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4节
“熙阳。”璟尧轻轻唤了一声。
熙阳许久才回过神来,他看着璟尧看向自己的目光,双颊略有些绯红,“房间中有些热。”
“熙阳帮我搓搓背好吗?”璟尧温和的说。
“好。”熙阳点头,他也没想到自己答应的竟这般快,他拿过一旁的白布伸手抚上了皇上光滑的后背。
熙阳一点点抚着,他隐约感觉手下的肌肤有些凹凸不平,低头看去竟然是一道伤疤,可皇上身为皇家子弟身边有众多暗卫守护,怎么会受伤呢,“皇上,您这道伤是怎么弄的。”
璟尧看着熙阳眼中痛惜的神情,微微笑了笑,伸手抚上了熙阳的手背,即使熙阳现在还未爱上他,但能让熙阳如此关心他,他已经知足了。“小时候打猎不小心弄伤的。”
“您胡说,打猎怎么会弄伤后背呢,看这伤到好像是箭伤。”熙阳伸手轻轻抚了抚,或许皇上的生活并未如他想想的那般养尊处优,他身为帝王为天下百姓忧心,却仍要时时面对身边的危险。倘若皇上这道伤伤在了他面前,他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冷静。
“过去的都过去了,如果你不说,我恐怕已经忘记了。”璟尧拉开了熙阳的手,他不想让熙阳为自己担心,现在皇宫守卫森严,想要暗杀他性命的人也很难得逞了。
“以后我打猎的时候小心一些,不再弄伤自己了。”璟尧看着熙阳认真的承诺道。
熙阳点点头,即使他知道皇上说的是谎话,皇上欺骗他也有原因,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皇上安心。
“皇上,水冷了,您穿衣吧。”熙阳试了试水温,已经不那么烫了。皇上恐怕早就洗完了,他如何不知皇上让他擦身的原因。只是他许久没有与皇上亲近过了,也想与皇上亲近几分。
璟尧起身拿过一旁的衾衣便想披上,熙阳伸手拦住了,“皇上,我帮您擦干身体。”熙阳用干布细细擦拭着皇上身上的水珠,他在触碰到皇上腹部时微微停顿了一下,伸手抚了上去。
他的面容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一想到身边的人能亲身为他孕育子嗣,他便满心的欢喜,他们能有一个孩子,真好。
“熙阳,想什么事情呢。”璟尧看着熙阳微微扬起的嘴角,熙阳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笑得这么出神,还不会是他让熙阳服侍他沐浴了吧,原来熙阳喜欢这样啊。
“没什么。”熙阳摇摇头,现在月份尚浅,太医不一定能诊出来,就算他告诉了皇上,皇上也不一定会相信。
“我以后去熙阳的房间沐浴好吗?”璟尧转身看着熙阳,只要熙阳喜欢他倒是乐得如此了。
熙阳点点头,拿过一旁的外衣披在了皇上身上,他用干布为皇上擦拭着发丝上的水珠。
“熙阳不用擦了,一会就干了。”璟尧抬手晃了晃熙阳的衣袖。
“皇上,您再等一会,倘若擦不干被风吹了,会头痛的。”熙阳柔声说道,或许原来皇上为了节省时间都不曾擦干过头发,但现在他时时陪在身边,绝不会看着皇上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璟尧待熙阳将白布放下后,起身握着熙阳的手走出了房间。
“皇上,您不留在御书房处理奏折吗?”熙阳看着皇上已经踏出了房门,他只是想在这里陪着皇上,根本没有想过让皇上整个晚上都陪着自己。
“熙阳来了,我便无心处理奏折。”璟尧笑了笑,好不容易能有个空闲的时间,他当然想好好陪着熙阳,培养感情了。
“皇上。”熙阳微沉了脸色,早知如此他刚才就该离开了,更不该触摸皇上的身体。
“好了熙阳,我今日确实有些空闲时间,想陪着你回房间说会儿话。”璟尧连忙解释道,否则熙阳无论如何他不肯陪着他吧。
“您说的是真的。”熙阳有些不相信,皇上改变的也太快了吧。
“当然了,我绝不会欺骗熙阳。”璟尧拥着熙阳的肩膀向前走去。
熙阳微微靠近了璟尧,不知为何他最近愈来愈喜欢皇上陪着他了,即使是不说话,静静的看着皇上的侧脸也好。
第 21 章
第19章
窗外的一缕阳光映在衣角边的龙爪上,熠熠生辉。桌上的香炉散发着淡淡的茗香,一旁的朱笔静置在砚台上,墨迹早已枯涸。
璟尧面色冰冷的放下手中的奏折,他伸手拿过放在最上面的一本,衣袖扫过桌面,宛若龙爪抚在桌边一般。他微微皱紧了眉头,抬手翻过下一页,看着上面数十行文字,心中不禁生起一阵怒火,用力将手中的奏折摔在了地上。
站在一旁的公公看见皇上面上的怒容,向前迈一步想将地上的奏折捡起来,心中有些畏惧,终还是向后退了几步。
璟尧拿起一旁的奏折,面色愈加铁青,他用力握住手中的朱笔,笔身顿时生出了一道裂纹。
门突然被推开了,璟尧开口呵斥道,他看着熙阳面容上淡淡的笑意,将话咽了下去,尽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熙阳来了。”璟尧将手中碎成两半的毛笔放下,勉强笑了笑。
“皇上,您不高兴吗?”熙阳看着璟尧微微蹙起的眉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他侧身看着一旁的太监紧绷的面容,越发的确信了,或许是朝中事情,但他身为后宫中的人,也不方便过问。
“没有,看到熙阳来了我很高兴。”璟尧起身走到熙阳面前,握着熙阳的手让他坐在了书桌边上。
“熙阳,这是御书房新作的糕点,你尝尝。”璟尧看熙阳想张口,连忙开口说道,拿起一块精致小巧的糕点喂到了他嘴边。
熙阳咽下口中甜腻的糕点,喝了一杯热茶,淡淡的苦涩掩去了一些腻感,他抬头看着皇上有些淡漠的面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了一边。“皇上,您批阅奏折吧,不用在意我,我在这里陪您一会就离开。”
熙阳微微抬头看见皇上紧锁的眉头,想开口劝说几句,但他想起皇上刚才的举动,恐怕是不希望他知道哪些朝中的事情,他便将口中的话咽下了,只是专心的看着皇上。
璟尧看见熙阳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面容缓和了一些,“熙阳,不喜欢吃糕点吗?”
“我喜欢吃。”熙阳接连点头,那样甜的腻死人的糕点,他是不想再吃第二块了。
“那就多吃几块,不够我再去唤御厨做。”璟尧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低头翻看着手中的奏折。
“好。”熙阳生怕皇上在走过来喂他糕点,拿起一块点心作势要放入口中,他见皇上不在看着他了,连忙将手中的糕点放在了盘子中。
熙阳无意间看见落在地上的一本奏折,他起身走了过去,这本奏折应该落在地上很久了,站在一旁的公公看见了怎么也不捡起来呢。他将奏折放在桌边。璟尧看见熙阳手中的奏折,面色瞬间难看了几分,他尽力抑制住心中的怒意。
“皇上,倘若您生气就将心中的怒意发出来,一直憋在心中对身体不好。”熙阳拉了拉璟尧的衣袖,原来刚才皇上不愿与他说话是在压制心中的怒火,他还以为是皇上不想让他知道朝廷中的事情。
“熙阳,我没事,你先回去,晚上的时候我早些回房间。”璟尧抽出衣袖,轻轻拍了拍熙阳的手,他生怕自己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对熙阳发泄出来,那样熙阳恐怕会很寒心,而接连多日的温暖也消失殆尽。
“皇上,您是君,我是臣,而臣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您的身体能安康,您不用在意臣,发泄出来心中或许还舒畅一些。”熙阳反手握住了皇上的手腕,他如何会不明白皇上的心思,皇上是怕他气急了便离开御书房再也不回来了,而倘若那样他也太过不懂事了。
“听见熙阳的话,我的心情好多了。”璟尧笑了笑,熙阳果然不同以往,能够深深明白他的心意了,但是越是如此他越不想让熙阳触及朝中那些阴暗的事情。
“皇上,是因为朝中的事情吗?”熙阳试探的问道,他早就已经猜到了,但是他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对自己提及。
“臣想为您分忧。”熙阳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皇上的声音,他低头说出了暗藏在心中的话。他不是朝中大臣而是后宫中的男子,地位与妇人平等,早就失去了议论朝事的权利,但他只是想为皇上分担一些,身边能有一个商讨的人,也不会那么辛苦了。
“你是想为天下百姓尽一份力量吗?”璟尧心中泛起一丝伤痛,他想起了当年熙阳在考场外对他说出的话,他也愈发生怕熙阳考中状元步入朝堂,被官场的污泥玷污,便不再是他的熙阳了,他宁愿折断熙阳的羽翼将熙阳守护在自己身边。
“不是,我只是希望能站在您身边,帮您做些事情。”熙阳摇头,以己为天下人太遥远了,从考官判定他考场舞弊抄袭永世不得在踏入考场一步时,他就已经寒心放弃了。而现在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为他付出良多,他只想尽力而为,不愧对自己的心就好。
璟尧看着熙阳明亮的双眼,缓缓说道,“兵部侍郎陈炳与敌军私通泄露军情。”
“陈炳,他在朝中多年一直行事圆滑,未曾与任何人交恶,况且以他的职位,就算再借他几个胆子,他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皇上,您派人查清事实了吗?”熙阳眼中有些震惊,他曾经都没有听父亲提及陈炳的恶事,他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况且与敌军私通可是株连九族的罪名,难道陈炳想不清楚吗。
“铁证如山还有什么可查的地方,倘若不是陈炳泄露我军作战方案,裕凛怎会腹背受敌,重伤落马。”璟尧用力将奏折摔在熙阳面前,是他用人失错却伤及大哥的性命,他又如何对此生不能踏入战场的裕凛交代。
“皇上,您切莫意气用事,您先喝杯茶冷静一下。”熙阳倒了一杯茶递给皇上,他能明白皇上现在的心情,得知自小疼爱自己的兄长竟然因朝中人而被敌军重伤,如何会冷静下来,但现在有些事情往往不是皇上看到的那般简单。
璟尧饮尽茶后缓了缓心中的怒意,看着熙阳的面容,“熙阳有话与我直说,我不会责怪你。”
“皇上奏折上岂无一句虚假之话。”熙阳没有翻看奏折上的内容,陈炳自被丞相引荐后如日中天,步步高升却没有一件栽赃的事情,很不合理,但现在给他安得罪名有些过于大了。
“你是说陈炳是被人陷害的。”璟尧皱了皱眉头,他刚才是有些过于愤怒了,这样看来却是很多人都有嫌疑。
“泄露军情为真,而那人或许知道您彻查此事生怕败露了,就将此事推给陈炳,也好解决了日后的一个隐患。”熙阳虽然不太懂官场的事情,但经常听父亲叨叨也隐约明白几分借刀杀人的道理。
璟尧点点头,当局者迷,倘若深受重伤的不是他的亲兄长,他也不会如此焦急的下定论,“我会派暗卫彻查此事,绝不让泄露军情之人逍遥在外。”
“只要您能冷静下来就好。”熙阳听见璟尧的话放心了许多,否则陈炳在牢中不堪重刑,随意的供出几人,恐怕会牵连更多。
“怎么还怕我诬陷了忠良不成?”璟尧听见熙阳的劝说,心中的愤怒到消退了许多。
熙阳点点头,难道不是吗。
“你以为陈炳年纪轻轻便登上高位靠的是他自己的实力吗,他早年间生怕朝中人妒忌,拉帮结派讨好朝中权高位重的大臣,收了众多钱财,让那些达官贵人的子侄添缺补漏。”好在只是几个无用的职位,陈炳又有些才干,他便睁一眼闭一眼,但并不代表他真的放过此事了。
“您是想趁机打压陈炳吗?”熙阳心中不禁有些担忧,陈炳好歹为官多年了,听皇上现在的语气,他恐怕能走出朝堂都难。
“此次春试能人辈出,也该让他们发挥自己的才能,一直抄写书卷太过屈才了。”璟尧微微叹了口气,不是他不想用新人,而是那些老臣都已经根深蒂固,融入朝堂之中,他想要换血太过艰难,只能一步步来了。
“皇上,辰海的年纪太轻,他尚且不能承担吏部侍郎一职,希望您能在酌情考虑。”熙阳有些不放心,辰海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难免会过于冲动办错事情,而倘若被朝中同人看见便会小事放大,到时他真的不想让皇上为难,而辰海是张家的希望,他同样不能让辰海有事。
“没事,现在年纪轻磨练一段时间就能担起大任,谁也不是一开始就能事事胜任,熙阳你放心,辰海脚踏实地绝不会走上陈炳的道路,”璟尧温声安慰道,就算辰海犯了小错,他也会尽力包容,他亏欠张家甚多,给予辰海吏部侍郎之位是唯一能弥补张家的了。
“熙阳,我陪你用晚膳好吗。”璟尧看着熙阳仍不展的眉头,拿起一块糕点喂了过去,熙阳侧身避开了。
璟尧将手中的糕点放入口中却发现是如此的甜腻,他刚才竟还喂了熙阳好几块。“熙阳,你不喜欢糕点怎么不和我说呢。”
熙阳摇了摇头,既然是放在御书房中的糕点就应该是皇上喜欢的,只是他没想到皇上竟喜欢这样腻人的味道。
“熙阳。”璟尧叹了口气,他也没想到熙阳竟会联想到辰海身上,可是辰海是熙阳的亲弟弟,能与陈炳一样吗,早知他就不与熙阳提及此事了。
“我喂您吃糕点。”熙阳将糕点塞入皇上口中,也好让皇上感受着那丝齿间残余的甜腻。
第 22 章
第20章
天色略有些暗淡,晚霞还残余在天空中,远处燃起了几盏微弱的烛火,微风吹拂着墨绿色的枝叶,轻轻摇曳遮住了窗外唯一的一丝光亮。
熙阳坐在桌边,看着桌上各式的菜肴,飘散出的香味却没有一丝胃口,他放下了筷子拿过一旁的勺子,舀了两口没有味道的白米粥。
“小桃,撤下去吧。”熙阳起身离开了桌子,他站在窗边眉眼间略有一丝淡淡的阴郁。
“公子,您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少,是不是饭菜不合您的胃口。”小桃看着桌上盘子中的菜几乎没有动几口,她想开口再劝公子吃一些,抬头看见熙阳暗淡的面容,她缓缓咽下了心中的话。
“没有,就是我中午吃得有些多了,以后晚膳不用给我准备的太过丰盛,有几道素菜就可以了。”熙阳看着满桌的碟子,果蔬齐全,就算是皇上用膳也不会像他这般铺张吧,况且这么多菜,他一个人也用不完。
小桃有些为难的看着熙阳,这可是皇上吩咐她的事情,她怎能违背皇上的命令。“公子,您是不是与皇上吵架了。”小桃小心翼翼的问,公子这些时日虽不是日日笑着,但也能感受到公子是真心高兴,但今日公子从回来时便有些忧伤,即使笑也很勉强。
“没有啊,皇上事事顺着我,我怎会与皇上吵架。”熙阳不禁哑然失笑,他就算想吵也吵不起来,皇上自来顺从他未曾斥责过他一句,他才不敢多言谈及朝廷事情,生怕犯了禁忌,而皇上又不肯提点他。
“小桃,你不用多想了,我真的没事。”熙阳转身温温的笑了笑,许是他多心了,现在他与皇上的关系亲近了许多不是很好吗。
熙阳看着小桃离开的身影,俯身坐在床边,他看向面前明亮的烛火神情略有些茫然。父亲一生为官清正廉明,却被同僚妒忌上奏诬陷,抑郁而终,他本不希望辰海再走上父亲的道理,踏入满是污浊的官场之中,谁知辰海膜拜父亲一心为官根本就不听他的劝解,他到宁愿辰海科举落榜做个教书先生平平静静的生活就好。而辰海偏偏中了状元,皇上命其为吏部侍郎。辰海年纪轻轻怎能胜任这样的官职,而朝堂中又有多少人妒忌眼红,恨不得上奏诬陷让辰海一夜之间落为草民。
熙阳知道皇上的心思,想以此来讨好他,可他根本就不是那种势力的人,而辰海身在高位多年,倘若有一日被陷害身陷囹圄,辰海根本就承受不住沉重的打击,最终深受伤害的还是他。
熙阳微微叹了口气,今日是陈炳明日又会是谁,而皇上对辰海的关照又能有多久。门轻轻打开,高公公走到熙阳面前微微俯身行了一个礼,“张侍君,皇上一直肯不用晚膳,希望您能过去看看。”
“你们怎么不劝劝皇上,就任着他如此。”熙阳皱了皱眉,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您也知道皇上的脾气,我们根本就进不了身,也只有您的话还管用一些。”高公公有些无奈,幸好现在张侍君和皇上之间的关系还缓和了一些,否则他们也只能干看着皇上饿一天了。
熙阳跟随高公公走向门外,其实他也知皇上不用晚膳的缘故,是生怕他因辰海的事情生气,希望能借此事让他主动去御书房看看。熙阳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他不过是下午的时候面容上有些忧思,未说一句话便匆匆离开了,谁想皇上却记在了心中。
皇上能提携辰海是张家的福分,至于辰海以后能走到哪一步都是他自己的造化,熙阳根本怨不得皇上,他更不想因此事而与皇上之间有间隙,不过是下午因陈炳的事情想得有些多了,他也实不该一直放在心上。熙阳想开了一些,眉眼间的阴郁渐渐散去了。
夜晚,微风扑在面容略有些寒冷,熙阳不禁握紧了衣袖,他看着远处房间中燃起的烛火,心中有些想念时常陪伴在身侧的温暖,不觉加快了一些步伐。
倘若今日的事情换在过去,熙阳绝不会有一丝在意,更不会亲自踏入御书房,他不知皇上是否会空等一夜,想到皇上有些落寞的背影,他便一阵心痛,他以后不会再冷落皇上了,无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会陪在皇上身边。
熙阳轻轻推开房门,璟尧看见熙阳的身影,面色有些欣喜,连忙放下笔墨走了过去。
“让皇上久等了。”熙阳看着璟尧眼中期待的身情,摇了摇头,皇上想见他直接派人去唤他就可以了,何必饿这么久,倘若他真的对皇上没有一丝情意,就算皇上饿再久,他也不会顾忌。
璟尧用手握着熙阳有些冰冷的手,他生怕熙阳看出他的意图,开口试图解释两句,“我本想处理完奏折,早些回房间陪着你,谁知高公公竟自作主张的去唤你过来。”璟尧假意的瞪了一旁的太监一眼,他到底是担心熙阳以后不肯再来御书房了,也只能出此下策将他唤过来。
“皇上,饿久了对胃不好,我们吃饭吧。”熙阳笑着将皇上扯向了一旁的饭桌,桌上的菜肴摆放齐全,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想必是不久前皇上刚刚派人端上来的,或许是皇上算准了他能前来。
璟尧点点头,现在看到熙阳来了,他也确实有些饿了。
熙阳扫了一圈挑了一块最甜的蜜汁藕喂向皇上嘴边,他本以为皇上的口味会与自己相仿,但没想到皇上竟然喜欢吃甜的。
璟尧看到熙阳喂给他的是他平时最喜欢的食物,面上的笑容不禁更浓了几分,原来熙阳还是在意他的。
璟尧拿起筷子也想给熙阳夹一些菜,但他看看桌上没有一道是熙阳能下口的,尴尬的放下了筷子,“熙阳吃饭了吗?”
熙阳看到皇上微微扬起的嘴角,心中的阴郁全然散去,不觉腹中有些饥饿,但他看着桌上甜腻的菜肴,顿时没了食欲。“皇上没有食欲,臣怎会有食欲。”
璟尧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熙阳竟会实话实说,伸手示意一旁的太监下去让御厨在做几道清淡的菜。
“我陪皇上一起用。”熙阳拦住皇上的手,平日间皇上能忍受他的口味,自然能与皇上一起用饭。
熙阳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入口中,面容僵了僵,他看着皇上看向他的视线,缓缓说道。“真甜。”他拿起一旁的粥碗,接连惯了两碗汤,才压下口中的甜腻,皇上的胃口果然与他们普通人的不一般。
璟尧诧异的看着熙阳夸张的举动,难道就有这么难以入口吗。
“皇上,您这样吃不怕牙齿会坏掉吗?”熙阳心中有些担忧,倘若以后他们的孩子也像璟尧这般喜爱甜食,牙齿早早的就会坏掉了。他可一定要拦着皇上给孩子喂甜食。
“熙阳不喜欢我吃甜食吗,没事以后我不用了便是。”璟尧放下了筷子,熙阳不喜太甜的东西,倘若他与熙阳一起用饭,他都不会让御厨做这些菜,今天是他有些疏忽了。
“不,皇上您还是用吧,我不希望您为了我而改变自己。”熙阳夹了一块排骨剃去上面的骨头放入皇上碗中,皇上待他越好,他心中越感觉愧疚,他真的不值得皇上那般顺从他,他甚至希望皇上能对他态度强硬一些。
熙阳看着皇上又夹了一块蜜汁藕,用力咬了一下唇边抑制住心中的话,只要皇上吃得开心就好,其他的都无所谓,倘若他说了些什么,皇上只怕会放弃最喜爱的食物。
“熙阳,你还生我的气吗?”璟尧吃着碗中熙阳夹过的菜,小心翼翼的问道。辰海的官职他真的考虑了许久,他也知道辰海年纪轻轻根本不能胜任侍郎一职,但他在辰海身边安排了诸多人手帮助他,他想将辰海提携为自己人。
张家随着熙阳的进宫,张大人的病逝已经败落了,他唯一能弥补的便是辰海,幸好辰海考中了状元,也能让他一步步将从张家拿走的在还回去,看着张家恢复到昔日的鼎盛。
“我为什么要生您的气啊,我只是觉得辰海年纪轻轻便担任此职有些不妥。”熙阳叹息了一声,现在辰海已经任职一段时日,再说不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璟尧看着熙阳眼中的忧虑,其实辰海也并未如熙阳想象的那般不济,他不过是有些年轻,还需再历练几年,“如果我考虑将辰海的职位有所变动。”
熙阳打断了皇上的话,“您让辰海担任此职是张家的荣幸,倘若日后辰海犯了过错,也是他自己的事情,您不必为他通融。”
“熙阳,你能这样想就好。”璟尧放下了心,变动职位的事情他不过是假意说的,辰海没有犯任何过错,倘若他直接将辰海降职,而朝中那些大臣也会议论纷纷,辰海以后怕是更难处事。
璟尧不知熙阳能否想开他进宫的事情,许是不能吧,这是他们之间一块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疤,就算是在熙阳心情愉悦时,璟尧也不敢提及,他只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熙阳能渐渐淡忘这件事情。
“皇上,您再吃一块排骨。”熙阳看见皇上的神情有些淡漠,可皇上不是很喜欢吃甜食吗。
“好。”璟尧张口静静的等待熙阳喂入他口中,他伸手握住熙阳的手微微的笑了笑。
第 23 章
第21章
天略有些阴沉,薄云遮掩了太阳的光芒,许久未有一丝风声,枝叶静立在那里,染上一丝淡淡的暗色。
集市上叫卖声络绎不绝,百姓众多,丝毫未因天色的阴沉而影响半分。或许在他们眼中看来朝中的大事宛若天方夜谭,与他们都没有任何关系,唯一在意的便是柴米油盐的价格。
沈煜一身青衣,高挑的身形出色的容貌,在拥挤的集市中也毫不显眼。他看着前面挤成一团的百姓蹙了蹙秀眉,纵身一跃飞上房梁,猛奔了一步,才缓下了他刚才被堵塞了许久的不悦。
沈煜看见远处高大的陈府牌匾下,有一队士兵把守,他低头微微沉思了一阵,莫不是陈大哥有旧友来访,那他今天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正当他起身打算离开时,他隐隐看见陈府大门外贴着的白色封条。沈煜心中有些不安,他跳下房梁想上前细细察看一番。
沈煜刚刚靠近府门便被两侧的士兵拦住了。“大人有令,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侍卫大哥,陈府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沈煜确实看见了封条上的字,他愣在了那里了许久,他不过几日没有来这里,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
“陈炳涉嫌贿赂贪官,买卖官职一案,现在陈府已被查封。”士兵用力拦着沈煜,不让其靠近一步。
“不可能,陈大哥一直清正廉明,怎么会做此事,一定是你们弄错了。”沈煜大声的说,他相信陈大哥的品行,他一定是被人栽赃陷害的。
“错与对自有巡抚大人判断,用不到你一个普通老百姓在这里说道。快走,不要妨碍我们办事。”士兵们见沈煜依旧停留在门前迟迟不肯离开,便几个人走上前去将沈煜赶开了。
沈煜低着头神情麻木的走在集市上,撞到一旁的百姓咒骂了他几句,他也没有一丝在意。陈大哥不会办错事情的,他记忆中的陈大哥一直是一个为百姓做事的好官。一定是有人妒忌陈大哥的功绩,看他年纪轻轻就担任此职,心中不满有意陷害,亦或是陈大哥不愿与那些人同流合污,才被贪官上奏抓进大牢。
而陈大哥身边没有其他人,被抓进牢中后更不会有人为他伸冤,那些贪官只怕是会得逞了,不行,他一定不能让陈大哥留在大牢中,他要想尽办法将陈大哥救出来。
沈煜看着远处的沈府,奋力的奔跑了几步,额边的碎发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澄澈的眼中有些忧伤,修长的指节紧紧握住,身后的衣摆随风飘扬。
家丁远远看见沈煜的面容,将紧闭的大门,少爷一直在外面浪,不肯回家,今日这么早回来还是第一次。
沈煜走近府门一直奔向了父亲的书房,现在能救陈炳的也只有父亲了。但沈煜自幼丧母,他甚至没有见过母亲的面容感受过一分母爱,只有乳母在照顾年幼的他。他自有意识时便是住在沈府,日日被哥哥姐姐欺负,感受着人情冷暖,即便是偶尔看见父亲严厉的面容,他心生畏惧也不敢靠近一步。时日渐久,他对家中越来越冷淡,甚至终日在府外游走也不肯踏入一步。
沈煜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有些发憷,他不知父亲会不会帮助陈炳,但无论如何他必须要和父亲提及此事,哀求他救下陈炳。
沈煜伸手敲了敲房门,许久未有一丝声响,他想再敲一次缓缓放下了手,父亲必然是听见了,但或许不想见他罢了。他静静的站在门外等待着,等了一会他心中有些失望,现在父亲事务正忙,他还是晚些事情再过来吧。
“进来。”沈煜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眼中有些欣喜,身后推开了房门。
沈煜看着坐在书案前,面容苍老,两鬓间隐隐暗藏着白发的父亲有些陌生,他不知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父亲了,就连唤出两个字的称呼都那么艰难。
“父亲。”沈煜微微低头站在桌前。
沈玮看着沈煜绝美的面容,眼中有一丝沉痛,二十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那个人了,没想到他的容颜还是历历在目,曾经的伤痛不曾忘记一分。
“你还记得有我这个父亲。”沈玮放下手中的笔墨,他曾想将孩子抱开忘记那个人,可每当他步入梦乡时,那个人的身影便会走进他身边,这是他欠下的债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对不起,是孩儿性子顽劣,以后我一定陪伴在您身边孝敬您。”沈煜看着父亲冰冷严肃不见喜怒的面容,尽力的说着好话。
“你回来有什么事情。”沈玮冷冷的哼了一声,好话他听多了,他知道沈煜的性子,多年在外已经野了,没有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回来的。
沈煜原本想再恭维父亲几句才说出陈炳的事情,没想到父亲这么快就戳穿了他的心思。“父亲您知道陈炳的事情吗?”
“知道。”沈玮的面色一寒,他如何不知道陈炳,年纪轻轻处事老练圆滑,依靠着丞相的推荐在那些大臣间周旋才坐稳了侍郎一位,现在皇上有心想要动那些老家伙,却无奈他们的根基太过深厚,也只能灭掉陈炳杀一杀他们的气势了。
“我看你最近和陈炳处的有些近,以后莫要在靠近陈府免得惹祸上身。”沈玮生怕皇上急了,给他定下几条罪过,连着他一块办。
“父亲难道您相信陈炳贿赂贪官吗,他一向清廉绝不可能做此事。”沈煜听着父亲责备的语气心中有些失望,他相信陈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贿赂贪官,他那么年轻怎么会当上侍郎的。”沈玮心中有些气急,他这个儿子哪都好,就是心思太单纯,根本不懂朝堂中的黑暗,罢了,他也不指着沈煜能成器,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就好。
“是皇上赏识陈大哥的才华,朝中有人妒忌他,才上奏此事诬陷他。”沈煜大声的反驳,陈大哥是探花出身,怎么会依仗贿赂得谋官职。
陈伟有些恨铁不成钢,陈炳不过是相貌有些英俊,颇有才华竟然骗得他儿子颠三倒四的,“你是被陈炳的花言巧语欺骗了,朝中的事情绝非你想想的那般简单,我劝你一句最好不要管此事,倘若惹怒了皇上,恐怕连张府一块办。”
“父亲行事磊落又有何惧怕的,您将此事表明皇上,皇上自然会查清事实,又如何会有张府的过错。”沈煜面对父亲的怒容,没有丝毫的动摇,只有父亲能亲自面见皇上,他必须要求父亲救陈炳。
“你,”沈玮心中一阵气结,他儿子怎么就不明白呢,他们朝中这些大臣谁贪了多少做了什么,皇上都一清二楚,不过是他不想管罢了。而陈炳正好处了皇上的霉头,倘若他在多嘴一句,沈府也距离倒下不远了。
“求父亲救救陈大人,来日陈大人必有重谢。”沈煜有些心寒,想必是父亲觉得此事无利可图便不想多费口舌,但他救了陈炳,也必会多了一个贴己之人。
“你真想救陈炳?”沈玮看着儿子是铁了心要寻死路,但沈府决不能奉陪。
沈煜点头看着父亲。
“倒还有一人能救陈炳,那就是张大人,他是张侍君的亲弟弟,皇上深爱张侍君,必然会百般顺从张侍君的话,只要张大人进宫面见张侍君就足以了。”沈玮忽然想起沈煜和张辰海的关系也很近,甚为熟识,眼中不禁多了一丝希望,只要能有张大人帮衬着一些,皇上也不太可能会从沈家下手。
沈煜有些茫然,自从他回绝了辰海,他就已经多日没有见过他了,他甚至不敢去看辰海最近过的好不好,他生怕辰海看见他便又会想起那段感情。能忘记他最好,他希望辰海能娶妻生子平静的生活。
“我与他不是很熟。”沈煜心知只要他去求辰海办事,辰海一定会答应,但他生怕他欠了辰海的情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更扯不清了。
“张大人一心喜欢你,追求了你很久,你这么快就把他忘记了。”沈玮看着沈煜眼中的挣扎,只当是他们小孩子间闹得一些小别扭,只要过一段时日就好了,相较于陈炳,他可是对张辰海满意多了,只是不知道辰海是不是真心有意与沈煜在一起,亦或是看着他面容美艳,只想玩一玩。
“我,”沈煜一时语塞,他回绝过辰海那么多次,现在更是无颜再去求他办事。
“现在只有张大人能救陈炳,想不想救他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与沈府没有半点关系。”沈玮绝不会看着沈煜胡闹,然而沈煜求辰海办事就不一定了,他还到希望能与张大人沾些关系了。
“可我求了辰海,又何如偿还他的情意。”沈煜有些为难,他真的相救陈炳,然辰海帮了他,他却没有办法回报辰海,以他现在的身份,他又能为辰海做什么。
“做他最想做的事情。”沈玮叹了口气,张大人无非是希望沈煜能够时常陪陪他,然而沈煜却不能明白这一点。
辰海最希望他做的事情是什么,沈煜缓缓走出了房门外,辰海希望他能嫁给他,可是他是男子,绝不可以嫁给任何人。然陈炳身陷囹圄,他不能见死不救。
第 24 章
第22章
天空淡蓝,飘散着朵朵白云,微风轻轻吹拂,苍绿色的枝叶微微摇曳。一抹阳光映入窗内,明晃晃的一团,分外温暖。
熙阳看着映在手背上的光团,抬头望向窗外大片的绿意,淡淡的笑了笑,合上手中的书卷,起身走出门外。
长廊周围的树木散发着幽幽的芬芳,红木柱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加艳红,熙阳走到长廊的转弯处隐隐闻见一阵浓烈的香味,银铃般的声音随之传来,他微微蹙了蹙眉头。
刘淑身着一件淡粉色衣衫,腰间的绣带紧紧包裹着她纤细的腰肢,前胸大片的肌肤□□在外,隐隐可见高耸的双峰,精致的锁骨。白皙的手腕上戴着翡翠玉镯,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晃。
刘淑的面容甚为清秀,但在厚厚粉底的遮掩下,似乎看不出原来的容颜,映得双唇愈加红艳。
熙阳本想避开刘淑,待其走后再前去御书房,谁知刘淑已经看到他的身影了,他也只能直面刘淑讥讽的言语。
刘淑看到青衫的衣角,面容上隐隐有一丝愤怒,鲜红的指甲用力的绞着洁白的帕子,纹绣的鸳鸯有些扭曲可怖。
“臣见过贵妃娘娘。”熙阳微微屈身行礼,如此一来他上午也甭想见到皇上了,只是他没想到今天这么不巧竟会遇见刘淑。亦或是刘淑消停了多日心中有些不甘特意来寻他出气的。
刘淑看着长廊外的景色有些入神似乎没有听见熙阳的身影。
熙阳心中暗哼一声,难道刘淑也想学太后晾着他吗,太后是皇上的生母,他敬她,而刘淑又算什么。熙阳走近刘淑大声说道,“臣见过娘娘。”
刘淑被突然而至的声音吓了一跳,猛的向后退了几步,被身边的宫女扶住才堪堪站住,她面上一片怒容,想呵斥熙阳几句,侧身看见熙阳温和的笑容,用力将手垂在身侧的宫女身上。
“娘娘,您怎么了?”熙阳作势想要上前扶着刘淑,他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和皇上生闷气的张侍君了,他也绝不会再忍受刘淑的欺辱。
“张侍君这是要去哪啊,是去御书房探望皇上吗?”刘淑细声细语的说,她用力握紧帕子,眼中溢满愤恨。倘若不是皇上宠爱张侍君,她绝对会将他碎尸万段,可现在他与皇上的关系愈加亲近,倘若她还想留在皇宫中就更不可能再触皇上的霉头了。
“臣是想去看看皇上,但没想到遇上了娘娘,正好顺路娘娘不与臣一起吗。”熙阳微微扬起眉毛。往日都是看着刘淑趾高气扬的从他身边走过,今日也能看着刘淑气的直跺脚了。
“你。”刘淑瞪了熙阳一眼,她倒是想去御书房凑凑热闹,可她想起皇上冰冷的面容,心中一阵畏惧。“本宫还有事先不去了,张侍君替本宫带上一片心意吧。”看着熙阳得意的面容,她心中愈加气愤,她是该去慈宁宫在太后耳边扇扇风,找时间修理熙阳一顿,看他再敢这般嚣张。
“那臣先行离开了。”熙阳未等刘淑的回应,大步向前走去。
刘淑用力咬住鲜红的下唇,猛的跺了一下脚,微微伸出手朝熙阳狠狠的划了一下,她看着熙阳修长的背影,猛的转身离开了。
张熙阳不过是一个男子,就算在日日侍奉皇上,也什么都生不出来,待到皇上年过而立,大臣必然上奏请求皇上纳妃诞下皇嗣,而熙阳已经年老色衰便就什么都不是了。
八年后就算皇上甘愿宠幸女子,那时她也不可能再有机会了。刘淑面上的笑容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凄凉。
熙阳接连走了几步,感觉手背上有一丝微微的刺痛,他抬起手臂看见淡白色的衣袖上一道血迹顺着袖边淌着血珠,白皙的手背上一道长长的伤痕,泛着鲜红的血肉。
熙阳微微摇头,刘淑看着身材娇小面容甜美,行事上也有三分厉狠,倘若她的指甲在尖锐一些,恐怕就见骨了。熙阳掏出怀中的手帕拭擦着手上的血迹,血渐渐浸透了。
他生怕皇上看见担心,想回去处理一下伤势在过去,但他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御书房门,有些犹豫,倘若皇上迟迟不见他的身影也会望着窗外等待。罢了,反正血已经勉强止住了,他藏在袖子中距离皇上远一些,皇上也不会看出什么的。
熙阳走上前伸手推开了房门,果然看见皇上在望着他的面容。
“熙阳,今日迟了一些。”璟尧放下拿在手中做样子的奏折,笑着走过去。
“是吗,皇上怎么知道的,莫不是您一直在等着我吧。”熙阳看着璟尧微微抬起的手,侧身避开了。
璟尧当然知道熙阳迟了多久,他从刚才就望着窗外等待,他等了多久,那么熙阳便在路上耽误了多久。
“熙阳是不是早上起迟了。”璟尧笑的说,他可是小桃说熙阳每天日上三竿才起的,原来熙阳还喜欢赖床啊。
熙阳摇头将手不经意间藏在了身后,有向后退了几步与皇上拉开了一段距离。
“熙阳怎么了。”璟尧看着熙阳有些淡漠的双眼,是不是他刚才说到熙阳的糗事,熙阳有些不高兴了。
“没有。”熙阳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皇上您去处理奏折,不要一直看着我。”在皇上刻意的注视下,他都有些心虚了,甚至不敢看着皇上的双眼。
璟尧走近熙阳伸手拂过他滑落遮住眉毛的碎发,细细的看着他温和的眉眼,低头吻了上去。
熙阳微微抬头落在皇上的肩上,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皇上,他们都在看着。”他看着站在房门边的两个太监,面上有一丝绯红。
“没事。”璟尧抬头扫了一圈,太监们纷纷低下了头。
璟尧隐隐间闻见了一丝血腥味,他微微蹙了蹙眉,看着熙阳面上的笑意,许是错觉吧。
“熙阳这是我特意命御厨做的芙蓉酥,一点都不甜。”璟尧拿了一块细长奶白色的糕点喂入熙阳口中,自那日他的疏忽后,他便将全部的糕点换成熙阳喜欢的。儿时他甚为喜欢甜食,甚至觉得不甜的食物都没有一丝味道,现在吃着芙蓉酥想起熙阳的身影,也有些滋味。
熙阳咬碎后本以为异常甜腻,没想到酥酥脆脆的略带一丝淡淡的香甜。
“喜欢吗?”璟尧看着熙阳面上的笑意,甚为开心。
熙阳点点头,果然御厨非比一般,这样的糕点以前在张府都是见不到的。
璟尧本想说,既然喜欢就时常来,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着他也好,但他看见熙阳一直将手背在身边,不觉有些奇怪,“熙阳,你的手怎么了。”
“没有什么。”熙阳心中一紧,他将手稍稍拿出一些,若无其事的晃了晃。
璟尧看见那抹鲜红,伸手握住熙阳的手腕,他掀开衣袖露出手背上长长的伤口,还泛着血红,眼中一阵痛惜。
“皇上,没事就是来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划了一道,过几天就没事了。”熙阳连忙解释到,他想将手缩进衣袖,谁知却被皇上紧紧握住,动弹不得。
熙阳不想让皇上知道他遇见刘淑了,倘若皇上得知刘淑待他如此恐怕又要责罚刘淑,她再到太后那里哭诉一番,太后与皇上之间的关系只会更加疏离,熙阳想能少一事便是一事吧。
“刚才为什么不和我说。”璟尧看着半边衣袖的鲜红,手有些微颤生怕弄痛了熙阳。他拉着熙阳走到书桌前,俯身拉开抽屉翻出了一个小瓷瓶。
“我怕您担心。”熙阳看着璟尧有些怒意的面容,早知他就处理好伤口再过来了,被皇上看见也不会如此心疼。
“难道我现在就不会担心吗?”璟尧想责备熙阳也说不出口,他不知刚才熙阳忍着伤痛是有多痛苦,可熙阳为什么不告诉他。
“你忍着点,有些疼。”璟尧将淡绿色的药膏舀在手指上,轻轻的涂抹着熙阳的伤口,他低头微微的吹了吹。
熙阳看着皇上那般小心的动作,想开口说其实他也没有感觉那么疼痛,皇上不必如此小心,但他看着皇上柔和的眉眼咽下了口中的话。
“你刚才是说被树枝划伤的。”璟尧将熙阳的手平放在他手背上,细细的看着那道伤口,难道熙阳是误入了丛林中。
“我还能骗您不成,皇上,现在时辰不早了,我留在这陪您用午膳好吗?”熙阳借机连忙岔开了话题,皇上自幼聪慧可不是他一两句能骗过的。
璟尧看着熙阳面上讨好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这是最后一次。”
“当然了,我在宫中怎可能经常受伤呢。”熙阳笑了笑,他没想到哄皇上高兴也是一项如此艰巨的任务,或许是他被皇上宠惯了的缘故。
“以后不许再欺瞒我。”璟尧看着熙阳的双眼,就算他在爱惜熙阳,而熙阳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任何意义。
“好。”熙阳靠在皇上身边,点点头,他当然不会再忍心欺骗皇上了。
“用午膳的时候我喂你。”璟尧揽着熙阳的双肩,抬手轻轻的抚了抚他垂在胸前的长发。
“皇上,您。”熙阳连忙反驳,他多大的人了怎还能被皇上喂饭,况且他手背上的伤口就是小伤,根本不碍事的。
熙阳看着皇上严厉的神色,默默地点了点头,帝王喂饭凡人难以享受,他就好好享用一次吧,只是他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第 25 章
第23章
院中一方石桌,周围几个石凳,没有林间茂盛枝叶的遮掩,大片的阳光洒落在院内,金灿灿的带着一丝淡淡的暖意。
裕凛一身白衣站在阳光之下,衣摆随风飘扬,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微闭上了双眼,嘴角轻扬。
“王爷。”暗影单膝跪在裕凛面前。
裕凛正沉浸在静谧之中,突然被暗影的声音打断了,他睁开双眼,神色略有些不悦,“什么事情。”
“何睿一直不肯喝药,大夫已经束手无策了。”暗影微微低下头,能想的办法他都已经想过了,实在不行了他才来找王爷,倘若迟了一步人死了,就是他得罪过了。
“他不喝药,你们就任着他的性子来吗。”裕凛的声音有些微寒,他不愿面对那个少年,他生怕看见何睿的面容便再次忆起他那日的罪行。他本不是有仇必报之人,况且何睿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他又怎能如此羞辱何睿。
“属下已经没有办法了,就算按住他强行灌药也无济于事。属下无能,求王爷责罚。”暗影心中有些无奈。
裕凛重重的叹了口气,恐怕是何睿想一心求死,可是他本无意伤及何睿的性命,那日他的头脑有些昏沉不过是一时冲动而为之,他绝不能让何睿葬送了性命。可是何睿被男人压在身下羞辱,又有何颜面活下去。
裕凛握紧拳头重重的垂在了石桌上,他堂堂王爷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竟然对一个孩子都下得去手,况且他身上还有伤。
“罢了,我跟你过去一趟。”裕凛抬起头走向前面,他一味的逃避也没有任何意义,这是他犯下的事情,他必须要承担。而何睿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生念,他又要如何劝他呢。裕凛心中有些悔意,早知他就不将何睿留在身边养伤了,直接将他放回国,何睿就算是半途而亡,也不干他的任何事情。
何睿养伤的小院子距离王府并不甚遥远,裕凛没走几步便到了,他看着远处紧闭的房门,似乎听见何睿隐隐的痛呼声,他用力握紧了拳头,那日他只顾着发泄欲望,没有顾惜身下的人,只怕是将何睿伤惨了。而他多日逃避自己的内心,也没有去看何睿。
“王爷,何睿就在里面。”暗影看着裕凛有些沉重的面容,“倘若您不愿去就算了,属下再想想办法。”他这次来就是想告诉王爷何睿的病情,免得何睿突然死了,王爷找他算账。
“你下去吧。”裕凛顿了顿,走上前推开了房门。
何睿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面色惨白没有一丝生气,下颚异常消瘦,被下的胸膛隐约能看见微弱的起伏。
裕凛缓缓靠近了床边,他看着何睿因多日未进食而迅速消瘦的身躯,心中有一丝深深的愧疚。
他伸手握住何睿□□在外枯瘦的手臂,掀开被子松松的盖上。
何睿隐约听见一丝声音,他勉强睁开双眼,看见裕凛的面容,瞪圆了眼睛,眼中有一丝憎恨,他用力推开裕凛的身体,却仿佛软绵绵的拍在裕凛的身上一般,“滚。”何睿清澈的嗓音已经变得异常沙哑了。
“对不起。”裕凛的声音很轻,他曾经想证明,他们大陈是仁慈的,不想大梁一般凶残虐待俘虏,但他竟然强迫了一个少年做那样的事情与蛮子又有什么区别。
裕凛看着何睿的双唇干裂,深深的裂痕间露出一道道的血迹,他伸手拿过一旁的茶杯到了一杯温水,“起来,喝点水。”
裕凛伸手将何睿扶到怀中,拿过一旁的茶杯喂给他,“小心点。”
何睿将面前的茶杯推洒,茶水全部洒落裕凛的腿上,裤子瞬间浸湿了。倘若早一点知道大陈王爷是这样的人,他宁愿死在沙场上,也决绝不能忍受这般的侮辱。
那日他听见王爷的话,心中还抱有一丝期待,他甚至以为王爷不曾想他以前见过的人一般,将他俘虏来并不会为难他,谁知他想得太简单了,王爷为他治伤是为了更加羞辱他。
他一个男子可曾忍受过这般羞耻,士可杀绝不可辱。
裕凛叹了口气,将怀中的人放在床上,离开床边在房间中看了一圈想找些有用的东西,他看见桌上的药箱,微微停住了视线,他伸手打开药箱翻出了一块白布。裕凛将温水倒在白布上浸湿,走到何睿身边轻轻触碰他的嘴边,水便浸了进去,何睿干裂的双唇得到了一丝缓解。
“杀了我。”何睿用力向前撞去,想撕咬裕凛的肌肤,却被裕凛避开了。
裕凛看着何睿眼中浓浓的恨意,叹了口气,倘若换做是他,他恐怕也会想一死了之,可是何睿不能死,如果何睿离开了,那日将会是他今生无法抹去的心结。
“如果你能活下来,我就放你回去怎样。”裕凛按住何睿的双肩,防止他在自残。
“我绝不会再信陈人的一句话。”何睿奋力的挣扎着,但却没有一丝力道。
“不相信我是吗,反正你现在也是将死之人,死了就是终生不能回到故土,活了便还有一丝机会,你不妨赌一赌,好好养伤,待你伤势痊愈的那一天,我必然放你回去。”裕凛坚定的说,何睿是大梁人,他本也没有想将何睿久留,谁想竟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曾经可以让何睿信任他,而现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了。
“我人在你手里想做什么便是,何必假惺惺的耍花招。”何睿冷冷的哼了一声,想要他好好地活着,不过是为了继续折磨他,他绝不会再上当受骗了。
“难道你不想回家吗?”裕凛见何睿没有一丝动容,继续努力道,他就不相信何睿没有一个在意的人。
“我已被侮辱有何颜面回家。”何睿的双眼夹杂着一丝伤痛,那个家已经放弃了他,他再也不会有机会回去了。
“那日的事情只要我不说便没有任何人知道,现在两国已经议和,过一段时间等你伤势痊愈,回去之后你还是你的副将军。”裕凛也只是口头上如此劝解,那日的事情如此惨烈,他都不能忘怀,何睿又如何能忘记。但裕凛真的希望何睿能想开一些,人总要活着,不能一直回忆过去的伤痛,要向前看。
“你岂会那么便宜的放我回去。”何睿用力握紧手中的被子,他已经被俘虏至大陈为奴隶,就算回去走在街上也被人唾弃,更不可能再做将军。
“我不放弃回去,留你一个废人做什么。”裕凛起身冷冷的看着何睿,他温声细语的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反而在何睿看来有利所图,倒不如严厉一些。
“我绝不会再忍受你的羞辱。”何睿闭上眼睛靠在床边,不再看裕凛一眼。
裕凛拉起了垂落在手边的被子,他可不想在羞辱何睿了,就算是他也不能承受心中的折磨。
“药呢,怎么还没有上来。”裕凛沉声说道,现在已过午时,药再就应该端上来了。
“王爷。”侍女端着盘子站在裕凛身边,她看着王爷冰冷的面容不敢多说一句。
“药好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裕凛看着站在他身后的人皱了皱眉头,他接过托盘摸了摸药碗,刚刚好还有些温热。
裕凛坐在床边,再次拿起纱布浸湿后喂向何睿的双唇,何睿猛的睁开了双眼,裕凛误以为何睿已经喝尽药汁时,一丝血渍溢了出来,他眼中还有些疑惑,在血迹顺着何睿的下巴低落时,他连忙捏住何睿的下巴。
裕凛向何睿口中看了看一片血肉模糊,不知何睿咬的有多深,他原是防着何睿自残,没想到何睿竟会咬舌自尽,“药。”
裕凛转身看见身后的侍女依旧冷冷的站在那里,大声说道,“金疮药。”
侍女点头,连忙打开药箱,将一个小瓷瓶递给裕凛。
裕凛接过后,打开瓷瓶,小心的将白色的药粉洒在何睿口中,他放下何睿的下巴,扶着何睿躺在床上。
裕凛看了看一旁的药碗,挥了挥手,“撤下去吧。”这次药是不可能再喂了。
“我知道你现在很清醒,你听我说,你是你自己的,只要你想活下来没有人能夺走你的性命。是你觉得你受了屈辱想一死了之,可是想过那些曾经关怀过你的人吗,他们能承受得住你的离开吗,或许他们还在家中苦苦的等待你回去。”裕凛用手帕拭擦着何睿唇边的鲜血,“逆境中活着的是英雄,自杀而亡的是懦夫。”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能不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等待我下次在羞辱你时死也不迟。”裕凛微微叹了口气,希望他这些话能管点用,否则他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你好好休息吧,如果你不想再看见我这张面容就好好喝药吃饭。”裕凛起身离开了房间,他看着一旁的侍女低声吩咐道,“以后就像我今天这般喂药,如果再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禀告我。”
“是。”侍女点点头。
裕凛离开房间后,看着辽阔的天空,沉重的心没有轻松半分。
第 26 章
第24章
大片的阳光映入房间中,被一簇枝叶的阴影遮掩了,房间略显得有些阴暗,远处的温暖似乎那么遥不可及。
沈煜起身缓缓走到桌边,他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用力握紧拳头按在桌上。他不想去找辰海,甚至不想再与辰海有一点关联,他生怕辰海看到自己,心中的感情更加难以忘怀,而他更给不了辰海想要的一切,甚至连相敬如宾都做不到。
沈煜离开了桌边,这几天过去了不知陈炳在牢中如何了,虽然他为进过牢房但也知道牢狱中的艰苦,而陈炳能否承受得住。朝中的人大都重利轻友唯利是图,今日还是朋友,明日落魄了变故做不相识。以陈炳的情形朝中友人绝不会为他求情,但贿赂贪官以银两换官可不是轻罪重则人头落地,轻则发配边疆,陈炳只怕是再无出头之日。
沈煜伸手推开了房门,他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否则陈炳被定罪后就谁也救不了他了。
沈煜奔向了集市的尽头,他不想去辰海家中寻他,他只能在辰海每日必经之路上等待他,希望辰海能出现吧。
沈煜听着耳边传来的熙熙攘攘的声音,心中愈加烦躁,但他又不能离开这里一步,必须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生怕错过了。
辰海从远处看见一道淡蓝色高挑的身影,微微愣了一下,眼中的欣喜瞬间转为落寞,不可能是沈煜吧,许是他太过想念沈煜的身影了,沈煜日日避开他还来不及怎会亲自想见他呢。
辰海微微叹了口气,低着头继续向前走去,他与沈煜的事情不必在想了,沈煜已经说过他们之间根本不可能了,可是这么多日来他都没有忘记过沈煜的面容,许是再也无法放下了。辰海也不想再逼迫自己忘记什么,只要沈煜还没有成亲,他就可以远远的看着他,偶尔与他交谈几句。至于以后的事情待沈煜有了喜欢的人再说吧。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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