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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一点三口言(131)

    他和柳叶的计划能顺利实行了。
    其实一开始柳叶的计划是有问题的,如果他是真的穆凡尘,就算他再有本事,再有能力,孟宣德都不会给他兵权的,毕竟他可是反贼的儿子啊,柳叶当时想的是笼络文武百官施压,可是按照穆凡尘对孟宣德的了解,孟宣德不止不会吃这一套,还会让穆凡尘身陷险境。
    可是他是假的这就不同了,现在孟宣德还拿住了他的弱点,孟宣德可以毫无顾忌的利用穆凡尘为自己开疆拓土,还能赢得孟宣德最喜欢的名声,他又怎么会拒绝呢?
    而穆凡尘也可以借着孟宣德和柳叶一步步实现自己的抱负。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记事起就在财神居里和耗子一样龟缩在最见不得人的角落里,有些以戏弄他为乐的人说,他是妓|女和嫖|客的孩子,嫖|客不要妓|女了,妓|女也就不要他了,说完就指着他大笑。
    他根本不关心这些,他要从猫狗嘴里抢吃的,从死人身上扒衣服,他要关心的事情太多,没空理会别人的嘲笑,他就这么在这个藏污纳秽的地方浑浑噩噩,懵懵懂懂的活着,本来他以为他的一辈子就这样了,直到他遇上了那个人,那个戴着黑色斗笠,罩住了全身的人。
    那个人说话声音怪,听不出男女,来了财神居很多次,他每次来都会带东西,有时候是银子,有时候是吃食,他说,他是来借东西的,他们每个人都可以跟他借银子借吃食,只是借了之后,三天内一定要还。
    起初没有人信,后来他日日来,就有人试着去借了,结果真的借到了,还借到了不少,大家都高兴疯了,于是人人都去借,你说还?呵?怎么可能还?他要是来要,大不了贱命一条,给他就是了,毕竟财神居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大家都想着他被坑了一次,以后不会再来了,可是没想到,他还是日日来,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傻子,借起东西来更加肆无忌惮了,穆凡尘那时虽然小,不懂什么道理,可也知道这是不对的。
    他悄悄去提醒那个人,说是财神居的人都在骗他,他们是不可能还的,结果人不仅不以为然,还笑嘻嘻的问他,要不要也借点东西,穆凡尘才不要,一溜烟就跑了,他很清楚,平白无故得来的东西肯定不是好东西,就像先前的小六,吃了一个男人的一块烧饼,后来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她,这次肯定也一样,你看着吧!那些借了东西的人,肯定会遭到报应的。
    又过了两天,穆凡尘两天都没找到吃的东西,要么就是好不容易找到一点,就被人抢了,那些抢的人也不是想吃,他们这几天借吃食,吃的多好,早就看不上这些冷馒头馊剩菜了,他们是专门来作弄穆凡尘的,嘲笑穆凡尘,现成的佳肴不去吃,偏要跑来捡这些残羹剩饭,那个借东西的人是傻子,他也是傻子。
    穆凡尘才不管他们说什么,就是不去借,结果饿得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看见那个人给他灌了半碗粥,穆凡尘吓了一跳,大喊了一句:我会还你的!就跑了。
    可是,那个人给他喝的是八宝粥,香醇浓稠,用料十足,穆凡尘没办法找到那么好的八宝粥还他,所以,他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还了他。
    这是那人捏着手里的一个彩绳,五色彩绳已经褪色,两端各坠了一个铃铛:长命缕?
    嗯。穆凡尘点点头,这个长命缕是他两年前在捡的,是他捡过最好看的东西,他问了人才知道这个叫做长命缕,他很喜欢,这两年一直戴着,希望自己也能长命百岁,今天要不是没办法了,他也不会拿出来还给这个人。
    这个人拿着长命缕,一言不发,突然问了他一句:你觉得粥好喝吗?
    穆凡尘老实的点点头,那个人问他说:以后还想喝吗?
    穆凡尘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坚定的说:我会靠自己的本事喝上粥的。
    那个人笑了一声把长命缕收起来,说:就算你还了我的粥了。
    然后今天过后那个人再也没有来过,那些过惯了不劳而获日子的人怨声载道,甚至辱骂诅咒那个突然消失的人,而他们就算是再愤怒也无能为力,只能继续以前的那种苦日子,所以急于解决温饱的人根本就没人发现穆凡尘不见了,或者说,在财神居有人消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穆凡尘被人打晕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孟宣德,后来就变成了穆凡尘。
    穆凡尘本来以为自己是阴沟里的老鼠,一辈子的日子也就那样了,可是当他在学堂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并不比那些原本就是皇亲国戚的人差,甚至能比他们学的更快更好,可是他并没有感到高兴,自小擅长察言观色的他,发现孟宣德并不希望他聪明,他就只好装出了他喜欢的样子。
    可是学的越多,懂得越多,穆凡尘越是不甘心,既然是能者居之,自己为什么不可以,所以当柳叶联系上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没错,他利用了柳叶,可是柳叶又何曾不是利用他?
    柳叶要尽忠的是穆得己,她想反了孟宣德,刚好,穆凡尘也想,互惠互利,有何不可?
    他现在已经替自己把路铺好了,现在他只想找到当年的那个人,他那天好像看见他了,他想告诉那个人,他现在
    能靠自己的本事喝上粥了。
    第149章 (9)小不惜
    次日,整个陵安都知道了,太子孟澄裕因一己之私,罔顾渊明百姓性命,纵火烧城,欺君罔上,褫夺太子封号,贬为庶人,流放两千里,终身不得回京。
    这个旨意一下,别说全城百姓哗然,就连那打听着内情看势头的王孙贵族都目瞪口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下了定论,而且先前居然半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
    原先支持太子的人亦是人人自危,生怕因为太子一事牵连到自己,可怜这些朝中大臣,先前沈书行的事都还没喘口气呢,现在太子又出事了,皇上也趁着这股子劲儿,提了不少新人上去。
    那些在官场上混了半辈子的老人一看,要么是些又轴又硬,不懂变通,只管做事,一直没得晋升的老古板,要么就是满怀抱负,天天想着开天辟地的后生。
    这些人一上去,先前有些老臣那套人情世故就不管用了,有些盘踞多年的世家,靠着联姻亲家搭起来的大网,更是被这一变故简单粗暴的砍断了,先前的方便统统不见,不少人费尽心思在朝中养起来的势力更是一夜之间变的支离破碎,经此,朝中不少人都变得谨小慎微了起来,不光手脚干净了,就连宴请都变得少了。
    正是因为这件大事,这就导致后面的两个裁决,没多少人关心。
    一个是御影司洛潇潇因一时糊涂,做假功,但念其救渊明百姓有功,罚一年俸禄,遣去边陲从军行医一年。
    另一个就是威武侯穆凡尘,经查证,确实是为偷梁换柱,届时穆凡尘正值年幼,经查乃御影司当年办事不利,御影司涉及之人皆依律罚处,穆凡尘削去其爵位,贬为庶人,又因其护金州有功,赐赏,穆凡尘自请从军镇守边疆,准,封关都尉,年后前往金州任职。
    叶疏林谈完生意回来,带了好看的小衣服来给自己闺女,恰好元满和葫芦都在,叶疏林就把这件事跟元满说了,李博衍和葫芦两个人压根就不关心什么太子朝堂,那些东西在他们眼里还没有给小闺女换尿布来得重要。
    叶疏林跟元满说完之后,元满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惊讶,只是淡淡的听他说完,点点头,回了他一句:哦,这样啊,晓得了。
    叶疏林看着元满这个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的问了一句:师父,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元满不可置否的看了他一脸,叶疏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怎么猜到的?师父你是怎么晓得皇上不会保孟澄裕的?
    呵。元满笑了:你这是偏见。元满知道叶疏林是什么意思,他在想,孟澄裕是太子,皇上好面子,又是孟澄裕的父亲,孟澄裕屠杀百姓是丑事,皇上一定会尽力遮掩来保他,可他们好像都忘了,皇上最重要的永远都是一国之君。
    咱们这位皇上要的一直都是名垂青史,名垂青史的好皇帝一定都是爱民如子的,再说了,你难道忘了?皇上可是要打战的,你知道渊明这一把火烧了皇上多少将士吗?不然,皇帝也不可能这边逼迫沈书行,那边悄悄往渊明送草药了。
    更何况,渊明这么大的事情若是没有处理妥当,传到其他地方的百姓耳朵里,会是什么后果?说皇上徇私枉法,为君不仁都是小的,你说,会不会有人看孟澄裕脱了罪,觉得山高路远就阳奉阴违?
    处理了孟澄裕也算是敲山震虎,皇上要打战本来就容易让百姓怨声载道,若是下面的人还不老实,百姓不稳,皇上外面的仗还没打完,自己家里先翻了天了,若是因为皇上并未重罚孟澄裕,百姓看着皇上不顾渊明百姓死活。会不会也觉得自己命如草芥?到时,敌国再有有心人做做文章,边境会如何?就不用我说了吧?
    咱们皇上想名垂青史,就得高瞻远瞩,防微杜渐是要做好的,孟澄裕嘛,聪明,就是皇亲国戚坐太久了,高人一等习惯了,习惯了往下看人,自然也就看不远了。
    咱们皇上先前还是吃过些苦的,有些东西看的也算清楚,再说了,皇上他正值盛年,膝下子孙众多,悉心教养下,出类拔萃的从不在少数,孟澄裕并非一枝独秀,皇上也没必要为了这么个儿子,搞臭自己的名声。
    沈书行和孟澄裕从不明白,咱们皇上的野心,从不困于大靖疆土之内。
    叶疏林听完元满的话,突然觉得,这世上怕是没有比元满更了解当今皇上的人了,难怪她能全身而退,叶疏林这一刻甚至觉得,元满是不是因为提前知晓了朝中即将巨变才急流勇退,抽出身来的?
    但是比起这个,更让叶疏林吃惊的是皇上的气魄和决断,他没想到仅要不要处罚太子一事,皇上居然能想得如此深远,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件事里居然就有如此多的考量?再想想皇上趁势提上去的那些官员,可见皇上并不是随性而为,而是早就思量好了后手才雷霆出击的,且一击即中。
    叶疏林思及此不禁反省自身,近来他日日出去谈生意,本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大有长进,说话做事做得已经很周全了,可是和这些前辈一比,还是不足啊,他思量的还是不够深远啊。
    哎呀!不是这样的!李博衍从旁边炸开的一句怒吼,把叶疏林给拉了回来,接着就是小闺女哇哇的哭声。
    李博衍看见自己闺女哭了,很不怕死的一巴掌拍在葫芦拿着尿布的手上,恶狠狠的说:你看你!小不惜哭了吧!
    不惜是小闺女的名字,取自李白的《少年行》,赤心用尽为知己,黄金不惜栽桃李,名字是叶疏林取的,跟着叶疏林姓,叶不惜。
    本来叶疏林是想让叶莽给小不惜取名字的,按照他们叶家的传统,小辈的名字应该由家中的长者来取,还要根据族谱来取字,可是叶莽死活不认小不惜是自己的孙女,只能作罢。
    说是让元满来取,元满说自己命薄,还是算了,至于李博衍叶疏林还是自己来好了,所以最后定下了这个名字。
    葫芦冷眼看着李博衍,手一抬,一块有着温热液体,湿漉漉的布料就罩在了李博衍脸上,李博衍一把扯下小不惜的尿片瞪着葫芦,葫芦白了他一眼,继续低下头,执着的要给孩子换尿片。
    李博衍打不过她,也拦不住她,急了,哭丧着脸嚷道:师父!你不管管吗?你徒孙要被她玩死了!叶疏林走过来,看着哭得小脸通红的小不惜,在看看认真专注的葫芦,也只能求救的看着元满。
    元满往他们这边打量了一眼,蹙着眉说:嗯我也拦不住啊,你是知道的,葫芦多倔啊,要做的事,谁拦得住啊,我看也伤不了,要不就让她换一下?听起来是在商量,但是他们有的选吗?
    李博衍和叶疏林只能着急地站在一边看着葫芦换,两人想上手指导一下,手刚伸出去就被葫芦一眼瞪了回来,两人只能老老实实的站着了,没办法,元满说的对,葫芦确实倔。
    想做的事情不论做不做得到,都一定要做好,还像个孩子一样,对什么都有好奇心,元满说,这是因为在鬼楼呆久了,后来没了约束,自然对什么都好奇。
    这番说辞,叶疏林曾怀疑过,因为神情却永远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眼睛里像是永远装着一把的刀子,还是稍有不慎就会划破你的脖子的那种,就像上次,葫芦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只小野猫,抱回来养,一副冷漠肃杀的样子一本正经的顺着猫毛,叶疏林真怕下一刻葫芦就把它的脖子掐断,你看那只猫,都快都成抖成筛子了。
    那只猫肯定是害怕了,所以它跑了,葫芦为了找它把整个四海镖局都快掀翻了都没找到,让叶莽因为这事骂了好几天人,后来葫芦越闹越过,最后还是元满不知道跟葫芦说了什么,葫芦把好奇心转到了小不惜身上。
    葫芦也是很有耐心,想做一件事了就真的可以闷头学,先前照顾小猫可以学,现在照顾小不惜也可以学,学的还挺快,就有一点不好,说好听了是执着,说难听了就是轴,要做的事情就非要做好才肯罢休。
    就说她看虎头鞋可爱,非要给小不惜做一双,不眠不休地熬了三天,叶疏林看得心生愧疚,自己没办法和葫芦沟通,就去找元满,哪里知道元满跟他说,随她去吧,葫芦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住。
    元满这样说了,叶疏林也就只好作罢,没想到三天之后,葫芦真的做了一双虎头鞋出来,灵动可爱,又看看葫芦什么事都没有,叶疏林才放下心来,后来叶疏林才知道,葫芦在鬼楼的时候,和元满出任务,有时候为了盯人几天几夜不睡觉的早就是家常便饭了,现在有水有饭,不吹风不淋雨比那时候不值好多少,熬个几天的,自然不在话下。
    这一转就出大事了,葫芦是真的不适合照顾孩子,每次小不惜在她手里都要狠狠哭上一通才肯罢休,可是她怎么照顾孩子的,叶疏林和李博衍也不是没看过,是对的啊,怎么就是不行呢?就比如说现在这个换尿布,手法也算轻柔啊,小不惜怎么就哭个不停呢?
    李博衍在旁边手一环:见了鬼了,每次都这样,她听不见我们听得见啊。
    元满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说:大概是葫芦身上杀气重,吓着小不惜了吧。
    李博衍应和到:我觉得也是,她以前杀了............叶疏林一胳膊肘捅李博衍肚子上,李博衍噤声了,看着叶疏林瞪了自己一眼又摇摇头,瞟了一眼葫芦,明白了,然后委委屈屈的把脑袋靠在叶疏林肩上,哼唧自己肚子疼。
    叶疏林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伸手给他揉肚子,李博衍乐呵呵的,呼出来的热气打在叶疏林的脖颈上,暖得他有些恍惚,他做梦都没想到,他居然就和李博衍这样光明正大的住在了一起。
    几天前,叶疏林抱着小不惜带着李博衍和几大箱子金银财宝强行闯入四海镖局的时候,叶莽都快气死了,吩咐人把他们连行李带人一起扔出去,还没来得及动手呢,元满就领着人来了。
    还不是普通人,全都是和四海镖局有过来往,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人一来,元满就说:今日,请各位请来是做个见证,四海镖局的少当家在渊明时,救了我徒弟李博衍的命,今日愿归入四海镖局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为报四海镖局恩德,我这里有些俗物,上不得什么台面,希望叶当家不嫌弃,能尽数收下,江湖上都说叶当家高义,想来定能全了我师徒二人一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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