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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人是眼中钉(44)

    祁砚清像是松动了。
    谈妄可惜地说:你自己养的花,你不要它了吗?
    然后陆以朝就看祁砚清跟谈妄走了。
    他在原地呆站了几秒,才加速跟上去,又拉住祁砚清的手。
    祁砚清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会顺从听话,他还是他,永远有自己的想法。
    想到这里,陆以朝觉得心里更疼了空荡荡的,心慌又害怕。
    祁砚清的不安太明显了,谈妄考虑到他的心理问题,还是决定在做了血常规没问题之后,先打一支镇定剂。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谈妄说,身体太虚弱了,精神又一直高度集中。
    陆以朝坐在床边,握着祁砚清的手不说话。
    谈妄看着报告单,脸色严肃,全身炎症太高了,应该一直在反复发烧,他太能忍了别人看不出不对劲。
    腺体也有伤,我先上药包扎,检查的话我怕他醒过来。
    还有他的脚,感染太严重了,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撑下来的
    陆以朝低着头,忽然说:我会养好他。
    谈妄看向他,他腺体上的标记还没清除,理论上来说是需要你的陪伴,但你也看到了,他对你很排斥。
    陆以朝眼神晃了几下,从嗓子里艰难地挤出声音,我
    谈妄打断他:先住院观察,做完全部检查再考虑下一步,今晚你陪着还是我陪着。
    我陪着。
    好。谈妄按了下他的肩膀,那辛苦你照顾砚清了。
    陆以朝哑口无言。
    病房安静下来,这间病房和谈妄刚才说的一样,阳光特别好,窗台上摆着一排多肉。
    陆以朝收回目光,看向祁砚清。
    这里晴空万里,刚才的暴雨像在梦里。
    他做过太多这场梦了,梦到祁砚清出现在他面前,却又在梦醒的时刻看他泯灭消失不见。
    陆以朝无力地叹了口气,他伏低身体,额头贴着祁砚清的手,微热的体温让他有真实感。
    他还反复做着同一场梦,梦到祁砚清从他手里滑落下坠,落入深海,然后被砸碎,被吞噬。
    陆以朝呼吸颤抖,攥紧祁砚清的手,虔诚地吻了一下他手腕上的疤痕。
    耳边回荡着祁砚清的声音,清亮决绝,带着笑意。
    陆以朝,我要走,你拉得住我吗。
    陆以朝猛地收紧手,呼吸急促,胸腔剧烈起伏着,他低低地开口:祁砚清,我这次肯定拉住你你别走了。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繁星月色从窗户外透进来。
    房间静谧的能听到呼吸声,还有急促的心跳声。
    陆以朝浑身一颤猛地坐直身体,大脑一片空白,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两手还抓着祁砚清的手,把他的手腕都攥红了。
    他内疚地搓了搓,抬头就看到祁砚清已经醒了,正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看。
    祁他只说出一个字,声音就都堵在嘴边。
    祁砚清就靠坐在床头,凉沁沁的月光扑在他身上,把他脸色映得更白,瘦了之后五官更加深邃立体。
    这一瞬间,陆以朝有点不太敢说话了。
    这一刻的祁砚清和从前很像,在他们欢愉的很多个晚上,祁砚清就是这样靠在床头抽烟。
    神情冷淡又好看,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陆以朝往前凑了凑,坐在床边。
    祁砚清看起来没生病,除了这双乌黑失焦的双眼。
    他轻抚着祁砚清冰凉的手臂,给他拉高被子,声音在晚上显得尤其沉,你在看什么?
    祁砚清摇了摇头。
    陆以朝轻轻转回他的肩膀,让他靠在柔软的枕头上,看着他茫然的眼睛,轻声问:不睡觉吗?
    祁砚清点头。
    陆以朝把手放在他脖子上,拇指摩挲着他的喉结,声音气息不稳,你嗓子疼吗?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陆以朝眼眸微红,酸楚难受,夜晚将人的情绪放大,太过安静的环境藏不住他的难过。
    祁砚清,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陆以朝看他还是没有反应,他能听懂这些话,可能撞到了脑袋,但他能听懂。
    现在不说话,就完全是因为不想说。
    他摸着祁砚清的头发,长了很多,不如从前顺滑了,没有光泽,摸着涩手,他一路顺到发尾,反复了很多次。
    他慢慢开口,声音低低的像在自言自语:祁砚清,你是不是恨死我了。
    应该是恨透了他吧。
    不然不会松手,死都不想再看到自己。
    不然不会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哭。
    祁砚清。他低沉地念着这三个字,坐在床边抱住祁砚清,摸着他细瘦单薄的脊背,把他按到自己怀里,像哄小朋友那样慢悠悠地晃着身体。
    他深喘了几口气,眼里涌出热气,哽咽着把脸贴着祁砚清的脖子。
    就恨着我,不走好不好。
    祁砚清还是没有说话,觉得脖子有点烫,让他不舒服。
    陆以朝也想学着谈妄那样安慰祁砚清,让他好好睡觉。
    可他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他不冷静,他没办法淡定又温和。
    过了很久,祁砚清还是被陆以朝哄睡了,本来就还是很虚弱,又被他抱着,被他晃着,听着他的抽噎声入眠。
    第二天谈妄给祁砚清做了腺体检查,这里的伤口没有好好包扎,疤痕很明显,红肿发炎。
    会疼,你抓着他。谈妄说。
    陆以朝连忙抱着祁砚清,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背对着谈妄开始处理伤口。
    小刀和镊子一碰到他的后颈,他就猛地抖了一下,但是一声不吭,咬牙硬生生忍着。
    谈妄神情严肃,像抓痕。
    第71章 我是你的alpha!你躲我?
    抓痕?陆以朝一手撩着祁砚清的头发,看着纱布下红肿破损的伤处。
    看起来很严重,最中间已经血肉模糊,血腥气混合着淡淡的玫瑰香气。
    酒精棉球一碰上去祁砚清浑身紧绷颤栗不止,他用力咬着下唇脸色煞白,瞬间激出一身冷汗。
    陆以朝语气急切,轻点!他怕疼。
    谈妄戴着口罩,只余下一双眼睛冷漠地扫了陆以朝一眼,原来你知道他怕疼啊。
    陆以朝微怔,眉头紧蹙着看着他,黑眸深沉怒意翻滚,我怎么不知道?谈妄你别话里有话!
    谈妄动作停下来,把染血的棉球扔掉,冷眼看向他,那过去三年里每月一次的发情期,你都在吗。
    你知道祁砚清对抑制剂过敏,除了你就只能硬熬,那你为什么不陪着他。
    谈妄冷淡地看着他,镜片都挡不住锐利的眸光,你不在他身边,他猜他怎么度过发情期的?
    陆以朝凌厉的黑眸彻底愣住,僵硬地抱紧发抖的祁砚清,看着他伤口上数道血淋淋的抓痕。
    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这是他自己抓的?
    不然呢,你该不会以为这是他第一次抠腺体吧。谈妄语气淡漠,我当你不知道他怕疼。
    陆以朝心脏狠狠绞痛起来呼吸不稳,他的眼眸飘忽不定,嗓子眼里被塞了一团棉花冰冷又窒息,发不出声音,只剩哑然。
    祁砚清现在满脸是汗,后颈被喷了药,他猛地缩了下肩膀要躲开就被谈妄扣住,把药完全喷上去,等着包裹住伤口防止二次感染。
    谈妄看着失神的陆以朝,语气严肃,不带丝毫嘲讽。
    你忙,你有事,你不能保证每个月都有时间陪他,那你就不要标记他。
    既然结婚了,享受着婚姻带来的利益,那势必要牺牲一些自己的时间。你用忙来搪塞他,这很低级。
    陆以朝眼睛倏地红了,其实他每次都在他想让祁砚清疼,想让他跟自己一样疼。
    他在等祁砚清主动找自己。
    他以为祁砚清会用人工信息素,或者吃药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谈妄一眼就看出陆以朝在想什么,给祁砚清包扎伤口,说:砚清是什么人,他不低头,对别人是这样,对自己更是。
    他宁愿抓烂腺体,也不会做出这种类似妥协的决定。
    可你说这种事只怪你吗?其实也不是,他就喜欢跟自己较劲折腾自己。谈妄定定地看着陆以朝,反问,可他不是你的omega吗。
    陆以朝现在很恍惚,他忽然想到那次在万誊祁砚清发情期高烧不退。
    找来医生说他对omega太狠了,把脖子咬成那样。
    可那次就是祁砚清自己抓的。
    就因为他想让祁砚清疼,祁砚清就真的疼了那么久。
    谈妄弯腰看着很虚弱的祁砚清,试着他额头的温度,很凉,额头全是冷汗,蹭湿了陆以朝的衣服。
    砚清,想先睡一下吗?他轻声问。
    祁砚清微拧着眉头,急促地呼吸着,不想说话,忍不住地咳嗽。
    谈妄和陆以朝说:现在你们的标记还在,你安抚一下他吧。
    陆以朝抱好祁砚清,释放出一点白兰地的酒香,没等他有下一步,祁砚清忽然剧烈挣扎起来。
    祁砚清?!你怎么了陆以朝话没问完就被推开,踉跄几步扶着床尾。
    只见祁砚清皱眉捂住自己的口鼻,后退几步直到贴住墙面,身体微微前倾着,很不舒服的样子。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他们都没反应过来。
    祁砚清你干什么。陆以朝眼眶泛红,他上前几步,躲我?你躲我干什么
    祁砚清没放下捂着口鼻的手,看向他的眼神里全是排斥。
    这个眼神刺得陆以朝心口发凉,痛楚从心脏蔓延到四肢末梢,让他几乎站不稳,我是你的alpha!你躲我?你不喜欢我的信息素?
    谈妄挡在两人中间,释放出一些自己的信息素,是醇厚的茶木香,冲淡白兰地的酒气。
    你先出去。谈妄皱眉说。
    陆以朝不走,他直勾勾地盯着祁砚清看,黑眸中怒意翻滚,胸腔剧烈起伏着,嗓子眼里蔓延出血腥气。
    闻到谈妄的信息素就不讨厌?闻到他的信息素就反应那么大?
    谈妄走到祁砚清面前,温柔地说:今天做的检查有点多,是不是累了?睡一会儿吧,我扶你去床上躺躺。
    陆以朝喉结艰难地动了动,张了张嘴想说他抱祁砚清上床休息。
    然后他就看祁砚清顺从地靠在谈妄怀里,轻嗅着谈妄的信息素,没有丝毫要反抗的意思。
    他差点忘了祁砚清喜欢谈妄。
    以前还以为可能没那么喜欢,现在看来是他想太多!
    祁砚清一躺下就蜷起身体,双手紧紧环住肩膀,看起来很冷。
    谈妄去拉被子的时候,陆以朝把自己的外套先盖到祁砚清身上。
    谈妄看了眼没说什么。
    没多久祁砚清就昏睡过去了,眼下泛着青色,看起来就很疲惫,今天从起床就在做各种检查了。
    谈妄和陆以朝一起出去。
    谈妄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陆以朝,你可真够厉害的,能让一个被你标记过的omega,下意识厌恶你的信息素。
    是他现在情绪太差了,过几天就好了。陆以朝干巴巴地辩解着。
    谈妄摇头,问题可能比他想的还棘手。
    现在砚清不能做清除标记的手术,身体受不了。
    但在有标记的情况下,自己的alpha来安抚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可现在他对陆以朝的信息素反应太大了。
    陆以朝一直看向病房里面,他是嘴硬,隔着玻璃看祁砚清,深邃浓沉的眼眸黯淡无光,任何时候都能维持着的笑容早就不见了。
    谈妄看着所有检查单,分析了祁砚清的身体状况。
    目前的情况是腺体损伤严重,信息素失衡,这里也影响到了脑部神经,这可能是他反应迟钝的原因。
    怀疑撞击到脑袋,有血块。血块压迫神经影响到了他的记忆,他现在就像一张白纸,你给他画什么,他就是什么样子。
    身上这些伤就更不用说了,腿本来就骨裂过,右脚骨折还没好多久,以后能不能跳舞都说不好了。
    谈妄说的每一句话都让陆以朝心口发凉,身上汗毛一层又一层,让他觉得惊心。
    谈妄收好病例,其中一页的内容不和陆以朝说。
    都是得慢慢养的毛病,我联系周简吧
    不用,我照顾他。陆以朝马上说,用不着别人。
    现在又有时间照顾了?谈妄看他,我怕你临时有工作
    不会!陆以朝捏着眉心,按着酸涩的眼皮,他回家才会舒服,别折腾他了,让他回家。
    谈妄还是叫了周简过来,让他先不要叫别人,怕人太多祁砚清会不舒服。
    周简看着坐在床上发呆的祁砚清,本来就哭了一路,现在更收不住了,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清清你怎么了?
    祁砚清迟缓地看了看他,没有反应。
    周简哭着坐在床边抱住祁砚清,没事没事,生病了咱就治病!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下次别那么傻了,咱不能自己折腾自己
    周简絮絮叨叨地说着话,祁砚清一字不吭。
    周简抽噎着,眼睛鼻头都哭得通红,他转头问谈妄,谈哥,他怎么不说话?是我话太多了还是他伤到嗓子了?
    谈妄摇头:嗓子没事儿,是他不想说。
    是不是因为在医院啊?待得不舒服。周简马上说,那跟我回家吧!我家好!
    陆以朝压着脾气,周简你别胡闹了,祁砚清的东西都在家里,他不回家去你那儿合适?家里什么都有,我会照顾他
    周简:你脑子有坑吧,那是你家,不是清清的家。你们离婚了你别还想天天同居,做梦呢?没事吧你!
    周简拉着祁砚清的手,就去我家!清清跟我待在一起可比在你眼皮底下安全多了。
    周简!陆以朝忍不住朝他低吼,他对家里熟悉,这才有利于他的恢复!你能不能别发疯说胡话了!
    周简顿了两秒,笑了:行啊,还是陆总想得周到,那你滚出去就行了呗,我跟清清住。
    陆以朝做了几个深呼吸,走到祁砚清面前攥紧他的手腕,把人拉到车上。
    谈妄和周简也上了车,一起回了家。
    祁砚清对他们的争吵不感兴趣,现在坐在中间也只是看窗外的风景。
    周简一路上都在说话,眼睛红红的,说着说着就得吸吸鼻子,然后又笑着开口。
    清清,能记得舟神吗?明天让舟神来看你,舟神替你参加文柏的那个综艺现在火得一塌糊涂,你真是推荐对人了,一点不掉链子!
    还有楚星,他也想你了,你回来之前天天看海上的监控,我都要看的晕海了。
    对了还有江南眠,我们不怎么去酒吧了,他都不想工作挣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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