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柚垂华实(3)
王妈妈作势啐!了他一口,这老不正经的东西!还没等王美人发作,温斐然突然问了句:当上门女婿能种田吗?
王爸爸:能啊,当然能!
温斐然看了看喜欢的田,又看了看王美人,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
被他这么一看,王美人急得瞬间跳脚,呛声道:谁要他嫁到我们家来!!!
第四章
她的脸涨得通红通红,脸上的雀斑熠熠生辉,整个人像个红苹果似的气呼呼地跑走了,一溜就没了踪影。
温斐然松了口气。
至少不会再有小跟屁虫了。
他和王爸王妈道了个别,然后跑到溪边洗了把脸。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身上有股屎味儿。虽然在末世没法洗澡,但温斐然其实很爱干净,真的。
洗到一半,小王美人的两只羊角辫不知道又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了。温斐然皱眉,他发现这小姑娘总是神出鬼没的。这会子默默地蹲在他的身后,温斐然没理她。
小王美人就蹲在地上继续画圈圈。
过了会,温斐然再不情愿,还是问了她一句,你几岁了?
啊?,王美人显得摸不着头脑,脱口而出,我十二了啊!
十二岁......温斐然和她同岁,那么应该是小学毕业了。看现在熊孩子们都没去上学,估计是暑假了。那他接下来就应该为上初中的事发愁了。他问王美人: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王美人更摸不着头脑了,她觉得今天的温斐然好奇怪。不过既然难得心上人对她有兴趣,王美人拿手指点着地道:上完小学,当然是去上初中啦,我爸爸说砸锅卖铁也要上!
说完,她骄傲地挺了挺不存在的胸脯,但随即,她又感到沮丧。因为她有很多小伙伴们都不能再去上学了。
因为她们是女孩子,女孩子不用读太多书,早早嫁人才是正理儿。至少家长们是这么认为的。王爸爸比较开明,记得王美人是读完高中才毕业的,毕业后还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更要命的是,就连原身读初中的钱也是王爸爸出的。
温斐然站起身,他当然不会让王爸爸出钱供他读书!开什么玩笑,欠多少都是要还的好不好!他和原身一样,都对小王美人没什么兴趣,也不想搞到最后人家家破人亡。
温斐然向来笃信,人不能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好意。
不然以后付出的代价可能就是双倍血偿了。
这是他在末世经历的血的教训。
但这个书还是要读的。
温斐然一直对他初中还没毕业就爆发了末日这件事感到十分不爽,也就是说他初中就开始组团打丧尸了,到死也就是个小学学历水平。
至少要先把学费挣出来再说!
但是他家徒四壁,又没有田地,能做什么呢?十二岁的温斐然有些茫然......见他突然站起身,小王美人也抬起头有些迷茫地望着他。
夕阳西下,正在温斐然为了自己的前途谋划的时候,不远处突然响起了狗叫声警觉心让他快速逃离了溪边,然后一把拉起王美人就往山上跑,两人躲到了一棵大树底下。
被他这么一拉,小王美人顿时满心欢喜,心口小鹿乱撞。
从他们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底下温斐然的茅草屋。过了一会,村里的狗叫得越发凶了,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到,一个吨位有卡车那么重的胖女人杀气腾腾地杀到了温斐然的家门口。
小兔崽子呢!赶紧给我出来!
她中气十足地一吼,手里还活挣活挣地拽着一个小胖子。
温斐然看了一眼,啧了一声,果然是来找茬的,还好他溜得快。
胖女人和她儿子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娘儿俩相似度有99%,都是一脸横肉,唯一区别的就是体型大小了。
她心疼地捧起儿子的小胖脸,看给我们家富贵儿都抓成什么样儿了!
这个天杀的兔崽子哟!
小胖子赶紧往他娘怀里缩了缩,大概是觉得有点丢脸,村民们都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围过来了。见她手里拿了把剖鱼用的剁肉刀,王妈妈皱眉道:
大婶儿,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一双钢筋铁手把小胖的脸硬生生扭了过来,给众人围观:瞧瞧,瞧瞧!这兔崽子把我家儿子的脸抓成这德行,这口气叫我怎么咽得下!,小胖一张脸被抓得跟大花猫似的,被他娘这么一说,一下子忍不住哭了起来,嚎得震天响。
这么一闹,村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私底下七嘴八舌的。
王富贵她娘先是用力砸了砸茅草屋的门,见不开门,干脆拿刀劈了起来。
兔崽子,赶紧出来!
知道你在里面,你个没娘养的小兔崽子!
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一些浑话,村民们一看大事不好赶紧上去阻拦,大婶,好了好了歇歇气!
这王富贵他娘村里谁不知道是个泼皮破落户儿,千里迢迢从外地嫁到他们村来,硬是凭着这份泼辣和蛮不讲理在他们村站稳了脚跟,说句难听的,这么个人哪怕动起手来也能一屁股压死你!
所以村里的女人都不敢去招惹,哪怕被招惹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茅草屋上的锁三两下被她用杀鱼刀劈开了,进去之后,胖女人在草屋里翻了起来,个小兔崽子我不信你能藏到天上去,今天我就要治治你!,她翻乱了被褥枕头,把柜子翻了个底儿朝天,见温斐然居然真的不在屋里,顿时气得眼白翻上了眼珠子。
她出来,恶声恶气:你们有哪个看到那小兔崽子了?
王妈妈实在看不下去了,说了句:大婶儿,都是小孩子之间打闹,就算了吧!
见她这么欺负一个没娘的孩子,其他村民再爱说闲话也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劝她。被他们这么一劝,胖大婶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拉着她儿子王富贵,哭声震天响:你们就这么欺负我一个外地来的女人,连带着欺负我儿子......
众人一看他们娘儿俩那吨位,心想谁敢欺负你们啊。
胖女人骂了有多久,温斐然就在山上躲了有多久。
王美人小心翼翼地看着温斐然的脸色,暮色降临,骂声渐息。村民们见没热闹好看也都纷纷回去了。王富贵他娘最后又骂了几句骂了个尽兴才走。
那之后,胖大婶又来堵了他好几次,誓要为她儿子出一口恶气!
但每次温斐然都是提前很鸡贼地溜走了,让她扑个空。翻山越岭的,怎么找都找不到,听说气得胖大婶一连病了好几天。
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不过在温斐然心里可没翻篇。
晚上,他躺在茅草屋的床上。
夏季多雨,茅草屋的顶上滴滴答答地漏水,地快被淹了,屋里头散发出一股潮湿的霉味。温斐然起身,去外面挑挑拣拣了几只破瓦罐儿,放进屋里接雨水。
做完这些后,他悄悄地关好门,大半夜溜去了村东头。
胖大婶家就住在村的东面,温斐然这几天踩好了点,充分掌握了这一家的作息时间其实也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罢了,总之这个点肯定是在睡觉打鼾梦里捉鱼了。
哦对了,胖大婶家其实是靠渔为生的。他男人出去捕鱼,胖大婶负责杀鱼,剖鱼,卖鱼,所以家里常年一股鱼的腥味。
温斐然悄悄绕过远处睡觉的大黄狗,摸到了小胖房间的墙根儿底下。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下雨声掩盖了他的脚步声,正是行凶的好时机。小胖和他妹妹一个屋,两人傻乐着刚熄灯。温斐然等煤油灯灭了之后,悄悄地推开了窗户。
这时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温斐然一惊,猛地回头。
骆绎书被他这一回头充满杀意的眼神吓了一大跳,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手电筒幽幽的灯光照亮了他惨白的脸庞。
见是这个痨病鬼小少爷,温斐然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他有时候还是会觉得自己在末世,但这只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小乡村而已,着实没有必要。
骆绎书摔倒在地上,油衣里面浸满了水,手电筒咕噜噜地陷在了泥地里。他受了凉,下意识就想咳,温斐然赶紧捂住了他的嘴,然后拖着他躲到了远离大黄狗的屋檐下面。
他也有点佩服骆绎书,被这么一摔都没有叫出声,跟哑了炮似的。
两人躲在屋檐下,温斐然拧了拧头发上的水,眼睁睁看着手臂上爆出一个一个鸡皮疙瘩。好事被破坏,他没好气儿地道:你来做什么?
骆绎书小声地咳嗽了几声,没敢放大声音道:不是你说可以治病?我又发病了,所以就来找你了,他的眼神奇异地有些发亮。
温斐然觉得这真是个傻缺。
下着雨,这么被雨水一泡,病不是更重了吗?
他不想再管这个拖油瓶,决定接着完成刚才未完成的把戏。他对骆绎书道:你在这里等我,或者,看了看天,他又道:要不你去我家等我?
骆绎书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去啊?大晚上的
温斐然小声道:我去抓蛇
抓蛇干什么?,骆绎书不解地道,眼睛眨啊眨的,看来是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温斐然叹了口气,拿手指了指菜地,紧接着指了指小胖房间被推开的窗户缝,你滴,懂?
骆绎书哦!了一声,心领神会,他是想把蛇放进小胖的房间,估计是两人恩怨吧。
他兴奋地道:那我也去!
温斐然诧异地看他一眼,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坏!还以为是个文气的呢,原来也偷偷憋着坏。
骆绎书一举手上的东西:我有手电筒!
......
话不多说,两人一起行动。
温斐然临走前不忘嘱咐:你可别拖我后腿!
骆绎书嗯了一声,猫腰跟在他后面。
第五章
小胖子怕蛇,温斐然打算吓一吓他,永绝后患。
如果一次吓不倒,那就吓两次,只要一有机会温斐然就会扑上去撕咬,咬到他条件反射想逃为止,这是温斐然的生存之道。
他要让小胖子知道这个地方谁做主。
如果不绝地反击那他永远就会沦为被欺负的那个人,然而在温斐然的字典里,就没有被欺负三个字!
下雨天,路很难走,黏糊糊的泥土挤进脚趾缝里,湿哒哒的,让人想起丧尸冰凉的脑浆。温斐然走在前面,手里拿着个瓦罐,手电筒照过的地方都是黑乎乎的菜地。
下这么大的雨,蛇应该都躲洞里了吧
骆绎书心里想着,但没有说出来。他紧紧扯着温斐然的衣服,看着雨水流过他惨白坚毅的面庞,以及优秀的下颌线,温斐然身上全湿了,骆绎书虽然穿着油衣,但也冷得够呛。
不知道走了多久,印象中两人走了很久很久,走到他脚底都泡发了,鞋子渗进了水,但温斐然还是没有说停的意思。骆绎书也没有停下来,但他觉得肺里面呼吸困难,很想要咳嗽。
就在他憋不住想要一咳为快的时候,手电筒的光突然一闪而过一团盘踞着的东西。
骆绎书瞬间感觉手脚冰凉,他赶紧拽了拽温斐然的衣服,示意他前面有条盘着的蛇!
温斐然停下了脚步,紧接着居然带着他往后退骆绎书不解,疑心道:那不是有条蛇吗,你没看到?
温斐然无言,看到了,它的头是尖的,反问,你没看到吗?
骆绎书道:尖的又怎么了?
温斐然面无表情,尖的就代表它是条毒蛇!
沉默了一会,骆绎书接着道:毒蛇也行啊,不是要吓小胖吗?
......
温斐然一瞬间真的觉得他没救了。咬死小胖事小,咬死他自己事儿大。他决定不再跟小少爷逼逼,二话不说拉起骆绎书的手轻手轻脚撤退了,趁着离那蛇还有一段距离没有发动攻击之前。
紧接着,不知道是不幸还是万幸,他们在离那条有毒的蝮蛇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条无毒的菜花蛇。
温斐然二话不说发挥凶残的英雄本色,一瓦罐闷下去将那条蛇给逮住了,然后手指一捞将蛇怼进罐里,封盖,完事儿!
走回去又有二十多分钟的路程,此时月上中天,骆绎书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温斐然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问他,你能忍一分钟吗?
骆绎书瞪大眼睛,随后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示意他可以!
温斐然拍拍他的肩,好样的!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眼疾手快跑到小胖王富贵的窗户底下,将瓦罐对着打开的窗户缝儿,让蛇偷偷地溜了进去。做完这一切,他扔掉瓦罐儿,回身拉起骆绎书,两人疯狂地冒雨跑回了茅草屋里。
一进屋,骆绎书就开始不要命地咳嗽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温斐然点亮煤油灯,看到茅草屋里还是老样子,几只蓄水的碗都接满了水,不知道哪里在漏风。骆绎书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咳得弓起了腰,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温斐然帮忙脱下他的雨衣,然后翻箱倒柜找出一件他小时候的旧衣服,扔给骆绎书,示意他擦一擦。
看得出他亲娘活着的时候对他还是不错的,有几件做的很精致的棉布衬衫,就是都嫌小了。温斐然毫不犹豫地撕下来当破布使了。
他擦干净自己的身子,换上一件小号的棉背心,然后不管屋子里还有一个咳得死去活来的大活人,径自躺床上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睡下前,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极为凄惨的鬼哭狼嚎,引得村里的狗都狂吠起来。
过了会,那狼嚎又渐渐熄了下去。
温斐然心安理得地睡了。
黑暗中,只剩下骆绎书的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咳个没完,咳到最后甚至他跪下来想吐。他庆幸温斐然睡前拧灭了煤油灯,这样就不用看到他的丑态。
骆绎书最厌恶的,就是在他咳得要命的时候,有人像对待一块水晶一样蹲下来安慰他,抚摸他。
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他宁可跟着温斐然被雨淋死在菜地里,也不要咳死在别人的怀抱里!
咳了不知道多久,胸口的那阵痒意终于渐渐地平息下来。骆绎书松了一口气,慢慢地擦掉咳出来的眼泪。然后脱掉衣服,用那件摸不出形状来的旧衣服擦了擦身子。
擦干净之后,他躲进了温斐然的窝里,一阵暖意袭来。
温斐然突然被他冷得一个哆嗦,手指摸到冰凉的肌肤后,他突然睁开眼睛大骂道:我靠,你他妈怎么没穿衣服?
骆绎书冷得从背后环住了他,道:衣服都湿透了。
他感觉自己发低烧了,嘴唇都惨白惨白的。而温斐然就像一个天然的大火炉,只有靠近他才觉得好受一点。身下是粗粝的稻草垫,身上不知道盖的什么破被子。
黑灯瞎火的,骆绎书觉得他这辈子都没睡过比这条件还差的地方了。
想着想着,他一头栽倒昏睡了过去。
温斐然掰不开他的手,骆绎书睡得跟头死猪一样。
第二天早上,公鸡打鸣。温斐然醒过来,发现骆绎书仍然睡得人事不省。他疑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一手的冷汗。这人居然发低烧了。
被淋了一夜,发展成肺炎都有可能。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