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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系美人如何咳血手册(修真)——危火(19)

    殷岭西笑了,今日不正是诛灭我这魔头的好机会吗?剑尊大人心肠真是冷硬的很,你我东鹤山缠绵九日,昨晚更是厮缠至天明,如今还留下一份情面做什么?
    也许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心底还隐隐有一丝希冀,甚至下意识的去呼唤自己体内的母蛊。但是子蛊已经被彻底催熟,母蛊已然沉寂,没有丝毫回应。
    为什么?剑尊语调森寒。
    殷岭西看着他,那被他吻过的薄唇微张,冷冷吐出一个字
    脏。
    脏。
    殷岭西倏地一顿,眼中弥漫上一层森郁的黑气,他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拂知静立不语,但那副姿态已经明晃晃的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滚。
    很好,很好
    三百年前的阴暗经历被这一个脏字激起,殷岭西眼中阴郁的可怖,他忽的笑出了声,笑声越来越大,额角青筋凸起。
    他那双漆黑的眼一瞬不瞬地看着拂知,缓缓向后退去。
    海生平察觉到他的意图,拧眉想要拦下,庄呈却拉住他,轻轻摇了摇头。
    殷岭西身形骤然化成一团黑雾,在滚滚的魔气之中卷向天边浓夜。
    本皇在魔族恭候拂知剑尊大驾!
    直到魔头走了许久,逃离了天衍宗的范围,执剑而立的剑尊仍旧一动未动。
    庄呈走过来,叹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却见拂知身形一晃,紧绷的身体蓦的一软,剑尖撑地,半跪在地上,猛地吐出了一口血,闷咳不断。
    咳咳咳咳
    小师弟!
    拂知冷汗涔涔,顺着冷白的侧脸滑下来,眼圈红的吓人。
    他将剑柄攥的死紧。
    他看着地上从殷岭西身上留下来的那滩血,黑红刺目。
    他怎么舍得刺他那一剑啊,可若是不下手,在天衍宗主峰这种重要之地,他又怎么可能就这样逃走
    他记得殷岭西走之前的眼神是恨吧。
    可其实,那个脏字,他是在说自己。
    是他,将自己放进了尘埃里。
    后背的疼让他忍不住一点点弯下腰来,撑在地面的剑尖在发抖,他长长的手指捂住唇,鲜红的血从指缝间坠在地面的残花之上。
    断断续续的哽咽声,含着无措的迷茫,像个孩子。
    他骗我师兄他为什么骗我
    从一开始,他领着殷岭西拜师,宁愿忍着反噬也要去救他,强行出山陪他去上元节,到后来,东鹤山受辱,记忆封印表明心意。
    殷岭西还给他种了满山的桃花,还说,要给他酿桃花酒。
    他多开心啊。
    他只是,只是性子冷清些,不擅长表述罢了。
    他甚至刚刚挖了自己的骨头,就是为了给他压制邪气的侵蚀,可在这大婚之夜,合籍大典上,这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他眼前
    他珍而重之,放在心上的小徒弟就是毁了他道心,让他受无数折辱的魔头。
    多讽刺。
    拂知疼的浑身都在发抖,死死的咬着牙。
    他为什么要爱上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爱上殷岭西,以至于现在,深陷泥潭,永世难脱。
    好疼啊。
    温初无声的蹲在他身旁,将怒火全数压下去,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眼中有晶莹闪过,她温柔道:乖,师姐在这儿呢
    她到底是心思细腻,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小师弟方才刺殷岭西那一剑到底想干什么,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压低了声音,心疼道:你若是放心不下,师姐给你配一副药,叫他今后永远离不开你
    拂知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他眼前雾蒙蒙的,眼睫一颤,就又清晰了,只是地上的花瓣上莫名落了一滴不知从哪来的露珠。
    花瓣绯红单薄,尾部偏淡。
    是桃花瓣。
    他愣怔片刻,微微抬头望向苍梧峰的峰顶
    夜色清浅,星光暗沉,终年雪白的峰顶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绯色的雾。
    盛开了的桃林被寒凛的风吹离了枝杈,纷纷扬扬的和落雪纠缠着,落到了他沾了血的手边。
    桃花开了。
    第21章 剑阁十三刑
    天衍宗的这场合籍大典终究是草草收场, 参与的弟子全部立了誓,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对外只说, 拂知剑尊想要结成道侣的小弟子,不慎走火入魔, 身死道消。
    对外是这样一副说辞,但外人信或者不信,就是他们的事了。
    自那晚之后,拂知就将自己关进了苍梧峰, 连着一个多月都未曾出来, 庄呈几人担忧他来过几次,但也被拒之门外, 只得到一句平平静静的
    无事,劳师兄师姐挂心。
    大殿内。
    拂知在里面足足歇了一个多月,才慢悠悠的开始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这里没有外人, 阿软愁眉不展的飞出来:主人, 你刺殷岭西那一剑之后,他的恶意越来越高了,虽然收回度没有变, 但恶意几乎要回到原点了
    您到底怎么想的啊?
    而且至净骨少了温和的镇骨, 只剩下了杀骨,每每月圆发作起来,简直和每十二年一次的阴年阴月发作的模样差不多。
    阿软在碎碎念。
    拂知不知在没在听, 慵懒地将手里的话本子翻了一页, 这一页上赫然写着两行字
    痴情郎悲痛欲绝斩断情根, 负心汉满身狼狈悔不当初。
    他赞叹道:写的不错。
    阿软团子炸了:主人!
    拂知笑了, 将它抓过来在手里揉了揉, 他掸掸纸页,只不过话本子写的再精彩,也没有算计人心让人沉迷。
    一个月前的那场大戏唱罢,歇了这么长时间,也该下一场了。
    他起身换了件衣服,拿上断尘剑,直奔刑峰而去。
    刑峰,执法堂所在之地,处罚之所,无论大小刑罚,皆有执法堂按宗规礼法来定,若无正经的理由,旁人不可逾越。
    几百年来,拂知从未踏进刑峰一次,倒不是说从来没有犯过错,只是有些不痛不痒的错,在顾眠凉以及他几位师兄师姐的袒护之下,给抹去了。
    执法堂众长老一直对此多有不满,直到之前拂知宁愿背上不伦之名,也和自己弟子要结成道侣的事,险些将这些固执的老头气晕过去。若非庄呈强行拦住,恩威并施,这群人简直恨不得要将拂知亲自抓来受刑!
    拂知停下,抬眼看着前面写着执法堂三字的大殿,微微朝守在殿门两侧的弟子颔首,拂知,请受剑阁之刑。
    守门弟子神色当即一变,尊上您稍等。
    他匆匆朝大殿里走去,转身的那一刹宛如见了鬼似的,剑阁之刑?守门弟子极轻的打了个哆嗦,自去禀报了。
    很快,以大长老为首的一众长老就出现在了拂知面前,大长老眯着眼,你要请剑阁之刑?
    他冷笑一声,拂袖道:老夫可不敢给你用刑。
    拂知持剑行了一个晚辈礼,垂眼道:师兄那边长老不用担心,一切是拂知自愿,和执法堂无半点干系。
    大长老打量了他一眼,那你觉得自己要受剑阁的几等刑罚?
    剑阁之刑是所有刑罚中最为严苛的,其中按照残酷等级又分为十三等,每一等,都会叠加上一等的刑罚。
    见拂知不语,大长老冷笑声更重,他道:老夫给你算算!
    第一罪,无视宗规。
    第二罪,师徒乱伦。
    第三罪,抹黑宗门声誉!
    第四罪,牵扯魔族,大长老一双鹰眼眯着,手中拐杖指向拂知,喝道,按宗门礼法,你当受剑阁第八刑!
    你认还是不认?!
    第八刑
    这惩罚未免也太重了些。
    一时间,所有知情人都打了个寒颤,忍不住见目光投向了殿前的人。
    拂知仍旧是来时的那副模样,他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良久,低声道:认。
    大长老微微一顿,杵了杵手里的拐杖,抬起下巴:既然认了领刑吧。
    拂知抬眼:等一下。
    大长老:反悔了?
    拂知摇摇头,淡漠的瞳孔中多了几分沉寂之色,整个人都少了些生气。然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拂知今日来,请的是剑阁十三刑。
    主峰大殿匆匆撞进来一个刑峰弟子,庄呈微微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斥责,就见这人扑通一声跪下,慌里慌张地道:宗主!拂知尊上执意要进领剑阁十三刑!大长老没有拦住,尊上、尊上
    庄呈被这消息砸晕了,神色骤变,你说什么?!
    这弟子被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个囫囵,庄呈急忙朝着刑峰赶去。
    刚一到剑阁门口,他就看见了老神在在守在旁边的大长老,三步并作两步过来,脸上的温和早就消失不见了,他声音冷沉:大长老,人呢?
    大长老向他行了个礼,拉长了声音:宗主大人说的是谁啊?每日来刑峰执法堂受刑的人这么多,老夫
    本宗说的是苍梧峰峰主,听清楚了么?庄呈冷冷打断他。
    哦,他啊,自请受十三刑,大长老指了指剑阁,已经进去了。
    庄呈:大长老!
    宗主大人,大长老语气恭敬,我也只是按规矩办事,宗门有宗门的规矩,刑峰有刑峰的规矩,他用拐杖在地上划了一道横线,语气加重了几分:就像这条线,谁也不能逾越。
    庄呈眯眼:和本宗谈逾越?有些事情,本宗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并不代表不知情,大长老若是真的想谈,怕是这大长老之位就要让贤了。
    大长老脸色一僵,顿时难看起来,末了,他强硬道:这是拂知峰主自己要求的,我等也只是迫于无奈罢了!
    庄呈不再和他争辩,将目光投向了剑阁之中,右手攥紧在左手掌心敲了一下,紧抿的唇透出担忧。
    剑阁之刑不同于其它的刑罚,一旦启动,剑阁完全封闭,直至里面的人受刑完毕之后才会再次打开。若是强行截断,恐怕会直接将受刑的人魂魄撕碎,这也是庄呈不敢动手的原因。
    可这十三刑
    天衍宗自成立以来,也就只有十五个人在受了这十三刑之后活着出来,但大部分也都在之后的不久就疯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剑阁里不见丝毫动静,庄呈眉头拧成了疙瘩,他低声吩咐了一名自己身后的弟子,去药峰请温初峰主。
    那弟子也知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应了声是,匆匆去了。
    剑阁内。
    黑漆漆的空间里,无数残厉的刑罚对着中间一个傀儡毫不留情的冲去,唯一一个没有被波及的小角落里,懒洋洋的放了张椅子。
    拂知躺在上面,悠闲的翻了一页话本,阿软蹲在他肩头,吭哧吭哧的释放神力,将自家主人包裹了起来,连根头发丝都没放过。
    他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那七零八落的傀儡,叹气:怎么还没停。
    阿软悄咪咪提醒:才第七道,还早着呢主人。
    前六道刑为躯体之刑,后六道刑为精神之刑,最后一道,灵魂之刑。
    拂知撑着下巴:原以为这刑罚有多残忍,现在一看,倒也不过如此。在无尽神渊里,这些东西连小孩过家家都算不上。
    阿软默默听着,幻化出两只蓝乎乎的小胖手,给自家主人捏肩捶腿,在拂知快睡着的时候,小声道:主人,快结束了,咱们收拾收拾该走了。
    唔
    拂知困顿的睁开眼,然后递给阿软一根鞭子,言简意赅:在我身上抽几下。
    阿软:
    鞭柄比它都高。
    它犹豫了下,然后挥了下鞭子。
    拂知:你挠痒痒呢?他挑眉,语气变得危险,不舍得,我就将你扔了,再换一个伴生灵。
    阿软:!!!
    它表情瞬间变成了QAQ,然后唰的飞出去老远,胖乎乎的小手变得粗长无比,甚至模仿出了肌肉的轮廓,它抓着鞭子,一边哭,一边狠狠地抽了下去。
    啪!
    拂知轻哼一声,身上顿时浮起一道刺目至极的血痕。
    他顿了顿,再来。
    阿软哭得更大声了。
    剑阁发出一声极轻的声响。
    庄呈蓦的睁开眼。
    远处又暗暗在看的弟子们窃窃私语:
    结束了结束了!
    不知道拂知尊上在里面能不能出来
    谁知道呢
    剑阁的大门缓缓打开,发出常年未有人用的沉重,锈蚀的浓重血腥味自开门的那一瞬间扑面而来。
    森郁的寒气从里面漫出来。
    但直至门被完全打开,也没见拂知从里面出来。
    不知何处起了一阵骚乱,夹杂着惊呼和不敢置信:
    不会真的?
    别瞎说,闭上嘴。
    庄呈沉着脸打算进去,却见黑漆漆的剑阁里缓缓走出来一个人,那人脸色白的近乎透明,浓墨般的眼睫轻颤,唇上没有丝毫血色。银白的衣袍上血迹斑斑,狰狞的各种刑具抽打出来的伤口似乎还在往外流血,将衣衫上的艳丽氤氲的更深。
    他手中的断尘剑未出鞘,不知从何处流出的血从清瘦的腕骨蜿蜒下来,将整个剑鞘都浸成了暗沉的颜色。
    拂知微微抬眼,对上西沉的冷阳,瞳孔涣散几分,身体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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