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谔爱情——傅云见(44)
江暗嗯了一声,心满意足道:好,先回去。
闻岁点了点头,走了半步,后脖颈又被抓住,他不明就里地向后看了一眼,有些茫然。
江暗碰了一下他垂在一边的手背,提醒说:你的对戒,是准备还没想清楚就昭告天下?
那闻岁缩了一下手指,盯着他手上的同款戒指,脑子有些宕机,那怎么办?
这样就好。江暗垂眼把他的戒指从手指上取下来,解开他脖颈上那条平安符的红绳,穿过去后重新戴回他的脖颈上,塞回衣服的领口里。
闻岁愣楞地看着他,落在他毫无饰品的脖子上,低声问:那你呢,你不取?
江暗摇了摇头,表情很是淡然:我就戴着,大肆炫耀本人已经有主了。
明明都没谈过恋爱,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会。
闻岁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抬手抹了把脸把那股燥热压回去,猛然呼吸了几口晚上的凉风,才拖着步子回了包房。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就引得整个房间的视线都齐刷刷看向他们,带着好奇。
我操,你们去哪儿了,我们找了好半天。简映赶紧过去,盯着江暗有些破了嘴角,有些迟疑道,不至于吧,该不会是出去打了一架?嘴巴怎么成这样了?
打架了?不就是玩个游戏吗?真的假的。方才那轮的主持人有些懊恼,没事没事,反正现在结束了,你们俩也别喝了,下次我们注意分寸。
宋晚茵看过来,带着探究的目光,小声说:我去楼下买药擦一下吧,还流了点血,肯定很疼。
想到方才那个失控的吻,始作俑者脸颊瞬间红透,大步走到沙发上坐下,不再言语。
江暗抬手抹了一下唇角,云淡风轻解释:没打,也不疼,就是我自己不小心碰伤了。
要不要找个冰袋敷一下,撞成这样。简映拧着眉,正准备再说点什么,被看懂了过程的季小屿扯到了一边。
江暗找服务员要了罐牛奶,才重新坐回沙发里,塞进闻岁的手心,嘱咐说:喝一点。
这么多人呢,我不喝奶!闻岁抗拒地推回去,绷着张脸。
解酒的,不然明天会不舒服。江暗低声说着,手指在他的手心里勾了一下,我去上个洗手间。
闻岁扫了他一眼,明明以前这种小动作习以为常,现在大概是挑明了喜欢,一举一动都变得相当暧昧。
他目光落在江暗的背影上,压着想要上扬的嘴角,慢吞吞接过来拉开,喝了一小口。
背景换了首抒情歌,季小屿坐在包房正中间的高脚凳上唱,还挺好听。
闻岁半倚在沙发里,脚随意搭在前面的矮凳上,混沌地把刚才那些对话在心里又过了一遍。
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大圈,他哥心心念念喜欢的人竟然就是他本人,真的是一丁点都没看出来。
那自己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方才被抱着接吻的时候,那么热烈的触碰好像也没有抗拒。
闻岁感觉脑子乱成了一团毛线,他垂着眼摸出手机,在搜索框里输入问题。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每天想着对方,念着对方,无论对方做了什么样的事都觉得可爱,也会包容。
闻岁啧了一声,这答案说了等于没说,你爹妈估计也这么想。
他不耐烦地删除问题,重新按下键盘输入。
男生喜欢男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怎样可以判断?
答案五花八门,个个一上来就是小作文,恨不得把自己的故事写成两万字长篇,全他妈是秀恩爱的。
闻岁胡乱翻了翻,感觉也不太具有参考价值,没谁的感情能跟他和他哥作为类比,毫无建设性意见。
正删除搜索,重新输入关键词喜欢自己的哥哥是,手肘被人碰了一下。
季小屿凑过去,看着屏幕亮着的光,好奇道:你在干什么呢?
闻岁慌乱地扣下手机,盖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看见半分。
只能云淡风轻,捏着那瓶牛奶假装喝了一口,才说:你走路没声音的?吓死个人。
是你自己做贼心虚好吗?季小屿把玩着手上的话筒,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几秒,压低声音,你哥那嘴,你咬的?就那个地方,怎么可能撞成那样。
大家都是单身狗,这狗儿子怎么懂这么多,真的没谈过恋爱吗?
闻岁心虚地手一抖,差点把牛奶打翻:怎么可能,你想得太多,他没看路撞门上了。
哦,最好是。季小屿翻了个白眼,走路撞门,难以想象就江暗那样的能眼瞎到这种地步。
闻岁手指在牛奶罐上来回滑动,低声说:不过,我之前误会他了,他没喜欢别人。
季小屿愣了几秒,表情相当无语:不是,这你都能搞错?害得我在心里用五花八门的词汇骂了他好几天渣男。
你怎么还骂他啊,你是怎么骂他的,要太难听我揍你一顿。
闻岁你是人吗?我是站你这边的行不行?亏我还担心你想不开,果真是一片真心错付了。
闻岁自己也觉得有些离谱,诚心道歉:对不起,怪我,是我的问题,看到一半就开始乱想。反正现在搞清楚了,你也别再叫他渣男,下次再听到我真揍你。
算了,我就说嘛,你哥明明看着挺好的一个人季小屿摇了摇头,有一搭没一搭按着手上的话筒,表示不太想参与你们小情侣的事,随口问,你长高的心情这么迫切?在KTV还喝奶?
闻岁笑了一声,晃了晃手中的牛奶罐,懒洋洋炫耀:这是我哥给我的奶,他怕我喝多了头疼,羡慕吗?你没有。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手上话筒的开关,这句话透过音响相当清晰地传遍整个包房的每一个角落。
江暗刚推门进来,正正好听到这句话,嘴角很轻地弯了一下。
沉寂了一秒钟后,包房里爆发出一阵大笑,个个前仰后合,乐成一团,开始灵感爆棚的延展造句。
这是我妈给我的五块钱,她怕我穷疯了吃苦,羡慕吗?你没有。
这是我爹揍我的巴掌印,他怕我不小心走上歧途,羡慕吗?你没有。
这是不知道哪个傻逼给我倒的酒,他怕我喝得不够嗨,羡慕吗?你没有。
这是刚某个女鬼给我蹭的血,她怕我今晚做噩梦素材不够,羡慕吗?你没有。
闻岁彻底涨红了脸,转头冲着季小屿泄愤:你坑爹水平真是一流,又没唱歌,莫名其妙开什么话筒?
我也是不小心。季小屿憋着笑,把话筒关上,幽幽开口,这是简映递给我的话筒,他怕我唱不尽兴,羡慕吗?你要我给你。
滚。闻岁绷着下颌角,言简意赅地踩着对方痛点,你再挑衅我,我拿着话筒把你男扮女装的事情告诉简映,看看他精彩纷呈的表情怎么样?
季小屿脸色大变,一秒语气变得严肃,缓缓往旁边挪了点距离:你还是慢慢喝奶吧,不羡慕,也不跟你抢。
江暗走过来拍了拍季小屿的肩膀,示意他让一下座位,笑着说:适可而止,别逗他了。
来来来,让你哥再给你送两罐牛奶。季小屿笑嘻嘻地起身让位,冲着自己的嘴角点了点,冲闻岁无端地做鬼脸。
闻岁瞪了一眼回去,火速抬手挡住脸,闷声开口:好丢人,哥,我们撤吧。
有什么丢人的,人家想要还没有。江暗眼里带着笑意,把他胳膊拉下来,慢吞吞说,你要是喜欢,我天天给你送牛奶献殷勤。
闻岁闷着脑袋,把牛奶罐塞回他手里,一副要把人一起拉下水的架势,用话原封不动的回他:你不是也喝了酒,你也喝点,免得头疼。
喝,反正和闻岁岁在一起,干什么都不丢人。江暗抬手捏着那个罐子,就着开口仰头喝了一大口。
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闻岁盯着他喝奶的动作,彻底觉得腿软,直到大家散场的时候,还有些走不动道。
闹到半夜,一群人打车回了学校,沿着林荫道朝着各自的宿舍方向走,喝多了的开始鬼哭狼嚎,惊吓了睡着的飞鸟。
闻岁感觉有些迟来的酒精上头,越走越慢,越发迟钝,远远地甩在了人群后面。
他感觉手被很轻地拉住了,侧头看了江暗一眼,又有些惊慌地看向前面三三两两的同学:还在学校,你胆子这么大。
你喝多了,我只是扶你,尽一下哥哥的义务。江暗一本正经地解释,用了点力道,把人朝着自己这边带了一下,手臂勾住他的肩膀。
两人的肩膀若有似无地贴着,走过树荫斑驳的林荫道,闻岁觉得今天的心脏有点负荷过重了,一声比一声跳得强烈。
他眨了眨被酒精熏得有些雾气朦胧的眼睛,侧过头借着月色打量江暗。
就算是这么闹了一晚上,他哥看上去仍然是那副相当得体的样子,领口扣到了最顶上的那一颗,只露出一点微微凸起的喉结,月光在他的脸上打下阴影,勾勒出相当利落的线条。
左看右看,确实很是养眼,不愧为他们口中的校草。
只是这么一大帅哥,竟然会喜欢上自己,太邪门了。
闻岁脑子晕乎乎的想,虽然是他哥先告了白,要以后真在一起,可能赚翻了的那个人其实是自己。
他把江暗放在了心里很珍重的位置,所以不舍得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把这份感情糊弄了过去,胡乱收场。
想到这里,闻岁又点了点脑袋,等酒彻底醒了,再好好想想。
实在不行,拿个铁锹给自己做个开颅手术拉倒。
大家在宿舍楼下道别,闻岁任凭人搂着回了宿舍,鞋子一蹬,再往床上一躺,不想再动。
他懒散地伸着两条腿悬空在床边上,浑身散了力气,说话有气无力:不洗澡了行不行,好累。
行,我不嫌你。江暗快速进浴室拿毛巾浸了下热水出来,站在床边上帮他擦脸,慢悠悠说,不过,你好像睡错床了。
闻岁侧头瞥了一眼自己的枕头,有一瞬的茫然:没睡错吧,是我的床。
之前都肯一起睡,告白完倒是不肯了?
闻岁挣扎了半秒,摇摇晃晃起身,张开手臂小声耍着无赖:那你先帮我换个睡衣,没力气了。
你还挺会使唤人。江暗随手拿了套自己的睡衣过去,帮忙脱他的外套。
很快就已经被脱了个干净,闻岁穿着宽松的上衣,下面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的腿,白得晃眼。
江暗瞥了一眼,扣纽扣的动作慢了些,声线很低:闻娇娇,你在一个跟你告过白的男人面前宽衣解带,想过后果吗?
什么后果?闻岁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催促说,快,裤子,我想睡觉。
江暗捏着睡裤没动,视线落在他身上又克制移开,声音更沉了些:突然不是很想让你穿。
闻岁半醉半醒,却清晰地感知到了他眼里和往日不同的情绪,像是压抑着某种**。
他干涩地舔了一下唇,喃喃自语:最近降温了,会、会感冒。
江暗笑了一声,扶着他的胳膊帮忙穿上长裤,莫名落了一句:下次就不止这样了。
闻岁昏昏沉沉穿好睡衣,掀开那床大红被子躺进去,才乖巧地点了一下头:好,下次我自己脱。
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算了,你还是睡觉吧。江暗绷紧下颌角又松开,快速去了浴室,大概又得冲个凉。
等到彻底把燥火压下去出来,躺回那张床上的时候,闻岁已经睡熟了。
他侧身把被子掖好,被窝里很快就起了热度,感觉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无意识地蹭了一下自己。
江暗闭上眼又睁开,很轻地在腰上拍了拍,才低声说:晚安岁岁,喜欢你。
大概是喝多了酒,闻岁感觉没睡多久就醒了,口干舌燥,头痛欲裂。
他侧躺着缓慢地睁开了眼,和对面的人四目相对,有一秒钟的愣神: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说话间,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
江暗眼底惺忪,跟他挨得很近,彼此的呼吸清浅着若有似无的缠在一起。
见人醒了,才换了个枕头的姿势,懒散开口:睡了一小会儿,又醒了,想看看你。
都看过我十几年了,有什么可看的。闻岁嘟囔了一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头晕得厉害。
江暗靠得更近了些,鼻尖碰上鼻尖,呢喃道:昨天晚上说的话,全忘了?
闻岁放下手,有些茫然地愣了一瞬,顺着他的话说:好像忘了。
话音刚落,碎片一样的记忆飞快地回笼,那些对话零零散散在心里转来转去,终于想起来他哥很认真的跟他告了白,脑子里最后的场景停在他们那个热烈的吻上。
嗓子感觉更干了,很想喝水。
江暗扣着他的肩膀欺身过去,整个人虚拢着压住他,另一只手指碰上他的腰,报复似的捏了一下:真忘了?
闻岁被闹得有些喘不上气,笑着逗他:真喝多了,忘得一干二净怎么办,什么都想不起来。
没关系,忘了就忘了。江暗的手指穿过睡衣,一寸一寸,缓慢划过腰身。
闻岁被碰得全身发麻,偏着头吐槽:嘴上说得大气,报复心好重。
江暗垂眸看着他,视线落在他的唇上定格住,慢条斯理说:反正我有办法能让你想起来,既然挑破了,我不介意再说一遍。
闻岁一眼不眨地看着他越靠越近,整个人的重量都像是压在了自己身上,隔着两层薄薄的睡衣,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甚至能感觉到手指在若有似无摩挲着自己的腰,很痒,很麻。
他后背突兀地起了一层颤栗,从脖颈一路麻到了尾椎骨。被迫舔了舔下唇,慌张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真的,全想起来了,你赶紧起来。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