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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天师执位Ⅲ:魇梦+尾戒+借寿+天罚+酆都+迷踪[6部完] 作者:樊落

    第26节

    告密的后果就是——娃娃带给汉堡的金卡被张玄没收了,第二天的早餐是烤小鸟,当然是面包烤出来的,汉堡绕着餐桌来回飞了几圈都被大家一齐无视,它只好清清嗓子,先打开了话匣。

    「你们不需要把仇恨表现得这么明显好吧?董事长大人也说了,一个tea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和团结嘛,这样搞小集团主义是不好的。」

    「那也比被你出卖好啊。」钟魁最先沉不住气,反驳它,「犹大!」

    「油条我知道,油大是谁?」

    这次连钟魁也不理它了,汉堡不堪寂寞,继续绕着餐桌飞,语重心长地解释:「看来你们太不了解公务员这份职业的重要性了,下情上呈,这是我们的基本职责……」

    「我不知道公务员职责是什么,但如果今后你再敢乱说话,那就等着当燃烧的火鸟吧,」张玄被它绕得眼花了,打断它,直接问大家,「要用烤的还是蒸的?你们说说看,炸的怎么样?酥酥脆脆的。」

    张玄生气了,汉堡立刻闭上了嘴,头顶那撮毛垂下来,做出一副老实模样,见大家训得差不多了,聂行风没再为难它,把话题岔开,问它林纯磬的情况。

    汉堡的监视没什么新发现,林纯磬还是跟前几天一样闭门不出,许多来邀请他做法事的访客都被婉拒了,他带的几个弟子也不露面,整个家死气沉沉的,像是遭受了剧变,门庭顿时萧条了下来。

    「不如直接去登门问个明白?」银墨提议。

    张玄也这样想,所谓士气一而衰再而竭,这样拖来拖去,他怕林纯磬再想出什么鬼花样,可看看坐在身旁吃饭的娃娃,顿时就蔫了,难道让他带个奶娃去挑战人家骨灰级天师吗?只怕别人还没笑,他自己先笑了。

    「再等几天,等娃娃回去再说。」张玄很不情愿地做出这个决定,让汉堡继续去盯梢,又问银墨,「昨天你们跟着马铃薯,有什么发现?」

    「他很会穿衣服,对形象造型有独到的见解。」银墨回道。

    「马先生认识人很多,口才也好,设计过很多流行服装,走猫步比专业模特儿还有水准。昨天他带我们去了不少地方,看得出他有心栽培我们,不过我更希望跟在他身边学习……马先生人真是超好的。」

    对一个被算计到死亡还认为对方是好人的鬼,张玄觉得钟魁的观点可以直接忽略不计了,他把最后的希望放到银白身上,银白想了想,说:「素问厨艺很好。」

    「我让你们去做卧底,不是让你们去混吃混喝的。」

    听完他们的叙述,张玄很无奈,现在天师这行当也不好混啊,看,式神素质都这么低,一个两个全都指望不上。

    「什么做卧底?」钟魁品出味了,问:「不是做模特儿吗?张玄你还有其他目的?」

    「一点点小问题,说了你也不懂。」

    钟魁还要再问,银白说:「主人,请再给我们点时间,我们一定办好,不过有一点我们可以肯定,他跟强迫我们定契的不是同一人。」

    「你确定?」

    银白还没回答,钟魁抢着说:「确定!马先生不是那种人,他不会害人的,喜欢小动物的人都是好人!」

    「听说害死你的那个刘经理也很喜欢小鸟的。」

    钟魁被张玄驳得哑口无言,想了想,再次肯定,「马先生绝对不会!」

    张玄抚额,他被钟魁一根筋的思维方式打败了,聂行风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别急,慢慢来。」

    事到如今,除了慢慢来,他还能怎样呢?看着在旁边用小汤匙一口一口喝米粥的娃娃,张玄很无奈地想。

    饭后,银墨和钟魁离开了,聂行风也因为一些急事要去公司,家里只剩下张玄跟娃娃,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互瞪了半天,张玄呻吟一声,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怎么照顾小孩,他完全没有头绪啊。

    「玄玄病了吗?我给你倒水吃药药。」

    「不要!」

    张玄一高蹦了起来,连爷爷都不舍得使唤娃娃,他就更不敢了,回头小祖宗哪里碰伤跌伤,他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赔的。

    眼眸扫过昨晚拿来的一大堆玩具上,张玄眼睛一亮,「娃娃,我们来玩跑火车吧。」

    还好娃娃没像普通小孩那么难搞,他很懂事,不会随便哭闹,张玄说的话他也会听,除了有点过动症外。[書の香]

    午睡以外,张玄就一直在陪娃娃玩,从玩火车到打电动到骑大马,一天下来,他感觉比跑案子还要累,趴在地上完全不想动,娃娃还拿来一大叠童话书让他读,同样的故事读了一遍又一遍,精力旺盛得让张玄忍不住扒开他的嘴巴看,想弄明白他到底是什么鬼。

    孩子的牙又细又小,但张玄知道引发他的怒火的话,这排小牙是可以咬穿藏獒脖子的。

    所以,这根本就是个比藏獒还要可怕的小恶魔吧!

    +++++

    漫长的一天好不容易熬到了傍晚,睡前读物没把娃娃弄睡,反而让张玄困了,趴在客厅的地板上犯迷糊,电话响了起来,他懒得接,还是娃娃跑过去拿起话筒,递给张玄让他接听。

    张玄连眼都懒得睁,按开通话键,就听对面一个沉稳的男人声音问:『请问这是聂家吗?』

    「打错。」二话没说,张玄挂了电话。

    这里只有张家,什么聂家啊……他闭着眼迷迷糊糊地想,突然一激灵,猛地想起来——找姓聂的,不会是指董事长吧?

    张玄马上睁开眼看看话筒萤幕,正想回拨过去,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刚才那个男人,问:『是张先生吧?我是陈文靖,你还记得我吗?』

    「陈先生!」

    一听是聂行风的老同学,不久前拜托他解决医疗事件的陈文靖,张玄立刻坐了起来,客户就是财神,他怎么可能忘记?忙说:「不好意思,刚才没听出是你,你找我家董事长?他还没下班,有事跟我说也是可以的。」

    『是有点小事情要麻烦你们,你是处理灵异案的吧?那是不是认识一些做法事的朋友?我刚回来,对这方面不熟,别人介绍的我又觉得难以信任。』

    最主要的是上次的案子张玄解决得很漂亮,又是老同学的情人,信任度比较高,所以陈文靖才会打电话来询问,他本来是打算找聂行风的,但聂行风今天手机没开,他没办法才打家用电话,没想到会直接跟张玄联络上。

    做法事?那是他的强项啊!

    张玄瞬间来精神了,很热情地问:「法事这一片我也懂的,就看你要做什么法事,想搞多大的排场了。」

    陈文靖沉吟了一下,说:说来话长,我们见面聊吧,你现在方便吗?』

    说到正题,张玄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接案子,但转念一想,聂行风的朋友总不好一口回绝,先去聊一聊,如果太麻烦就推给别人。

    他抬头看看坐在对面观察自己打电话的娃娃,在家里闷了一天,就算是狗狗也要带出去遛遛才行,于是打定主意,问:「你介意我多带个人过去吗?」

    『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当然可以。』陈文靖豪爽地说完,又说:『那就epire酒吧好了,我下班回家正好顺路。』

    初九的酒吧很近,张玄答应了,跟陈文靖约好时间,收线后,他又给聂行风打电话想报备一下,对面却是关机的提示音,他懒得敲简讯,收好手机,对娃娃说:「帅哥,去换件衣服,哥哥带你出去玩。」

    小孩子的个性是只要听到玩,那不管去哪里都是可以的,尤其是像娃娃这种半大不大的孩子,听了张玄的话,他很迅速地跑回自己的卧室,张玄跟在他后面,把衣柜打开,里面挂满了从聂宅带来的衣服,他给娃娃换上跟自己相同样式的t恤,又搭配着挂上他随身不离的同色小布袋,最后把一个系着小铃铛的红绳套到了他的右脚脚踝上。

    娃娃很好奇地拨动上面的小银铃,问:「这是什么?」

    「是你迷路后,可以带你回家的东西,」张玄把红绳绕了两道,最后打了个平安结,说:「任何时候都不要摘下来知道吗?」

    「知道,洗白白也不摘下来。」

    「真乖。」

    衣服穿好,张玄带孩子出门,一出去娃娃就向他伸出双手,仰起头一副求抱抱的姿态,张玄弯腰把他背了起来,往前走着,说:「你平时是不是也这样赖你爸爸啊。」

    娃娃趴在他背上嘟囔了一句,张玄没听清,再去问他,他就把头一扭不说了。

    恶魔小孩真难搞啊,这不行那不行,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张玄心有戚戚焉,光是想象着聂睿庭和颜开平时被娃娃弄得团团转的情景,他就抱以万分同情。

    +++++

    epire已经开始营业,不过时间还早,里面有些冷清,张玄走进去,马上看到素问坐在对面吧台前跟初九说话,陈文靖还没来,他就先跑了过去,坐到素问旁边,搭讪:「这么巧。」

    素问转头见是他,微笑说:「来给老板捧捧场。」

    「那几个笨蛋有没有再来找你的麻烦?」

    素问知道张玄指的是谁,摇摇头,正要回答,忽然隐约看到张玄背上背着的小孩,张玄坐下后,小孩子扭动了两下,从他身上滑下来,仰起头,左右看看,问:「这是哪里呀?」

    「咦?」初九趴在吧台上往前探探身,看到了站在下面的小不点,再瞅瞅他跟张玄相同的t恤,噗哧笑了,问:「你儿子?」

    「我侄子,叫娃娃,」张玄摸摸娃娃的头,指着初九和素问给他介绍:「这是这里的老板初九,这是素问,叫人。」

    「九九好,」在聂翼的教育下,娃娃的外场礼貌颇佳,跟初九打了招呼,又歪头看素问,啜着手指皱了会儿眉头,说:「白白不是狗狗,对吧?」

    素问脸色变了,手一晃,杯里的酒差点泼出来,张玄一把捂住娃娃的嘴巴,说:「抱歉抱歉,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

    「我没有乱说话啊,」娃娃把张玄的手拉开,继续盯着素问看,说:「猫白白的图书上有画狗狗,不是这个样子的,白白比狗狗大多了,而且……」

    张玄另一只手也捂在了娃娃嘴巴上,双手合力,以免他再胡说八道,心里已经开始后悔带他出门了,两岁的小孩真的是小恶魔啊,什么都敢说,师父当年带他时,肯定也很辛苦吧。

    娃娃还在拼命挣扎,话说得颠三倒四,但张玄差不多听明白了,他在小白的书里见过狼的图片,小孩子还分不清狗跟狼的区别,但不管是哪种,他想素问都绝对不想听到。

    「你别介意,我家小恶魔常乱叫人的,他不是故意针对你。」张玄一边捂孩子的嘴巴,一边跟素问解释。

    「不……没有。」

    素问的脸色很奇怪,任谁都看得出他其实非常介意,觉察到娃娃一直盯着自己看,他把头别开,低声说了句告辞就匆匆离开了,初九不放心,急忙追了上去。

    等他们都走远了,张玄才松开手,抱起娃娃把他放在素问刚才坐的高脚椅上,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教训:「以后不许在外面乱说话,否则就算爷爷再宠你,我也会打你屁屁的!」

    「没有乱说话,娃娃没有乱说话!」

    被张玄粗暴的动作弄痛了,娃娃眼睛里开始溢出泪水,不过还是很听话地没有放开声量,只是用力拍心口,像是在证明自己没说谎,「我有看到他这里有狗狗的影子,很大很大只……」

    说出了素问的原形,看来娃娃的确没说谎,不过这让张玄更吃惊,素问的原形连他都看不到,娃娃却居然看到了,这更证明孩子的不平凡,怕他哭出来,张玄忙摸摸他的头,小声说:「我知道我知道,但许多事情是不可以讲出来的,这是人家的隐私明不明白?」

    娃娃想了想,摇头,张玄也没指望一个两岁多大的孩子懂什么叫隐私,又解释:「就是说,今后不管你看到别人身上有没有动物,都不要说出来,明白吗?」

    「喔。」娃娃点点头,又不解地说:「可我不知道白白是什么动物啊,他有好多好多条尾巴……」

    「什么!?」意外炸雷,张玄怔住了,忙问:「娃娃是说长了很多尾巴的意思吗?」

    「嗯,很多很漂亮,都是白色的。」

    白色的,很多尾巴,形状似犬,那不就是……九尾白狼吗!?

    +++++

    素问快步走出酒吧,没走多远就被叫住了,初九追上来,见他脸色很难看,忙把他拉到路边,劝道:「张家的人个个身怀异术,那孩子能看到你的真身也不奇怪,不过童言无忌,你就别在意了。」

    「没有。」

    「还说没有,你看你的脸都快黑成锅底了。」

    初九开了句玩笑,素问却没笑,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是为那孩子的话生气……我有见过他,就在不久前。」

    夜风将素问的慌张传送过来,看到他因为失措而轻微蜷曲的双手,初九皱起眉,上前握住他的手,轻声问:「是怎么回事?」

    紧握让素问感受到对方的温暖,心头一跳,急忙把他的手甩开,退后两步,让自己可以保持冷静,说:「我刚才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那些人不是怀疑我杀人吗?我的确去过他们说的那些地方,还看到了杀人凶手,就是……刚才那个孩子……」

    「你没看错?」

    初九刚问完就觉察到自己的失言,正要解释,素问先开了口,「你知道我大部分时候是靠感觉认人的,那孩子的气息很特殊,我不可能认错,当时他还跟另外一个人在一起,我看到了他身上的血,虽然看得很模糊,但是不是血,我想我还能辨认出来。」

    素问说完,不见初九回应,他叹了口气,说:「主人不让我管这件事,但想到有人在我面前遇害,我实在无法坐视不理,本来想问问你的意见,没想到这么巧遇到娃娃,刚才他一出现,我就知道是他了,只是没想到他是张家的人。」

    难怪看到娃娃,素问反应那么强烈,原来是这个原因。

    初九说:「确切地说,他是聂家的人,素问,你听马灵枢的话,别管这件事了。」

    初九只有在说正事时才不会拿马灵枢的名字开玩笑,素问知道他是认真的,问:「你是要我坐视不理?」

    「不,事情有点棘手,一个处理不当,会惹出很多麻烦,」初九拍拍素问的肩膀,说:「你先别急,这件事是什么状况现在还不清楚,我先查一下,你等我的消息。」

    「那你要小心。」素问迟疑了一下,又追加:「我不想你有事。」

    素问仰着头,路灯下初九可以清楚看到他脸上写满的不安和担心,刚才因为被他甩开手而造成的失落感顿时烟消云散,微笑道:「放心,想杀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

    张玄坐在高脚椅上,看着手机里显示的九尾狼的照片,眉头微蹙。

    图片是他在小白的藏书里找到的,自从见到素问后,他就一直放不下,出于某种在意的心理,他拍下了这张图片,刚才他给娃娃看了,娃娃立刻说跟他看到的动物形状很像,张玄想,那素问就是九尾白狼没错了。

    像九尾白狼这样的精怪天底下应该没有多少,所以他判定就算素问不是当年那条白狼,他们之间也绝对有某种关联,那么,他跟马灵枢特意买下附近的房子住进来,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玄玄,玄玄,」衣袖被拉了拉,是被他晾在一边的娃娃,问:「白白是坏人吗?长得像狗狗的都是坏人吗?」

    这一定是藏獒袭击给娃娃留下的阴影,张玄正要否认这个观点,半路又顿住了,他无法保证素问的为人,甚至连他到底是什么人都不清楚。

    「娃娃,」想了一下,张玄给了孩子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在许多时候,人不能简单的用好跟坏来区分。」

    「可是爸爸说杀人的人就是坏人,如果白白是好人,那是不是爸爸在说谎?爹爹说坏人才说谎,那爸爸是不是也是坏人?」

    叽里呱啦一大堆说下来,张玄被娃娃彻底绕晕了,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没这么话唠的,他通常一句话把人气死,绝对不会说第二句。

    琢磨了半天,张玄弄懂了孩子想要表达的意思,不由得更惊讶,问:「你是说素问……就是白白有杀人?」

    「有的,在娃娃的梦里,好可怕,娃娃立刻跑掉了。」

    娃娃一直把他的梦游当成作梦,张玄一听就知道孩子是在深夜出门时遇到过素问,还看到他杀了人,突然想起拦截素问的那些人说的话,糟糕,素问不会真杀了人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娃娃,仔细说一遍。」

    没等娃娃开口,初九匆匆转回来,张玄忙捂住孩子的嘴巴,刚好陈文靖也来了,呼哧呼哧地冲过来,解释:「对不起,路上塞车,我迟到了。」

    「没事,我也是刚来。」

    寒暄后,陈文靖跟初九要了两杯饮料,请张玄去旁边的座位上细谈,两人坐下后,他转头四下看看,问:「你说的朋友呢?」

    「他啊,我侄子娃娃。」

    张玄把娃娃抱到沙发上,陈文靖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小不点,嘴巴咧了咧,「你侄子?」

    「确切地说,是董事长的侄子,他们都忙,就让我来带小孩,什么事?」时间不早了,张玄不想多费口舌,直接切入话题。

    陈文靖正要说,初九走过来,把手里的西瓜汁和一碟烤制成不同小动物形状的点心放在了娃娃面前的茶几上,说:「我请这位小帅哥的。」

    「谢谢九九。」

    天很热,娃娃正好渴了,双手握住玻璃杯仰头大口大口地喝起来,喝完后发现点心也很不错,又挑了一块塞进嘴里。

    小孩子有东西吃都会变得很乖,张玄很感激初九的细心,跟他道了谢,等他离开后,对陈文靖说:「请继续。」

    「是这样的,请问张先生知道做冥寿的事吗?」

    「知道啊,就是阴诞酒嘛。」

    许多人,尤其是上了岁数的人都很青睐这种给过世之人做寿的法事,对张玄来说,做冥寿根本是天师工作里基本中的基本,听了陈文靖的询问,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问:「你是想为家里哪位老人家做寿?」

    「是我曾祖父,如果他活着,这该是他老人家第一百个寿辰,说也好笑,我们家长辈一直都对做冥寿很热衷,尤其这次是百年大寿,更不敢怠慢,我叔叔说过了这个寿辰,曾祖父就要去轮回了,所以一定要隆重,不过我刚回国,对这行不了解,不知道张先生能不能给指点一下。」

    张玄心里的小算盘立刻拨开了,陈文靖久居国外,听他的口气对这种事根本不信,甚至是不屑的,不过为了不惹长辈辁气,才不得不走一下形式,这种法事说是为长辈做寿,其实说白了就是给亲戚间提供个聚会聊天大吃一顿的机会,非常普通,而且法事半天就能搞定,要不是现在身边跟了个小宝宝,他立马就拍胸脯应承下来了。

    「不知长辈的寿辰是哪天?」他盘算着问。

    「其实寿诞已经过去了。以前这些事都是我叔叔负责的,不过从今年开始他身体就一直欠佳,所以就把这件事拜托给了我,可是前段时间出了不少麻烦,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做寿的事就暂时搁了下来,后来等我想处理时,发现……」说到这里,陈文靖停顿了一下,说:「原来我叔叔一直拜托的那位老师出了事,没法做法事,我才……」

    才急着到处找备胎啊,难怪这么急。

    不过只要有钱赚,张玄才不管什么备胎不备胎,问:「你希望什么时候做?」

    「明天怎么样?」

    「哈!?」

    虽然张玄知道这件事很急,但没想到陈文靖会急到这个程度,要不是对方是客户,他一定直接问过去——你以为是吃速食啊,一个电话大家马上就都到齐了?

    「陈先生,是这样的,」他解释:「做寿这种事本来就是心意,迟个几天相信长辈不会介意,而且祭祀用到的法器、给长辈的寿辰贺礼,这些筹备都需要时间,你就给我一晚上,我就算今晚不睡觉也做不来啊。」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真的很急,我叔叔一直在催,他身体不好,我怕拖太久他又生气上火……」

    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张玄发现是自己的手机,急忙掏出来,来电是侦探社的老板左天。张玄有打过招呼说自己最近休假,左天还打电话来,一定是有急事,他只好跟陈文靖说了声抱歉,走到一边接听。

    『张玄,我遇到了个棘手的案子,你能不能抽空来帮个忙?』

    一接通,左天就以非常快的语速问,听他那焦急的声调,看来是真遇到了什么麻烦,可是张玄现在抽不出时间,总不能让他背着个小孩到处跑案子吧?

    「没空,你找其他人吧。」

    『其他人我也都派出去了,但到现在还一点线索都没有,』发现张玄兴致缺缺,左天立刻对症下药,说:『这是朋友介绍的私活,钻石大亨的小儿子走丢了,让我们帮忙找,事成后至少七位数,有没有兴趣?我知道你一定有兴趣!来帮个忙吧兄弟,有钱大家一起赚!』

    一百万!?

    张玄觉得自己今天出门一定撞财神了,动辄就是几十万的案子,当然,前提是他可以接手。

    「为什么不报案?」为了不让ok的片语随口溜出来,他咬着牙问。

    『据说走丢的是富豪的私生子,他怕后院起火,不敢报案,所以才偷偷委托我们,不过他一直没收到绑匪的联络,我怀疑这不是单纯的勒索案,所以你能不能开动一下通灵第六感,帮我查查受害人的行踪。』

    「大哥,灵异第六感不是叫餐,有钱就随传随到的,」张玄看了眼坐在沙发里的孩子,忍痛拒绝,「这次我真帮不上忙,我自己这里都忙翻天了,你去找别人吧,就这样。」

    说完,怕左天再啰嗦,立刻挂掉电话,并顺手切断了电源。

    他回到座位上,陈文靖问:「有急事?」

    「侦探社里的工作,我回绝了,没办法,身边有个小孩,许多工作想接也接不了,这样吧,我帮你联络一下同行,尽量在最短的时间里做这个法事,你看怎么样?」

    看在陈文靖是聂行风同学的面子上,张玄说得很委婉,陈文靖却面露难色,「不熟悉的人叔叔不放心,他在这一点上很坚持,如果你明天时间紧张,那后天呢?最晚大后天,不能再拖了。」

    这家伙听不懂汉语吗?他已经说了不是时间的问题了。

    张玄正要直接回绝,陈文靖又说:「我家里有佣人,如果你不放心孩子,可以带他去道场,让下面的人照顾就是,我预付二十万订金,法事做完后,再付余下的二十万,如果你觉得少,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如果不是现在没喝饮料,张玄相信在听了这话后,他一定会把水直接喷到陈文靖脸上。

    这个人是外行还是钱多得没处花?这种法事道场再平常不过,出手阔气的也不过四、五万而已,他给了差不多是正常值的十倍,想到做冥寿道场很简单,张玄心思有些活动了,转头看看娃娃,小孩子似乎很喜欢初九送的点心,不时拿起一块塞进嘴里,没多久,整盘都快被他吃完了。

    总的来说,娃娃是比较好带的,半天时间,应该没什么问题,既然主人家都这样说了,他再拒绝似乎不太好,帮娃娃擦去嘴角上沾的点心渣,问:「娃娃,你介意陪我去工作半天吗?」

    「什么是工作?」

    「就是做一件可以赚钱请你吃点心的事情。」

    「好啊!好啊!」

    搞定了,张玄转头跟陈文靖说:「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明天太急了,后天怎么样?」

    「可以可以,水陆道场需要的东巫钜这边都置备齐了,随时都可以开始。」

    你是备齐了,但也要看亲戚们是否有时间捧场吧?

    通常道场所需的事物都是做法事这方置办的,像陈文靖这种越俎代庖的很少,不过也许陈家做过很多次,对法事内容都熟悉了,想自己亲手操办,这也说得过去,张玄对这个不计较,反正他只要拿钱,负责做好就行,跟陈文靖约了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陈文靖将地址写给了他,又很爽快地直接写了二十万的支票递上,连饮料钱也帮他付了,这才离开。

    他身边的有钱人,似乎除了董事长外,各个出手都很阔绰啊。

    张玄把支票折好放进口袋,开始考虑怎么跟聂行风交代自己接工的事情。

    +++++

    事情谈完,娃娃也吃饱了,把空盘子放下,很满意地打了个小饱嗝,为了争取同意票,张玄临走时跟初九买饼干,初九给了他一大袋,却没要钱,说是朋友自己烤的,不用掏钱。

    「九九,这是给你的小费。」

    娃娃从他随身不离的小布袋里掏出一张纸钞,可是他个头太矮,踮着脚也够不到台面,张玄接过去,替他转交给初九,是张百元面额的美钞,这种送小费的事也不知道孩子是跟谁学的,一出手就是百元大钞,张玄忍不住在心里叹气——真是个花钱的祖宗。

    这次初九没推辞,收下了,发现娃娃仰头盯着自己看,初九趴在吧台上跟他招手,微笑说:「小帅哥,有时间再来玩啊。」

    「九九拜拜。」

    初九跟娃娃摇手道别,目送他们出去后,他拉开吧台下方的密码锁抽屉,将那张美钞随手扔了进去,眼神掠过放在抽屉正中的一个长方形小盒,踌躇了一下,把盒盖打开,顿时金光闪烁,一柄打磨精致的匕首静静躺在盒子里,匕首很小,与其说是利器,倒不如说是柄精巧的古玩,匕首非金非铜,周身却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辉,古朴光华之下,让酒吧灯光黯然失色。

    看着匕首,初九脸色微变,一贯的温和气息消失了,眼中闪过杀意,抬起手,将盒盖猛地关上了。

    第五章

    张玄带娃娃从酒吧出来,走了没多远,就迫不及待地问:「刚才有没有看出初九原形是什么?」

    「唔……看不到,他这里一片黑。」孩子拍拍自己的胸口。

    一片黑?张玄大叫:「不会是乌贼吧?」

    「是可以吃的那个乌贼吗?」

    「是……」

    张玄随口应了一句,突然感觉不对,老天,娃娃不会是想把初九吃掉吧?想到那只喉咙被咬穿的藏獒,他身上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急忙叫道:「不许吃,不可以随便吃东西!」

    「啊?」

    「我说……」

    张玄在肚子里盘算了一大堆道理,临到讲解时又咽了回去,他想那些理论小孩子是听不懂的,说了也是浪费口水,于是另找了个借口,说:「娃娃,你是有钱人家的小孩知道吗?富家小孩的定位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绝对不可以自己动手做事吃饭,会被人家笑话的,所以你不能乱吃东西,想要什么吃什么,跟下人说,让他们给你准备,记住了吗?」

    「唔……」

    「记住了,以后我还陪你玩;记不住,我马上送你回你爸爸那里。」

    「记住了记住了,最喜欢玄玄啦,爹爹好可怕,不要回家!」

    原来娃娃怕颜开,不过不怕那只恶鬼的人不多,发现了娃娃的小秘密,张玄嘿嘿笑起来,但很快又苦下了脸——这样教育娃娃,回头他会被董事长骂死吧……

    张玄摇摇头,决定暂且把未来的担忧放一放,先解决目前的问题——娃娃看不出初九的原形,若非初九是正常人,那就是他刚才有防御,用法术掩饰了,为确定自己的判断,他问:「那你能不能看出小黑和小白的原形?」

    「蛇白白吗?」

    娃娃想了想,摇头,「它本来就是蛇啊,要看什么原形?」

    看来问得太难,娃娃被他搞糊涂了,张玄正想换个方式提问,衣角被拽了拽,娃娃停下脚步,仰着头眼巴巴地看他,那意思很明显——他不想走了,求抱抱。

    「搞什么啊,就这么几步路也要抱?」张玄觉得不能太惯娃娃,站着没动,教训道:「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跟着师父满山跑了,鬼都不知被我打死了几只,哪像你这么娇气!」

    「那玄玄小时候一定很穷,我是富家小孩,不一样的。」

    一本正经的回答,让张玄感觉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就不发表那些富家子弟的言论了,想了想,说:「背你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你在哪里看到素问杀人的。」

    「好!」

    娃娃其实没提供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主要是他本来对梦游记得就不是很清楚,颠三倒四说了半天,张玄才好不容易听懂了一部分,总结一下,大致是他在一次坐车中遇到素问,素问没坐上车,好像很生气,所以他就记住了素问的原形,后来他又在某个空旷房子里看到素问杀人,以狼形很凶残地把人扑倒在地,咬断脖子,他看到后,吓得撒腿就跑,素问又变成人形追他,再之后他就不记得了,总之,他觉得素问很可怕。

    「你刚才一点没表现出怕的样子嘛。」张玄背着他,忍不住吐槽。

    「因为有玄玄在啊,今天狼白白也不凶。」

    「我说,你那招咬脖子的招数不会是跟他学的吧?」

    「唔,好像是,看很多次,就记住了。」

    看很多次!?难不成娃娃看到那头狼杀过很多人?

    张玄突然想起接娃娃来自己家时,他就说看过狼咬人,只是自己当时没注意,还要再问,背后呼噜传来,娃娃累了,直接趴在他背上睡着了。

    +++++

    张玄背着娃娃回到家,大家已经吃完了晚饭,在客厅各自做自己的事情,钟魁帮他把娃娃接过去,小声说:「你去哪了?董事长联络不到你,好像不太高兴。」

    这个不用钟魁说,张玄一进家就嗅到了火药味,看看挂钟,他有点心虚,让钟魁抱娃娃回房睡觉,自己凑到聂行风身旁坐下,聂行风还在看报纸,对他的靠近不闻不问。

    「嗨,帅哥,给你的点心。」张玄把初九送的那包点心放到聂行风面前,面不改色地说:「姓娃说很好吃,我就特意买了一大包给你。」

    哗啦……

    报纸翻过一页,聂行风看都没看他,仿佛他是透明的。

    「我给你打过电话啦,可是你的手机打不通,我就偷懒了,没想到会拖这么久。」

    哗啦……

    报纸的翻动声很刺耳,看聂行风的反应就知道他现在很火大,张玄没辙了,挠挠头,继续老实交代错误——「我不是故意关机的,都是左天他太啰嗦……」

    还是没反应,张玄忍不住了,声量放大,说:「我知道你是担心娃娃,但我做事不会不懂分寸,娃娃是聂家的独苗,要是他有事,豁了命我也会先保护他周全!」

    啪!

    报纸摔到了前面的茶几上,声音不大,张玄的气势却立刻被匆击了下去,闭上嘴不言语了。

    「跟我回房。」

    聂行风站起身离开,张玄二话不说立马跟上,汉堡站在吊灯上看热闹,等他们上了楼,它飞下来,在桌子上踱着步,很兴奋地问大家。

    「张神棍要倒楣了,要不要赌一赌董事长大人会不会惩罚他?」

    「这种事还用赌吗?」银白懒洋洋地在桌上来回游动着,以便消化吃多了的食物,冷笑:「做错了事当然要接受惩罚,银墨,你说是不是?」

    银墨冷着脸不回答,汉堡头顶的八卦雷达却马上竖了起来,问他,「你不会也犯错了吧?是不是模特儿那份工不好做,被骂了?」

    「怎么可能?银墨超受欢迎的,好几家公司争着跟他签约。」钟魁把娃娃送回房间,下了楼,刚好听到汉堡的询问,就热心地回答了,「不过他最后跟我签了同一家公司,我们公司人都不错的,对他很照顾。」

    「噢噢!」汉堡懂了,瞥瞥银白,调侃:「有人照顾了,不需要哥哥啰。」

    一道寒光射来,擦着汉堡肥肥的身子飞了过去,羽毛被削掉好几片,它火了,跳起来大叫:「你这条不懂规矩的蛇妖!」

    银墨不理它,沉着脸站起来,一把抓住绕在桌边上的银蛇,塞进怀里,转身就走,钟魁看着他的背影,后知后觉地问汉堡。

    「他怎么了?为什么生气?」

    「我怎么知道?」汉堡把自己挂在吊灯上,幸灾乐祸地冷笑:「我只知道,有人要倒楣了,哼!」

    +++++

    张玄刚回房,就被聂行风顶在了旁边墙上,房门关上,聂行风压住他,咬着他的唇吻了过来。

    不悦的气息随着吻咬传达给张玄,有点暴力的吻,张玄知道他今天把招财猫惹火了,不敢反抗,乖乖任由他折腾。

    过了好半天,聂行风才放开他,看到他被咬红的双唇,心情好了些,伸手轻轻摸着他的层,问:「你以为我生气是因为担心娃娃?」

    张玄不说话——在处于恼火状态的男人面前,最好的对应就是沉默是金。

    聂行风接着说:「娃娃还是个孩子,我不认为别人对付他会有什么利益,所以更大的可能是有人利用他来对付我们,你身上还有伤,一句话不说就出门,如果有事,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

    「酒吧就在一公里之内,所以……」

    张玄说完半句,就看到聂行风脸色一沉,他立刻打住,双手举起,「是我不对,我保证绝对不再有下次。」

    「那接案子呢,还有没有下次?」

    「啊,董事长你都知道啦?」

    聂行风没理他,转身去里面的卧室,张玄亦步亦趋地跟上,笑嘻嘻地说:「我是看在陈文靖是你老同学的面子上,才接的,如果你觉得不妥,那我就找个借口推掉好了。」

    聂行风扫了他一眼,很想问——你这么积极,难道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吗?

    「我今天一直在忙,等看到陈文靖的来电,回拨时才听他提到了做冥寿的事。」

    还好他跟陈文靖联络上了,否则一直联络不到张玄,他可能会把银墨他们都派出去找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其实不想让张玄接手法事,但听陈文靖口气焦虑,又向他再三拜托,朋友一场,他实在无法拒绝,想想只是半天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就默认了。「书香门第」

    「董事长我爱死你啦!」

    得到聂行风的首肯,张玄一个飞扑向他扑来,被聂行风揪住扔到了床橄,掏出手机,翻到某个网页亮到他面前,说:「先别高兴得太早,看看这个。」

    张玄奇怪地接过去,刚看了一眼图片就啊的叫了出来。

    那是个颇具影响力的娱乐网页,每天除了登载明星绯闻外,还有各种做噱头的豪门秘辛,今天的头条新闻居然是聂家,看到配图是娃娃压住藏獒的侧影,张玄就知道内容是什么了,果然就见记事里夸张地讲解孩童咬死恶犬,为了让观众看清楚,图片上还相应地圈出了重点位置。

    还好由于娃娃和藏獒的动作都很快,照片拍得不是很清晰,不过恶毒的是新闻下方列了近期几起路人被攻击的案例,并隐晦地提到怀疑是照片里的孩童所为。

    「爷爷不是让人封锁消息了吗?照片怎么还会传去网上?」张玄吃惊地问。

    「在这个讯息发达的现代社会,任何人都有机会将照片上传,不过他蠢的是不该往这种大娱乐网站投稿。」

    大型娱乐网固然宣传度比较高,但也会忌讳很多事,所以聂行风在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就立刻让律师跟娱乐网管理者联络,让他们马上撤下这条新闻,所以新闻流传不多,而且因为说法太诡异,阅读过的人大多会认为这是网站哗众取宠的ps照片,他想应该不会造成太大恐慌,也幸好拍照的人是投稿,如果是私人上传,再被转发去各家网站,那他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那这照片是……」

    「截图而已,我在想他们故意将娃娃跟伤害事件并列到一起,到底是什么目的。」

    原来聂行风今天是在忙这件事,张玄从床橄爬了起来,说:「说到这个,今晚我也有不少收获,都跟娃娃有关。」

    他把娃娃跟素问见面后发生的事讲了一遍,问:「董事长你怎么看?」

    「对于没有亲眼见过的东西,我不敢断言什么,不过看素问不像是坏人,嗜血恶兽不会有那么沉静的气场。」

    「可是娃娃也不会说谎啊。」

    「娃娃还不到三岁,他说的话不能当真,相反的,素问在看到娃娃后的反应很奇怪。」

    「啊,你不会是说咬人的是娃娃吧?不不,他一再强调狼咬人……」

    张玄说到一半,马上想到娃娃发狂,将藏獒咬死的事件,发狂的人是不会有记忆的,所以娃娃狂乱后,很可能把咬人的事错误地认为是别人做的,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呻吟着把自己又摔回到床橄,说:「我还打算后天带娃娃去做冥寿呢,现在看来还是把他留家里好了。」

    「不,带他去。」

    「欸?」

    「既然新闻都报导出来了,那不管是真是假,肯定有狗仔队盯住我们,如果把娃娃关在家里,反而留人口实,不如带他四处走走,看看偷拍的人还有什么动作。」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

    「让汉堡跟随就好。」

    汉堡看起来像是很没用,但一旦惹到了它,那一定会被折腾得很惨,这一点张玄坚信不疑,他听从了聂行风的建议,又问:「那林纯磬那边要不要换别人监视?」

    「不用了,我听汉堡说林家好像出事了。」

    「出什么事?」

    「还不清楚,只说林家周围做了结界,汉堡怕惊动里面的人,没敢硬闯,但看他们的戒备,林家内部像是发生了大变故。」

    「靠,我不就是想报个仇吗?怎么搞得这么艰难。」

    从他回来,麻烦事就一件接一件没断过,拖太久把火气都拖没了,下次见到林纯磬,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气去宣战。

    张玄说完,就看到不悦的目光射来,显然聂行风不喜欢他爆粗口,把他从床橄扯下来,说:「时间不早了,快去睡吧,明天还有事要做。」

    「不用陪娃娃了吧,家里这么多人,难道还看不住一个孩子?」

    昨晚陪睡了一晚上,张玄觉得太辛苦了,孩子小得像只猫,又怕压着他又怕踹着他,连翻身都感觉很紧张,所以今晚他想偷懒。

    聂行风没勉强,说:「那我去好了。」

    「我去我去。」张玄叫住他,「你明天还要上班,反正我只是在家看孩子,大不了白天睡,到周末再让给你。」

    +++++

    张玄洗了澡,来到二楼尽头孩子的房间,娃娃睡得很沉,身上穿着钟魁帮他换好的黄色小睡衣,四肢摊开,非常霸道地仰面躺在kgsize的大床橄,床的四周和对面窗户上贴了各种小动物形状的贴纸,看似华丽,实际上都是用符纸做的。为了防止娃娃梦游出走,纸上张玄都无一例外地亲手写满了辟邪封印镇魔各箓,要是这样孩子还能离开,那他就是神了。

    「一个小东西占这么大地方,你是想让我睡床底下吗?」

    张玄抱起娃娃,把他往旁边移动了一下,自己躺到他身边,闭着眼,本来想考虑一下做冥寿所需的符咒祭品,谁知身边的呼噜声打得太有节奏感,催眠曲似的,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就沉进了梦乡。

    睡得正香时,突然感觉不对劲,警觉心让张玄立刻睁开了眼睛,没听到呼噜声,他伸手一摸,娃娃果然不见了。

    张玄睡意全消,立刻爬了起来,就见床橄空空如也,不过床褥还略带温度,证明娃娃没有走远。

    「娃娃!」

    张玄叫了一声,回应而来的是外面走廊上传来的钟声,时间刚过一点,门窗关着,他睡觉也不沉,可是孩子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却毫无觉察。

    冷汗冒了出来,张玄急忙跳下床,想开门去找,身后有风拂过,将窗帘一角卷起,他转身跑去窗边,发现窗上贴着的封印符纸撕掉了,窗户稍微打开一条缝。

    张玄打开窗户,探头看去,外面夜色沉沉,一点声响都没有,二楼离地面有一段距离,他无法想象娃娃是怎么出去的,也不顾得深思,按住窗台,纵身跳了下去。

    周围寂静,张玄顺小路跑出很远,都没发现娃娃的踪迹,想到他身上戴着自己送的平安辋,张玄静下心侧耳倾听,过了好久,才听到远处隐约传来叮叮当当的轻响,他马上循着铃铛声追了过去。

    凌晨时分,四周逐渐漫起迷雾,让铃铛声听起来多了分钝钝的杂音,时不时的响起,像是在逗弄他似的,声音始终停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张玄终于被惹火了,挥手唤出索魂丝,迎空甩了一鞭,喝道:「把孩子还给我,否则就把命给我!」

    大喝声中,雾气顿时散开大半,前方隐隐传来说话声,其中一个是娃娃,好像在说:「你是谁呀?要带我去哪里?」

    张玄知道孩子是被精怪迷惑了,大叫:「娃娃,回来!」

    铃铛脆响骤然消失了,张玄追过去,只听到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声音低沉,不像是孩子发出来的,他担心娃娃被陌生人劫持,急忙加快步伐追赶,但很快的,脚步声消失在薄雾里,他正觉得疑惑,眼前灯光突然闪过,像是车的前照灯光芒,没等他来得及看清,就听引擎声在正前方响起,一辆轿车向他迎面冲来。

    轿车毫无前兆的出现,让张玄失去了躲避的机会,仓促下他翻身跃上车头,顺着车辆前冲的方向滚到一边,车冲过去的瞬间,张玄听到里面传来尖锐的惨叫声,车辆剧烈颠簸着,像是挣扎带来的震动,等他从地上爬起来,轿车已经消失在了前面雾中,只留下一连串刺耳的叫声。

    惨叫声不是娃娃的,但太过凄厉,让人不敢想象车里发生了什么,张玄忙向前冲去,边跑边叫:「娃娃!娃娃!」

    求救声和他的呼唤声此起彼伏,看似就在近前,却怎么都无法靠近声源,渐渐的叫声微弱下来,像是气力用尽,认命地接受了死亡的召唤。

    周围因为声音消失渐趋寂静,但冷寂反而加重了张玄的烦躁感,用索魂丝甩开弥漫在眼前的重雾,向前跑了一会儿,突然听到铃铛声在耳边回荡,声音轻微,但在寂静空间里就像一盏明灯,给他指明了该走的方向。

    张玄顺着铃铛响声奔过去,就看到一辆黄色轿车停在道边,后面的门半开着,车窗和门上蒙了一层黑色,他走近后,发现那不是黑色,而是液体溅在上面后透出的颜色,血腥气传来,融进寂静的深夜中。

    车窗上的血色遮住了视线,张玄看不清车里的光景,再往前走近两步,就听到车的另一侧响起铃声,他急忙绕过去,刚好看到那边车门砰地被撞开,娃娃坐在里面,像是想跳到车外,但车有点高,直接跳下对小孩子来说有点难度。

    看到娃娃脸上手上都沾满鲜血,张玄心头一跳,冲过去一把把他从车上抱下来,娃娃转过头,指着车里,说:「玄玄,狼狼咬人,你看你看!」

    张玄往里面看了一眼,忍不住皱起眉头,他现在才注意到这是辆计程车,车里的白座垫被完全染成了红色,鲜血顺着垫子一滴滴往下落,有个类似人形的物体半靠在驾驶座上,光线太暗,张玄看不清他的状态,但从他几乎断裂的头部和扭曲的身躯来看,他在死前一定遭遇了极其恐惧的经历,可惜近在咫尺,自己却救不了他。

    娃娃也跟着张玄好奇地往里张望,张玄急忙转了下身,制止孩子再看,抱着他离开,说:「别怕,我们是在作梦。」

    「没有怕,可是狼狼好可恶,娃娃想咬它,它却不见了,它每次都是这样不见的。」

    从孩子清脆的嗓音里可以听出他没有怕,也许孩子还太小,不明白死亡的恐怖,只是单纯被狼的暴力吓到了,不过张玄没看到有狼出现——刚才如果车上还有其他生物,他相信自己不会感觉不到,所以,自始至终,车里只有司机和娃娃,也就是说……

    张玄看着娃娃,孩子的睡衣上沾了很多红色,他却毫不在意,眼睛亮晶晶的,抓着自己的衣襟扯来扯去,不断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下次遇到狼狼,娃娃就这样抓住它,不让它跑不让它害人。」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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