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繁华 作者:沐声
第19节
“温控器坏了,而且空调管也结冰了。”厉容锐一边检查手也在不停发抖,他们在外面不过待了几分钟身上就落了不少雪花。
“现在没有工具,就算有工具也没办法修。”贺佑钦打了个颤,声音有些抖。
“上车。”他当机立断,他们不能在室外继续待下去。车里好歹避风,冷风吹在身上会让身体快速失温。
两个人重新上了车然后快速关上车门,车内虽然比外面好一点,但温度也在持续下降。
厉容锐递给贺佑钦一块巧克力,自己也吃了一块。
“你居然带着这种东西。”
“事实证明,这很有用。”厉容锐笑了笑,用毯子把两个人紧紧裹起来。
“不知道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
“姚真那边会想办法的,我们只需要尽量坚持。”贺佑钦跟他靠在一起。
“听说身体传温在这种情况下很有效。就是要脱掉衣服身体接触才有效果。”厉容锐在贺佑钦耳边说。
“哦?”
“我真的没开玩笑。”虽然没开玩笑,但他们其实也没到非要靠皮肤相贴才能取暖的程度……
“你想试试?我不介意。”贺佑钦的声音弄得厉容锐的耳朵有些痒,闻言却眼睛发亮地看着他。
“其实我们也可以试试另一种。”贺佑钦伸手勾过他的脖子,和他交换了一个潮湿火热的吻。
之后两个人有些喘气,明明应该很冷的,身体内部却像有火焰渐渐萌芽,然后迅速地蔓延开。
只是两个人的脸上都很无奈,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他们想做什么都无能为力。
“等到了香糖,或者到了德海,我们一定要找个暖和的地方睡几天。”
“可以啊,你想‘睡’几天都可以。”贺佑钦加重了语气。
厉容锐侧头看他,“你说真的?不后悔?”
“又不是小孩子。”贺佑钦嗤了一声。
厉容锐低声笑了起来,甚至觉得现在的状况也不错,虽然已经冷得让人忍不住开始发抖了,但也没有哪一刻让他觉得比现在更加贴近这个人。
“别睡着了。”贺佑钦在他旁边提醒他,似乎是怕他不知不觉就睡过去。
“但是好困。”厉容锐故意往他身上蹭了蹭。
“那休息十分钟,然后我叫你。”
厉容锐摇摇头,坚持着和他说话,没多久还是抵不住困倦闭上了眼睛。
等他睡着,贺佑钦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悠远,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转回目光看向厉容锐,眼神却变得晦涩难明。
第69章
德海市郊昌园
“三爷,袁先生来了。”进来通报的人先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到花房里的老先生浇完了花才出声提醒道。
赵三爷放下水壶,不过袖子上还笼着袖套。他把沾了泥土的手套和袖套脱下来放到椅子上,一边等候的佣人安静地上前收走了他的东西。
“带他过来。”赵三爷年纪大了,但中气足也不显老,只有两鬓的头发有些花白,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
通报的人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外面。
等袁复立跟着人进了花房,赵三爷已经坐在小圆桌边,新泡好的茶冒着袅袅烟气,香味扑鼻。
“坐。”赵三爷话一出口就有人上前帮袁复立拉开了椅子,袁复立也没有推辞,很自然地坐在他对面。
“喝茶?”
袁复立笑吟吟地拿起小茶杯一饮而尽,这绝对不是什么喝功夫茶的标准姿势,甚至在讲究的人看来实在太粗野了。但他不在意,坐在他对面的赵三爷也不在意,还开口吩咐,“换个大杯子给袁先生。”
袁复立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摩挲了一下手里的小杯子,“这小东西容量太小了,解不了渴。”
管家站在赵三爷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赵三爷闻言笑起来,“小袁说得对,小东西也就是拿在手里把玩的,真要喝茶当然还是要用大杯子。”
佣人很快给袁复立换了高的玻璃杯,杯子里装着温热的柠檬水。
袁复立没有去动那杯水,他在古意盎然的竹椅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坐姿,看看花儿看看草,颇有些漫不经心。
赵三爷看起来也不慌不忙,他依然在优哉游哉地泡茶,然后自斟自饮。
“三爷真是好功夫,这么大一片园子可要花不少时间打理。”袁复立随手摘了身边花盆里的一朵花捏在手里,低头嗅了嗅,又捏在手里把玩了一番。
管家的眉头耸了耸,没吱声。
“我年纪大了,也就这点爱好了,不像你们小年轻多的是时间折腾。你们的日子还长着,我们这种老人家只能抓紧时间把想做的事都做了,否则带进了棺材里就成了遗憾。”
袁复立笑了一下,把揉烂了的兰花随手扔进花盆里,“您老肯定会心想事成的。”
赵三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靠在椅子里的袁复立歪着头看他,心里嗤了一句,老狐狸。
“我听说贺家的小子被困在山上了?”赵三爷隔了很久,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问了一句。
“啊,好像是。”袁复立的笑显然多了些其他的意味,“据说是要去璃州考察结果困在了山上。”
因为姚真在想方设法地营救困在山上的人,贺佑钦和厉容锐被困的事情就不是秘密了。
“是和厉家的在一起?”赵三爷又问了一句。
这一次袁复立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了,“当然。如果没有跟厉容锐在一起,这璃州去的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赵三爷喝了口茶,不疾不徐,“就算贺家和厉家的小子都出了事情,跟小惟也没什么关系了。”
“怎么会没关系?”袁复立挑眉,“小惟现在是终身监禁,如果事主反口愿意在上诉的时候提供有利于他的口供,他肯定不用坐那么多年的牢,我们再帮他活动一番,五六年放出来他也就三十多岁不到四十,还是能干出一番事业的年龄。”
“你就这么信得过贺佑钦?”赵三爷的语气终于有了一点起伏。
袁复立和贺佑钦合作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知道归知道,要他出钱就要给他一套说法。
袁复立低声笑起来,“我从来不相信他,但我相信利益。”他仰靠在椅子上,一边拍着腿一边说,“贺佑钦是个聪明人,但凡聪明人总是知道关键时刻怎么取舍。他和小惟又没有深仇大恨,按说小惟当初要害的要对付的都是厉容锐,要不是小惟插手,贺佑钦如今还没有这么好的机会,现在厉丰三分之一的股票都被他拽在手里的,想拿到剩下的有什么奇怪,人就没有不贪心的,您说对吗?”
“就因为这样?”
袁复立摇摇头,“当然不止是这样。要是这样就能让他出手拖住厉容锐,也把他想得太容易收买了。”他呵呵笑起来,“贺佑钦要是手上能多一点活动资金,肯定不会和我合作。”他微微皱眉,有些苦恼的样子,“他好像不太喜欢我。”又突然一笑,“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他的。”
管家:“……”
赵三爷泰然自若地饮了口茶。
“谁让贺家恰好出了点意外。”袁复立笑得有些微妙和狡黠,偏偏让人心里发冷,“贺文武想要融资,弄不好公司就是被收购的份,贺佑钦很不喜欢贺文武的这种做法,但他没办法反对。现在他手里没多少鼎泰的股份,即使贺家老爷子的股份都给了他,也不够他在董事会战胜贺文武。他手上的流动资金全都被牵制住了,除了和我们合作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袁复立耸耸肩,做了个无能为力的姿势。
“你让我拿出的资金就是为了支持贺佑钦?”赵三爷问。
“这么说也不太对。”袁复立摇摇头,“我想弄垮厉丰,您想救出小惟,贺佑钦想得到厉丰又不想失去鼎泰,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贺佑钦最贪心,当然应该付出更多。谁叫厉容锐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
袁复立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这种老天给面子的家伙在某些方面总是让人无能为力,好在他短板的地方不管经过多少年都没什么变化,现在的贺佑钦完全可以牵制厉容锐。”
“璃州的计划就是你们设计的?”
“我可没有那个眼光。”袁复立表现得很有自知之明,“璃州本来就是贺佑钦看中的地方,贺佑钦看中的,厉容锐自然不会看不到其中的商机,可惜,贺佑钦现在根本没有足够的资金进行开发,他的摊子铺得太大了。如果厉容锐参与进去,而贺佑钦又临时退出……”
“你觉得以厉容锐的本事会找不到下一个合作对象?”赵三爷笑了。
袁复立伸出手指摩挲了一下下巴,又点了点唇,笑眯眯地道,“当然不会,但如果城南事建的案子再出现问题呢?”
赵三爷的眉头皱了一下。
“城南事建之前的问题本来就是贺佑钦找人摆平的,他既然有办法摆平,自然也可以让它再出问题。”袁复立翘起腿,“那个时候肯定会人心惶惶,我们再从股市下手,联手狙击厉丰,股民的信心一旦动摇,股票就会下跌。而厉丰原本就不是那么干净的公司,把它原来的黑历史趁机拖出来,届时不会有任何一家公司还向跟厉丰合作。谁都不想沾染做假账的脏水,而银行方面就更不会借钱给信用破产的企业。厉丰除了宣布破产之外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袁复立说完好一会儿赵三爷都没说话,似乎在掂量他话的分量又像是在认真考虑这个计划是否可行。
“如果贺佑钦反悔呢?”
“反悔?”袁复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这么做可以让他的利益最大化,他有什么理由反悔?”袁复立顿了一下,“难道您觉得他会真的看上厉容锐?”他捂着嘴简直要忍不住笑了。
“有什么不可能?”贺佑钦三年前苦追厉容锐的事情在德海就不是秘密。
“啊,您说的是之前的事情?”袁复立总算没笑得那么夸张了,他微微扬起精致的下颚,嘴角微勾,“与其说他是在追逐感情,不如说他是在追逐得不到的东西,如今那些东西都到手了,还有什么好稀罕的。”袁复立耸了耸肩。
赵三爷端起小茶杯,缓缓喝了一口茶。
“你很自信。”
袁复立没有反驳,他笑得有些肆意又有些张狂,“我只是了解自己,贺佑钦和我是同类人。”
永远利益为上。
袁复立走了之后,赵三爷还坐在花房喝茶,管家看了眼那杯袁复立动都没动过的柠檬水,让人收了下去,之后又默默立在赵三爷身后。他知道赵三爷没开口就是还在想事情,袁复立那个人说话真真假假,性格又乖张肆意还有点神经质,要从他的话里提炼出一些有用的东西还真需要好好想一想。
“你觉得袁复立说的话能听多少?”赵三爷让人把那盆价值不菲的兰花处理了,转头问身边的管家。
“大概能信个六七成?”管家斟酌了一下,回答道。
赵三爷摇了摇头,他比了个数字。
“您说他的话能信九成?”管家有些意外。
赵三爷淡淡笑了笑,“他的确是想和贺佑钦合作的,但这件事本身就透着奇怪。”
管家望着他等他说出下文。
赵三爷站起来到水边洗了个手,又用毛巾把手擦干净,“袁复立这个人这一两年一直蹦跶得很厉害,其实凭他的本事不管到哪里都能过得好,可他偏偏留在德海,搀和在贺家厉家袁家的事情里。如果说是为了利益,比起厉丰,鼎泰才是最容易得手的公司,可是袁复立却偏偏盯上厉丰不松口。”
“是不是因为他忌惮贺佑钦?”所以才没选鼎泰。
赵三爷摇摇头,“也许有那么一点,但不足以成为他不对鼎泰下手的理由。袁复立这个人,恐怕越是不能下手不好下手的他才越感兴趣。”
管家皱了皱眉,“难道他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赵三爷没说话,其实袁复立真正的打算他也没弄明白,就是因为没弄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选择一直观望。
管家也知道赵三爷有自己的考量,否则就算是想要救袁竟惟也有其他的办法,并不是一定要和袁复立合作。
“我让你查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赵三爷问起。
管家早就整理了之前得到的消息,开口道,“袁竟惟的母亲叫珂新雅,当年大学还没毕业就做了袁家少爷的情人,后来生下了袁先生。柯新雅是在周济孤儿院长大的,后来孤儿院发生了一场大火,之后又搬了新地方,很多资料都遗失了,所以我们也无法肯定柯新雅是不是小姐。据说当年柯新雅精神失常后常常抱着袁竟惟说不是她的儿子,但是袁竟惟进袁家是验过dna的,这件事情很奇怪,但事情过了太久,再加上柯小姐多年前就去世了,我们没办法得到她的血液资料,医院那边的结果是袁竟惟和您并没有血缘关系。”
管家一边说一边心里也在叹息,三爷找了小姐几十年了,结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好不容易有了点线索,事情又兜兜转转扑朔迷离。
“袁竟惟手上的那块玉的确是小兰的。当年老四抱着她的时候我亲自给她挂在脖子上,上面还刻着兰花。”
管家想了想,“袁复立说那块玉是袁竟惟的妈妈给他的。如果不是呢?会不会是袁竟惟在哪里捡到的?”
赵三爷皱起眉,“你找个人去见见袁竟惟,把这件事情再问清楚。”
管家点了点头,赵家偌大的家族,三爷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结果临到头却连一个孙辈都没留下,大爷和二爷年轻的时候就被人砍死了,四爷跟着三爷一路风里来雨里去,好不容易混出头还结婚生了个孩子,结果却被仇家绑架惨死家中。唯独剩下一个小姐不见踪影,三爷找了几十年都没个下落,原本以为小姐恐怕早就遭遇了不测,谁知道临到头竟然有人送来了小姐身上的挂饰。
小姐如果活着,肯定也已经结婚生子,可惜袁复立虽然送来了挂饰,对小姐却一无所知。
他们本来以为柯新雅就是小姐,可她生下的袁竟惟又与三爷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柯新雅当年疯疯癫癫的一直说袁竟惟不是她的儿子,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呢?柯新雅如果真是赵家的小姐,她的儿子又在哪里?
“阿奇啊,你说我们赵家的后人真的还在吗?”赵三爷的眉头微微皱着,叹了一声。“我这辈子都欠老四的,要是不能找回他的女儿我就是下去了也没脸见他。”
管家出声安慰,“您别担心,现在不是已经有了一些线索吗,我们肯定能找到小姐,也许还有小少爷。”
赵三爷没再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袁复立那边一直以为我们想救袁竟惟是因为他是小姐的儿子,如果我们再派人去接近袁竟惟会不会让他起疑?”管家想起袁复立之前的样子。
赵三爷淡淡一笑,“让他去想,派人在里面看牢了袁竟惟,让袁复立没办法见他的面。”袁复立越是多疑就会露出更多破绽,他倒想知道袁复立到底在暗中谋算着什么。
第70章
厉容锐被贺佑钦叫醒的时候依然很困,感觉睡了很久,实际上也不过半个钟头。
贺佑钦看着表掐准了时间,本来打算一到十分钟就喊他,结果看他困得厉害就让他又多睡了一会儿。
睡太久热量流失会更严重,他们带的食物多撑个几天是没问题,唯独害怕失温,严重的失温会引起肺水肿甚至心脏衰竭,直接导致死亡,而他们现在完全就是在跟老天赌运气了。
厉容锐醒了之后把衣服又裹紧了一些,他看着脸冻得通红的贺佑钦,侧身抱住他,两只手圈着他的身体,“有没有暖和一点?”
贺佑钦点点头,就着这个姿势靠在他身上,伸出手隔着袖子擦掉窗户上的雾气。
“外面情况不太好。”
厉容锐看见窗外还在飘的大雪,从下午开始一直下到现在都没有停,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树上面压了厚厚的雪,白天还能看到整片的郁郁葱葱的常绿树,现在已经被压得完全没影了。
厉容锐心头有些沉,山上大雪一直不停就怕发生雪崩。贺佑钦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一直注意着外面的情况。
“你说要是万一我们出不去了,或者被埋在这里了,很多年后别人发现我们的时候会不会专门研究一下我们的关系之类的?”厉容锐忽然开口。
“我觉得别人会先选择解剖。”
“那解剖之后肯定还是要研究下我们的关系,比如为什么会突然困在这里……”
贺佑钦动了动,从后排拿了个平板电脑出来滑动了一下,打开了阅读软件开始有声阅读,“解剖,指用器械剖割尸体以了解人体内部各器官的形态、位置、构造及其相互关系。《灵枢·经水》:若夫八尺之士,皮肉在此,外可度量切循而得之,其死可解剖而视之。”
厉容锐咳嗽了一声,握住他的手,“不听这个,换一个吧。”
贺佑钦关上阅读软件,打开视频,优美的旅游宣传片开始播放:“新西兰属温带海洋性气候,四季温差不大,12月至2月为夏天,平均气温20c左右……”
厉容锐哭笑不得,“我们还是说说话吧。”
贺佑钦从善如流地关了平板电脑。
“你怎么会下载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在里面?”
“那些医学资料片是郭睿之前在我那儿住的时候下的,他对那些感兴趣。旅游资料什么的,本来是打算到了寒假的时候带小火出去旅行提前准备的。”
厉容锐收紧了手臂,“我们到时候腾出假期约好时间一起去,刚刚那个新西兰似乎很不错?”
“很暖和。”
“还有其他的地方吗?”
“你是说国内还是国外?”
“其实都可以,如果想要少点人打扰的话,也许国外会更好?”
……
两个人越说声音就越小,即使紧紧贴在一起也控制不了的开始发起抖。
“赶紧搓搓手。”厉容锐的情况比贺佑钦稍好一些。
贺佑钦张开手又缓缓合拢,试着握了握拳头,却完全使不上力气。
手已经开始发僵了。
厉容锐干脆抓住他的手,两双手交握在一起互相摩擦。
尽管暖和不了多少,但心底好歹安慰了一些。
就这样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厉容锐的意识都开始模糊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贺佑钦在叫他,叫他的名字。
厉容锐掀开眼皮,他已经强撑了不少时间,甚至连低头看个手表的力气都没了。
现在是几点?2点、3点还是4点?这一天这么长,长得似乎白天都不会再来了一样。
“厉容锐,厉容锐……”
“嗯?”厉容锐的声音已经很轻了,要不是为了撑着贺佑钦,他可能下一秒就会睡着。
睡着了才不会冷得直哆嗦,全身上下都好像结了冰似的。
贺佑钦也像是不太清醒了,叫了他两声之后隔了很久才发出声音。
“在这种下一秒就可能和这个世界说再见的时候,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厉容锐迷迷糊糊地听到他好像在笑,又觉得那是自己的幻觉。
他几乎没怎么思考,或者说已经没力气思考,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开口说,“等下了山,我们要好好在一起……”
隐隐约约贺佑钦似乎说了什么。
厉容锐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最后到底听到了没有。
人最悲剧的事莫过于不止期望的生活没有实现,现实还要再反打一巴掌。
厉容锐再次清醒的时候,摆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大片的烂摊子。
一系列的变故甚至让厉容锐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消化,就被迫迅速地进入了完全不同的状态。
病床边还挂着点滴,厉容锐刚刚醒来不到两个小时,但已经没空去休息。
在厉丰记者会结束后一天的时间内,网上突然爆发了一连串对厉丰非常不利的消息。整个公司一下子陷入异常被动的状况。
先是有人在网上曝出了厉国新从前做假账的所谓内幕,声称厉丰高层贿赂交易员伪造文书,放出虚假资料造假利润,同时还试图买通稽核人员。后又称厉丰的实际亏损已经达到一个惊人的数字,实际上早已经摇摇欲坠。
一连串的爆料不仅指明厉丰股票都是虚高,还谈及厉容锐回到厉丰之后一系列的举措,称那些动作就是在试图遮掩厉丰从前的作为,早前被逮捕的厉国新只是厉丰董事会推出来的替罪羊,真正做主的还是厉容锐。
网上本来已经很热闹了,就在这个当口,原厉丰执行长贺佑钦竟然正式提出了辞职,甚至没有任何公开妥善的公关说明。
通常上市公司的执行长辞职都需要一个过程,甚至要提前做好几个策略保证在离职后公司能正常运作。
贺佑钦的离开却迅捷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就算之前的新闻发布会已经提前打好了预防针,厉丰和鼎泰恐怕要分道扬镳,但贺佑钦在网上爆出黑料的时候离开似乎另有隐情。
一时间,整个厉丰都人心惶惶。
“之前为了让贺先生能够出手坐镇厉丰,在签署合约的时候有很多倾向他和保护他的条款。”姚真一板一眼地说,“这是我的失误,非常抱歉。”他在厉容锐的病床前面深深鞠了一躬。
“你不用这个样子。”厉容锐面无表情,“这不关你的事,最早也是我在公司提出了引用golden parachute的策略,因为这个制度他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和厉丰撇开关系而没有太大的损失。”厉容锐的手背上还插着针,脸色也很难看,精神上却似乎看不到丝毫的弱点,平静得让人有些害怕。
“除了那些谣言还有什么其他的情况?”厉容锐在快速做出了几项应急举措之后询问姚真。
“暂时还没有,只是这件事情可能没那么快结束。”姚真指的是这一系列明显针对厉丰的动作。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厉容锐忽然问。前一刻,他和贺佑钦还在冰天雪地里相互依偎,下一刻醒来就是天翻地覆。
“卫星电话可以定位,我联络了郭睿,他找了他的朋友弄了机架直升机,香糖那边的村民通知我们雪变小之后,直升机就上了山。我们到的时候您和贺总已经昏迷了。”虽然是这样,这两个人却一直紧紧抱在一起,连手都缠在一起,他们花了半天工夫才把两个人分开送进医院。
姚真:“还好赶上了,要是再晚一点恐怕就会有生命危险。”
“他什么时候醒的?”这句话厉容锐刚一清醒的时候就问过一遍,可是那会儿姚真急着把公司的事情告诉他,根本没来得及说这个。结果等公司的事情说完,厉容锐整个人都沉郁下来,先前的激动和担心再也看不到半分。
“贺先生比您先醒。”
“他已经离开医院了?”厉容锐语气淡淡的,把玩着手上的手机让人看不清喜怒。
姚真点了点头。
“动作真快。”厉容锐的这句话让人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意味,姚真心里却沉了沉。
之前才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一觉醒来就从背后插了你一刀,任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不会觉得好过,但厉容锐却没表现出什么难过,反而以最快的速度了解了当前的情况甚至做好了应对,但他越是表现得从容不迫,姚真反而更担心。
“现在事情已经暂时稳定了一些,要不然您先休息一会儿?”
厉容锐摇头,他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子打算起身,“休息不了了,既然他已经动手了就肯定还有后招,不会就这么简单。”厉容锐脱下病服换上姚真让人从他家里拿来的衣服。
“走吧。”
“去哪里?”
厉容锐系好了领带,“回厉丰。”
第71章
“先生,少爷回来了。”
贺佑钦刚一进屋,沙发上坐得很近的贺文武和芦珊没来得及分开,贺文武有些尴尬地挪开了一点距离,皱着眉道:“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贺佑钦还没开口,芦珊就应上了,“你这说地什么话,孩子不是难得回来一趟吗?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这里是他的家。”说着还瞪了贺文武一眼,颇有些娇嗔的风情,好在芦珊不显年纪,这样的动作也并不难看。
贺佑钦把外套交给管家林伯,一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那边没出声。
“我不是这个意思。”贺文武抿着嘴巴,看向贺佑钦,“你不是刚刚出院吗?身体都没好,少到处乱跑。最近厉丰出了那么多事情,这种时候你更应该避着点。”
芦珊也点了点头,看着倒有些温婉气质了,“你爸爸说得对,这次多亏了他提前收到消息,没让你一起折腾进去。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歇一下,好好调养调养身体,可别再进医院了。”
贺文武的眉眼舒展开,芦珊的话让他十分舒坦,“听你阿姨的,你也该收收心了,等过了风头就回鼎泰来,在家里做事怎么也比外面强。”
芦珊在在一旁点点头。
贺佑钦的目光落到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然后玩味地笑了笑,之后又看向贺文武。他一句话也没说,贺文武的脸色却渐渐变得难看起来,正打算开口训斥他几句,贺佑钦就笑着摆了摆手。
“我上去看看爷爷。”
直到贺佑钦上了二楼进了书房,贺文武才忍不住对着芦珊道,“你看看他像什么话,那是对父亲的态度吗?他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他回来了也不知道问候一声。我走到哪里都记挂着他,老朋友那边有了消息也赶紧通知他,这才没让他吃亏。可你看看他是什么样子?翅膀硬了连老子都不搭理了?!”
芦珊连忙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别生气,孩子长大了本来就有自己的脾气,犯得着为这点小事情发火吗?再说他刚刚从厉丰里脱身,这会儿肯定心还不定,顾不上其他的小事。”芦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神十分柔和。
贺文武瞬间觉得愧疚,也把手放在芦珊的肚子上,“孩子的事情怎么会是小事呢,这可是我们的孩子,想不到这么大年纪了我还能得一个小儿子,你不知道我商场上的那些朋友有多羡慕。你放心,我会好好对这孩子的,不比任何人差。”
芦珊听了他的话,脸上露出笑。她伸手把落在肩膀上的一缕头发捋到耳后,露出姣好的轮廓,“我知道,你说什么我都信,我们一起好好培养这孩子,让他开开心心长大。”
贺文武伸手揽住她。
两个人又挨着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芦珊拍了拍他的手背,起身给他泡了杯差,又亲自削了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坐在他身边慢慢翻着一本婴儿用品的手册,贺文武不知不觉就收敛了脾气,端起杯子慢慢喝起茶,一边还跟着芦珊对着手册里的东西指指点点。
贺佑钦进书房之后,老爷子就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坐到椅子上。
老爷子的书桌向来收拾得很干净,摆的多是些风雅的东西,古早的笔墨纸砚,雅致的棋盒,青花的花瓶,原本是别有一番意趣的,现在却堆满了一整叠的文件。
老爷子戴上了老花镜,贺佑钦进来前他正翻着桌上的那些东西。
“老啦,不中用了,之前做这些事情做了几十年都不觉得累,现在退休了几年,才看两个小时就开始头晕了。”老爷子放下手里的文件,贺佑钦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你别喝茶了,喝点热水休息一会儿。”
老爷子点点头,取下老花镜放到一边,端详了贺佑钦一番,“身体好了?”
“没什么大碍了,再调整一下就行了。”
“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家里说一声,这点你爸爸倒是没说错,有主张是好事,但有些事情你起码该通知家里人一声。”
贺佑钦点头,“是我的不是,让您担心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这个家里我最放心的就是你,最担心的也是你。”
贺佑钦笑了一下,“爷爷。”老人家的心思他不是不明白,所以这次才专门回来一趟。
“你爸爸打算让鼎泰融资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嗯。”
老爷子摇了摇头,“他啊,这么大年纪了,永远都像个小孩子一样。外面看着是不错,遇到事情却糊涂得厉害,这些年要不是我一直在后面看着他,也不知道他会把鼎泰整成什么样。”老爷子瞅了一眼贺佑钦,微微叹息,“你像你妈妈。”这也是时隔多年老爷子头一次提起贺佑钦的母亲。
“可惜她……”走得太早了。
老爷子摇了摇头,“芦珊把你爸爸哄得很开心。她心思多,能把你爸爸照顾好也就算了,但是她现在有了孩子……”老爷子顿了顿,“我找人给她做过检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爸爸的。”
“您怎么想?”贺佑钦问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还能怎没想?我都多大年纪了,难道还指望一个没生下来的孙子?都不知道会不会让他们两个养歪,与其盼着那一个,不如好好培养我的大孙子,眼看我的大孙子就出息了,我不如跟着享享福。”
贺佑钦笑起来,看着像老小孩一样的老爷子,“您这不是已经退休了吗?”
“退休了还不是有这些事情。”老爷子哼了一声,对着贺佑钦道:“你别小瞧了芦珊,她在我跟前这么多年,看着是安安分分的,其实下面折腾了不少事情。我之前一直觉得她就是有点小心思,翻腾不出个什么来,现在看着……”老爷子眯了眯眼睛,寻思道,“一个人要是演戏能演上几十年那也是人才了,这种人心太狠也太绝,你要多堤防。”
话说到这个份上,贺佑钦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我之前查了她很久,直到最近才有了一点头绪。”即使是曾经的时空,在贺佑钦眼里芦珊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女人,之后她跟芦辉两个人合伙坑了鼎泰弄得鼎泰破产,贺佑钦也只把她当成一个有心机的女人。直到这大半年接连发生了很多事情,他又一直让人在暗中盯着芦珊,这才找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佑钦啊。”
“爷爷?”
老爷子抿了抿唇,欲言又止,许久才开口道,“不管查出了什么事情,你都冷静处理,千万别乱了心思。商场上虽然尔虞我诈,但诚实守信不欺人骗己也该是我们心里的底线。不要轻易地放纵了自己的欲望。”
贺佑钦沉默了一会儿,对着老爷子复杂的眼神沉静地点了点头,“我会记住。”
老爷子笑了,接着又露出了一点好奇的意思,“你跟厉家那个小子又是怎么回事?”
贺佑钦顿了一下。
老爷子扬了扬眉毛,“厉家这些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这时候从厉丰抽身就不怕厉容锐那小子怪你?”
贺佑钦摸着口袋里的一把和钥匙扣单独串起来的钥匙。
“我也不知道。”
贺佑钦难得的迷茫让老爷子来了兴趣,“怎么就不知道了?之前我看着还以为你们要死灰复燃了,现在是打算烧完最后一把火然后分道扬镳?”
老爷子狠刷了一下时髦值,“这年头好像流行闪婚闪离再婚再离?你也打算试一试?”
贺佑钦哭笑不得,“爷爷。”
老爷子摆了摆手,“你们感情的事情我不多过问,不过我也要告诉你一次,感情上要对得起自己,但也别忘了要对得起别人,别辜负人家的真心实意。”老爷子语重心长,似乎意有所指。
贺佑钦难得迟疑了一下,缓缓道,“我只是需要时间去想一想。”他捏紧了那把钥匙,“不过计划已经进行了一半,不可能半途而废。”
“要是厉小子不谅解呢?这种事情你们就应该先商量一下。”年轻人还是不经事,遇到感情上的问题就开始犯糊涂。
贺佑钦垂眸,“就这一次,我想看看我们到底适不适合。”他抬眼看向老爷子,“您放心,不管什么结果我都会去接受。”
不再勉强也不再强求。
贺佑钦没有留在大宅吃晚饭,贺文武气得当着他的面进了卧室还摔上房门。
贺锦文没在家,芦珊站在客厅里一脸尴尬,手搭在肚子上讷讷道,“你爸爸就是这个脾气,你别怪他。”
佣人们全都躲远了,实在躲不了的也压低了头当不在。
贺锦文不在家里,中间没了个能稍稍调解的人,气氛僵硬无比。
贺佑钦倒是不在意,他正眼看了芦珊,然后笑道:“没关系,我不介意。”仿佛吝啬更多的言语,说完这一句就穿上林伯递过来的大衣,潇洒地出了门。
芦珊却对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只是没人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贺佑钦看了眼时间,然后开车去了郭睿家里。
刚刚按响了门铃,郭睿就一把拉开了门。
“来得正好,刚刚赶上吃饭。”
贺佑钦打量了一下穿着围裙拿着锅铲的郭少,一边换鞋一边朝餐厅的桌上看。
“什么时候这么贤妻良母了?”
“贤你个头。”郭睿直接拿锅铲头不轻不重地敲了他一下,“换完鞋进来吃放。”
郭睿这公寓是刚刚弄好的,各方面都弄得不错。他喜欢敞开式的设计,所以屋子里的家具并不多,一眼就能把房子的格局看个大概。
“胡凯为他那个破电影都出国个把月了,就只剩我们哥俩了。”郭睿放下锅铲,一边解围裙一边从冰箱里拿啤酒,“这次算你有口福。”
贺佑钦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红色的信封递给他。
郭睿退开一步,惊愕地睁大眼,“什么东西?红色炸弹?你要结婚了?”
贺佑钦:“……”
郭睿接过信封拿在手上没拆。
贺佑钦:“乔迁的礼物……”
郭睿甩了甩手上的信封,“你不会给我支票吧?”
“你要是想要也不是不行。”贺佑钦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颜色诱人的红烧肉放到嘴里。
“切,不是支票啊。”郭睿拆开信封看了里面的东西,转头问贺佑钦,“欧洲双人游?”
贺佑钦点点头,“等你度蜜月的时候用。”
郭睿嗤了一声,把信封放到桌上,“我恐怕是用不着这个东西了。”
“为什么?”
郭睿挑眉,“你跟厉容锐闹成那个样子,我跟姚真还能有个所以然?”
贺佑钦:“我跟厉容锐的事情跟你和姚真之间又没什么关系。”
郭睿扯了扯嘴角,“你是不知道姚真那个人,古板守旧到了极致,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古代穿越来的。”郭睿一说自己先笑起来,“他说先恋爱后结婚,结了婚再上床,我们因为先上了床,所以要把恋爱补起来然后再结婚再上床……”
贺佑钦不知道想到什么居然也笑起来,嘴巴里还在嚼东西。
“啧,你是不是想到你家厉总了?”
贺佑钦又夹了一筷子肥瘦相间的肉。
“你这次玩得这么大,你确定厉总能够应付得来?”郭睿有几分心有余悸,又惋惜道,“想当初哥几个还想找厉容锐帮你出气,谁知道……”他一副遇人不淑的样子,嫌弃地看着贺佑钦。
“再过两天,我会亲自找厉容锐把这件事情说清楚。”贺佑钦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郭睿:“怎么?不打算瞒着他了?先前不是说按计划行事吗?”
贺佑钦拿起啤酒罐,‘啪’地一下拉开拉环灌了一口啤酒,懒洋洋道,“我怕他难过啊……”
郭睿‘嗤’地一声笑起来。
第72章
厉容锐有没有难过郭睿不知道,贺佑钦这几天心情有多微妙郭睿倒是感受到了,算上今天贺佑钦一共来蹭了三顿饭,每次话都不多,又特别喜欢拉着他喝啤酒。
今晚看起来倒像是能说点知心话了,郭睿本来打算趁这个机会好好劝劝他,结果贺佑钦的手机一响就去阳台说了大半个小时,等到他回来的时候,郭睿桌子都收拾完了。
阳台的落地门一开,就闻到了一股子烟味,郭睿郁闷道,“你到底抽了多少,阳台是敞开式的,居然这样都能有这么重的烟味。”
贺佑钦闻言看了眼烟灰缸,自己也愣了一下,他捏了捏鼻子,“我也没注意。”
“能让你这么费心思周旋的人也没几个了,又是袁复立?”郭睿刚刚清理完了厨房,盘腿坐在沙发上。
贺佑钦没否认,他打开窗户让房间透气,“他在找我交流针对厉丰的策略。”他耸了耸肩,“我其实没说几句话。”贺佑钦笑了。
郭睿‘啧’了一声,“我都猜到了,袁复立估计自说自话都能high一晚上,你要是跟他有来有回就不会有空抽那么多烟了,不过他真的相信你会老实跟他合作弄垮厉丰?”
他们之前和对方周旋了多次,多少知道一些对方的习惯。
“他之前能够想出连环计套你,现在也能借着所谓的合作机会坑你。”郭睿从来不对袁复立抱任何好的想法。
贺佑钦挑眉,“我问你,你觉得我,不,说飞扬吧,你觉得飞扬现在的处境怎么样?”
“腹背受敌,群狼环伺,举步维艰。”郭睿用了几个形容词。
“对了,就是这样。”贺佑钦淡定地靠在沙发上,翘起腿,“那么我和厉容锐的关系呢,你觉得如何?”
“你让我老实说?”
贺佑钦点点头。
郭睿摸了一下下巴,“我觉得你们两有奸情。”他略有些得意地看着贺佑钦。
“算你说得对吧。”贺佑钦低笑了一声,“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会选择飞扬还是选择厉容锐?”
郭睿想了一会儿,“飞扬收购了南极星其实前景很好,只是流动资金比较少,再加上你想弄的那个璃州的开发计划要不少钱,这几年会比较难。如果能弄倒了厉丰,得来一笔资金肯定能让飞扬好好喘口气,但是……”郭睿看了贺佑钦一眼,“我觉得吧,为了公司的事情把私人感情也牺牲了还是有些不划算,毕竟做公司什么的为的还是人自己过得舒服,要是自己的生活都弄得一团乱了,实在没什么意义。不过男人野心这个东西很难说,就看你自己怎么取舍了。”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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