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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繁华 作者:沐声

    第9节

    他年轻,经验不足,又是厉丰的现任执行长,最应该顾忌厉丰的利益。再加上这个人的背景和人脉,如果他下功夫说不定就能把厉国新捞出来。

    林梅的算盘打得叮当响,可惜找错了人。

    “厉夫人,我帮不了你。”贺佑钦摊了摊手,“厉先生涉及的是经济犯罪,他有没有罪会不会坐牢是法律决定的,我一个小小的商人还没那么大的本事左右案子的结果。”贺佑钦语气平静,脸上甚至还微带笑意。

    林梅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少来这些借口,你以为国新出事了厉丰就能够好过?现在厉丰已经陷入经济丑闻了,厉丰倒与不倒全在国新一个人的嘴里。”

    贺佑钦摇摇头,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份资料扔到她面前,“厉夫人有空在这里大放厥词还不如回家整理整理家里的事情。”

    林梅眉头皱起,慌张地把文件捞到手上翻起来,越看越惊心。

    林家台面下的生意居然全被列举了出来,包括使用了一些不法手段得到的项目,还有林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子孙私底下做的出格事,有些甚至连林梅都不知道。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猛地把文件合起来。

    “你想怎么样?”她干巴巴地问道。

    贺佑钦的手垫在下颚,“那就看夫人你要怎么选了,是娘家和你的儿子重要还是厉国新重要?”

    林梅脸上有一瞬间茫然,她紧紧抓着那份文件,指甲几乎要在上面抠出印痕。

    “就算我放弃了国新,我家里的人也不会好过。”

    “话可不是这么说,厉国新在德海做过什么事得罪过多少人想必夫人你肯定最清楚,现在厉国新被抓进去就不可能轻松地出来。所谓墙倒众人推,背后有多少人在伺机下手谁都不知道,与其让人把你们看作一体连林家的事情都扯出来,为什么不先一步后退?就算不能待在德海,只要手上还有东西在就不怕过不了好日子,不是吗?”

    林梅脸上有一瞬间的动摇,贺佑钦去没有继续和她说下去,以开会为由打发了她离开。

    把恍惚的林梅送出公司,姚真回到贺佑钦的办公室。

    “厉夫人看起来就像是白天被雷劈过一样。”他习惯性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您真的不担心厉国新在里面把厉丰的事情说出来?”

    “厉国新进去之后董事会有多少人心惊胆颤就会有多少人让他开不了这个口。”贺佑钦一笑,“他们才是最应该担心的人不是吗?”

    “所以厉夫人假如拿这个来要挟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有用?”姚真语气不变。

    “她确实拿这个要挟了,不过我把林家的那些东西给她看过之后,她就偃旗息鼓了。”

    “您觉得她会怎么做?”

    贺佑钦伸了伸腿,活动了一下身体。“只有到了关键时刻才能看出人真正在乎的是什么,厉夫人嘛,我觉得她更喜欢自己的儿子和娘家人。”

    第二天,贺佑钦的话就得到了印证。

    厉国新的夫人林梅当着记者的面单方面提出和厉国新离婚。她手上握有厉国新婚内出轨的证据,连对方的小三和私生女都指出来了,这个婚看来是离定了。

    厉国新在监狱里怎么暴跳如雷跳脚怒骂的尚不可知,媒体那边倒是欢欢喜喜,最近不停有新料报道他们的业绩都好了不少,厉夫人一时成了各大媒体追逐的目标,而郭睿和贺佑钦的绯闻在厉家连续不断的新闻中终于褪下了热度。

    厉国新的商业犯罪问题调查时间比较长,所以在那之前离婚案已经有了结果。

    厉丰的股票是厉国新结婚之后才继承的,属于婚内财产,百分之五归了林梅,剩下的动产不动产都被一一瓜分,厉国新瞬间从德海的名流人物变成了人人看笑话的反面例子。

    城内的名媛贵妇偶尔拿他挤兑自家的丈夫,厉国新的小三和私生女在德海一直不是秘密,林梅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抖了狠料,可谓让厉国新万劫不复。

    虽说厉国新是活该,但是林梅的落井下石自私自利也让人看不起。林梅自己反而一改往日张扬,低调地处理相关事宜,并不与人争执。

    她在德海待不下去了,一来名声已经坏了,二来虽然她已经和厉国新断了关系,厉国新的敌人对付厉国新的时候也不会再顺上林家人,但他们做的事情依然是别人手上的把柄,所以林梅打算举家搬迁。让林家的人回老家,就像贺佑钦说的他们手上还有钱在哪不是过?而她打算带着儿子出国重新开始,于是她低调地找上贺佑钦。

    她不想再和厉丰有所牵扯,厉国新如果罪名成立肯定要还钱给公司,到时候万一牵连上她就不好了,林梅急着把分到的股份出手,贺佑钦无疑是个好对象。因为林梅的急切,最终贺佑钦以低于市场的价格拿到了她手里的全部股份。

    知道结果的姚真竟然并不觉得意外,似乎在这件事最开始的时候他已经有了这样的预感。果然,贺佑钦步步筹谋,现在能够控制的厉丰股份竟然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四十六,这还不是全部,一旦厉国新的罪名成立,他手上的股票必然要重新填入公司,如果贺佑钦掌握了最后的百分之七,他所持的股份就会达到百分之五十三,就算其中有百分之三十三是厉总委托给他的并不属于他,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也会让贺佑钦成为除了厉总之外厉丰最大的股东。而这个人进入厉丰还不到半年……

    姚真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面上却始终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想起r留下的静观其变四个字,他试着把情绪安抚下来。现阶段,他的确只能静观其变。

    “恭喜你。”马场的休息室里,跑完圈的贺佑钦和魏成坐在桌子的两边,手上都拿着补充体力的运动饮料,魏成喝了口饮料,用毛巾擦了擦汗,笑容含而不露,“现在厉丰应该已经没人能够动你了。”

    贺佑钦深知魏成的闷骚性子,能够露出这样的表情表示他现在的心情是相当不错了。

    “还要多谢你,要不是有你,厉国新在接受调查期间财产被冻结,根本不可能顺利让林梅分走股份。”

    “之前你跟郭睿的事情我没帮上忙,这次就算是扯平了。”就算常年潜水,‘星河’在小群里仍然是消息最灵通的人。

    “那不是我没让你动手吗?怎么能算你欠我的人情,反正这一次我是记下了。”

    “嗯。”魏成也没有反驳,说起另一件事,“我会让厉国新在里面乖乖听话不乱开口,你放心。”他语气淡淡的,口气却全无夸大的成分。

    贺佑钦笑不可支,“你这是让我欠下了巨大的人情啊。”

    “总有你还我的时候。”男人答了一声。

    贺佑钦心里叹息,比起他,魏成这家伙才是真正的演技派,只怕常常和他混在一起的宋一鸣都不知道魏成真正是什么样子。

    “再去跑两圈?”贺佑钦把擦汗的毛巾放到一边,没喝完的饮料也扔到了垃圾桶里,提议道。

    “好。”魏成欣然应允。

    德海监狱。

    短短一个月,厉国新的日子就从天堂到了地狱,满面胡渣面黄憔悴,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他带着手铐坐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想象着曾经的风光日子,之后更加愤恨无奈痛苦,无所事事的空虚时间只能不停的用手抓着头发,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排队打饭也只机械地跟在队伍的后面,被人推攘着往前走。直到窗口的人给他打好饭发完水果,厉国新身体忽然微微动了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融入进去打破了死水一样的平静。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抓紧了手里的苹果,以和平时无异的速度,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大口地吃起饭,另一只手却偷偷摊开了手心里的纸条,上面只写了五个字。

    瞳孔陡然放大。

    “想要报仇吗?”

    厉国新深喘了一口气,把细小的纸条捏成一团塞进了嘴里,咀嚼着吞了下去。

    第32章

    贺佑钦应邀参加郭成秋先生五十五大寿。

    郭成秋是郭睿的父亲,也是德海有名的人物。郭家父母当年的爱情故事在德海风传许久,如今还让人津津乐道。郭家是书香世家,几代都是文化人,主家分支出了不少学者大家,郭成秋先生就是享誉海内外的著名画家,而郭睿的母亲却是传统的大院出生,背景深厚。

    这样的两个人说门当户对似乎又差了点,硬要匹配又不是不行,只是当年来自两方家庭的阻碍大了些,当初的两位小年轻又执着了一些,因此在德海闹了翻不小的风波,最终却是大团圆结局有情人终成眷属,童话一样的结局让许多人艳羡不已。

    而童话到了如今仍然美满甜蜜,让更多的人谈起就忍不住感叹。有多少人年轻的时候轰轰烈烈,后来又能享受静水流深安然平淡的生活?郭成秋和秋意榕夫妻在五光十色又繁华虚荣的德海无疑是能够让人沉淀片刻的风景。

    不管是曾经的时空还是现在,贺佑钦对这对夫妻都非常有好感。早几天就准备了合适的礼物准备参加郭成秋先生的寿宴。

    郭睿在贺佑钦出门之前特意给他去了个电话。

    “别忘记把你家小朋友捎带上,放他一个人在家怪可怜的,再说老头子老太太都喜欢小孩,就当是带来给他们见见。”郭睿一如既往地笑嘻嘻,电话里都能听出今天的心情不错。

    “我本来也没打算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贺佑钦说着就朝厉容锐看了一眼,对方正一板一眼地站在镜子前打理自己的小衬衣和小领结,那副格外认真的样子看着就让人不自觉笑起来,这孩子才多大?

    “那行,你快到了就打电话给我,我出来接你们。”

    “又不是不认识路。”

    “我这不是想偷偷闲吗,再说我带着你能把你直接带到我爹妈面前,你就不用沿路被人围着了。”厉国新的事情一出,厉丰里的人事变动就不再是秘密,贺佑钦进厉丰才多久?就能把厉丰整成如今的样子,放在厉容锐身上都没那么容易做到,对那些曾经看轻这位贺家大少的人来说,贺佑钦如今的地位当然与往日不同了。

    贺佑钦知道郭睿的好意也不再拒绝,“那我到时候给你电话。”

    “行,那就这样了。”

    贺佑钦挂了电话之后才想起来似乎有什么事情忘记跟郭睿讲,他撇头看着已经准备好的厉容锐,摸了摸下巴,露出寻思的表情,然后看到对方举起纸板。

    “姚秘书开车接我们去吗?”

    “啊!对了。”贺佑钦一笑,“姚真好像也会去寿宴,到底是谁邀请他的?”他笑着摇了摇头,“姚真今天不和我们一道走,我们自己开车去。”他打量了一下浑身装束一丝不苟连头发都梳得整整齐齐一缕不乱的厉容锐,“怎么弄得这么一板一眼?”

    厉容瑞那完全是按照他曾经的风格在打理。

    衣服穿得一丝不错,头发往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但因为现在身体条件达不到,所以也只是把头发梳整齐而已。就是不知道放在成年男人身上的精英感成熟感放在孩子身上完全是另一回事。

    贺佑钦微微弯身揉了揉厉容锐的头发,把他好不容易压顺当的头发揉的小小凌乱,在他手掌下来的时候厉容锐就下意识地闭了闭眼任他动作,直到手离开他的头他才睁开眼睛,却发现贺佑钦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得很近,近的能让他数清贺佑钦眼睛上浓密的睫毛,连呼吸都可闻。他的耳朵不自觉地红了起来,脸上看起来有一点扭捏又强装出认真正经的样子。贺佑钦正弯着身帮他压好领结,抬头就看见他这副表情,不由得笑了起来,想说了点什么再逗逗他又觉得欺负一个小孩子好像不太厚道。

    “我们走吧?”

    厉容锐点点头,伸手握住贺佑钦伸过来的手。对贺佑钦一些表示亲近的动作他已经彻底习惯了,甚至有时候自己也会不自觉地做出一些亲近的动作,事后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之后才是苦笑,他已经越来越习惯现在的生活,虽然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但同时竟然也会觉得维持现在的样子也没什么不好。这种想法其实很可怕。厉容锐没有抬头,仅仅让贺佑钦握着手,表情变得有些晦涩,手却抓紧了对方。

    郭睿果然亲自到门口接贺佑钦,正好姚真跟贺佑钦就是前后脚。郭睿本来还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见了姚真立马黑脸,恨不得把人铲出去,但大庭广众之下好歹顾忌脸面,就是完全把人当空气,贺佑钦表示他们之间的事情自己掺合不上,倒是厉容锐的表情有些微妙,在郭睿和姚真脸上各自转了一遍之后马上就了然了。

    “我带你们进去。”郭睿维持着得体的笑容,毕竟他们这里正是别人瞩目的焦点。

    贺佑钦点点头,牵着厉容锐一边走一边和郭睿小声交谈。

    他和郭睿的绯闻在德海的圈子里还真的不算什么,就算真有人觉得他们之间有点什么,看着贺佑钦能带着个小孩参加郭睿父亲的寿辰就知道郭家人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而且贺佑钦和郭睿之间的交情在圈子里也不是秘密了,两个人交谈的样子看不出一丝暧昧,坦荡的很。

    参加宴会的人也就跟着调整了自己的态度,现在的贺佑钦可是商圈的新贵,大多数人对这种有能力的新贵还是想保持良好关系的。

    “爸,妈,佑钦来了。”郭睿把贺佑钦带到父母面前,原本在交谈的几位中年人停下对话朝这边看过来。

    “伯父,伯母,你们好。伯父,生日快乐。”贺佑钦的问候很亲近也很周到,足见两家人之间的关系,向郭睿的父母问好之后他又对着旁边几个长辈点了点头,几个长辈也含笑回应了。

    “好,好。一段时间不见佑钦看起来更出色了,今天来这里好好玩,不用顾忌我们几个老家伙。”郭成秋夫妻实际上远远算不上老,他们看起来非常年轻,常年和睦的生活让他们身上有种舒缓温柔的气质,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贺佑钦脸上的笑也比平时真诚太多,他牵着厉容锐,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厉容锐也露出一个属于小孩子的笑容,把手上的礼物交给大人。这不是贺佑钦送的书画,而是厉容锐自己准备的一罐茶叶,他用贺佑钦给的零花钱买的,算是他的小小心意。

    小孩子的礼物总能博得大人的好感,特别是长得可爱又有点害羞的小孩子。

    厉容锐现在看起来就是这个状态。

    实际上,厉先生只是不太习惯面对态度亲近的长辈,特别是当他们用慈爱的目光看他的时候。他从小到大接触到的长辈都是冷漠苛刻或者根本不管不问的,再要不就是戴着虚伪的面具想博取他的好感以此得到利益的,被这么‘纯粹’善意的目光注视,厉容锐有点无所适从。

    如果他还是成年人的样子大可以用笑容掩饰,但小孩子的身体做出这些情绪就不那么合适了。

    “这孩子真乖。”秋意榕有两个儿子,大的成年板着脸又不着家,小的从小就是闹哄哄的熊孩子,让她有操不完的心。她从没接触过这么乖巧的小孩,这种别人家的孩子让她羡慕不已,再加上是贺佑钦带来的,爱屋及乌之下是越看越喜欢。

    秋意榕放下酒杯,亲切道,“奶奶带你去吃水果好不好?”

    厉容锐僵了一下,连贺佑钦都低头看他。厉容锐最终默默点头。就算从前能够游刃有余地行走在商场,实际上他却不太擅长拒绝别人真心的好意。

    厉容锐跟着秋意榕走到一边,并没有让她牵着,小大人一样的做派反而让秋意榕更加喜欢。

    留在原地的贺佑钦看了几眼才回过头和郭成秋交谈。

    聊了一会之后,郭成秋不禁感叹,“要是不知道你的年纪,我会以为跟我交谈的是个老家伙。”他一直欣赏儿子的这个朋友,但年轻人太过沧桑复杂日子未免难过,也让人心生不忍。

    郭成秋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心道,“有时候还是自己过得开心最重要。”

    “我明白的。”贺佑钦点点头。

    刚刚不知道跑到哪去的郭睿蹦出来,“你们还没聊完?”

    郭成秋一拍郭睿的头,“死小子。”

    “去吧,你们年轻人自己去聚一聚,不用陪我们这些老头子了。”一点也不老的老头子郭成秋笑着把年轻人打发走了。

    剩下的几个参与了谈话的老家伙们似乎都对贺佑钦表现出了欣赏的态度,连郭睿都咋舌。

    “刚跟我爸聊天的那几个之前对我都没这么亲热。”

    “那不是你混吗?”贺佑钦瞥了他一眼。

    “喂喂,可别用这种目光看我。”郭睿对兄弟无意识释放魅力的行为非常鄙视。

    “今天来了不少人。”贺佑钦没理他。

    “是啊。没办法,老一辈的都讲人情脸面,德海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除非是真的撕破脸,否则就算平日关系不太亲密,这种时候也肯定要做做样子邀请过来的。”郭睿无奈道。

    贺佑钦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就像刚才郭成秋劝慰他时一样。

    郭睿喝了口酒,接着一盘子吃的就被递到他跟前。

    郭睿顺着拿盘子的手看向拿盘子的那个人,眼神中的厌恶一闪而逝。“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饿。”

    “光喝酒不吃东西伤胃。”姚真语气平静,即使在这种场合他的表现依然完美到让人挑不出丝毫错误。

    “你的对象好像错了,我记得我们没有那么熟?”郭睿推开盘子,拒绝的姿态摆的很明显。

    姚真眼神闪了闪,推了下眼镜,“你觉得我们怎样才算熟,在普通的恋爱关系中,我们这种应该已经是第……”

    “咳咳。”贺佑钦打断他,“你们聊,我走开一会儿。”说着就真的端着酒杯离开了。

    郭睿脸上露出几分尴尬,被兄弟看到自己这么窘迫都是姚真的错。这么一想脸色就变得更难看,要不是现在这个场合准发飙了。

    “谁让你来的?”

    姚真盯着他,缓缓道,“你母亲。”

    ……他妈到底知道了什么,郭睿快要拿他家的两老没辙了。

    “她怎么会找上你?”

    姚真默默垂眼,语气一如既往,“她只是关心你,而我觉得以我们的关系,应该认真应对她以及回答她提出的问题。”

    郭睿深吸一口气,“我们没什么关系,那天只是意外,意外ok?都市人的419,完全不算什么,你明不明白?这年头怎么会还有你这种古板的人?”

    “发生了那种事情,我们难道不应该以结婚为前提交往?或者你想直接结婚也可以。”姚真语气一如既往。

    郭睿冷笑,“你喜欢我?”

    姚真目光一顿,面无表情。

    “啧,不喜欢就别用那种借口说什么结婚,我不需要一个无关的人因为这种莫明奇妙的理由提出的婚姻,会让人觉得恶心。”郭睿微微扬起下巴,“姚真,你觉得喜不喜欢一个人别人真的看不出来?”郭睿嗤笑一声,不理会神情陡然转变的姚真,扬长离开。

    郭睿摇摇头,打算去洗手间洗手,面对自己找上门讨人嫌的家伙他是一点情面也没留。

    他们这样的人一向活得骄傲,只要自己不愿意,谁能够勉强他们低头?一切的妥协不过是因为心甘情愿,而面对姚真,郭睿是真的没那份闲情。

    离开了郭睿和姚真,贺佑钦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应付了好几个上前搭讪示好的人之后四处看了看,想找到厉容锐。虽然有郭夫人领着,但厉容锐毕竟是个小孩,他怕他离开久了会让他不安,在这种繁华喧闹的场合,他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孩子会不会待得久了会不会无所适从。

    贺佑钦维持着得体的客套笑容,心里却不自觉有些担心。他不知道此刻厉容锐正遇见了巨大的难题。

    面对着蹲下身满脸温软笑容的袁竟惟,厉容锐心里的复杂真是说都说不出。

    第33章

    袁竟惟的皮相不算差,在美人遍地的娱乐圈他都能混出头除了有背景之外,自身的条件也在那里,但是他的长相比较局限,更适合演绎那些性格温柔甚至有些病弱的贵公子或是才华横溢却命比纸薄的文人才子,那些性格尖锐或者反差比较大的角色他是从来都不接的,也因为这一点他在演艺圈虽然混到了一线却远不到顶级那个层次。

    但是当他挂着温和柔软的笑容面对一个人的时候,很少有人不动容。这也是厉容锐一直护着他的原因,像他们这样身处复杂的环境永远为了利益你争我夺的人对柔软的事物要不心存怜惜要不就不屑一顾。而厉容锐因为幼年的经历,对袁竟惟的防备一度很低。直到某些真相毫不犹豫的在他面前撕开。

    厉容锐不会自欺欺人到面对真相都无法接受,时至今日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但是再次面对袁竟惟,还是不得不感叹对方的演技远比他预计的更出色。

    “还记得我吗?”袁竟惟用那种很容易让小孩子产生好感的柔和语气微笑着和厉容锐打招呼。他甚至顾忌了厉容锐的身高,完全不在意身上笔挺的西装蹲下来和厉容锐保持着差不多的高度进行对话,手上还端着精致的小点心。

    厉容锐没有露出过分的表情,只是微微看着他,既没有回应也没有后退,像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袁竟惟没有被一个孩子的抗拒所影响,反而歪了歪头,有些懊恼一般,“你上次去elegant找过我,对不起,当时没有认出你。是你爸爸提起过我吗?”他默默叹了口气,“那时候我心情很不好,因为你爸爸受了伤一直躺在医院昏迷不醒,我很难过,也不知道你竟然会从成川跑来找我,所以那时候的态度很差,真的很抱歉。”

    厉容锐仍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袁竟惟对上他的眼睛一瞬间竟然隐隐有些不安,但他不管是情绪还是表情仍然无懈可击。

    “你叫存焰对吧,不能和我说说话吗?”袁竟惟表现的有些失望,就像是没被人理睬被人抛在一边的大孩子,他本来看着就年轻,眼神忧郁的时候最让人动容。

    他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了适合小孩子的纸币递过去,显然是知道他的情况,但是厉容锐却接都没接。

    袁竟惟有些意外,原本越是情绪缺失的小孩子其实越希望有人靠近,这孩子却始终没有多余的表情和动作,和那一次到elegant拼命想要找他时完全不同。

    袁竟惟想起之前咨询过的儿童心理医生,在对方口中,就算是自闭的小孩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个口子都撬不动的,袁竟惟心底微微皱眉,哪怕提起厉容锐对方都没有特别的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

    实际上,厉容锐并不像脸上表现的那么无动于衷,看着袁竟惟在他面前做戏,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像是心底长久的一个梦被彻底打碎,被迫从美好的幻想里抽身,在最初的痛苦之后更多的是惆怅和惘然,这个人原来是这样……失望之后却是自嘲。

    在袁竟惟看来,这个叫厉存焰的男孩真的很奇怪,不过决定了要接近肯定不可能轻易放弃,袁竟惟伸出手想牵住他的手,却被对方反射般地后退躲开了。

    袁竟惟也不气恼,仍然好脾气地笑着,“想见见你爸爸吗?从他出事之后你就一直没见过他吧?”

    厉容锐终于抬头看他。

    这让袁竟惟扬起了嘴角,似乎找对了突破口,于是再接再厉,“他一直很疼你,也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你不想去看看他吗?也许你去和他说说话,他也会开心一些。”他话带怜惜,也有些悲伤的样子。

    厉容锐却不为所动。

    在车祸之后,厉容锐的确没亲眼见过自己的身体,他当初迫切地想要找到袁竟惟除了想告知他的安危外最想要做的就是去医院,因为只有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他才有机会知道他能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但他此刻已经不相信袁竟惟,更不会相信他是毫无目的地接触自己,信任这种东西不管曾经塑造的多么结实,一旦有了缺口,只会以最快的速度崩溃,然后毁之一旦。

    厉容锐眼神深处有揣测亦有盘算。

    刚刚郭夫人一直带着他,寸步不离左右,后来却被人突然叫走,神情也很严肃,走的时候把他托付给了郭家的管家,让他带着去找贺佑钦,结果他却见到了袁竟惟。

    这是不是说明连郭家都有袁竟惟的人,他到底想干什么?

    袁竟惟看着厉容锐一动不动的样子,试探着把漂亮的点心递给他,“你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吧。”

    厉容锐心里动了动,伸手把盘子接过来。

    脸上似乎还有几分迟疑和小心翼翼,又混合着期盼。

    袁竟惟的笑容更明显了,“和我讲讲你现在的生活好不好?住的习惯吗?有没有人陪你一起玩呢?”在他看来,自己已经初步突破了对方的防线,果然只有亲人才是让孩子放下戒心的关键。

    厉容锐看起来似乎真的被他打动了,但他仍旧没动盘子里的点心,默默垂着眼睛。

    在袁竟惟看不见的地方,厉容锐眼里的复杂渐渐被冷漠所取代。

    他想知道袁竟惟的目的。

    袁竟惟一改之前的态度主动接近厉存焰,是因为知道了之前去elegant找他的那个是厉存焰,还是因为厉存焰现在的身份以及贺佑钦在抚养他的事实?

    厉容锐在心中迅速地分析着原因,串联着前因后果,某种隐秘的想法在他心里化出雏形,让他的危机感瞬间爆棚。

    而表面上,男孩时不时怯怯地看袁竟惟一样,像一只幼兽一般试探着伸出它的爪子,一点点地向前踩踏试图确认前方是否安全。

    袁竟惟见状,终于愉快地笑了起来,美好的如同三月春风。

    贺佑钦在找厉容锐的路上被人堵住了,原本为了躲开前来搭讪的人群,所以一直绕着大厅的边缘在走,然后远远看见了刚进门的贺文武夫妻以及贺锦文。因为南极星的事情贺佑钦目前不打算和贺文武正面接触,所以特意拐到了阳台,接着就有人跟在后面进来了。虽然阳台的空间并不狭窄逼仄,但这种明知对方需要私人空间还硬要挤进来的行为实在很难给人好感,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袁复立。

    穿着酒红色西装胸口别着银灰色胸花的袁复立仿佛自带了嚣张傲慢的华丽气场,站在那里就不自觉成为人群的焦点,脸上却又表现的不屑一顾。对着围上去的名媛淑女虽然笑容不改却态度轻慢,偏偏让人无法指责,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贺佑钦进了阳台,让这方空地再也不复之前的隐秘安静。

    贺佑钦微挑了眉毛,对着不速之客也没露出太多不愉快的表情,态度却不见得多友好。

    对方却饶富兴味地向他举杯,“又见面了,贺先生。”

    “晚上好,袁先生。”贺佑钦举了举酒杯。

    “您真是太可气了,我还是希望您能够称呼我的名字,你说呢,佑钦?”

    “我们好像没那么熟?”

    “熟与不熟都是培养出来的,两个人想要熟悉还不容易?做一些亲密的事情自然就熟悉起来了。”

    “袁先生真会开玩笑。”

    “不不,我从来不随便开玩笑,对贺先生我真的很欣赏,也很想和你做朋友,之前我们就见过,现在又在茫茫人海中重逢,这难道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看不出袁先生会相信缘分这种东西。”

    “是啊,所以你要不要对我深入了解一下呢?”袁复立举着酒杯主动碰了碰贺佑钦的杯子,然后慢慢喝了红酒,抿了一下湿润的唇。

    “怎么个深入法?”贺佑钦轻笑着抬了抬眉毛,一瞬间扫过来的目光让袁复立笑意微顿,之后却恍然未觉一般靠近对方,那种几乎把人逼进角落的姿势对贺佑钦却似乎毫无影响,他舒展着身体靠在栏杆上,像是下一刻就能飞出这方空间。

    袁复立渐渐兴奋起来,眼睛里仿佛有光。他伸出手几乎要描摹对方的轮廓,却在手指即将触碰到对方的脸时被人抓住了手腕。一瞬间手腕几乎像要被折断了一般,远超一般成年男人的力度加诸在相对薄弱的腕关节上让袁复立的脸色陡然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对上贺佑钦笑吟吟的眼睛和明明弯着却看不出笑意的嘴角,呼吸一下子重了。

    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滋生出了别的什么东西。

    但手腕的确在一瞬间失去了再往前的可能,他毫不怀疑不管他身体的哪个部位再有什么细微的动作,对方就会把他手腕折断。

    “太暴力了可不好。”袁复立龇牙咧嘴,眼底深处却仿佛燃着了一般。

    贺佑钦歪了歪头,除了擒住对方的那只手之外,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舒展闲适,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笑容仿佛带着蛊惑。

    “啊,对不起,我的反射神经比较敏感,袁先生没受伤吧?”他一边说,抓着对方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动,袁复立再好的忍耐力也受不住一直被这样的力度抓着,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而且向来遵循脑力胜过个人武力。

    如今,却似乎需要改变一下观念?

    “我没事,不过这里的空气好像不太好。”他往后退了一步,贺佑钦也跟着放开了手,然后取出西装口袋里的灰蓝色格纹手帕擦了擦手。惋惜道,“刚刚手流汗了,可惜了这条手帕。”用完之后的东西被他随意扔到了一边,弃之如敝屣。

    袁复立的视线在那块手帕上流连了一瞬间,接着缓缓笑起来,“佑钦喜欢,我可以送你很多。”

    “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习惯用自己家的东西。”贺佑钦的手肘随意搁在阳台的栏杆上,他身形修长,在合身西装的包裹下显得笔挺英俊,完全看不出贲张的肌肉,到底哪来的那么大力气能让身形比他还要强壮一些的袁复立动都动不了?

    袁复立感到好奇,好奇之后探索的心情变得更加强烈,口中却说出不相符的话。

    “我是真的想要跟你交个朋友。”语气真诚到让听到的人都想要相信。

    贺佑钦清清淡淡地看着他,笑吟吟地看着他,“袁先生有本事出现在这里还愁交不到朋友?”

    “他们和你不一样。”

    “哦?”

    “确实不一样,他们那样的人哪里配和我们相提并论呢?就是因为有太多的人不自量力地想要往上爬,才会摔得面目全非血肉淋漓,这种人怎么配做我们的朋友,你说对不对?”袁复立的声音低沉而诱惑,眼神微动,眉眼风流。

    贺佑钦却低笑起来,“袁先生不去演话剧真是太可惜了,这么棒的舞台表现力整个德海也难寻。”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很乐意表演。”袁复立绅士地弯了弯身,继而道,“但是观众只有你一个,像是芦家的那几个人,或者贺锦文那样的人是没资格看我表演的,这样你还不相信我的诚意吗?”

    “诚意?”

    袁复立笑意更深,“南极星,你觉得如何?”

    贺佑钦还没来得及回答,阳台里又多出了两个人,先是小小的身影,然后是紧跟在后的年轻人。一瞬间,本来不算小的阳台挤进了四个人,空余的空间仿佛一下子被占满,之前危险中夹杂旖旎的气氛消失一空。

    先一步进来的小男孩几乎立刻跑到了贺佑钦身边,站在他腿前面,把原本的袁复立挤到一边,然后仰头扯了扯贺佑钦的衣摆。

    “终于知道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玩过了头。”贺佑钦一边笑,一边把酒杯放到一边,顺着小孩的意思把他抱起来,小男孩立刻就用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然后瞥了袁复立一眼,那一眼又阴又冷,在袁复立生疑的瞬间又消失无踪,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小男孩坐在贺佑钦的手臂上,尖尖小小的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脸正好贴着贺佑钦的侧颈。

    闭了闭眼睛像是困了一样。

    跟在他后面进来的袁竟惟走近阳台时心情就已经差到极致,在看到小男孩纯粹依赖的态度之后变得更加恶劣,不是自闭吗?不是难以接近吗?他哄了那么久还不如贺佑钦抱一下?袁竟惟又转过头看了眼袁复立,对方在他的注视下竟然没有丝毫的反省,反而笑起来。

    “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找你。”袁竟惟讽刺地一笑,外传他与袁复立关系不睦,这样看来还真有点像。

    “孩子犯困了,我就不打扰两位了,你们慢慢聊。”贺佑钦开口打断他们。

    “等等。”袁竟惟叫住他,他走到贺佑钦面前,却看着厉容锐。

    厉容锐因为贺佑钦没有动,微微睁开眼睛。

    袁竟惟见状笑了起来,微弯身对着他,故意眨眨眼露出熟悉亲密的样子,“今天跟存焰一起很开心,下次哥哥接你来玩好不好?”

    贺佑钦轻笑了一声,厉容锐和袁竟惟正好是面对面的姿势,此时静静盯着袁竟惟的样子就像在慎重考虑他的问题,几秒之后,就在袁竟惟以为他要点头时,厉容锐默默转了头,从贺佑钦脖子的左侧挪到了右侧,然后砸吧了一下嘴巴,闭上了眼睛。

    贺佑钦的嘴角的弧度止不住地往上扬,甚至咳嗽了两声,然后拍了拍厉容锐的背。

    “再见,袁先生。”不顾袁竟惟僵硬的脸色,抱着孩子走出了阳台。

    第34章

    贺佑钦的损友中,胡凯总是眼神最利的家伙。贺佑钦抱着厉容锐一出来,胡凯就看到了,然后笑眯眯地端着酒杯凑过来,笑得像只狐狸。

    厉容锐用手指夹着厉容锐一截袖子,示意贺佑钦把他放下来,果然一脱离阳台那个地方,他就再也不‘困’了,贺佑钦揉了揉他的头发,顺着他的意思让他自己站着,即使是这样厉容锐也靠在贺佑钦身边,就像他的小尾巴。

    胡凯饶有兴味地看着一大一小的互动,抱着胳膊说,“这才多久你就把这小家伙驯得这么熟了?”他伸出食指摸了摸下巴,“看不出贺少你还点了带孩子的技能?”

    贺佑钦没理他,被‘驯养’的‘小’家伙却抬头扫了胡凯一眼,毫不掩饰眼神中赤果果的鄙视。

    “嘶——”胡凯眼神一亮,对着贺佑钦道,“我发现这孩子挺有灵性的。”他一拍手掌,忽然兴奋道,“小家伙来拍我的广告吧!”

    厉容锐一脸莫名其妙看疯子的眼神对着他,贺佑钦却了然,“你最近又瓶颈了?”

    郭睿胡凯他们都是一个圈子的人,但各有各的爱好和事业,郭睿接了他妈那边的担子,做的公司跟上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利润高限制也比较大,但他自己觉得挺有乐趣。

    而胡凯的兴趣在拍广告。本来胡家是做地产的,胡凯却拿着家里给的创业资金进军娱乐圈,业内最大的广告公司就挂在他的名下,而他自己就是公司里的王牌导演。

    胡凯有点艺术家的脾气,见风就是雨,而且嫉恶如仇,所以当初在以为贺佑钦被‘欺负’了的情况下,他也是第一个跳出来打算整厉容锐的人。

    胡凯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一旦遇到瓶颈那折腾的不止是自己,连带着整个公司的人他周围的朋友没一个幸免于难。胡导发起脾气,暴躁不说整起人来还要命,而一旦有了灵感那是万事都好说。

    此刻他看到厉容锐就像是看到了最好的素材,连眼睛都在发光。

    胡凯笑眯眯地诱拐道,“小朋友帮我拍个广告呗,保证又好玩又有趣还能上电视哦。”

    贺佑钦忍不住笑出声,因为胡凯诱惑人的样子实在太没品了。厉容锐根本不买他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伸手牵住贺佑钦的手,仿佛在表达不想跟这个人说话……

    胡凯十分受挫,可怜巴巴地望着贺佑钦,想让他劝几句。

    “这种事情我也要尊重他的意见,你看着我没用。”贺佑钦耸了耸肩,给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我不信,我有预感,只要你说让他去他肯定会愿意去的。”然后找厉容锐求证。

    厉容锐抿着嘴巴没做声。

    胡凯一拍大腿,“看吧看吧,他就是这个意思。”

    贺佑钦无奈,“你到底遇到什么瓶颈了?圈内圈外那么多的选择,独独找上小火?”

    “这不是家里老头给我的任务吗,新一期圣海花园的售楼广告啊,老头子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广告就交给我拍了,但要是我拍不好就一分钱没有,自家公司的广告我肯定要弄到最好,就是找来找去都找不到我想要的演员。这孩子很适合我广告脚本里的形象,你就让他试试又怎么了?”

    厉容锐其实并不喜欢过多的接触媒体。德海的媒体曾经一度非常‘眷顾’他,好的坏的赞扬的怀疑的,各种各样的新闻让厉容锐有段时间的曝光率相当高,后来还是特意找人打了招呼这种无意义的报道才渐渐少了,这种情况下厉容锐对传媒自然没什么好感。

    但是这个胡凯是贺佑钦的朋友,而且似乎还属于好哥们那一类,不然贺佑钦对他的态度不会这么随意自然。

    胡凯看了看大的又看了看小的,知道这两个人都在等对方拿主意,瞬间有了思路。

    他笑眯眯地对着厉容锐道,“小火是吧,叔叔是你爸爸的朋友哦,你要是能来帮叔叔拍广告就是帮了叔叔大忙,到时候我请你吃冰激凌好不好。”

    胡凯怪叔叔的样子让厉容锐直皱眉,拉着贺佑钦远离了他两步,心里却在考虑,虽然这个人看起来不太靠谱,但如果能帮到贺佑钦的话……

    他抬头看了眼贺佑钦,发现对方也脸带笑意的望着他。厉容锐迟疑了一会儿,最终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真的?这是答应了?”胡凯兴奋起来。

    厉容锐没理他,让他一个人在那兴奋,牵着贺佑钦走到另一边拿饮料。

    “真的想去拍广告吗,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拒绝的,不用勉强自己。”只剩他们两个的时候,贺佑钦开口问厉容锐。

    厉容锐听到他的话反而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管怎么样,贺佑钦一直在帮他照顾他,就算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也没有因为跟他的过往嫌弃过厉存焰,反而对他很好。厉容锐想力所能及的帮他做一点事情,哪怕是帮他的朋友也无所谓。

    他摇摇头,捏着贺佑钦的手心,让他摊开手在他的手上写道,“我愿意去,没关系。”

    贺佑钦似乎也看出他深层的含义,眼神跟着柔和下来。

    “好,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厉容锐不自觉露出笑容,写完字之后也乖乖把手放回去,让贺佑钦方便牵着。

    贺佑钦和胡凯说好了时间,厉容锐站在他身边听贺佑钦对胡凯提出了一系列的要求和限制,拍广告毕竟是要曝光,贺佑钦提出的诸如拍摄时间,拍摄内容的限制并不过分,但条理分明,几乎把每一种情况都想了,基本都是在为厉容锐争取利益。

    胡凯哪怕是哥们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最后无奈笑道,“我真是怕了你了兄弟,你这简直是天生的奸商啊,我真的同情你谈判桌上的对手。”

    “不用同情了,他们向来感激我。”贺佑钦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刚刚说的如果你没什么异议的话就改天到公司来签约,逾时不候。”

    “咳咳……”胡凯指着他说不出话。

    贺佑钦挑眉,“要不是小火答应了,你这广告也拍不成,亲自来签约也亏不了你什么。”

    “行,不说了!我答应就是,你说了算。”

    于是拍广告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突然起头的事情聊完了,胡凯和贺佑钦这才说起别的。

    “我刚刚看到袁家的那两个也在阳台,你们怎么碰一块了?”

    贺佑钦喝了口果汁,摇头笑道,“他们演戏演得那么开心,一个个都想拉着人当观众,累得慌。”

    “又想在你身上打主意?”胡凯眯了眯眼睛,动了一下嘴巴,“要不要我帮忙收拾?”

    “你还是别搀和进来了,你家里事情本来就多。”

    胡凯讷讷道,“过了今年情况应该会好一点,到时候我也能松手做些事情了。”胡家年轻一辈人不少,出色的人才也多,继承人向来是能者取胜,所以竞争也很激烈。

    “不用担心我,好好做你自己的事情。”贺佑钦拍拍他的肩膀。

    胡凯笑了一声,“兄弟几个本来就该互相帮忙,你要是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

    “我知道。”贺佑钦点点头。

    “袁家的那些人……”胡凯冷哼一声,“蹦跶不了多久。”

    “你也别把人想得太简单。”贺佑钦停顿了一下,“那个袁复立不像他表现得那么神经质。”

    “你看出了点什么?”

    “只是感觉。”贺佑钦摇摇头。

    厉容锐牵着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让贺佑钦注意到他。

    “怎么了?”

    厉容锐摇摇头靠着他的腿,像是刚才只是无意识的举动。

    “你这也太疼他了吧。”胡凯戏谑道,“要不以后再养个孩子吧,我觉得你还挺适合养孩子的,反正你跟厉容锐已经分开了,以后想找男人找男人,想找女人找女人,想要个孩子还不容易。”

    一把餐刀掉在他脚边,胡凯猛地往旁边跳了一步,那餐刀刚刚差点扎到他的脚趾!吓了他一大跳!

    厉容锐默默弯腰把餐刀捡起来放在一边,满脸无辜。

    贺佑钦莞尔,摸了摸厉容锐的头,对着胡凯道,“他不是故意的,下次小心知道吗?”

    厉容锐默默点了点头,相当乖巧的样子。

    胡凯嘴角抽了抽,他这个事主连发言的权利都被忽略了。

    贺佑钦接上上一个话题,“那些事情到时候再说吧,我暂时还没那个打算。”

    胡凯也回过神,“反正我认识的美人多,只要你想,到时候就给你介绍。”

    厉容锐低头看了眼手里不够锋利的叉子,嫌弃地放到了一边。

    宴会结束之后,贺佑钦和郭睿打了招呼,又跟郭成秋夫妇告别,才动身准备离开。

    厉容锐毕竟是小孩子的身体,抗不住疲倦已经睡着了。拒绝了佣人的帮忙之后,贺佑钦抱着他出了庭院。

    之前的那辆车送去保养,贺佑钦临时换了辆奔驰,原先车内的安全座椅拆下来没来得及装在现在的车上,所以只能暂时把厉容锐安排在副驾驶,俯身帮他系好安全带,贺佑钦发动了车子。

    车子是往东山别墅的方向在开,只是开了一段路之后贺佑钦渐渐觉得有些不对,路上的车子实在太少了……就算现在已经快12点,往东山别墅的路也比较偏僻,但不可能一辆车都没有……

    走到三岔路口的时候,贺佑钦不动声色地打算向左急转弯上内河大道,就在他调转方向盘的时候,一把刀子从后面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往右。”

    第35章

    冰冷的刀锋比在脖子上,贺佑钦眼神动了动,“先生,有话好好说。”按照对方所说选择了右边的路口,开上去市郊的高速公路。

    德海已经进入初冬,天气很冷,车内的气氛也近乎凝滞。贺佑钦知道此刻他不能轻举妄动,一旦他有过多的动作只会刺激身后的人动手,但也绝不能按照男人的意思开到他说的地方,因为这一去说不定就是有去无回。

    贺佑钦不知道离对方的目的地还有多远,只能尽量保持了高速上最低的速度平稳行驶。身后的人拿刀的手很稳,显然是干惯了这种事情,贺佑钦身边还坐着一个孩子,他没有把握让两个人都能顺利地从亡命之徒的手下逃脱。

    真是大意了,因为一个月来的风平浪静加上参加郭家的宴会,他没有让保镖同行,贺佑钦心里苦笑。

    厉容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他几乎立刻注意到现在的情况,没有像一般的小孩子惊恐地大叫也没有瑟缩地吓成一团,而是紧紧盯着贺佑钦脖子上的西瓜刀,然后两个人的眼神猛然对撞在一起。

    贺佑钦意外他的沉稳,而厉容锐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默默垂下眼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后在后座无法看到的角落里做了个左三的手势。

    贺佑钦心里一沉,他们现在在成环高速,再过3千米就是德海近郊的归心陵园!贺佑钦几乎立刻明白了厉容锐的意思,成环高速的收费站已经取消,归心陵园是这条路上唯一有人的地方,他们只有在那里才有办法求助。

    冰冷的刀子一刻也没离开贺佑钦的脖子,露在领子外面的地方已经被锋利的刀刃划出了痕迹,后面的男人一声也不吭,似乎不想让贺佑钦找到任何说话的机会借以逃脱。

    狭小的空间里,三个人的呼吸清晰可闻。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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