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一点三口言(129)
他们用金州的战役,让穆凡尘显露出他的能力,也借此让他一战成名,大靖缺将领,穆凡尘的才能是孟宣德需要的。
孟宣德要面子,肯定会论功行赏,穆凡尘会自请去金州,苏凛死了,金州需要人看着,金州让谁去,让谁的人去都有讲究,再加上沈书行的事,朝中必然暗流涌动,到时候皇上为了稳住朝局,必然不会拒绝。
远离陵安,然后在柳叶的帮助下,她是怎么陷害苏凛的,就会怎么帮助穆凡尘,让他立下赫赫战功,接着穆凡尘会因战失踪,回然的大军会攻入大靖,他们会无比熟悉大靖的防御布局,如入无人之境,待到焦灼之时,穆凡尘再出现力挽狂澜,这次过后,孟宣德会将兵权交给穆凡尘。
接着穆凡尘会揭露孟宣德残害忠良一事,起兵造反,讨回公道。
原本,他们是这样计划的,可是,没想到出了真假小侯爷这件事,这种事柳叶怎么会信?先前小将军装的好,孟宣德以为他没有威胁,现在小将军显出了本事,孟宣德自然要想法子防着他,这点心思,谁又看不破呢?
原本的论功行赏没了,再加上孟澄裕的污蔑,这一次,要是过不去,她绝不会任由皇帝动穆凡尘,人肯定是要救的,只是一旦救了,他们也就暴露了,大靖也就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了,那就只能选择另一条路
和那些番邦外族合作,先把孟宣德拉下马,可是这就是背叛了大靖,谁知道这些人存了什么心思,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来?若不是到万不得已,柳叶是绝不想走这一步的。
选哪条路,就看明日了。
第147章 (7)辩驳
巳时未到,穆凡尘就被带到了公堂之上,也在终于在公堂之上见到了洛潇潇,还有站在一旁的孟澄裕,孟澄裕眼睛从两人身上扫过,不见悲喜,洛潇潇却凉了半个后脖颈子,呼吸急了一瞬,不想再面上露出惧意,强装镇定,却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转过脸去,没敢看他。
反观穆凡尘倒是淡然,甚至还对着孟澄裕行礼作揖,这么多人看着,孟澄裕也不好拿乔,为了让别人看起来好看,还是回了一礼,之后两人便再无交集,洛潇潇不解的看了穆凡尘一眼,也不懂他是个什么打算,孟澄裕药杀你唉,你还对他这么客气?
看出了洛潇潇的不解,穆凡尘摇摇头,三人虽都没有带镣铐,可是在堂上都有人看着,为防串供,几人站了一排,隔得还是有些远的。
巳时一到,大理寺卿陈勉便端坐在了高堂之上,因着要审的人身份特殊,陈勉也就没讲那些规矩,让三人站着受审。
陈勉将手中的证据拿出,摊成一排放在案几上,看着这些证据沉吟片刻,才抬头说道:渊明一案,本官遣人到渊明查到的证据,你三人的供词中均有提及,可三份供词,各不相同,现在烦请三位好好说一说渊明事宜,断一断是谁做了假。
陈勉话一出口,洛潇潇惊骇的看着穆凡尘,不应该啊!他们两个按理说应该是一样的供词才对啊!怎么回事?穆小侯爷说错了?还是说?洛潇潇扫了一眼孟澄裕,是他做了手脚?
惊讶的不只是洛潇潇,还有孟澄裕,孟澄裕这些年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没法把手伸进这桩案子里,他原本想着,洛潇潇和穆凡尘说的供词应当是一样的,自己太过被动,这些天一直想着届时应当如何应对,可是现在突然说穆凡尘和洛潇潇的供词不一样?他们谁改了口?孟澄裕不动神色的观察两人,将洛潇潇惊讶的神情尽收眼底,转头看到一脸镇定的穆凡尘
明白了。
可是,为什么?他是发现了对自己更有利的说法吗?那他改成了什么?孟澄裕不得不承认,他这一刻,有了一丝慌乱,只因原先他知道他们的说辞,准备充足,能更好的应对,可是现在情况不明朗,孟澄裕就有些被动了。
陈勉将三人的证词找出来,说:太子殿下的证词,说的是受穆小侯爷蒙蔽,以为暴民乱起,才不得不出兵镇压,洛潇潇的证词,说的是穆小侯爷发现了解药,寻不到太子殿下,才不得不自作主张将百姓带出,没想到被太子殿下误会,才闹出镇压暴民一事。
洛潇潇说的供词就是自己当时在渊明的那套说辞,她不敢将真相说出来,叶疏林他们在回来的路上跟她说过,孟澄裕动手的时候准备周全,可能就算说出了真相到时候也定不了他的罪,被他反咬一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所以,回了陵安少安毋躁,就按照在渊明时的说法来说。
叶疏林他们不知道洛潇潇背负的仇恨,可是洛潇潇也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好,他们说得对,孟澄裕不是一般人,就算是没有这个身份,他也有旁人难以企及的头脑和狠戾,所以,她要先保住自己才能报仇,若不能一击即中,就要按步不动,徐徐图之。
而穆小侯爷说的是。
虽然全陵安的人都知道穆凡尘是假的了,但是皇上裁决的圣旨一日不下来,穆凡尘就还是一日小侯爷。
自己发现解药后,得太子殿下授命,将部分渊明百姓带出试药,想的是,发现解药的时间仓促,还不能确定真伪,本想先救治一部分百姓,看看药效,结果百姓不明真相,要保护自己家人,所以暴起,太子爱惜百姓性命,步步退让,可是百姓自己点了火油往外冲,伤人伤己,最后双方损失惨重。
百姓与之对峙,双方剑拔弩张,百姓因失了亲人,群情激愤,根本听不见任何劝阻,眼看着有了解药,太子不忍看百姓受苦,想以死谢罪,平息百姓怒火,可是过后总要有人主持大局的,于是穆小侯爷自请替太子以死谢罪,太子本是拒绝的,可自己坚持,终是为了大义,太子殿下才不得不答应下来。
而洛潇潇则是因为在帐中配药,不清楚太子殿下与穆小侯爷的计划,看见穆小侯爷被拘,一时情急便跑了出来阻止。
待陈勉读完穆小侯爷的供词之后,堂上的人都没有说话,一时寂静无声,因为他们所有人都清楚,要是按照穆小侯爷的这份供词,他们三个人,谁都没有罪,甚至还有功,唯一的错处,可能就仅是思虑不周,没有及时安抚百姓情绪这一点了。
洛潇潇都懵了,穆小侯爷说什么呢?话里话外像是维护百姓,可是每一句话,无一不是把罪责推到百姓身上,说是他们贪生怕死,愚昧无知才让自己断送了性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穆小侯爷这份供词,几乎是将功劳全放在了孟澄裕身上。
孟澄裕盯着穆凡尘,突然有点看不懂自己这个假表哥了,本来以为是个真傻子,结果是个假草包,还是个有些头脑,善于伪装的有趣角色,现在放弃了弃功保她的洛潇潇,闹这一出,和自己站在了一头。
怎么?弃暗投明?
孟澄裕虽然有时候嚣张狂妄了些,可是自小的生存之道也让他明白,这个世上有舍有得,没有你不付出就能无缘无故得到的东西,天上掉馅饼?那只会让馅饼砸死,所以,穆凡尘,肯定有所图,只是,他所图的东西是什么呢?
他不会以为,这个时候说说自己的好话,自己就能大发慈悲的放他一马,跟他一笔勾销了吧?
诸位。陈勉的眼睛从三张神态各异的脸上扫过:如何?
陈勉话音刚落,穆凡尘就突然一矮身,朝着孟澄裕单膝跪下,双手作揖,脸上聚起了悔恨惧怕的神色:还望殿下恕罪!是小人贪生怕死,违背承诺,有负殿下所托,说出了真相,小人对不起殿下,对不起渊明百姓!没给无辜枉死的百姓一个交代!
几乎是一瞬间,孟澄裕就迅速的做出了反应,一脸的担忧与理解:此时本就与你无关,孤又如何能怪你?都是孤不好,没有早早将真相交代清楚,才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权衡利弊,能脱罪还能立功,还省去了孟澄裕的诸多烦恼,这一出戏,为何不演?穆凡尘一个假侯爷,怕是前脚刚出去,后脚就会被削爵,有何好怕的?穆凡尘怕是自己也知道,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帮他,好给自己讨条活路。
也是,毕竟渊明□□他没参与,是自己将他推出来顶罪的,他也算是无辜,人嘛,贪生怕死,是自己做的过火了,即如此,他收下这份诚意,也并无不可。
洛潇潇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自己这算什么?用自己能达夙愿的机会救了自己的朋友,结果看到自己的朋友和自己的仇人演一出更长迭和的戏码?
这太荒唐了。
陈勉看着穆凡尘和孟澄裕,显然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蹙眉看着两人演罢,才开口问说:即如此,你们三人的供词为何不同?
穆凡尘回答说:不才与殿下的商谈,洛潇潇并不知晓,她说的全是她知道的,并未作假,只是怪在下,将她瞒了起来,对不起她一番侠肝义胆的仗义执言。
至于在下与太子,说来惭愧,原先还是在下求太子这么写的,只因在下觉得渊明无辜百姓,皆是因在下而死,夜夜自责,深深痛心,只求以死谢罪,殿下日日宽慰于我,可见在下执拗,只好随了再下的心愿,可没想到啊,在下终究是个贪生怕死的无耻之徒,竟自己将真相说了出来,羞愧,羞愧啊!
小侯爷莫要自责,说到底还是孤对不起你啊。
事情的发展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可是陈勉既然做了主审,也不是任由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来人啊,带人证。
说完,衙差就带了一个衣着朴素的人上来,那人一来眼中有些慌乱,看见陈勉就直直的跪了下去,陈勉问:堂下所跪何人?
草民涂九,渊明人士,是个屠夫。
你可认得堂上三人?涂九转头过去在三人脸上转了一圈:认得的。他指着穆凡尘和洛潇潇说:这两位是铲除安家的英雄。又指着孟澄裕说:就是他想要屠城的,杀死我们的。
孟澄裕眼中寒光一现,可很快又收敛了起来,可是这一点寒光还是没能逃过陈勉的眼睛:你既说太子殿下下令屠城,此话怎讲?
是他告诉我们的。涂九指着穆凡尘说:是他说太子在渊明城中放了火油火药,想要烧死我们,我们都看到了,太子殿下确实放了,只是那些火油火药都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孟澄裕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委屈一些:那又如何烧得死你们呢?
那是你的阴谋!涂九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你就想用那些假的火油火药诱骗我们反抗,然后以镇压的罪名名正言顺的杀死我们!
不是的。孟澄裕看起来伤心万分:那些火油火药是用来威慑真正的有心之人的,你若是渊明人,你应当记得,我是派人去渊明城中镇压过暴民的!
那些不是暴民!涂九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他们就是普通百姓!是你草菅人命杀了他们!
孟澄裕痛心疾首的摇摇头,满脸悲痛:那时因为疫病,渊明城中杂乱,你或许没看到,那些人趁乱大发横财,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孤也是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危才不得不动手的啊!这些小侯爷和元满他们是看见了的,他们可以作证的。所以说为何孟澄裕要当着他们的面动手,就是为了这一刻。
孤为了威慑他们,孤不得不采取些非常手段,可是又怕伤害到城中无辜百姓,才放了假的过去,孤的一片良苦用心,你不领情便算了,怎么还能诬陷孤的清白,还是说孟澄裕敛去悲痛,抬眼看他,这一眼,吓得涂九瞬间就凉了后背,孟澄裕说:你就是那些暴民中的一员,现今来,是为了报仇的?
胡说八道!涂九慌了,一下子站了起来,涂九身后的两名衙差按住他,以防他突然暴起,急忙为自己辩解:大人!我是清白的,大人!我是清白的!
这可不好说,毕竟暴民也是百姓,当时渊明太过混乱,搞不好,就有漏网之鱼。孟澄裕皱皱眉头,状似好心的问:毕竟暴民也是百姓,当时渊明太过混乱,搞不好,就有漏网之鱼。你可有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涂九都懵了,他本就是清白的,需要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孟澄裕两句话,瞬间把涂九这个证人的身份变得暧昧了起来,正是因为此刻,他证人的身份不可信了,故此,他的证词也就不可信了。
孟澄裕反客为主这一招确实漂亮,瞬间就扭转了局势。
涂九被孟澄裕牵着鼻子走,可是陈勉没有,陈勉开口说:既然火油火药不是假的,那后来太子殿下为何还要用火油火药烧城?
对!就是!陈勉这一句话提醒了涂九:对!你放火烧城了!你想烧死我们!
孟澄裕闭了嘴,这一点是事实,所有人都看见了的事实,还真是不好辩驳,可是孟澄裕依旧有说辞,但还不等孟澄裕开口,就听到穆凡尘讲说;烧城,是在下求太子殿下做的。
什么?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因为在下发现,就算是解了百姓的疫病,可是疫病滞留渊明太久,若是不以烈火焚烧,彻底清除疫病,今后渊明恐世世代代均要与疫病为伍。
洛潇潇看着穆凡尘,她听见穆凡尘说:既然是在下发现了疫病的解药,就要对渊明百姓负责到底,让他们今后都能免于受苦,只是我深知如此行事,太过冒进,定将百姓不满,可是,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只是实在对不起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胸怀大义,却要替我担下骂名,在下实在是心中有愧啊!
洛潇潇好半晌缓不过神来,她都听到了些什么?
哦?陈勉听得好笑,只觉得荒谬,但还是稳住心神,有些讥讽地开口问:放火烧城竟是救命良方?
穆凡尘不卑不亢:陈大人,解药既然是在下发现了,就没有人比在下更清楚应当如何救治渊明百姓。
陈勉深深的吸了一口:就算是为了百姓,那为何不待将百姓全部迎出再放火烧城?百姓还是城中便放火,不是罔顾百姓性命吗?
我们是将百姓迎出了,可是,却有暴民贪生怕死,想要先逃,堵住城门不让百姓出来,这才造成惨剧。
呵。陈勉笑了:方才穆小侯爷说的是,疫病解药不稳,要先找部分病人试药以观后效?是也不是?
是。
接着穆小侯爷又说,是百姓不明真相,要保护自己亲人,所以才突然暴起,太子殿下才不得不出兵镇压,是也不是?
是。
那现在,怎么就成了你们迎百姓出来,百姓却被暴民围堵无辜丧命了呢?
陈大人。穆凡尘说:太子殿下爱惜百姓,即使出兵镇压,又怎么舍得伤百姓性命,自然是将人放出城了,不然,手无寸铁的百姓怎么能敌的过手握兵刃的将士,寻得一线生机呢?
那你为何告诉百姓,太子殿下要夺他们性命?这句话,陈勉几乎是咬碎了牙问出口的。
当时百姓众多,人多口杂,有些人听错了也是有的,毕竟,此人是否清白,尚且没有定论,他说的话又岂可尽信,渊明一劫,死伤众多,我们以痛心疾首,可人心隔肚皮,活下来的有些百姓就算有过过错,也只期盼他们知错能改,安居乐业。
一席话说下来,孟澄裕看穆凡尘的眼神里多了赞赏,涂九呆愣在原地,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难道自己真的听错了?不然,既要置他们于死地后来还要用尽心思的救他们呢?毕竟渊明的疫病确实解了,亦在无人复发过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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