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嫡子身份——许一世盛世江山 作者:南枝
第29节
大姐儿:庶出,后嫁给张家第二子张诩,季清婉
二姐儿:庶女,早夭
三姐儿:庶女,季清瑛
四姐儿:庶女,季清琼
五姐儿:庶女,季清玫
庶子:
璎哥儿:庶子,季明璎
丫鬟:
许氏身边:剪雪,凌霜,扶风,染雨
季衡身边:荔枝,桂圆
小厮书童:抱琴,抚琴,吟铃,鸣琴
清客:
张先生,张和廷,字子谦,季大人同窗
(长子:张诚
第二子:张诩,嫡出,字子阐,大姐儿夫婿)
田书玉
徐庵建
季家族中,
宗子:季明维,字朝宗,将来的族长
小叔子:季道淮,字贞晖
大夫:吴复沛
小儿子:吴江桦
许家:
许大舅:(嫡长子)许明忠
正房正妻:秦氏
儿子:
大儿子,庶出,许达海
二儿子,庶出,早夭
三儿子,庶出,许达山
四儿子,庶出,早夭
五儿子,庶出,早夭
六儿子,庶出,早夭
七儿子,嫡出,许达川,七郎(小厮,许前)
女儿:
大娘子,嫡出,出嫁
……
十一娘,六姨娘庶出,许晓馨
宫中
皇帝:杨钦显,年号昭元
皇帝生母:易贵人,刘贵妃身边婢女出身,鸠酒赐死
皇帝养母:刘贵妃,体弱病死
太后:赵太后
先帝:仁宗皇帝,杨训宣,年号承平
徐太妃
皇帝身边太监:皇帝寝宫麒麟殿总管,李安濂
皇帝贴身太监:柳升,小荷叶儿
太后凤羽宫总管太监:高士全
贴身女官:结香
大太监:万忠
太医:严太医,翁太医
吴王:仁宗皇帝胞弟,杨训奉,封地杭州
吴王正妃:王氏(过世)
吴王侧妃:肖氏
吴王嫡长子:杨钦瀛
吴王第二子,庶出,杨钦渊
吴王第三子:庶出,杨钦治
吴王第四子,嫡出,杨钦济
吴王嫡次女,香安郡主,杨钦萱,赵致礼正妻
赵家:
大房:定国侯府
定国侯:赵化淳
定国侯世子:赵致礼,字季庸,嫡出,老四(小厮:赵义,赵墨)
大儿子,庶出,在外为将
二儿子,庶出,在外为将
三儿子,庶出,早夭
四儿子,赵致礼,嫡出
五儿子,庶出,军中历练
六儿子,庶出,早夭
七儿子,庶出
八儿子,庶出
九儿子,庶出
二房:永昌侯府
永昌侯:赵化岱
永昌侯嫡长女:赵致雅
永昌侯庶子:赵致祥
宋太傅:宋伯斋
汤师傅:汤广延,经筵讲官
骑射师傅:羽林军都指挥使林仪
林敏,林仪兄长
林襄,林敏嫡长女,季衡未婚妻
平国公府
平国公:徐世载
徐太妃
平国公长子,徐镇,徐轩父亲,平蛮将军
平国公嫡孙,徐轩,字甫之,嫡出,(书童:安顺,安福)
李家
首辅:李阁老,李元卿,号临翁
第二子:李洵,字守则
小舅子:彭桑,字清君
京兆尹:曹弼,字子良
薛乾,定山
袁廷砚,明甫
邵归,子南
邵黎,邵归弟弟
小和巷灵凤班
班主:刘德昌
小灵仙,后改名夏锦
灵岚,灵竹
娇月,锦娘
118、第九十九章
皇帝最担心的还是季衡的身体,将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好几遍,看季衡肌肤莹白,略带红晕,眸子黑亮,唇色嫩红,倒不像是身体极其虚弱的模样,但他还是让去传唤了太医来给季衡诊脉。
太医在皇帝跟前为季衡诊脉,对皇帝自然是并无隐瞒地直言不讳,说季衡的确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要好生调理,又给开了方子,皇帝让将药作为丸剂,到时候再送去季府。
皇帝对季衡的好,季衡看在眼里,所以就有些内疚这几个月躲着皇帝不回京。
避在西山,休养身体是一个原因,但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季大人在江南一案的处理上,已经让皇帝心生了罅隙,但是之后皇帝依然让季大人进入了内阁,对他加官进爵,对季家也有不少赏赐。
而季家宗子季朝宗又中了这一科的状元,又深得皇帝喜欢,季家这个时候可谓是一时风头无两。
有话说,枪打出头鸟。
季家这些日子的确是出了不少风头,自然是很招人闲话,而且不少人不忿季家现今的如意,总要下些绊子。
当然,季家并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但季衡一向是个稳妥的人,觉得伴君如伴虎,能够低调些总是好的。
加之朝中,京中,甚至别的地方,人们都乐于将季家现如今的辉煌如意归结于是季衡在皇帝跟前做幸臣,季衡对这些人的这些闲话是嗤之以鼻的,觉得这些人是自己心思不正,所以才会那般想他。
虽然是嗤之以鼻了,但是不能堵住他们的嘴,要说季衡心里一点也不在意,那是假的,毕竟季衡也不是庙里的佛像,真不因世间事而有稍许的动容。
所以,季衡在西山一待就是几个月,就是专门躲着皇帝的。
太医出去了,皇帝又拉着季衡在他身边坐下,似乎是有话要说,但是又有一丝犹豫。
皇帝面上看着一向是柔和,像个十分好性儿的,但是谁都知道,那只是他面上如此而已。
这么小小年纪,他已经能够完成做到不动声色,什么情绪都不显露到脸上,而且绝对是杀伐决断,心中也少有悲悯,很少有犹豫的时候,所以,这么在季衡跟前欲言又止,倒是十分难得一见的。
季衡问道,“皇上,您是还有什么事要吩咐于微臣吗?”
皇帝对他笑了笑,“倒不是如此。”
季衡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皇帝,长长的眼睫毛闪了两下,像是个疑惑的神色,期待地将皇帝看着。
皇帝只好继续说道,“君卿,是这样的。徐轩呢,他家里给他说了一门亲,你可知道这事?”
季衡其实是知道这事的,他虽然住在西山,但是对京中的事情却知道得不少,而且每期邸报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他手里的,对京中朝中事情,他都是十分关心。
但他却没说自己知道,而是惊讶了一下,然后又开朗而高兴地笑了起来,说,“说起来,徐世子也已经十八岁了,的确是该说亲了,只是不知是和哪家结亲?”
皇帝喜欢和季衡肌肤相亲,就又把季衡的手抓到手心里去,轻柔地抚摸他手指上的那细细的剑茧和笔茧,说道,“是他的一位表亲,姨母家里的女儿。金陵的王家。”
季衡想了想,说,“是当年被封了琉国公的那个王家吗?”
皇帝点点头,“是。只是,这琉国公家里在上一代就去了爵位。”
季衡笑了说,“既然是他的表亲,两人应当在此前就有些接触,不至于见也没见,就一抹黑地成婚了,他现在这样倒是好的。”
皇帝没想到季衡的关注点在这个上面,愣了一下,才深深看向季衡,问了一句,“君卿,你家里有开始给你看亲事了吗。”
季衡一愣,答道,“我还小呢,怎么会现在就看。”
而且他在京里的名声可不好,京里有很多想和他家结亲的,都是来问她的两位姐姐,可没有问他的。
皇帝这才松了口气,说,“其实,事情是这样。徐轩他要回京来成婚了,平国公也来朕跟前说了,说他徐家嫡脉人丁上本就偏于单薄,徐轩在外待了四五年,他家希望能够将徐轩调入京,成婚生子,对祖宗也是个交代。”
季衡听皇帝解释得这么多,心思玲珑如他,瞬间明白,皇帝这是因为当年徐轩和他之间有些龃龉,所以现在徐轩要回京,皇帝怕他心里不高兴。
而这么一想,他就更是恍然大悟。
在吴王一案平定之后,季衡就以为皇帝会召徐轩回京,毕竟徐轩是和皇帝从小一起长大的,对皇帝十分维护,加之这些年在外面立了不少军功,俨然是个英武不凡的少年将军模样了。
他是有真才实学的,不是靠家中荫庇而得了现在的官位,甚至连赵致礼那种眼高于顶傲气十足的人都说徐轩这些年所做成绩不错。
这样的人,季衡满以为皇帝早就会将他召回京授以重任。
没想到,皇帝却迟迟没有召他回来,现在徐轩得回来成亲了,他家里才敢上书说让他回来,皇帝本来直接答应了就行了,却要来先和他通气。
季衡想到这些,自然明白,徐轩之前没有被召回来,竟然是因为当年两人之间闹的不愉快吗。
这个原因,让季衡的心跳都乱了一拍。
皇帝这样自然不是讨好他的意思,只是因为看重他。
季衡眼里几乎显出一丝惶然,看着皇帝颤了一下声音,“皇上,徐世子回京对皇上您来说可是一件好事,这么些年没见了,真不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模样。”
季衡话语说得轻快,但是里面的那些惶惶然也的确是让皇帝感受到了。
皇帝将季衡的手捧起来了,很想亲一口,捧到了胸口上了,才瞬间地反应过来,又停了下来,说,“当年他和你之间很有些矛盾,朕怕将他召回来,惹你不快,以为朕要重用他而疏远你。所以,朕无论如何得同你说一声。”
季衡用惶惶然的口气说道,“皇上,您这样说,微臣惶恐。”
皇帝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只有惶恐吗?”
季衡眨了一下眼,那眼睛本是黑白分明,但是因为眼瞳太黑,太深,太清了,反而让人觉得蒙上了江南烟雨,朦胧而媚人,有句话叫“游人只合江南老”,在这片江南烟雨里,皇帝就只想永远沉沦在里面,时光如梭,就让他从生到死,也没关系了。
季衡知道皇帝的意思,皇帝正值十六七岁的花季雨季年纪,对于爱情,友情,都是满腔的热情,而且觉得这份感情,可以由生入死,于是,他没有让皇帝失望,笑着说,“也很感动高兴,我知道这是皇上您爱重于我。”
皇帝眉开眼笑了,拉着他很是欢喜。
本来皇帝留了杨钦桉和杨奉钧一起用膳,但是和季衡在一起太高兴,竟然就将这两位给忘了,看看时辰不早,而且他也饿了,要用膳的时候,他才想起这两位来,让人去传唤两人过来。
在勤政殿正殿西屋里摆上了御膳,皇帝在上手位坐着,左手边就坐了季衡,右手边坐了杨钦桉和杨奉钧。
杨钦桉和杨奉钧都在之前见过季衡的,不过只算是有一两面之缘,因季衡不是正经大臣,只是皇帝身边挂了个职的行走,而且年岁太小,对他更适合的定位,是觉得他是皇帝的玩伴,一如汉武帝身边的那个早死的韩嫣,不过季衡只是没有韩嫣的跋扈,皇帝对他的宠爱,却是有过之无不及。因季衡的身份,杨钦桉和杨奉钧只见过他一两面也是情理之中。
之前两人都是觉得季衡长得好,这么几个月不见,这次又是相对而坐,可以仔仔细细打量,两人也都毫不吝啬目光,真把季衡好好地观察了一遍,然后觉得,这人的确是长得好,难怪皇帝要喜欢。
季衡身上既无孩童的天真,也没有少年的矜傲,当然,也不是成人的老气横秋,他身上的气质,让人说不出是什么,但总归就是让人觉得舒服的一种东西,只有季衡身上才有,就是那一句春水碧于天,像水清澈,像天高远,只能远远看着,不能玩闹。
规规矩矩用过御膳,季衡就要告退了,皇帝想要留他,季衡就说必须回家吃药,皇帝叹了一声,说,“下次你将药带着,这样就不必如此麻烦。”
季衡笑了笑,不敢回答。
皇帝又让用宫轿送了季衡出宫,他总想着季衡身体弱,虽然从勤政殿到丹凤门,也只有一公里左右的路程,但他还是怕他累到了。
季衡其实是很不想坐这个宫轿的,在宫里打马而走那定然是一个招人闲话和会被史书记一笔的事情,但是总是被皇帝用宫轿送出宫,那也不会比打马而走好太多,甚至恐怕会更难听一些。
但是皇帝那么深情厚谊地发了话,季衡也不得不领受他的这份情。
季衡回了家,先去前院书房回禀了他的父亲,他父亲这才刚刚从衙门回来,才在吃午饭,就问季衡,“可用过饭了?”
季衡说,“皇上留了用膳。”
季大人说,“领皇上跟前的御膳可吃不大饱,赶紧坐下又用些吧。”
虽然在宫里,皇帝总会将自己觉得好吃的夹了赏给季衡,每次布菜也得给他布一碗,但季衡其实每次倒的确吃不太饱,所以就不客气,在他父亲下手位坐下来,由仆人送了碗筷上来,开始吃起来。
饭后,季大人就带着季衡在院子里散步慢慢走了走,院子里没有别人,季大人也就直接说道,“你三姐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119、第一百章
三姐儿现在陷入了一个十分为难的境地。
皇帝说要她入宫,让季家不要将她许了人家,但是这么久了,又完全没有下诏让她入宫,事情就这么拖着了。
季家并不想让三姐儿入宫,甚至季衡已经和皇帝有过争论,但皇帝并不松口,所以,季家也不好公然违抗他的意思,只好也就只好这么拖着。
别人倒是可以拖着的,但三姐儿作为一朵正在盛开的花朵,是没法拖的,再拖,在别人的心里,就要成为一朵开败的花了。
她现在已经十七岁了,要是皇帝再不下诏让她入宫,而她又不断拒绝别的人家的说亲,她年岁渐大,就要成为老姑娘嫁不出去了。
许氏作为当家主母,却满心思只在儿子身上,根本没有心思管庶女的事情,要说皇帝没有说那话,给三姐儿找个婆家是她的职责所在,她倒是会尽些心力去给她说门好亲的,毕竟三姐儿平素也是尊敬她,在家里是个好姐姐的样子,并不让她讨厌,而四姨娘这几年又是她左膀右臂的存在,在她离开时,总是她管着家里杂事,很听她的话,许氏不会让她因为女儿的婚事寒心。
但是,有了皇帝那句话,她就没法做主张了。于是将这件事,完全就推到季大人身上去了。
四姨娘看三姐儿的婚事一天拖一天,就十分地担心着急,几乎都要愁出病来了,经常去找许氏商量这件事,再说,要是三姐儿没出嫁,四姐儿也不好说人家,三姐儿长相比四姐儿出色,且四姐儿在外面总是个闷葫芦,京里的贵宦官员人家,圈子就那么大,三姐儿四姐儿这一两年,要是许氏要出门作客,也是经常将两人带在身边的,也是要她们见见世面,且也是个变相相亲的意思,她的这种做法,也会让四姨娘十分感念她的好,对她更加忠心,如此,三姐儿的美貌就在上层圈子里传得很开,而这些也完全掩盖了四姐儿的光芒,以至于求婚的几乎都是求三姐儿,四姐儿问津的人家就很少了。
所以四姨娘是希望三姐儿赶紧出嫁了,这样四姐儿也好说人家。
可怜四姨娘一腔为母之心,每天都在愁两个女儿的终身大事。
许氏本来没有将皇帝想要召三姐儿入宫的事情告诉四姨娘,但是实在被她缠得烦了,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她,然后说,“皇上是那个意思,你说,我们怎么好就直接将三姐儿嫁了。这件事,我是做不得主的,你去找老爷,好好问他的意思。”
四姨娘一听,就十分惊讶。
心思复杂起来,她知道女儿想要入宫,但是她并不赞成女儿的这个决定,一心想要赶紧将她嫁了,让她断了这个念想。
没想到,没想到皇上也有这个意思。
她在心里唉声叹气,在许氏跟前,倒是没有多说,只是感谢了她,之后,等季大人回府了,她就果真去找了季大人。
季大人对四姨娘,在当年最初见到她的时候,恐怕还是有些感情的,但是这些年他的心思全在官场上,想要做出些成绩来,自璎哥儿出生后,他觉得季家的香火能够往下传了,所以甚至连光顾内院的时间都少了,和四姨娘,也是很久很久没有过亲近之意了。
而四姨娘看他在璎哥儿出生后一直宠爱六姨娘,对他的心思也淡了,几乎是对他没有什么指望了,便一心扑在女儿婚事上面,对许氏是马首是瞻起来。
此时坐在季大人跟前,她甚至已经记不起要如何和季大人相处才能讨得他的喜欢了,于是就开门见山,说,“老爷,三姐儿现在已经十七岁了,早就是大姑娘了,但是还没有定下亲事,妾一直为此忧愁,不知老爷您在她的亲事上,是个什么意思呢。”
季大人每日里忙得很,也并无兴致和四姨娘对坐长谈天,四姨娘这么开门见山,他也并不觉得不好,人靠在书案后椅子里,他垂着眼似乎是在沉思,四姨娘看他对女儿的婚事,也是一副思考政事一般的态度,似乎是把她的婚事放在利益的称上斟酌,心里就更是对他失望,又说道,“老爷,三姐儿可也是您的女儿呀,当年大姐儿是十三岁就说亲,是您给做的主,现在三姐儿十七岁了,却还没有出嫁,您就没有担心过吗。”
四姨娘的语气里掩不住的怨怼,季大人听在耳里,并没有太在意,觉得妇人家,也就只是这样了。
他叹息一声,说,“三姐儿长得好,长得好总是福祸相依。”
这话,他恐怕不只是指三姐儿,还指季衡。
四姨娘等着他的下一句,他却顿了很久才有下一句,似乎是在想到底要怎么对她说,“碧荷,不是我不想着三姐儿的亲事,实在是她的这个亲事不好办。皇上年纪小,心性跳脱,一时一个主意,之前,他说想要三姐儿进宫,让咱们家不要将三姐儿嫁了人家,但是,这么久过去了,他又没有准话了。现下,还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三姐儿的年岁的确是不小了,也定然是要定下来了,我想办法去问问皇上的意思,要是皇上已经没有这个心思,那么,就定下一个好人家,让三姐儿嫁了。入宫不是个好路子,你是个做娘的,心疼女儿,就知道还是嫁个一般人家要好得多。”
四姨娘听季大人这么说,心里也就有了底。
而且她也听出来了,季大人也是无意让三姐儿入宫的,最后一句话,是提醒她,让她不要做让三姐儿入宫的梦。
四姨娘觉得季大人在这一点上是把自己看轻了,难道他觉得自己会因为荣华富贵而想着让三姐儿入宫吗。
四姨娘一方面安定了心思,另一方面,又怀着对季大人的些许怨气,回去了。
季大人琢磨了三姐儿的亲事,也就要和儿子说一说了。
关于三姐儿的婚事,季衡是怎么想的。
季衡看向季大人,说,“皇上去年大婚亲政,虽然立了皇后,今年又迎了徐家的一位女儿进宫做贵人,邵家的一位女儿入宫为妃,但是都是为了权力考虑,前几月,两位编修越职上谏皇上,让他要多亲近后宫,此事还上了朝廷邸报,由此可知,皇上的确是并不亲近后宫,据说是每月初一十五,都很少去皇后宫里,另外两位宫妃处,也几乎不去,比起住在麒麟殿,更多时候倒是住在勤政殿的,皇上如此作为,其一该是他心系政事,想要做出一番作为来,不愿意流连后宫;其二大约还是他不愿意过早有子嗣,太后以前就想着用别的藩王来替代他,他要是有了子嗣,那太后不可能不打起他子嗣的主意来。皇上最怕的就是此事,所以,近年,他恐怕是不愿意让宫妃为他生孩子的。上次指使编修越职上谏的事,那两位编修,都是亲近赵家的,皇上定然觉得是太后在催促他赶紧留下子嗣,所以,更会警惕了。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是三姐进宫的时机。三姐这时候进宫的话,反而更会让季家成为靶子。我们家最近已经出够风头,要是三姐这时候入宫,更会招人说道了。父亲,咱们家还是将三姐嫁给一般人家吧,虽然背了个违抗皇命的罪过,但是,那话毕竟只是皇上对孩儿口头上说的,外人又不知,我们违抗了皇命了,皇上也只是吃个哑巴亏罢了。”
季大人看着季衡,虽然一向知道季衡心思缜密,但还是会感觉惊讶,他赞许又有些担忧地说,“这样做也行。只是,恐怕皇上会对你我心生芥蒂了。”
季衡却说,“父亲,我最近身体不好,常觉精力不足,已经想要回江南养病,而且,也该好好准备科举进学之事,皇上对我心生芥蒂正好,我就一走了之罢了。反倒是父亲您在朝中,恐怕不大好。”
季大人知道季衡看着老成,做事滴水不漏,但是时常也会有冒险之举,季衡就是个细心的大胆冒险者,而且视规矩如无物,他的循规蹈矩和礼节周全,全都是假象。
近中秋,天气凉爽下来,天空高远蔚蓝,院子里桂子飘香,季大人盯着一碧如洗的天空看了一阵,又低下头来看了看季衡,在这一片广阔天地之中,季衡神色坦然又眼眸深邃,肌肤雪白细嫩,更衬得眉目浓丽秀美,挺直的鼻梁下,嘴唇嫩红宛若鲜嫩的花瓣,他那么静静站在桂树下,季大人自己都想要感叹,他怎么会生出一个长相如此般的孩子出来。
季衡的身体状况,加上他的长相,总让季大人觉得他是个不祥之物,是带着妖气的。
不过,这么些年了,他对这个孩子,还是生出了很多父子之情,而且很多地方,也是要仰仗季衡的。
季衡想要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季大人现在正是上升阶段,很需要季衡在皇帝身边为自己保驾护航,所以,从利益出发,他是不希望季衡离开的,但是,从感情出发,他知道季衡回江南,对季衡的确是有很多好处。
季大人说道,“你身体不好,回江南养身,倒是很好的。如此,给你三姐找一门在扬州的亲事,也是不错,就让你三姐和你一起回扬州好了。”
季衡点了头,说,“那我就去安排下去了。或者今年就走,最迟明年上半年,就得走了。只是三姐,不知父亲你可知道她的心思,她曾经见过皇上,对他很有些情愫,一心想要入宫,如果不劝劝她,我怕她恐怕要钻牛角尖。”
季大人愣了一下,恐怕他也是不知道三姐儿的心思的。
三姐儿在一般时候,都是以姐姐的形象出现,稳妥而贤惠,凡事都妥妥当当,让人找不出错处来,季大人和许氏都觉得她是个好姑娘,可没想到她一心想入宫。
季大人好半天才说道,“这个,让她亲娘去劝劝她就是了。”
季衡知道三姐儿十分在乎她的亲娘,季大人这么说,他也就应了。
季衡决定了要回江南去,就开始为此准备起来。
许氏得知了他的这个决定,倒是很赞同的。
她这些年在京城,置办下了很大一份产业,而且还越过季大人,直接将这些产业归在了季衡的名下,并且账目都是另外的,一应管事都是另外的单独的人,完全不归入季府和她自己的私房之中。
许氏和季衡都是见过大世面的,既然要回江南去,那么,对京城的这些产业,管理力度就会降低了,进项定然要减少很多,但两人都是丝毫不在意,既然说走,那就准备走。
120、第一百零一章
季大人亲自去为三姐挑选人家,专门去许氏那里待了一晚,两人讨论了很长时间,将扬州的一些合心意的人家选了出来。
但是最后还是因为不知道这些人家的适龄青年们的品性如何而作罢了。
许氏就说,“老爷,我看还是让大嫂帮忙看吧。”
虽然江南一带乱了一阵子,但是扬州倒是没有乱的,许家的当家主母秦氏就一直住在扬州没有避祸到广州去,她是受不了广州的气候。
所以她对扬州的适龄青年们定然是十分了解的,让她帮忙看,那是再好不过。
不过季大人还是不大放心,说,“还是你带着衡哥儿和三姐儿早些回扬州,到时候再找户人家吧。”
许氏不高兴地道,“早些回扬州,我也是想的。只是,这京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回去前,也得先写信回去,让大嫂帮忙收拾屋子,还要让人先押着些东西送回去,我带着衡哥儿就这么回去,去住漏雨的屋子,睡湿棉被么。老爷你就是不知道打理杂事的麻烦,说得很是想当然。”
季大人被许氏顶得心里呕血,但还不好发脾气。
许氏本来就不是顺从的人,这几年季衡长大了,有出息了,她在季大人跟前就更是说话肆无忌惮了。
季大人最后只好叹道,“的确是我想得不周。只是想着三姐儿的确是需要赶紧嫁了,不然双十了还没有出嫁,就很难看了。”
许氏说,“那也是老爷您之前没想,现在这么突然就起兴。”
季大人被许氏堵了不少话,都气得想要回书房去睡了,最后只是翻了个身,背对了她。
许氏自然也不会做小伏低状柔弱地依附他,于是也翻了个身,还睡得离他远些了。
季衡回京了,皇帝对他本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样有了机会见面,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让了人来请季衡进宫去,还提醒他将药也带进去。
季衡本来在家还有不少事情要做,但是皇帝要他进宫,也只好去了。
身边带了抱琴,坐了马车到宫门处,里面已经有宫轿在等着接他。
皇帝在上早朝,之后又留了大臣商量事情,季衡进了宫,就在勤政殿偏殿里坐着等。
他对这东偏殿是十分熟悉的,毕竟在这里读了好些年的书。
当年院子里被徐轩靠过的那颗松树,经过这几年,又长高长大了些,季衡坐在房间里,透过开着的窗户,就可以看到那颗松树。
徐轩要回京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到。
经过这么些年了,他本就不介意徐轩以前那些小孩子的脾气,现在,自然是更不会去想了。
徐轩回了京,季衡想,自己也正好可以离开了,徐轩接替自己的位置,想必是可以让皇帝安心的。
要近午时,皇帝才闲下来一些了,他就赶紧到了偏殿来,季衡正坐在书房里榻上看书,窗户打开着,秋风萧瑟,梧桐树已经在落叶,季衡的侧脸映着窗外的光,若最精美的细瓷盈盈反光,皇帝看到他,既觉得心里激动,抑制不住心跳变乱,但是,另一方面,脑子里又十分安详而幸福。
他走到季衡跟前去,低下头也去看他看的书,说,“在看什么呢?”
季衡看得认真,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赶紧抬起头来,对上皇帝一张温柔笑脸,就放下书要行礼,皇帝已经伸手将他的肩膀按住了,说,“无需多礼。”
人已经在季衡的身边坐下,手拿起季衡放下的那本书,因为将书捧到季衡跟前让季衡看,所以他就顺势从他身后搂住了他,说,“要是知道今日有这么多事,我就让晚些去接你进来了,你在这里等了很久吧。”
季衡笑了笑,想要从皇帝身边退开一些,却发现根本没法退,只好自己将书接到了手里,说,“也没等多久,再说,这是微臣的本分。”
皇帝将下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笑着说,“饿了吗,一会儿咱们就用午膳。”
季衡应了之后,皇帝就和他一起看起那本书来。
这是之前在广东一带做知县的官员写的那边的各种风俗民情以及各种农作物和果树药材的情况,皇帝说,“这书是谁写的。”
季衡说,“此人叫游焕之,曾在广东一带为官,后因为人太过耿介不知变通,而被其得罪的官员联名上书,说他怠政贪赃,他就被罢了官,他将家中妻小送回原籍安顿之后,就又回了广东,将这一带走遍,写了这本书。”
皇帝不动声色,眼神却深了点,静静看了季衡两眼,说,“朕看这书,倒是写得十分不错,可见这个官员的确是个好官,朕要下诏将他复官。”
季衡却笑了起来,“皇上,这是作古的人了,此人已经过世有三十来年了。”
皇帝愣了一下,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季衡知道皇帝估计要恼羞成怒,自己拿着这本书看,刚才又说了那些话,皇帝估计还以为他是专门来给这个游焕之说情的,没想到他只是看看这书,且试探试探皇帝的意思罢了。皇帝说了那话,显然是被耍了的感觉。
季衡只好赶紧又说,“皇上,游焕之只是个小人物,这书也不是很有名,皇上不知道也是理所应当。而皇上却想着将好官马上复官,可见是一心为民,是天下人的福分了。”
皇帝在微怔之后已经反应过来了,于是就那么顺势从季衡后面搂住了他的腰,将嘴凑到了季衡的脸颊上去,看季衡一双眼睛勾人魂魄般地漂亮,那黑乎乎的眼睫毛,轻轻扇着,清亮的眼瞳宛若黑宝石,他就心痒难耐,于是借着季衡故意这么耍他,他就不客气了,在季衡那嫩豆腐般的脸颊上张嘴就咬了一口,其实不算咬,连一点牙印都没有,只是用唇舌舔了一下。
他咬完,季衡马上就僵了,条件反射地要推开他,而且脸色也变了,眼里神色复杂。
皇帝心里既雀跃又忐忑,面上却是一派自然,还笑着说,“你说这样的恭维话也没用,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是故意这么耍朕是不是。咬你一口算是轻罚了。”
季衡虽然尽量让自己不在意,但是心里还是感觉说不出的怪异,勉强笑道,“微臣怎么敢耍皇上您,那是不要命了吗。”
皇帝前面几个月不见季衡,现在见到他了就不想放他离开,心里的那份爱意,被不断发酵,几乎是他自己也要控制不住了,身体里汹涌着热流,让他简直想要将季衡勒进血肉里,或者把他咬几口才能够解一解心里那不知所措的澎湃的感情。
他在这时候,也不要皇帝的矜持和脸面了,直接将嘴又凑上季衡的颈子,说,“朕要是要你的命,就咬你的颈子。”
季衡觉得这样的皇帝很奇怪,还是勉强稳住了那莫名乱跳的心神,说,“皇上,你这是要过茹毛饮血的日子?”
皇帝在季衡的颈子处嗅了嗅,季衡身上是熏衣香,颈子处却有他自身干净而清新的体香,让皇帝心跳加速,放松了季衡的腰,右手伸出来握住了季衡的手,才压下了心里的欲念,说,“还是算了,我下不了口,不吃你,咱们还是去吃烹饪过的饮食吧。”
季衡回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第一次觉得皇帝和他的相处有些奇怪。
以前皇帝也是很亲近他,但是不会这么奇怪。
季衡下午陪伴皇帝一起看书,又有两个侍讲来为皇帝讲课,因为讲得不如皇帝的意,皇帝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明日你们不要来了,让另外派人来。”
两人都十分惴惴不安地退下去了。
能够来给皇帝做侍讲,那不仅是他们本身就十分优秀,也是挣破了头才有的机会,没想到第一次讲就让皇帝不满了,他们怎么可能不恐慌。
皇帝毫不介意地带着季衡在书房里处理政事,要到晚膳时候,季衡早就想走了,但是看皇帝认真处理着政务,就不好不识时务地提出来。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柳升在外面通报道,“皇上,皇后娘娘处的嬷嬷送了桂圆汤来,说是皇后娘娘亲自熬的。”
季衡在看书,就抬起头来看了皇帝一眼,没想到皇帝这时候也正看向他,两人就视线相接了,皇帝对外说道,“把汤留下吧。”
柳升这时候却掀开帘子进来了,在皇帝前面行了礼,说,“皇上,您已有几月没去皇后娘娘处了,娘娘送了桂圆汤来,是向您示好,您就去昭明宫坐一阵子,也是要太后娘娘安心。”
他这样跪着说,看来是明知皇帝要生气,还是要死谏的意思了。
大约是他看季衡在这里,季衡在的时候,皇帝的心情一向好,而且处事就要手软很多。所以他才敢说。
没想到皇帝却依然发了火,道,“你这是收了昭明宫的好处,所以来替她说好话吗。”
柳升可受不住这个罪名,赶紧磕头如捣蒜,“皇上,奴婢的心思,可昭日月,心里只有皇上,可不会受任何地方的好处。”
皇帝冷哼了一声,说,“那也就是说,昭明宫,的确是送了好处去你那里的。”
柳升战战兢兢地道,“但奴婢没敢收。”
皇帝还是要发火,这时候季衡就说话了,对着皇帝笑了笑,然后对跪着的柳升说,“柳公公,下次皇后娘娘送东西给你,你收着拿来给皇上,然后再请皇上过去,皇上说不得还就去了。”
柳升可不敢说话,皇帝则是消了些气,对季衡无奈地道,“你呀,这是什么话,不是胡闹吗。”
季衡也不怕他,因为皇帝这话里没有生气,只有宠溺,道,“皇后毕竟是天下之母,皇上您去她那里也是应当。”
皇帝说,“前阵子,难道不是她让人上书说朕不亲近后宫吗,朕就不亲近她,看她能如何。”
季衡朝柳升使了个眼色,柳升赶紧跪着退出去了,季衡走到皇帝身边去,柔声说道,“皇上,您怄这些气做什么呢?皇后娘娘她是要仰仗您的,她仰仗太后能仰仗多久呢,她自己难道不明白吗。”
皇帝明白季衡的意思,但是,他无心像头蛮牛一样在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身上耕耘,总觉得难以忍受,只是,想要亲近的人,近在咫尺又不能亲近,他还在劝自己和后宫好好相处。
皇帝生了满腔闷气,却无从发泄,最后只是和季衡赌气地说,“那朕就去皇后那里过夜去。”
121、第一百零二章
季衡听得出皇帝的生气,最后倒是不知该如何劝了,就提出要告退,皇帝就更是生气,虽是气得想要抓心挠肺,却还是稳稳坐在那里,将所有的烦躁痛苦都压抑在心里,只是脸色稍稍不好而已,最后气闷地说了一句,“那你走吧。”
季衡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抓起皇帝的手,目光恳切地望着他,柔声说,“皇上,您别气了,等将来您能对一切做主的时候,您即使换个皇后亦不是不可能,现在又何必如此生气呢。”
季衡的手上虽然有细茧,手却依然是软的,就那么将皇帝的手握在手里,皇帝几乎是被他碰到就酥麻了一条手臂,要生气已经生不起来了,想要将季衡拉到怀里去,但季衡已经迅速地放开了他的手,对着他又躬身行了一礼,就快速地告退了。
皇帝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很是怅然若失。
他盯着自己刚才被季衡主动握过的手看,发了一阵呆,然后又叹了一口气。
季衡回到家,已经是晚膳时候了,没想到正屋里只有许七郎,没有许氏。
季衡觉得诧异,一边回屋洗手换衣裳,一边问跟着自己进来的许七郎,“母亲呢?”
许七郎没有让荔枝伺候季衡,就自己为他拧了帕子让他擦手洗脸,回答道,“四姨娘来把姑母请过去了,姑母过去就没回来。”
季衡擦了脸,垂着长长的眼睫毛,眼睫毛在脸上映出一片阴影,这样既是个沉思的样子,又显出些他自己完全不知的媚气。
许七郎又去为季衡拿衣裳他换,季衡已经在问荔枝,“荔枝,你知道四姨娘那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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