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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繁华 作者:沐声

    第17节

    怎么感觉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一点暧昧气氛完全变了样,但是熟悉的味道却让他眷恋。

    直到贺佑钦用红酒瓶敲了敲他的背。

    “还没抱够?”

    厉容锐松了手,“你好点了吗?”他的确是感觉到那个时候的贺佑钦需要一个拥抱所以才会主动伸手。

    贺佑钦笑了一下,靠回他的椅背,系好安全带。

    “好多了,不早了,回去吧。”他结束了今晚的话题。

    厉容锐点点头,今晚的事情他的确要回去好好想一想。

    车子发动以后,车内的小灯也跟着熄灭了。

    厉容锐脸上的幼稚表情渐渐消失。他从前并不想太过插手贺家的事情,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既然想和身边的人好好在一起,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去弄清楚。

    还有……今晚贺佑钦的态度这么缓和,真的是因为猜到了他是小火?

    厉容锐想起之前查到的消息苦笑了一下,佑钦这家伙这边和他喝酒聊天,那边就在着手收购厉丰的股票,他到底是看上了什么样的人?

    第62章

    厉丰总裁清醒且已经逐渐恢复即日将回归厉丰的消息一经披露就引起了一连串的波澜。

    厉丰的股票在早盘时就开始一路暴涨,连带着近期和厉丰有合作的几家公司股票都有一定程度的抬升,厉丰门口更是早早地围了一圈记者,他们猜测厉容锐方面在透露了他清醒的消息后必然会在厉丰露面,至少对外要有一个比较公开的说明。但厉丰除了派出公关部来处理相应的事宜外,并没有对厉容锐的恢复情况进行详细的说明。

    “请问厉总的恢复情况如何?他会什么时候回到厉丰进行日常工作呢?”

    “厉总回归后,会不会对贺执行长的位置有所影响?”

    “厉总的回归是否和前段时间子公司lfg的商业诈骗案有关?可以回应一下吗?”

    苏微安做出一个示意大家安静的动作。

    “感谢大家对厉总的关心。我们已经从医院方面得到消息,厉总目前的恢复情况良好,不过他的身体仍然需要一段时间的康复治疗,所以暂时没有确切的回归时间。至于贺执行长,贺执行长与厉总之间的工作会有一个详细的章程。另外lfg在南极星收购案之前就已经脱离厉丰,早已经不是厉丰的子公司,这位记者先生的消息恐怕有一点滞后?”苏微安微微一笑,“而今早的股价已经足够说明外界对厉丰的看好,厉丰是一家制度完善严格遵守市场规律崇尚公平竞争的企业,厉丰的实力有目共睹,未来一段时间我们会致力于临海区的新的开发项目……”

    贺佑钦合上电脑,转头对身边的厉容锐说,“苏微安这个公关经理做的相当不错,听说她是你亲自挖来的?”

    厉容锐点了点头,“苏微安是我的大学校友,我当时刚刚接班进入厉丰,顺便邀请她来厉丰实习,她毕业后去祥亞工作了两年,之后我把她挖来了厉丰。”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她留在厉丰?”

    厉容锐笑了笑,“有更多的选择她才会发现哪里更好,而且祥亞是间家族公司,内部派系比一般的公司更加复杂,要做好祥亞内外的公关关系十分耗费精力同时也的确能够更好地锻炼人的能力。补充一点,当初是苏微安自己要求回到厉丰的。”

    “为什么?”贺佑钦感兴趣地问。

    厉容锐耸了耸肩,“她说她被祥亞里面的人恶心到了。”

    贺佑钦低声笑起来。“那么厉总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厉丰,既然消息已经放出去了,至少我这个内部人士应该知道吧。”贺佑钦挑眉道。

    厉容锐把贺佑钦的电脑放到一边,“下周。”

    “下周?”

    厉容锐点点头,甚至开玩笑地来了一句,“够不够你准备?”

    贺佑钦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足够了。”

    厉容锐忍不住勾勾唇,“今天就不能不说公事吗?”

    “不是你硬要跟我一起来的?”

    “你昨天说今天是妈妈的忌日,我当然要跟你一起去拜祭一下。”

    “……”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姚真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倒是负责开车的沈烨忍不住往后望了一眼。

    这两位的关系比想象中要好啊……什么时候气氛就变成了这样?

    真是耐人寻味。

    沈烨余光看了眼姚真,姚秘书倒是一副不太意外的样子,或者无论厉容锐和boss的关系怎么样他都无所谓?性格使然?

    “专心开车。”姚真提醒了他一句。

    沈烨憨厚地笑笑,点点头。他只是听到后面两位的谈话忍不住多想了一点罢了。

    老板的私事总是和公事息息相关,而且后面这两位的关系又的确牵扯上了公司的事情。

    现在厉丰的股票在一路上扬,如果厉容锐和老板离婚的消息爆出来了呢?

    到时候厉丰甚至鼎泰的股票都不会像现在这么好看了吧。

    车子一路行驶到了墓园。

    姚真和沈烨等在墓园门口,贺佑钦和厉容锐抱着花慢慢上了台阶。

    即使很多年没有来过,贺佑钦依然记得这里的路。

    等到贺佑钦停下脚步,弯身把那束花放在墓碑前,厉容锐才看到墓碑上的女人。

    很年轻,很美。

    他转头看了眼贺佑钦,他眉眼很像他的母亲,却比他母亲多了一股韧劲和犀利。

    厉容锐把花放到贺佑钦那束花的旁边,弯身鞠躬。

    贺佑钦安静地看着墓碑,许久都没有说话,像是沉浸在某种情绪里。

    并不完全是哀伤,而是融合了更多复杂的东西,所以诸如悲痛之类的情绪反而很淡了。

    即使是墓园,这里的视野也是独一无二的。

    两个人鞠过躬,在墓碑旁边站了一会儿,有山风吹过来,撩动了人的头发。

    厉容锐侧头看了眼贺佑钦,他今天戴着围巾,是他还是小火的时候常常帮他系的那一条。

    这么想着,心底就有片刻的柔软。

    抬头往下看的时候,视野却变得很开阔,仿佛可以望到很远的地方。

    贺佑钦和他说了些关于他母亲的往事,零零碎碎,跟厉容锐查到的东西融合在一起,差不多就组成了完整的故事。

    来德海读书的女大学生邂逅了年轻英俊的青年企业家,一见钟情然后迅速地陷入热恋。

    女大学生是个孤儿,养父养母在供她读完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去世。

    女大学生举目无亲又深爱自己的恋人,所以很快结了婚。

    谁知道结婚之后却遭逢了一连串的意外,企业家的事业出现危机,长期埋首工作。

    女大学生也经历了退学,流产,还有各种流言蜚语的滋扰。因为家庭背景的差异又缺乏日常的交流与丈夫连共同话题都没了。

    然后忧郁成疾,情绪悲观,却意外再一次有了身孕。

    强撑着身体生下贺佑钦,之后就长期失眠情绪差,而企业家迈过了事业难关,意气风发,成了人人称赞的青年才俊。

    “之后呢?”

    “之后我母亲就常常心不在焉,我的记忆里她总是一个人坐着,我和她说话的时候她还会笑,别人和她讲话她却像没听见一样。她每天早上会给我做早餐,除此之外一天都没什么活动。后来我父亲就更不怎么回大宅了。”贺佑钦一手插着口袋,漫不经心地说着,“再然后她就失踪了,十几年都没有露过面,我父亲说她已经自杀死了,毕竟那时候我母亲就一直有抑郁症,她其实早就有了自杀的念头。”

    “你父亲没有送她去疗养?”作为爱人难道不该关心自己的妻子,爱护她保护她?贺文武跟贺佑钦的母亲又不是商业联姻,他们是正正经经的恋爱结婚,连自己选择的妻子都不能保护算什么男人?

    厉容锐的眉头皱了起来。

    贺佑钦看了他一眼,“那时候我母亲应该已经知道了芦珊的存在。她没有告诉我,我以为她只是因为和父亲之间没了爱情而难过,我不知道她已经快撑到极限了。”

    厉容锐想揽住他的肩膀,最终只是近了一步和贺佑钦靠的更紧。

    “你母亲很爱你。”

    贺佑钦一笑,“当然,这一点我从不怀疑。”

    厉容锐和贺佑钦离开的时候,两个人似乎又亲近了一些。

    至少厉容锐是这么觉得的,一个人能跟你聊起他的母亲,他过去的经历,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认同?

    然后在他跟着贺佑钦上车准备一起回厉丰的时候,贺佑钦的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

    “厉总,我下面还有点事,这里已经是市区了,您和姚秘书一起走?”

    “……”

    “就这样了,晚上记得去接存焰,再见。”贺佑钦礼貌地笑了笑,关上了车门,然后车子绝尘而去。

    一同被赶下车的姚秘书推了推眼镜。

    “他这是什么意思?”厉容锐的语气饱含控诉。

    “贺总肯定把您当做朋友。”姚真肯定道。

    厉容锐眯着眼看他。

    “只有对亲近的朋友才会这么不客气。”姚秘书理智地分析。

    厉容锐脸一僵。

    “别担心,我已经事先安排了车子,您看车子已经来了。”

    敢情姚秘书早就料到了贺佑钦的想法,连车子都安排好了,还一路跟在后面?

    “姚真,我是不是该给你加加工资?”厉容锐侧头看着他。

    姚真想了想,“那就谢谢您了。”

    厉容锐没有直接回厉丰,关于临海区的开发案他还要和几个负责人见面,特意空出早上的时间不过是为了陪贺佑钦去看看他的母亲。

    公事谈到一半,姚真收到了一个短信,出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大好。

    厉容锐开完会,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问他“什么事情?”

    “袁竟惟在监狱里自杀了。”

    厉容锐一顿。

    姚真继续道,“他情节严重,按规定是不能取保候审的,这半个月都被关在里面。但是刚刚有消息说,袁竟惟自杀已经送到医院抢救了,不知道救不救得回来。”

    厉容锐的眉头皱了起来。

    “您还好吧?”姚真问。

    “我觉得他不像是会自杀的人。”和袁竟惟认识了这么多年,虽然对方一直有在伪装,但某些方面厉容锐是不会看错的。“他一直都想好好活,活得比别人都好,这样的人是不会随便自杀的。”

    “可是他这次栽了大跟头,甚至被控谋杀,有可能终身监禁。难道不会想不开自杀?”

    厉容锐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不会。”

    厉容锐合上文件,“袁竟惟肯定想活,可是他死了对其他人更有好处。”

    “这件事的背后还有其他人?”

    厉容锐放松身体靠进椅子里,“我一直不认为凭袁家的两个人就能搅出那么大的风雨。”

    “会不会是赵三爷?据说之前就是他保了袁竟惟。”

    “就算是,他也不会让人抓住把柄。赵三爷德高望重,出了这种事情他会下不了台。袁竟惟这次进去他就没有伸手。”

    “那赵三爷之前为什么要保袁竟惟?”

    “这个我也想知道。”厉容锐敲了敲桌子,“你继续盯着这件事,留意袁家那两个的情况,特别是袁复立,这个人很麻烦。”

    姚真点了点头。

    “好了,我该下班了。”厉容锐低头看了眼手表,“差点忘记了!”

    “什么事情?”姚真推了推眼镜,他不记得公事上还有什么需要紧急处理的。

    厉容锐皱起眉,“我忘记订餐厅了,待会儿接了存焰跟佑钦会合总要找个地方吃饭吧。”

    姚真:“……”

    贺总什么时候答应和您吃饭了?

    “顺便买瓶好的红酒,啧,他不喜欢花,真可惜。”

    姚真:“……”

    厉容锐站起来整了整西装,“我看起来怎么样?”

    姚真:“……很好。”

    厉容锐点点头:“那就好。行了,我走了,你把收尾的工作弄完再下班。”

    姚真:“……”

    所以说老板果然都是资本家?加点工资就要拔一层皮。

    厉容锐开车去厉存焰的小学接他放学,这边刚刚下班的贺佑钦却遇到了不速之客。

    “arlen?”贺佑钦一出厉丰就看见站在门口吸引了一大群目光的年轻男人。

    “佑钦,好久不见。”杜伊珩上前给了贺佑钦一个拥抱,他本身就是混血又在国外长大,一向都很open,即使是当面拥抱也毫无违和感。

    贺佑钦礼节性地和他打了招呼,“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杜伊珩笑得满面春风,顿时又让一群人侧目,“我特意来找你的,我们几年没见了,你难道不想我?”

    “我当然想念你们。”贺佑钦把单字变成了词语,杜伊珩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你总是这么含蓄。”他扒拉了一下深棕色的头发,“我们去喝一杯?”

    “今晚不行。”

    “为什么?你有约会?”

    “不,我要接孩子放学。”

    杜伊珩愣了一下,做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你结婚了?可是我听说你已经离婚了,而且没有孩子。”

    贺佑钦来不及阻止,杜伊珩的话已经让不少注意这边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贺佑钦心里无奈,看来有些事情已经瞒不下去了,明天厉丰的公关部又有的忙了。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聊吧。”

    “当然。”杜伊珩也察觉到周围人的诧异,他指了指停在远处骚包的亮黄色跑车,“坐我的车?”

    贺佑钦摇了摇头,“我还是习惯自己开车。”

    “当然,我坐副驾驶,车子给你开。”杜伊珩露出一个魅力十足的表情。

    第63章

    厉容锐订了德海万荣路上新开的中餐厅,他充分考虑了三个人的口味,选了价格不算特别高,但位置很大包厢很多菜肴口味清淡爽口的地方。

    大概因为头一次来学校接厉存焰的缘故,负责送学生出校门的老师多打量了他几眼。

    厉存焰倒是一点也不生疏,虽然开始的时候像是有点羞怯,但脸上的高兴是显而易见的。等厉容锐一把把他抱起来的时候,他也欢欢乐乐地抱住了厉容锐的脖子,半侧过身跟老师挥了挥手再见。

    学校的老师对着这个性格突然文静羞涩下来的小男孩也多了几分柔软,朝他温和地笑了笑又和厉容锐点了点头就放人离开了。

    一路上厉存焰都在用手语和厉容锐交流,厉容锐很早的时候为了照顾厉存焰学过一些,只是这些年工作太忙,一直把厉存焰放在成川,所以很多东西都生疏了。现在慢慢捡起来也不觉得很难,一大一小比划来比划去的,居然也聊得很开心。

    厉容锐想起贺佑钦之前提起的事情,问厉存焰,“我们什么时候再去看看医生好不好?你的嗓子的问题并不是先天的,如果这一次能治好我们就乖乖听医生的话配合治疗行吗?”厉容锐还记得当初他姐姐过世的时候厉存焰无声哭泣并且拒绝继续治疗的样子。

    当时就是因为他反抗的情绪太强烈,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他们才没有继续寻找治疗方法。

    厉存焰的笑容果然敛了一下,他垂下长长的眼睫,紧紧拽着厉容锐的衣领。

    厉容锐也没说话,默默等着他做决定。

    厉存焰抬起眼看了他一眼,终于小小地点了点头。

    厉容锐放松地笑了起来,他伸手摸了摸厉存焰的脑袋,“好孩子。”

    厉存焰把头埋进了他的颈子。

    抱着厉存焰过了马路,厉容锐的电话响了。

    “我接个电话。”让厉存焰在儿童椅上坐好,厉容锐拿起电话。

    “姚真,什么事情?”

    “厉总,您之前让我注意鼎泰那边的动向,我刚刚收到了新消息,他们果然有了动作。鼎泰打算找一家公司做他们的外资股东。

    “也就是说他们打算融资?”

    “是的,而且动作很大。”

    厉容锐坐上驾驶座,系好安全带,“鼎泰没有成功收购南极星就少了一次二度进入市场的机会,现在通讯行业竞争激烈,新兴公司非常多,他们的市场份额每天都在压缩,没有了南极星的核心技术他们无法利用本身的资金继续发展,融资的确是个方向。但融资并购向来是危机与机遇并存,一不小心自家的公司就会成了别人嘴里的馅饼。鼎泰这一步棋太险,以贺文武的性格来看不像是会走这一步棋的人。”

    “有没有可能是贺先生?”姚真问。

    “不,不会是佑钦。”厉容锐低头看了眼手表,“也许这件事情他知道的不会比我知道的早。”

    姚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厉容锐笑了笑,“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这么肯定不是他。”厉容锐又回头检查了一下厉存焰,看他乖乖坐着腼腆地对他笑,他也回了一个笑容。

    “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你觉得飞扬为什么要收购南极星?仅仅是为了破坏袁竟惟的计划?还是为了不让鼎泰跌这一个跟头?没错,飞扬是投资公司,做并购重组并不稀奇,甚至它就是以这个起家的,拿一家实业没必要。但是谢堂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调查过,他会把南极星卖给只会拆散他公司的人?哪怕拼命哪怕去跳楼他都不会这么做。所以飞扬收购南极星必定是有附加条约或者隐藏条约。”厉容锐笑了一下,“佑钦那家伙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他打击袁家是一方面,收购南极星想要取得既得利益是另一方面,甚至两方的比重都不会差太多。”

    “可是这跟鼎泰有什么关系?”姚真问完又似乎想通了什么,顿时提高了声音,“难道贺先生不止是为了南极星?”

    “啊,没错。”厉容锐点点头,换上耳机,发动了车子,“他收购南极星就是为了做实业,或者说做通讯,也许这就是为了以后拿到鼎泰打基础。他早就有了把鼎泰纳入囊中的心思,所以才会提前收购南极星,为鼎泰的发展做准备。当然,以后鼎泰是不是还叫鼎泰又或者并入飞扬这个我就说不准了。按照这个思路,他既然已经有了长远的计划,又怎么会在这个当口提议让鼎泰融资甚至被其他公司并购?所以这件事情他肯定不知情。”

    姚真深吸了一口气,推了推眼镜。贺先生的心思很难猜,但厉总竟然也能按照贺先生的思路猜到他的打算……他确实是天生敏锐,不管是能力还是眼光以天赋来讲已经胜人一筹。

    “如果贺先生不知道这件事,那么鼎泰的融资计划就是他们自己弄出来的了?”姚真问。

    “这个就要看你的调查结果了,我也不可能猜到所有的事情。不过这件事可能和贺老先生的私生活有关。”

    厉容锐想起之前在贺家吃晚饭的时候听到的消息,如果芦珊怀孕的消息是真的,贺文武想让鼎泰融资的心思也可以理解了,多了一个儿子不就要多准备一份家产?融资虽然风险大,但如果做得好同样有惊人的收益。只是这件事必然会和贺佑钦的利益产生冲突。

    贺文武向来不是激进派,能弄出这么一个主意恐怕还是有人在后面煽风点火了。

    “这件事你继续盯着,有什么后续情况再跟我说。”

    “好的。”

    厉容锐看姚真答应下来却没马上挂断电话,“还有别的事情?”

    “是。”姚真顿了一下,“您和贺总已经离婚的消息露出去了,明天恐怕就会上报纸了。”

    厉容锐:“……”

    就算已经提前收到了消息,知道有个混血帅哥来找贺佑钦,厉容锐远远看到谈笑风生的两个人时心情也好不起来,更何况这个大嘴巴还是露出了他和佑钦离婚消息的罪魁祸首。

    身高——不是跟他差不多?

    不过长得这么壮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家伙。

    长相——勉强可以?

    但是混血有什么好,他这种土生土长的华国人才是大众审美!

    穿衣打扮,言行举止?

    看他笑得那个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品性纯良的家伙。

    跟这种人交朋友真的没问题?

    厉存焰抬头看了眼黑着脸的厉容锐,扯了扯他的袖子。

    “怎么了?”厉容锐低头看他。

    厉存焰比划了一下,“爹地已经看到我们啦,还有爸爸你脸色好难看。”

    快要能挤出墨汁了……

    厉容锐顿了顿,咳嗽了一声。

    “那是你的朋友?”和贺佑钦坐在一边的杜伊珩抬头看到了厉容锐,眼神顿时亮了亮。

    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出色。

    贺佑钦当然没有错过他一瞬间的神情,他笑了笑,加重了一些声音。

    “没错,他是我的朋友。”

    厉容锐牵着厉存焰走过来。

    厉存焰不用厉容锐说已经小跑到贺佑钦身边,牵着他的手朝他笑,用手比划了几下。

    杜伊珩好奇地看着小男孩,“他在说什么?”

    “他在叫我,然后问我们今天吃什么?”

    “叫你?”杜伊珩一扬眉,“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杜伊珩看了厉存焰两眼,厉存焰根本没空打量他,朝着厉容锐招了招手。

    厉容锐缓步走过来,“佑钦,这位是?”

    “杜伊珩。”杜伊珩站起来,果然身材挺拔风度翩翩,他伸出手,“我是佑钦留学时的同学,你叫我arlen就好,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厉容锐。”伸手与他礼节性地握了握,却感觉到对方手上似乎用了点力气,厉容锐抽开手,贺佑钦却不动声色地瞟了眼杜伊珩。

    “厉先生,你好。”杜伊珩笑得十分绅士。

    厉容锐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好像有哪里不对?

    贺佑钦挑眉看了眼努力散发荷尔蒙目光灼灼盯着厉容锐的杜伊珩,实在忍不住侧头笑起来。

    厉容锐见状,心里微微有些不是滋味。贺佑钦的过去他知道的太少,想要了解一个人把握一个人不是光凭信心就可以的,需要时间更需要用心。

    贺佑钦是什么样的人他这半年也摸了个大概,那段时间的相处是巧合也是机遇。

    所以他更清楚要让贺佑钦这样的人动容有多难。

    厉容锐心里想,哪怕三年前的他想得多一点看得多一点或者成熟一点,也许现在又是另一种际遇了,至少那个时候贺佑钦表现出来的在乎和志在必得是真的。

    而现在,这个人已经无懈可击,至少在感情方面让人捉摸不透。

    但这些也就是想想,厉容锐从不喜欢过多的去追究往昔,至少现在他每走一步都在努力。

    贺佑钦他们坐的是四人位置,贺佑钦和杜伊珩坐一边,厉容锐和厉存焰在另一边。

    中途说话最多的就是杜伊珩。他从小在国外长大,喜欢极限运动更喜欢到处去旅游,这几年去过不少地方,熟知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信手拈来的趣闻就能引起人的谈性。

    吃饭的时候他就一直对着厉容锐说个不停,礼貌周到地为他添茶倒水。厉容锐一直表现得很冷淡,除了工作关系之外,他在面对不熟悉的人时并不是很好接近的类型。

    但杜伊珩不以为意,始终殷勤周到。

    厉容锐的脸色越发不对劲了。

    吃完饭杜伊珩又约他们去续摊,贺佑钦摇了摇头拒绝道,“太晚了,存焰明天还要上课。”

    杜伊珩也没强求,转向厉容锐,笑着问,“要不厉先生一起去喝一杯?”

    厉容锐就是再迟钝都知道这个arlen在想什么了,他之前一直觉得他缠着贺佑钦,没在意他对自己的态度,结果这个人居然在打他的主意?

    厉容锐冷淡地看了对方一眼,刚想说话,贺佑钦就微微笑着走过来,和他几乎靠在一起。

    “我们晚上都没空。”

    第64章

    杜伊珩吃瘪的表情让厉容锐心里乐得不行,虽然还是冷着一张脸但对杜伊珩也没了之前的敌意,毕竟他和佑钦才是一家人,杜伊珩这种完全够不上威胁。

    因为说好了一起走,厉容锐把车子停在了酒店。贺佑钦席间喝了点酒,回程的时候就由他来开车。贺佑钦抱着昏昏欲睡的厉存焰,杜伊珩扯着他在车外道别。

    “你这家伙看了一晚上好戏,临到最后才将我一军。”杜伊珩满脸无奈。

    贺佑钦淡淡挑眉,“你自己没眼色还怪我?”

    “你明知道我最喜欢那一型的。”杜伊珩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哪一型?”贺佑钦嘴角的弧度上扬。

    “就是那种看起来很强势很严肃,实际上上了床就……咳……”杜伊珩在贺佑钦的注视下默默收声,他差点忘记了这两个是情人,他居然在人家的情人面前献了一晚上殷勤,实在太丢脸了……

    坐在车里的厉容锐按了按喇叭。

    “他催你了。”杜伊珩耸了耸肩,低头朝车里的厉容锐笑吟吟地摆了摆手。

    厉容锐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过头。

    “他可真难搞。”杜伊珩啧了一声,然后对着贺佑钦,“你也很难搞。”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们才是天生一对。不过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了第二春,本来我还打算,要是你没伴我们两个凑合凑合呢。”

    “然后你中途看到了合适的再尝尝口味?最后决定哪一种比较喜欢?”

    杜伊珩惊讶地看着贺佑钦,他确实不排斥这种事情,不过贺少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贺佑钦笑了一声,安抚拍了拍厉存焰的背,从杜伊珩身边走过。

    “厉容锐不是我的第二春,他是前伴侣,不过真遗憾,不管哪一种你都没机会了。”

    杜伊珩瞪着贺佑钦的背影半晌无语,直到吃了一嘴的汽车尾气才又好气又好笑地嗤了一声。

    “这家伙,真是老样子。”半点不让人占便宜。

    贺佑钦靠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厉容锐余光看了他好几次贺佑钦都没动,直到车子开到厉容锐家门口。这是他在德海的公寓,之前也是一个人在住。虽然面积不算很大,但交通便利,离厉丰很近。他出院之后又找人重新收拾了一下,就算住一家三口也没什么问题。

    当然,如果贺佑钦愿意,他们一起住到临海的红湾别墅就更好了。

    “到了?”贺佑钦睁开眼,看了眼外面,“你家?”刚问完贺佑钦记忆里熟悉感就冒了出来,他抬头往上看了一眼,这里他来过,而且还不止一次。

    “你晚上喝了酒,不方便开车回去,现在又很晚了总不好麻烦助理过来接,不如就在我这将就一晚上?”

    贺佑钦似笑非笑,“我可以住酒店的,这旁边就是四季酒店,走过去也就这几分钟。”

    “那怎么方便?你看存焰都睡着了,你大晚上抱着他过去又要折腾。”

    “那存焰就交给你照顾,我自己过去好了。”贺佑钦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厉容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贺佑钦转回头看他,厉容锐皱着眉,半天才开口道,“你刚刚才跟那个家伙说我们晚上要一起……”

    贺佑钦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再也忍不住转过脸笑起来。

    他坐回副驾驶,任由车门敞开着,德海晚上的空气显然要比白天好得多。天气已经渐渐转暖,晚上虽然还有些凉,却不是刺骨的冷反而让人觉得舒服。

    “你明知道那是借口。”贺佑钦笑了一下,“arlen那个人喜欢挑战,更喜欢猎艳,征服欲相当强,如果有了看中的对象一定会缠到对方答应为止,当然他的办法还是比较文明的。不是没人动过心,但最后证明他就是个玩家,也没想过和什么人定下来。不过他至少有点原则,不找有伴的人,也不拆散人家情侣。”

    厉容锐皱眉,“所以……刚才你那么说只是为了帮我?”避免被神经病骚扰?

    “要不然呢?”贺佑钦挑眉。

    厉容锐抓着他没松手,“不管为了什么,反正你刚刚都那么说了。”

    贺佑钦嘴角上扬,他没想到厉容锐这么大一个人了居然会耍赖?但是看到厉容锐的表情却让他想起了小火。果然是一个人,不管是小的时候还是变成了大人,这样的表情放在他脸上都毫无违和感。

    “走吧。”贺佑钦拍拍他的胳膊。

    “啊?”厉容锐愣了一下。

    “上楼啊。”贺佑钦笑。

    厉容锐看着他,顿时笑起来,“好,我来抱存焰吧。”

    贺佑钦点点头,让他把厉存焰从后座抱出来。

    厉容锐抱着厉存焰走在前面,贺佑钦跟在他们后面。厉容锐住在三十一层,他先进了楼道按电梯,等贺佑钦进来的时候,电梯刚好到一楼。

    “厉先生,这么晚?”巡逻的保安刚好从楼上下来,碰见了厉容锐,笑着跟他打了招呼。看到他身边的贺佑钦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笑呵呵地道,“你们这是要回家吧,晚上注意锁好门窗,最近小区有几家遭了小偷,所以我们加强了保全。”

    “好的,谢谢。”厉容锐一看就知道保安的大叔误会了什么,但贺佑钦都没说什么了,他就更没必要解释了。

    三个人安安稳稳地上了三十一楼,厉容锐开门之后打开了公寓的灯。开鞋柜给贺佑钦拿鞋,贺佑钦却站着没动。

    厉容锐抬头看到贺佑钦的样子,解释道,“之前在东山那边住习惯了,回来住之后怎么都适应不了,干脆让人改了一下,所以跟东山那边有些像。”

    贺佑钦没说话。

    这哪里是像,几乎就是一模一样了,除了大小不同,客厅的摆设格局一眼望过去竟然没什么差别,连沙发上的抱枕都跟他之前从国外买回来的一模一样。

    贺佑钦没多说什么,换好鞋子进了屋。

    厉容锐给贺佑钦安排了主卧旁边的卧室,跟贺佑钦打了招呼就抱着厉存焰去洗漱了。

    等厉容锐把厉存焰打理清楚哄睡了之后贺佑钦已经洗完澡了,他的头发还有些湿,穿着一身浴袍半靠在阳台上,手里还端着红酒。

    厉容锐脚步顿了一下,贺佑钦没关门,所以他一出卧室就感觉到了穿堂风。

    “我开了你的酒柜,要不要喝一杯?”贺佑钦朝他举了举酒杯。

    厉容锐转身出去了。

    贺佑钦惊讶地抬了抬眉毛。

    厉容锐回来的时候手上不止有个空酒杯,还有一碟点心,胳膊上还搭着一件外套。

    “你就算想开窗户透风也应该把衣服穿上。”把外套递给贺佑钦,厉容锐拿起酒瓶倒了半杯红酒。

    贺佑钦干脆关上了阳台的窗户,看着那盘点心。

    “其实我更想吃炒河粉……”

    厉容锐刚喝了一口酒,他站起来,“正好我也有点饿。”

    “还是算了。”贺佑钦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上红堂的芝麻糕?”

    厉容锐点了点头,“还有些豆沙饼你要吃吗?”

    “也可以。”

    厉容锐一会儿就从外面端了豆沙饼进来,然后两个人坐在贺佑钦卧室的阳台边一边喝红酒一边吃饼……

    酒喝得多了人就容易懒,更容易意乱情迷。

    贺佑钦头靠在沙发上,眼睛却看着窗外。

    厉容锐有些奇怪,他今晚已经看了那边很多次了。

    “在看什么?”那个地方除了停着的几辆车之外什么都没有。

    贺佑钦没有转头,“我原来偶尔也会把车子停在那个地方,然后抬头往上看,有时候看见灯亮起来了就会想从上面看下来的话能看得见吗?三十多层的话根本看不到楼下的人吧,或者人都像蚂蚁一样?”

    厉容锐顿了一下,许久才长长叹息了一声,“抱歉。”

    “噗~”贺佑钦笑起来,整个人都靠进沙发里,他挑了挑眉,“有什么好抱歉的,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谁也没让人死心塌地去喜欢另一个人,都是自己选的。”

    “你真的没怪过?”

    “如果有,我现在能坐在这里?”

    贺佑钦把空酒杯放到一边,朝厉容锐招了招手,厉容锐坐到他身边,柔软的沙发立刻下陷了一块。

    “你喜欢我?”贺佑钦的声音有些低,他似乎是真的有些醉了,声音像是含在喉咙里,沙哑又低沉,不经意就鼓动了人原本躁动不安的心,他侧头盯着厉容锐的眼睛,让对方连转开目光都不能。

    厉容锐离他很近,近得能看见他眼睛上方一根根的睫毛,还有深棕色的眼珠,他鼻梁挺直,嘴巴微微抿着,脸上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人想要凑近在他唇上咬一口。

    厉容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喜欢。”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有些颓唐地转回头。

    在贺佑钦面前承认喜欢差不多就是认输的意思了,但他一个大男人还不会懦弱到连承认喜欢一个人的勇气都没有。

    贺佑钦今晚一直在笑,所以在厉容锐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又笑了。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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