,连明日寿宴都一切从简。
王夫人终于收回思绪,笑着说:王爷不必太过担心,妾身听说阳州传来捷报,现在难民已经得到安置,相信过不了多久,灾情便会过去的。
广陵王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朗声笑道:借你吉言了。
他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我去看看如芸。
王夫人脸色微变,忙出声道:王爷,妾身忘了给您说,妹妹现在还在祠堂呢。
广陵王奇怪的问:为何在祠堂?
王夫人神色浮出几丝尴尬,难以启齿的说:妹妹现在有了身子。
广陵王怔愣一瞬后,欣喜若狂的问:当真?
见他如此激动,王夫人突然感到有丝不对劲,小声的说:世子今早没和王爷提起?
广陵王说了声没有,便心急如焚的打算赶去祠堂。
意识到自己被耍,王夫人气的咬碎一口银牙,勉强笑道:王爷等等。
妾身还有话要说。
广陵王着急去看秋姨娘,语气也有些不好,说:什么事?
王夫人心里镇定下来,轻声的说:王爷这事妾身本不想让王爷知道。
但不说,又实在是有损王爷颜面。
广陵王脸上的喜色收起,皱眉道:何事?要说就说,不必拐弯抹角。
王夫人走前几步,委婉的说: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来历有些不干净。
前些日子她的贴身丫鬟告诉妾身,说亲眼看到有外男进了妹妹院里,妾身派人把那男子抓起来,在他身上,发现了
她语气顿了顿,有些赧然道:妹妹的贴身衣物。
广陵王鹰隼般的双目阴沉可怖,冷声的问:当真?
王夫人用绢帕擦拭着没有泪渍的眼角,神色犹豫的点了点头。
妾身本想在王爷回府前,便处理好这事,但世子说妾身不过是一个侧室,没权利插手此事,甚至
广陵王见她欲言又止,不明所以道:他怎么了?
王夫人突然扑进广陵王怀里,委屈的低声哭起来,几息功夫,才哽咽着说:世子还对妾身起了杀心。
广陵王脸色一变,怀疑道:可是误会了什么?我虽与羡行相处时日不多,但也清楚他不会如此不知礼数。
王夫人知道他不信,重新抬起身,微微拉开衣襟,眼尖的广陵王瞥见那里有一道青紫的掐痕。
广陵王心下沉了沉,朝不远处的迎春道:去把世子跟秋姨娘叫去前厅。
迎春欠了欠身,是。
朝落站在窗禄边,看着楚晏走远的背影,低哑的说:世世子出去了
傅时雨盘腿坐在床榻上,拍了拍旁边,轻声道:上药了。
朝落眼里奇怪,歪了下头,问:你你不好奇世子去哪儿吗?
傅时雨看着瓷碗里颜色怪异的药泥,淡淡的说:王夫人给他找乐子了吧。
朝落听不明白,眼里懵懂的点了点头。
*
富丽堂皇的前厅内,广陵王坐于高位,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
他嗓音低沉,冷冷道:若有一句胡言,本王今日便要你脑袋。
那丫鬟吓得小脸微白,连忙点头道:王爷,奴婢不敢有一句隐瞒,那日确实看到有男子进了秋姨娘的后院。
广陵王顿时气得猛拍桌案,上面搁着的茶盏发出晃荡的声响,他怒喝道:那对奸夫□□为何还没带上来!
话音刚落,姗姗来迟的秋姨娘终于从厅外进来,见到神情恐怖的广陵王,差点腿一软摔在地上。
她浑身颤抖的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广陵王面上阴晴不定,冷凝的问:本王可曾亏待过你?
心知王夫人已经把所有事告诉了广陵王,秋姨娘并不说话,跪在地上默默掉起眼泪。
广陵王见她这副神色,沉声道:你可有什么要解释?
秋姨娘一言不发,含泪摇了摇头。
王夫人看她沉默不语,心中登时升起一丝古怪。
广陵王皱紧眉,不耐烦的朝那丫鬟道:把你刚刚的话重新说一遍。
秋姨娘平日待下人不错,那丫头良心不安,但又迫于王夫人的威胁,只能吞吞吐吐的说:那日奴婢半夜起来小解,见一男子进了秋姨娘的厢房。
广陵王又问站在一旁的管家,那奸夫在哪儿?
管家哆哆嗦嗦道:回王爷,上次被世子踢死了。
广陵王没再发问,重新望向地上跪着的秋姨娘,你有什么要说?
秋姨娘摇摇头,咬着下唇不吭声。
广陵王从太师椅上站起来,黑着脸抽出鞘里的长剑,一步一步踏下砖阶。
王夫人在他身后勾了勾唇角,眼里满是得逞的笑意。
坚硬的靴底在砖上踩出沉重声响,正缓慢靠近,直到高大的阴影完全覆盖住秋姨娘纤薄的身影,他抬手把剑横在秋姨娘脖上。
秋姨娘蚊子似的声音在脚边响起,字里行间带着一丝凄楚和讽刺。
就算妾身解释了,王爷会信吗?
她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瞳里满是溢于言表的委屈。
广陵王脸色阴霾,沉默良久后,手里的剑暂时垂下来,叱道:说!
秋姨娘擦了擦滑出来的眼泪,细声的说:妾身并不认识那男子,肚子里的孩子是王爷三月前回府那晚怀上的。
广陵王神色不见缓和,依旧冷厉道:那这丫鬟说的,你又作何解释?
秋姨娘不惊不慌,转头直视着那丫鬟的眼睛,轻声的问:夫人抓了你两个弟弟,是吗?
那丫鬟脸上一僵,抿嘴不敢吱声。
王夫人急忙解释道:王爷,她说谎!这么多人看到那男子从怀里拿出了秋姨娘的贴身衣物。
秋姨娘冷笑,夫人明知道那男子现在死了,妾身自然是百口莫辩。
王夫人走到广陵王旁边,唉声叹气道:王爷,这事妾身真的冤枉,人是世子踢死的,妾身可一点没插手。
谁说是我踢死的。
横空插进来一道冷漠平静的嗓音。
楚晏沉稳泰然的走进来,欠身揖完一礼,拜见父王。
广陵王眸光沉沉地看着他,不怒而威道:怎么回事?
楚晏冷淡开口:那男子不是我踢死的。
他看向站在对面的王夫人,耐人寻味的说:是毒死的。
王夫人脸色微变,笑着说:这那日这么多人看见世子踢了那男子一脚,后面管家想把人关去柴房,结果发现人早就断了气,所以只能扔去乱葬岗了。
楚晏并不多说,直接招了招手,重阳走进来,肩上扛着一个人,外面裹着张破旧的草席。
广陵王稍稍皱眉,这是什么?
楚晏睨了重阳一眼。
重阳蹲下身,解开捆在上面的麻绳,草席散开,里面竟是一具脸色惨白、唇色发紫的尸体。
啊!
王夫人顿时吓得尖叫一声,侧身躲在广陵王身后,秋姨娘也吓得魂飞魄散,飞快的往旁边移了两步。
广陵王看着地上的尸体,像是明白了什么,眼里快速划过丝笑意,问道:你这是何意?
楚晏淡淡道:夫人既然说奸夫是我踢死的,那现在便来验验奸夫的死因。
王夫人心里一慌,忙道:管家,还不去找大夫。
不用了。
楚晏悠悠的说:大夫我已经请来了。
王夫人笑容僵硬,意有所指道:原来世子早有准备,只是不知道这大夫
她口中的话戛然而止,藏着的意思不言而喻。
广陵王深沉道:所言极是,你如何证明这大夫所言非虚?
楚晏眼里古井无波,冷淡喊着,李太医,进来吧。
随后外面走进来一位穿圆领官服、头戴乌纱帽的老人。
他径直走到广陵王和楚晏面前,参见广陵王,参见世子。
前厅久久寂静无声,王夫人背后开始浸出冷汗。
广陵王不禁笑起来,朝楚晏道:这等小事,为何如此兴师动众。
楚晏淡漠的说:此事涉及王室子嗣,自然不容小觑。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直接帮王夫人安了罪名。
王夫人脸色骤变,解释着: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不如请
楚晏直接打断她,朝太医道:李太医,麻烦了。
是。
李太医应完,便蹲下身解开那男子的衣衫,厅内的妇人及丫鬟纷纷别开眼。
约半盏茶的功夫,李太医站起身,禀告道:回王爷,回世子,此人的确是中毒身亡。
广陵王冷声问:何毒?
李太医道:鹤顶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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