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是眼中钉(33)
挂了电话之后,陆以朝呆坐了很久,然后他删了通话记录,让酒馆的人把陆尧带到房间去。
他打车去了墓地。
任何事他都能放下,都能不在意,除了这件事。
他真是恨透了祁砚清。
墓碑上的女人笑得温柔,陆以朝靠着她坐了一整晚。
祁砚清抽了一整晚的烟,第二天周简去训练室,一推门差点被呛死。
咳咳咳清清你没睡吗?抽这么多烟?
祁砚清坐在地上,手边全是烟头,他靠着墙看着窗外,没听到周简说话。
晨光轻薄,泛着淡淡的金色笼罩着祁砚清,让他整个人都显得透亮,身周仿佛洒了一层光点。
周简蹲在地上,放下早餐,小声叫着,清清?
祁砚清转头看他,我没事,睡不着发会儿呆。
周简强撑出笑意,哎呀我清黑眼圈都出来了!我去把化妆包拿来,你先吃早饭!
周简忙不迭地跑出去,眼圈直接就红了,清清看起来太难过了,他应该不希望别人看到他那样子。
祁砚清拿着豆浆跟鸡蛋饼吃,他吃不惯国外的东西,周简学了一手的好厨艺,就为了让他在国外吃饱。
祁砚清吃了三口就觉得胃里很满,什么都塞不进去,他慢慢喝豆浆,又把葡萄糖倒进去。
恍惚间就想到那天在医院陆以朝说的话。
他就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陆以朝脸上的厌恶。
陆以朝说他做过哪件好事,说那么多人护着他,祁家在挽回他、楚星的腿是为了救他、说明明有那么多人都站在他这边他还想怎么办。
陆以朝骂他活该,说他都是咎由自取。
呵祁砚清咬着吸管,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其实也没有错,确实有很多人在帮他,都站在他身边。
他确实不可怜。
陆以朝才可怜。
陆以朝祁砚清眉眼温软了一些,看向砸在墙边已经粉碎的手机。
他也终于明白了,他跟陆以朝不是没有信任。
他们对彼此的偏见都根深蒂固,对彼此的恨意都深信不疑。
认定了对方一定会害死自己。
祁砚清半杯豆浆喝下去,脸更白了,他好像很久没觉得饿了,吃一点东西就很饱。
这天之后,祁砚清不再帮陆尧,已经够了,他也不想再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了。
陆尧想要的已经差不多都得到了,祁砚清这枚棋子不需要再留着了。
当天就把手里的东西全抛出去。
一份当年祁砚清用陆氏换陆以朝的合同,上面清晰地说明陆以朝从今以后就是祁砚清的。
一段祁砚清扇陆以朝巴掌的视频。
一时间网上各种消息疯狂袭来。
我看还有谁洗?你们失智了吗?祁砚清太可怕了,他把婚姻当什么啊?
陆以朝也不是什么好鸟,还不是为了钱?我现在想到两人秀恩爱就生理性反胃!
懂了,遇到想要的人就用钱砸,砸到自己手里,祁狗粉丝教的。
我以前还真情实感地嗑CP,现在只觉得青春喂了狗。
祁狗的粉丝呢?出来啊,继续叫啊!
还参加比赛呢,祁狗快滚哦。
祁砚清七年老粉,我等他亲口解释,我还是信他。
清神,虽然我们声音很小,但你要听到,我们还是相信你。
他是好是坏,都请不要抹掉他在舞坛的成就,毕竟这个位置除了清神就没人能来。
清神,我等你出来说一句这都是假的。
短短一天的时间,祁砚清就这样被卷入网暴。
周简根本不敢让他看手机,但他想多了,祁砚清看了,很平静地看了。
周简不安地说:清清,咱们要不歇一阵吧?
这几个月的比赛国外的居多,这边粉丝少,出去散散心也不会碰到什么人。
祁砚清笑了声,那么多比赛,你让我推了啊?
推了吧,你歇一阵。周简说着就红了眼睛,快哭了,我怕你输。
输了肯定会被骂死,别人得不了第一就只是得不了,你不一样,他们会骂你。
骂我的时候你记得躲远点,我怕血溅你身上。祁砚清还在笑。
周简哭得不能自已。
他接受不了那么耀眼的清神被踩在万人脚下。
但事实证明,周简想多了。
5月3日,祁砚清获得UK公开赛职业组拉丁舞冠军。
5月9日,祁砚清获得国际锦标赛冠军。
5月17日,祁砚清获得A级分类桑巴舞冠军。
5月26日,祁砚清获得莲花金杯奖,成为年龄最小的莲花杯得主。
6月2日,祁砚清获得全国舞蹈大赛的冠军。
6月6日,祁砚清获得KDO街舞大赛冠军。
6月14日,祁砚清获得踢踏舞总赛事冠军。
7月1日,在黑池刷新的新纪录中,祁砚清打破记录,成为连胜最多的舞者,与第一名叶威只差一枚奖杯。
网暴如同疾风骤雨,却没能动得祁砚清筋骨一下。
这些骂声激烈又刺耳,没有在一座座奖杯中消弭,反而激起更多人的反骨。
这样的人,凭什么为国争光。
这种从骨子里烂透的人,为什么能得到这份荣耀。
祁砚清杀疯了,单独回应过这两句,他高傲地站在舞台中间,容貌迭丽明艳,耀眼如星河。
就凭我是祁砚清,就凭我能赢。
第56章 清清,飞吧。
喝彩声逐渐淡出他的比赛,取而代之的全都是骂声。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祁砚清就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
微博每天上千条私信骂他,营销号转发他得奖的新闻比之前还起劲。
得奖了被骂,参加比赛就被骂,对手的微博全是加油打气的评论。
从前只是一小部分人想踩死祁砚清,现在他成了众矢之的,一时间比流量明星还火热。
国外比赛结束后,祁砚清回了国,接下来要参加的是国内的比赛。
周简在飞机上说:戴好口罩,帽子压低点,我们的行程没有暴露,应该不会有粉丝过来,万一有人骂你也别怕,咱们车就在外面等着,跑出去!
祁砚清压低帽子笑了声,神色淡淡的:我还怕被骂啊。
是我怕,我怕我怕!我怕死了好吗!周简自己都武装严实了,也怕被认出来。
两人一出机场,就能感觉到有不少人在看祁砚清。
他又高又瘦,身姿挺拔伶仃,遮住脸也挡不住矜傲的气质。
周围指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周简连忙扯着他的胳膊快步往前走。
那人是祁砚清吧?
好像是,头发扎着的,看走路姿势很像他。
祁狗还敢回国?不怕他粉丝一人一口唾沫喷死他?
离远点,看你不顺眼拿钱砸你。
他真人这么瘦啊?得病了?
应该病了吧,坏心肠还想长寿?
上车后,周简在车上骂了足足十分钟!
他妈的为什么啊!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骂你?不就是离婚了吗!跟陆以朝的事,救了陆氏换一个陆以朝这他妈怎么了?
能不能有人给我钱!给我大几千万!我他妈说嫁就嫁!还好好伺候他!
这就是个人的选择,到底有什么能说这么久的!打巴掌怎么了?谁他妈是大善人没打过人?我周简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又哭了。
祁砚清抽着烟,十分体贴地送上一包纸巾,那你就该刚才站外面去骂,要不给你停车?
你气死我了。周简擦着眼泪,看清清完全没有受影响,自己也好点了。
清清,你真的就一点都不难过吗?我真的心态不好了。
祁砚清慢慢抽烟,这种事怪不了别人,少看新闻别折腾自己了。
是他三年前沉溺在陆以朝的爱里,心甘情愿跟他演戏,当时享受其中,现在反噬的他筋骨尽碎也是活该。
我就是觉得你跟那些还喜欢你的粉丝说点什么吧,你解释一下让他们宽宽心。周简吸了吸鼻子。
祁砚清:没什么可解释的,我就是跟陆以朝演戏了。网上列出的每件事都是真的,我解释什么?
周简语塞,不知道还能怎么劝。
人好像都怕很多东西,怕名声不好,怕被诬陷,怕自己在别人眼里不完美,怕失败怕失去。
可这些在清清身上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他明明偏执认死理,可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周简重重叹了口气,再有两周就是古典舞的比赛了,咱们不出门了,你别被影响了。
祁砚清:嗯。
月底还有现代舞的比赛,要跟舟神比了,这场恶战不管是输了还是赢了,你都能再被黑一波。
祁砚清笑了笑,确实。
说什么来什么,祁砚清接到了沈谭舟的电话。
回来了?一起吃个饭。
祁砚清说:跟我吃饭不怕被黑啊。
怕个屁,老地方等你!
祁砚清到地方后,沈谭舟跟文柏都在,两人脸色都不好。
你们这是怎么了?闹分手啊。祁砚清开玩笑。
文柏撑着额头,你可拉倒吧,谁现在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还打算继续比?沈谭舟问他。
比啊。祁砚清说。
沈谭舟一点都不意外,比完这两场就出国待会儿吧,你不就想拿个第一吗,比完就先走吧。
祁砚清说:差不多是这么想的,比完会歇一阵,有点事情处理。
一顿饭大家都没什么胃口,临走的时候,沈谭舟说:有事就说,别什么都自己硬撑着,你是不是被人整了?网上这事怎么不消停。
谁知道啊。祁砚清笑着,比赛加油,舟神。
比赛别太狂,现代舞的冠军你拿不走。沈谭舟笑着拍拍他,明年再努力吧小朋友。
文柏走到门口忽然问了句:你们还有联系没?
这个你们指的是谁很清楚,祁砚清摇头,谁天天和前夫联系啊。
文柏:他压了几次网上的舆论,也跟粉丝解释过你们结婚的时候是真心的算他有点良心,但现在也没动静了,他死了?
沈谭舟看出祁砚清脸色不好,直接把文柏拉走,别问了,我们走了。
人都走了之后,祁砚清坐在没动,然后翻出手机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白繁看到祁砚清的时候,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回家。
喝点水,晚上留下吃饭吗?白繁笑着说。
祁砚清坐在沙发上,冷静地开口:我来就是跟你说,钱我还清了,三年前我玩了的那些股份,现在不欠你们了。
又是这件事。
白繁也是真的说烦了,都笑不出来了,你现在回家就没有别的话说了吗?我有一次跟你要过钱吗?是不是你做了错事,我作为你的父亲都不能指责你两句?股份的事情可大可小
我只是想跟你说,当时我借的钱现在都还清了。祁砚清打断他的话。
白繁吐了口气,跟祁砚清说话太累了。
砚清,这两天上网我也才知道,你当年用这些钱就为了得到陆以朝,怪不得他当时忽然要娶你,他不爱你啊,你就用钱抢,现在这样的结果你就满意了?
祁砚清觉得头疼,今天这人都怎么了,不说这个名字就没办法交流是吗。
白繁说:你被人骂成那样子,可就是你不尊重人在先,你跟小时候一样,由着自己性子做事
我看你现在也没有半点要认错悔改的意思,到今天这步,不就是你自己作的吗?是你非要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
白繁说着这话,最终还是不忍心,他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祁砚清。
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回家来,爸爸帮你把事情摆平,不要跳舞了,听着下面观众骂你你上瘾吗。
祁砚清眼眸微垂,用不着你施舍。
祁砚清你能不能成熟点!我这在帮你!我能害你吗?我看着网上那些话我不难受吗?
祁砚清起身,声音疲倦:我走了。
你白繁气得心脏疼,你爸去找你爷爷了,他要你爷爷管你。
祁砚清愣在原地,猛地转身吼道:什么?!你们是不是疯了?我爷爷身体不好,他们那个村子也没人上网看新闻,你们非得让他不痛快?
你爸这几天看着你的新闻就生气,又知道你要回国了,说你只听你爷爷的话
白繁正说着,手机响了,看到是祁盛打来的,喂什么?马上就去!
祁砚清的心脏猛地紧缩成一团,浑身力气泄了大半,出口的声音都是哑的,怎么了。
白繁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拿着车钥匙带着他往出走,爷爷出事了。
接下来的事情,祁砚清是懵的,他坐在车上一直在发抖,觉得特别冷,整个人像是浸在了水里,一切感官都隔绝在外,他觉得自己快溺亡了。
直到祁盛一巴掌把他打醒,你他妈冷静点!你要干什么!
祁砚清眼睛很红,狠狠盯着面前的祁盛,这才发现自己双手掐着他的衣领,揪着他的头发。
祁盛冲他怒吼:滚远点!看见你就来气!
祁砚清用力呼吸着,觉得肺腑生疼,呼吸撕拉带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先听祁盛骂道。
祁砚清你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网上那些话有多难听!你不嫌丢人整个祁家不嫌吗!
你爷爷还替你说话,你就是让他惯坏的!
祁砚清狠狠把他推到墙边,闭嘴!
护士跑过来,你们吵什么,这里是医院,病人还在抢救。
祁爷爷脑出血很严重,现在还在抢救。
祁砚清红着眼睛,压低声音狠狠地说:我爷爷要是出事了,我跟你没完!
祁盛更是又急又气,出了事就怪别人,你还是这个臭毛病!不想想你爷爷是因为谁气倒的,要不是知道了你在网上的那些事,他能生气?
要不是你跟他说,我爷爷就不可能知道祁砚清声音很抖,他快疯了。
祁盛:你真以为你爷爷什么都不知道?你自以为是!自私自大!他一直担心你,他觉得你这段时间不对劲,我去的时候他说几天头疼,胸口也闷,觉得你不开心,他也睡不着
他还让我关心你你真是,你真是活该!
祁砚清喉咙里全是血腥味,让他想吐,耳朵里怦怦作响,盖过的很多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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