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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闻笔趣阁(9)

    方影见林音神色郑重,这才点了下头。
    你可知东郊外,有一方荒废的庙宇,唤做清泉寺?
    略有耳闻,听得那里闹鬼。
    你轻功如何?
    尚可
    若带着一个姑娘,可费力?
    不费力
    那便好,你帮我去清泉寺救个人可好?
    林音交代了一番,看着方影离开,才进了屋安置。
    若她没记错,荣昭县主被人掳走,失了清白,次日清晨皇城司的卫兵终是在清泉寺寻到了她,只是佳人已然撞柱自尽,香消玉殒。
    她晓得自己或许不该多管闲事,况且南郡王是沈策那边的人,上一世的几次雅集诗会上,南郡王妃也对自己颇不和善。
    罢了罢了,不能想多。
    南郡王何如,总归与荣昭县主无关,林音依稀记得荣昭县主是个温婉的姑娘,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该就这样凋敝。
    半夏为林音拿来帕子拭脸,见姑娘神游天外,不知在想甚么,不由问了句,姑娘,奴婢想看看袁巧匠做的娃娃,不过奴婢怎看你只拿了一只木盒,不该是一对么?
    啊林音这才笑了笑,那个送给岚青了。
    半夏已经对姑娘的不知羞习以为常,自顾自打开盒子,叹道,这小人做得真是精致,这柄剑,做得宛如真的一般,天啊,当真会动,这么瞧着,这衣衫、这形态,倒是有几分像那位岚校尉。
    啥?剑!
    林音夺过盒子一看,不由眼前一黑。
    半夏还在感叹,姑娘可是把女娃娃送了岚校尉,自个儿留了男娃娃?姑娘真是太不知羞了,怎能把自己送给岚校尉呢。
    呃林音想起岚青打开盒子后,错愕地答了句,很像。
    他觉得她不规矩不懂事便算了,如今怕不是会觉得她眼瞎。
    啊啊啊!
    半夏在外间睡得很沉,竟打起了轻鼾。
    林音却辗转反侧,担心方影晚了一步,救不到人。
    约莫子时,方影才归,按林音说的,叩了叩她的窗子。
    林音匆匆披上外衫,汲着鞋子打开窗子,如何了?
    已送至端阳长公主府上。
    那便好林音悬着的心终是放了放,见方影抱拳便走,不由又喊住他,你不问问我为何知晓她在清泉寺?
    属下只听吩咐,不问理由。
    林音轻轻呼口气,你可以问的,方影,你保护我,帮我做事,反而置你于危险境地,是我应当感激你,而不是你来感谢我,你可懂?
    方影顿了一下,终于问道,姑娘为何救她?救下她于侯府并无益处。
    林音轻轻答道,她不过一个姑娘,为何不救呢?
    方影垂眸,是属下狭隘了。
    日后若我再有事央你做,你可以问我为何。若你觉得不妥或不想去,也可以同我直言。办事时若遇了意外,你当以自己的性命为重,先保住命再考虑其他。若你出了事,我也会内疚一辈子的。我今晚说得这些,你可能做到?
    方影依旧沉默着,片刻后才答,能。
    作者有话要说:
    岚青:整日对我说情话,转头就和别人去相看,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公主了!
    第13章 笄礼
    方影第一次来撷芳院,哪里寻得到西厢在何处,索性在花廊中的石凳上坐下,花架上攀着不知名的紫色花朵,香味浓郁。
    先前的姑娘总是规规矩矩,对谁都温和一笑。
    今日他却觉得,姑娘好似变了,虽则仍旧温和,腹中却有千秋。
    方影想起刚刚姑娘唤他去救荣昭县主时,他着实吃了一惊。
    且不论姑娘是如何知晓荣昭县主在何处,只是后来他又提了一句,可否要留下些痕迹,让县主知晓是威远侯府施恩与她?
    姑娘沉默着,想了想才对他道,不必,不要让她察觉到是谁救了她。父亲与南郡王素来不睦,南郡王若知晓是威远侯府搭救了荣昭,怕是会怀疑荣昭本身便是被父亲掳走的,想借此让他欠威远侯府人情。
    是,属下知晓了。
    等等姑娘却又喊住他,勿要将她直接送回王府,送她去端阳长公主府上。皇城司这般大张旗鼓地寻人,想来上京城的人皆知她被掳了,若是直接回了王府,名声便全完了。端阳长公主是荣昭的姑母,素来和善,想来会帮她将这件事圆好。
    他赶去清泉寺,县主果然被困,正有几个草莽欲行不轨之事,好在他们没甚么功夫,解决起来也并不费力。
    倒是荣昭对他感激涕零,直到了长公主府,犹在问他是何人。
    方影终是有些不耐,开口道,县主不必感激我,是我家姑娘差我来救你。
    你家姑娘又是何人?
    而他只留了一句告辞。
    方影在花廊下坐至了天亮,脑中还在回想林音那句,你当以自己的性命为重。
    将军救了他,他为将军卖命。
    那么久以来,没有人同他说过,他一个侍卫的命,为重。方影看着远方浅浅的日光,不知为何,觉得胸中十分拥堵,怕是要几坛子酒才能得以抒发。
    翌日,荣昭县主寻到了的消息才传开来。
    原是乞巧节东街人太多,县主与同行的丫鬟、侍卫走散了,恰巧半路遇上了端阳长公主家的李嬷嬷,便至了姑母府中小酌几杯,谁知不胜酒力,醉得不省人事。
    长公主难得开怀,便留县主过了一夜,原本遣了小厮去南郡王府送信,谁知那小厮途中不小心坠了河,这才闹出一场笑话。
    南郡王妃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眼泪止不住般往下流,你回来便好,你回来便好
    南郡王黑着脸,昭儿,可还记得是谁掳走了你?
    荣昭这才抹了抹泪,咬紧银牙,父亲,是平安。
    南郡王妃忙掩上她的唇,切不可乱说。
    确是平安荣昭忆起昨晚的事,又哭起来,她先来奚落了女儿一番,说女儿姿容平平,配不上安王殿下,只配得上伺候山野草莽,便带人回了,留了几个莽夫,说要毁女儿清白,好在恩人相救,又送女儿去了姑母府上,姑母唤了嬷嬷验明女儿仍是完璧之身,这才帮女儿圆了回来
    荣昭想着昨夜那几个大汉,不由在母亲怀中颤抖,王妃安抚着她,好昭儿,都过去了,莫怕了,母妃在。
    南郡王咬着牙,亏我顺着孙家的意,好一番扶持安王,昨夜昭儿丢了,他倒还假模假样要去寻那位恩人,可有留名?
    未曾,只说是他家姑娘吩咐的。
    昨夜突然出现的那人虽则蒙了面巾,一双眼睛却深邃迷人,且怀抱宽阔,带着她一路飞上飞下也毫不费力。
    思及此,荣昭不由也脸红起来。
    南郡王妃叹口气,拿着帕子拭起泪,平安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子嗣,怕是动不得。咱们昭儿平白受了这般大的冤屈
    谁说动不得南郡王一掌拍在桌上,若她不是公主,自然便如同蝼蚁,任由人踩踏。
    王妃大惊,王爷要做甚么?
    孙家连同皇后想扶持安王,本王便也以为安王是大势所趋,这才动了将昭儿许给他的心思。平安心悦安王,奈何安王已过继,碍于兄妹人伦,无法嫁娶。
    平安气不过,才拿我的昭儿出气。这储君人选,可不止安王一个,本王能将他扶上去,自然也能将他拉下来。昭儿放心,平安公主父亲定不会让她好过。
    听南郡王这般说,王妃也明白了过来,那昭儿与安王殿下的婚事?
    南郡王冷哼一声,便算了,之前是我思虑不周,现在想来安王依附于孙家,昭儿若嫁了去,又能分到几分好脸?我自会再为女儿寻别的婚事。
    一听不再同安王议亲,荣昭也放下心来,小心扯着母亲衣袖,母妃,女儿只想寻到那位恩人。
    南郡王妃何尝不懂女儿甚么心思,只是听女儿言语间,那位壮士怕只是个听命的侍卫
    罢了,遭此大劫,南郡王妃看着女儿相安无事,已别无他求,搂着女儿便又抹了泪,母妃会为你寻,你若心悦他,下嫁倒也无妨。
    南郡王倒是有些不同意,但毕竟救命之恩大于天,也只得先点了点头。
    一晃便到了七月中,明日终是林音行笄礼的日子。
    夜晚已有一些凉意,林音躺在床上,内心虽无比平静,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过了明日,她便十五了。
    这些时日父亲再未去过宿州,一直在西郊大营,她不敢再贸然跑去。
    林音翻了个身,自乞巧节后,便再没见过岚青了。
    还有眼下不明的时局,明日不请自来的皇后
    她究竟能不能得偿所愿、保侯府平安呢?
    林音胡思乱想着,半夜才睡了过去。
    第二日林音被半夏从床上拉起来时,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眼睛都睁不开,闭着眼睛被半夏拉去浴房,沐浴更衣,又被按坐回椅子上。
    半夏兴奋得紧,嘴边絮絮叨叨着今日的规矩,听得林音更困了。
    半夏推推她,姑娘,醒醒,要去祠堂了。
    林音这才揉了揉眼睛,喝了口茶水醒了醒神。
    镜子里的姑娘穿着淡粉色的常服,头顶的发中分后束成了两个花苞,余下披散开来,留待行笄礼上束起。
    半夏取来斗篷给她披上,林音看着镜中这般稚气的发髻,不由觉得有些久违,探手摸了摸。
    半夏打掉她的手,姑娘,别乱动,弄散了不吉利。
    去祠堂拜祭完先祖,林音被半夏搀着从蒲团上站起,天已经大亮了,父亲今日告了假,正和母亲商议着是否去杏春楼再备些点心。
    林音饿得肚子直叫,文伯便来通报,说是有客人已经到了。
    父亲慌忙去迎客了。
    叶榛陪着她在后院用早膳,林音饿极了,抓起包子便往嘴里塞,叶榛咳了咳,当心弄花了口脂。
    林音瘪着嘴巴撒娇,母亲,女儿饿。
    罢了罢了,你吃罢,待会儿再让半夏给你上。叶榛无奈,女儿最近愈发不规矩,可又不忍说她。
    以后嫁了人,可不准这样。
    是是是
    叶榛替她盛了碗粥,音儿,笄礼之后就是大姑娘了,待母亲为你择好了人家,便又要去别人家做新妇了,母亲真有些舍不得。
    林音浅笑,回过身拉着母亲的手撒娇,那女儿便不嫁了,左右女儿也舍不得父亲母亲。
    胡说叶榛拧拧她的鼻子,哪有不嫁人的道理。
    半夏倒是对姑娘这说瞎话的本事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分明昨夜梦里都还在喊岚校尉呢。
    威远侯府外,文伯正在迎客,街道上马车众多,道贺声不断,蔚缜爽朗地大笑着,迎着一个又一个贵客入门。
    府内仆人进进出出、来回奔波,好不热闹。
    文伯看着来往的官员,想着自家将军人缘这般好,三姑娘又出落得极其水灵,不禁打心底里高兴。
    文伯只高兴了片刻,便看到了蔚绍夫妇,一张脸霎时拉了下来。
    倒是蔚缜教育他,左右是我弟弟,老文你这般摆脸倒是不对了。
    文伯着实喜欢不起老二这一家,虽说他们分府出来住后清净了不少,但蔚绍和他家婆娘好吃懒做,还抬了一堆小妾,缺银钱了便大摇大摆地过来要。
    夫人又是个好说话的。
    这家人简直同吸血的俾虫般,让文伯想拿了笤帚将他们扫地出门。
    蔚绍夫妇带了长女蔚林玥和长子蔚林萧从马车上下来,看了眼侯府内宾朋满座,二房杨氏不由酸道,大哥好生气派,不过一个笄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嫁女呢。这三丫头当真命好,不像我家玥儿,笄礼也不过是在家里关上门来办一办。
    文伯瞧见他们就来气,下一刻就要去门后拿笤帚,蔚缜拉住他,淡淡地回道,我家就得了三丫头一个女儿,总归夫人陪嫁多,不花在丫头身上便没处可花去,也是愁人。
    蔚绍听了这番话,瞪了杨氏一眼,气得甩了甩袖子进去了。
    杨氏忙带着儿子女儿跟上。
    文伯朝他们的背影呸了一声,将军,这样的蛀虫直接打走便好了,做甚么假模假样,还同他们客气,左右他也不是您嫡亲弟弟,不过一个妾生的。
    蔚缜抬抬手,若是以前,我便是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也无碍,只是他毕竟是我的庶弟,若关系搞得太僵,没人说得我,自然便去编排夫人和三丫头了。如今夫人正在为三丫头张罗着相看,不好再生事端,忍忍便忍忍罢。
    文伯觉得将军变了。
    将军以前总是教育夫人,将蔚绍一家打出去便算了。
    如今竟能屈能伸,当真是大丈夫了。
    文伯继续去迎客了,待宾客入席差不多了,突然一阵马蹄声踏着街道而来,文伯一抬头,便看到了许多侍卫携着公公们护着一辆马车缓缓行来。
    侍卫下马立在两侧,一位公公尖声通报道,皇后娘娘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皇后
    文伯吓了一跳,皇后娘娘送了头面,已是不尽的尊荣了,怎突然就过来了?
    文伯慌忙上前去迎接,蔚缜也满脸诧异,孙皇后很快被小太监搀着从马车里扶出来。
    蔚缜慌忙行礼,臣蔚缜参见皇后娘娘,不知娘娘大驾,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该万死。
    孙皇后不过三十出头,身着正红色五凤吉服,中宫威仪,十分华贵夺目。
    蔚将军不必多礼孙皇后伸手将蔚缜扶起来,朱唇轻启,素闻威远侯府的三姑娘仙姿玉色,本宫又许久没凑热闹了,这才求了圣上来侯府主个礼,这般不请自来将军可怪罪?
    不敢不敢,小女蒲柳之姿,当不起娘娘夸赞。娘娘快请。
    文伯愣在了原地,主礼?皇后娘娘要为他家三姑娘主礼?
    真是天佑侯府呀,将这般好事都落下来了,可不气死蔚绍那一家子。
    文伯正高兴着,只见孙皇后却又回头向着马车伸出手去,平安,快下来见过蔚将军。
    平安公主竟也来了?
    当今圣上子嗣稀薄,许多孩子生下便夭折了,宫里只余了中宫孙皇后亲生的嫡公主承欢膝下,自小便是千宠万爱长大的,圣上宝贝得紧,赐了称号「平安」,盼望她能平安成人。
    平安公主一身红衣,隐隐有些不耐,并没有扶孙皇后,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也没有行礼,扬头便进去了。
    孙皇后无奈的笑笑,小女无状,蔚将军莫介怀才是。
    蔚缜将孙皇后迎进去,娘娘言重了,娘娘和公主赏光已是老臣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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