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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单(5)

    齐扬眉头紧蹙,一把拉过阿寒的手握在手心,他能感受到阿寒略微有些粗糙的手传来的温度,这样呢,你能感觉出来吗?
    阿寒呆楞住,眼神没有了先前的光彩,他木讷地摇头,说不出话。握着自己的齐扬的手,没有温度,没有触感,什么都没有,不去看,他甚至不知道齐扬握住了自己,一团空气,自己的手像是抓了一团空气
    齐扬沉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先前阿寒只是单单没有痛疼的感觉,简单来说疼痛是触觉反应的一种,是外力作用下大脑对力度的一种反馈,作用太大则有痛感,之前他能感受外力作用,而现在外力作用都感受不到了意味着彻底丢失了触觉?!
    阿寒你这是失去了触觉?!
    阿寒的身体正在恶化!
    齐扬虽很不愿意承认,但只能得出这样的结果。
    一切难道都是因为古越咒蛊?现在丢失的是触觉,那之后呢?之后会不会发生更不好的反应
    齐扬不忍再想下去,当务之急是带着阿寒找到古越族民解除咒蛊
    阿寒一直没说话,低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阿寒齐扬叫了他一声,他没听到。
    阿寒。
    阿寒?!
    终于阿寒回过神来,他双手握拳,抬眼满眼恐惧、悲伤、迷茫、不知所措。
    齐扬被那双眼看得心颤,疼痛的感觉直达心底。
    齐扬帮帮我
    齐扬看不得阿寒这样,脑袋一空,上前一把揽过阿寒,将他抱在怀里,用力,他很用力的抱着阿寒,怀里的人,在发抖
    齐扬帮帮我帮帮我!我我感受不到你啊!我我什么都感受不到!
    第九章 解蛊,清平乐
    自从阿寒失去了触觉,整个人变得极其敏感且缺乏安全感。他想要贴着齐扬,却又怕齐扬讨厌,所以便就选择走在齐扬身边,揪着齐扬的一小角衣服。
    若是在骑马,阿寒便会双手握住齐扬的腰间,虽说手心没有任何触感,但是这样多多少少让阿寒感觉心定一些。
    但也正是因为没有触感,所以阿寒握住齐扬腰间的手没有分寸。
    阿寒
    阿寒低着头,嗫嚅地回应,额嗯
    太用力了。
    对对不起阿寒赶忙松了松手,就在他快彻底松开齐扬腰部的时候,齐扬反手抓住了阿寒。
    就这样就这样的力度,刚好。
    阿寒眨眨眼,脸唰地红了,谢谢谢
    两人已经赶了三天的路,天色渐晚,齐扬带着阿寒在驿道上飞驰,他对阿寒说道,尽量天黑前我们赶到下一个小镇,休整一晚。
    阿寒应了一声。
    噔噔噔的马蹄声,在这林里显的格外响亮突兀。
    这驿道原本是为了传递前方一厝镇与隔壁玮县传递文书而建,而一厝镇自从并入了他县,这驿道便除了偶有经商的人押送货物,几乎很少人再走。
    忽而,密林深处传来一阵古琴之声,时而低沉时而张扬,细听琴音荡气回肠,还有一丝杀伐之意藏于其中,听琴音判断,奏琴之人距离齐扬他们不远。
    琴音动人,本还在急奔的骏马竟也慢下马蹄,好像与人共同享这天籁梵音一般。
    倏尔,齐扬感觉身后一凉,一阵破风之声划过耳畔,再看过去,一只箭直插入地,齐扬翻身下马,然后将阿寒拉了下来。
    马匹受惊,长啸一声跑入密林。
    琴音不断,配上周遭冷冷杀意,一派肃杀气氛。
    齐扬将背后剑匣拿下,交给阿寒,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这把剑。
    阿寒接过剑匣,郑重点头。
    齐扬手中的无端,腾腾杀气,欲要见血。
    眼前林里走来五人,五人皆着玄衣,带黑色面具,面具左上角烫金花纹,细看是一个字行。
    不留行杀手组织。
    没想到凡猛竟然请了他们的人。
    齐扬看向五人,五人之中有一人用箭矢,三人佩剑,还有一人看不出所用是何兵器。
    突然,三人如同风一般,不留痕迹地飞到齐扬身边,齐扬伸手将阿寒推开。
    阿寒被推倒在地,抬眼,发现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似乎是面前剑刃相撞发出的噌噌噌声,这声音伴着道道白光。
    几人过招速度之快,竟肉眼都捕捉不到。
    五人之中,使用箭矢之人弯弓搭箭,向那白光之处射出一箭,唰的一声,箭被劈成两段,落在地上。
    阿寒站起身,此时五人中最后一人悄无声息来到阿寒身后。
    齐扬虽注意到,但却被三人拖着,难以抽身。
    自身难保,竟还分心。声音沉沉冷酷,齐扬晃身未能躲过一剑,手臂被刺伤。
    啧齐扬翻身退后几步,未能缓口气的功夫,又被三人继续缠上。
    阿寒身后那人伸手要夺其手中剑匣。
    就在要夺手之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可能
    那人抬眼,就对上一双冷如寒冰的眼眸。
    此人没有武器,是因为轻功占上乘,江湖人称春风不留痕。
    打斗中,除了武学造诣颇深的高手,一般不会有人发现他。
    而面前这人,明明到他身后都没有丝毫戒备,就在自己要夺手一刻,竟能瞬间出手
    怎么可能!
    你想做什么。阿寒说话,声音如他的眼神一般寒凉。
    春风不留痕扯出手,就一瞬间,阿寒的神色又缓和下来,彻底变了一副模样。
    到底是什么鬼怪!春风不留痕凝眉怒视阿寒。
    阿寒愣怔了一秒,一歪脑袋,嗯?
    这般表情虽然只是阿寒纯粹的疑惑,但在春风不留痕眼中却是赤裸裸的嘲讽,只见其冲向阿寒,手刀扬起向阿寒劈去。
    速度之快,阿寒看不到那人,还以为人是凭空消失了,所以站在原地,呆呆地四下张望。
    此人为何丝毫没有反应!方才他可不是这样!
    春风不留痕心中疑惑,就在手刀要落下之时,腹部传来阵痛,被人踢倒在地。
    他抬头看去,是一张陌生男人的面孔,男人眼神淡漠无光,戴黑色面纱遮面,看不见其真容。
    林中琴音不断,已然到高潮时刻。
    杀伐之音已不隐藏,锋芒毕露,好像要直取人首级一般的冷漠无情。
    齐扬那头也找到突破口,只见他单手撑地一个翻身躲过侧面两人夹击,随后接一记飞燕踢,将面前攻过来那人踢出去数丈之远。
    随后飞剑刺向箭矢之人,那人一个侧身躲过,撤!
    剩下四人,面面相觑,而后嗖嗖几声,人影消失。
    齐扬收剑,甩剑入鞘,走到阿寒面前,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问道,没事吧?可有哪里受伤?
    阿寒摇头,一笑,没有,多亏这位侠士相助。说罢,对那人抱拳道谢。
    齐扬看过去,先是道谢,然后打量一眼那人,身形健硕,目光凌冽冷酷,左手持剑。
    那人冷淡,没有看齐扬二人一眼,转身向密林,琴音所来之处走去。
    走。那人只说了这么一字。
    齐扬与阿寒对视一眼,然后跟在后面。
    林中,一青衣男子席地盘腿而坐,一把仲尼式古琴至于腿上,那琴音在齐扬二人走到跟前时停止。
    青衣男子抬头看向齐扬二人。
    只抬眼相视一眼,齐扬、阿寒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从未见过如此这般俊美无俦的男子。
    看到他,便让人想到冬天日头下的皑皑白雪,清新俊逸,气质卓然。
    先生这曲清平乐,杀伐之音可是震慑人心。阿寒微微欠身,说道。
    齐扬张嘴看着阿寒欲言又止。
    青衣男子轻笑,眼眸清亮,如世外深山处,被蒙了一层白雪的清泉。
    清平乐下,大厦将倾,大厦之倾,自然皆是杀伐之意。
    阿寒若有所思,微微点头,先生所言有理。
    青衣男子起身,旁边刚才帮了齐扬、阿寒二人的冷酷男人帮青衣男人将古琴收入布袋之中,背在身后,跟在青衣男人身侧。
    于是齐扬便看到了这么一幕,一健硕青年,身背古琴,手持长剑,面戴黑纱。
    兴许此人,一念成杀、一念又成音。
    刚才是你们帮了我们二人,在此多谢了,还不知二位姓名?齐扬看二人,问道。
    我叫苍舒。
    齐扬闻言,心一顿,面上却无丝毫反应。
    刚才出手相助的是我的随从。苍舒看向身边的男人,男人揭了面巾,面巾之下,男人的脸更显冷漠无情。
    我的侍从不怎么爱说话,我便替他介绍了,他名叫夏衍之。
    齐扬抿嘴,勾出一丝笑,比起你的侍从,我更是在意你的名字。苍舒?
    青衣男子点头应道,是。
    第十章 解蛊苍舒
    苍舒一姓,乃远古圣贤之名,数百年前苍舒一族迁徙至当今夋国所处位置,成为当地受人敬仰的一族,现下夋国国主王侯等皆复姓苍舒。
    苍舒一姓乃夋国国姓,你叫苍舒?齐扬问道。
    青衣男子轻笑,吾姓苍名舒,只是缙国算是有些家底的富贵人家的公子而已,哪敢和夋国国主攀上关系。说到这,青衣男子顿顿,看向阿寒,再者说,夋国的王公贵族在缙国出现,怎么可能。
    阿寒点点头,齐扬,许是你多想了,再说他们方才还救了我们。
    齐扬看了一眼阿寒:确实夋国贵族不可能在缙国出现,而夋国唯一一个在缙国的王族,夋国在数年前送过来的质子夋国二皇子文王苍舒端,前段时间突然暴毙,遗体已被运送回夋国,在当时此事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我叫阿寒。阿寒介绍自己,而后想要介绍齐扬时被打断了。
    这位想必是齐扬,地兮子门下弟子。苍舒看向齐扬。
    齐扬,哦?
    衍之也是个江湖人士,识兵器百谱,方才他看到你所用之剑时已经告诉了我你是谁。
    齐扬眼神落在夏衍之上,夏衍之维持着之前的表情动作,没有丝毫反应,着实是个怪人。
    此时,天色已然全黑,林中风小,却都是一丝丝透露进来的寒风,激得人直要起鸡皮疙瘩,这风伴着虫鸣及野兽嘶鸣,恐怖气氛笼罩全身。
    阿寒虽感受不到风,更感受不到凉意,却也被林中瑟瑟之声吓得有些不太舒服,他看向苍舒、夏衍之问道,不知两位侠士在这林子奏乐是为何?两位接下来要往何处去?
    苍舒世家公子的气质温和谦雅,让人感觉十分舒服,他向前走了两步,离阿寒近了一些,说道,奏乐又并非要挑一席之地,想奏便奏了,要说我们要去哪
    苍舒看了一眼夏衍之,冲他一笑,然后回看阿寒二人,我和衍之要东去古越。
    古越?我们阿寒话差点脱口,就被齐扬拉到身后,齐扬接过话茬道,这可巧了,我与阿寒也是要去古越,不知你们二位去古越所为何事?
    写民风传记。苍舒答道。
    民风传记?
    嗯,我想了解缙国之内其他族民的生活习惯,民风民俗,所以便选择去古越。
    那先生之前可有去过别处?
    说来惭愧,之前只去过一处,名叫黑炎族。
    齐扬微微点头,接着问道,那黑炎族,先生可有留下传记?
    苍舒面色微微有些窘迫,夏衍之轻扫了一眼苍舒的面庞,往前站了一步。
    衍之无事。闻言,夏衍之面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不过依旧是一座会动的冰雕的模样。
    苍舒从行囊中拿出了之前写的黑炎族传记,文笔拙劣,齐扬兄勿细看。
    齐扬接过,随便翻了两页,然后便将传记还给了苍舒,苍舒先生谦虚了,我看此传记,写的生动,顿时这黑炎族好像浮现眼前一般,很有意思。
    谬赞谬赞。苍舒将传记递给夏衍之,然后看向齐扬问道,不知二位去古越是为何事?
    齐扬答,寻医,听闻古越族族医能医一些旁的大夫不能医治的疑难杂症,所以去看看。
    原是这样,我们此处去古越约莫还有十天的路程,不如我们结伴同行怎样?这样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如此也好。说着,齐扬看向阿寒,问道,怎么样?
    阿寒笑着应答,好啊,有人作伴,定是好的。
    齐扬和阿寒本想是去一厝镇休整一晚,没曾想遇到了不留行,耽误了时间,如此一来也只能找个避风处,露宿野外。
    他们问了苍舒二人是否介意,苍舒表示并不挑剔,四人便生了火,在这野林里将就了一晚。
    五日过后,四人途径木棉城。
    听闻最近木棉城正举办木棉花会,而阿寒四人几日舟车劳顿已然有点疲惫,便想着在木棉城休整一天,顺便置办点干粮、衣物等东西。
    齐扬看向阿寒,他担忧阿寒的身体耽搁不了,可是几日奔波下来,阿寒本就瘦弱的身体更是瘦了一圈,就这样下去,到了古越怕是成了一副人干了。所以一时纠结,是继续赶路还是休息一天。
    阿寒看出齐扬的担心,冷静下来的他,也早就接受了自己失去触觉的事实,所以安慰了齐扬。
    于是几人便决定在木棉城呆上一天。
    与此同时,宫家宫莫雨。
    宫家大堂之上,正襟危坐一人,此人正是如今的宫家掌权人宫衡。
    他垂眸看着底下恭敬行礼的宫莫雨,眼里情绪晦暗不明。
    你可终于知道要回宫家了。
    叔父,小侄这不是在外历练嘛。
    行啦,别站着了,坐下说话。
    谢叔父。宫莫雨直起身,坐在大堂右侧。
    此行游历日志可不是糊弄着写了?
    宫莫雨扯出一丝笑,叔父,自上次被罚了之后,我哪敢糊弄了,方才回来,已经交给游记管事了。
    宫衡微微颔首,看向宫莫雨,过些日子便是你父亲的忌日,此次回来又是为了你父亲的忌日,然后又要走?
    宫莫雨脸上微微有了些难看的情绪,只是一瞬那情绪便消失了,情不露于面乃宫家家训,现在是在自己叔父面前,可此人虽是自己的叔父更是宫家家主,宫莫雨自然是不敢忘记家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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