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

关灯

恐同后,我再次出柜了[古穿今]——三夜天(3

    即使五十年前他研发出来的那台彩电跟现在的高科技没法比,但看到自己曾经的努力像一颗种子般,在科学这块广袤的土地上生根发芽,他依然感动到热泪盈眶。
    本以为被属于自己的时代所抛弃,却原来,世界上一切发生过的事,都会留有痕迹。
    .
    吃过饭,简单收拾了下卫生,卡文就抱着那本《新华字典》回了房间。
    在他来之前,颜巍已经把次卧收拾出来了,以浅蓝色为主,干净而温馨。
    前世,他的房间也是以浅蓝为主,后来性向暴露,在被逼流浪纽约的那段日子里,才喜欢上了棕灰这种深暗的色调。
    别挑了,有的住就不错了,卡文自嘲地笑了笑。
    实际上,在穿越过来的前一晚,他都还睡在桥洞下面,跟野狗争地盘呢。
    这时,窗户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打声。
    卡文抬头,谁?
    回答他的是一阵呜呜的风声。
    也对,这里是三楼,大半夜的怎么可能会有人敲窗。
    卡文松了口气,正要收回视线,谁知敲击声又再次响起来,而且比之前还大了些。风吹动窗帘,悠悠荡荡地,露出半敞的窗户
    玻璃上,赫然映着数道鲜红的手印!
    眼神一凌,卡文跨到窗边,猛地推开了窗户。
    窗外暗影忽闪,还没等他出声,有团模糊的东西正对他的脸嗖得飞来!
    他敏捷地闪身躲过去,腰不慎撞到旁边的写字台,乒乒乓乓一阵乱响,桌角的台灯掉在了地上。
    而等他站稳时,窗外早已寂寂无声,连风都静止了。
    ¥#卡文嘴里蹦出几个不雅的单词,捂着撞疼了的腰,转身去看地上的东西。
    眼皮一垂,深暗的瞳孔不由微微缩起那竟是一块沾满了血的馒头!
    又怎么了?颜巍被台灯掉地的声音吵到,怨气冲天地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能不能安静点儿,弟弟。
    卡文:弟弟。
    师伯卡文盯着地上的血馒头,声音有点儿发颤,你过来看。
    干嘛?颜巍狐疑地走进来,垂眸一看,脸色变了几变,刚才的事儿?
    看他反应,好像不是第一次了。
    五秒钟前。卡文点头,说:馒头上还写了字。
    人应该还没走远。颜巍把他拽到身后挡住,去窗边检查情况,笑:你不是不认字儿嘛?
    望着他的背影,卡文突然生出种被保护的错觉,怔怔地说:刚翻字典学的。
    颜巍检查了窗台,又拿出手机给窗户上的手印拍了照,调查取证的过程有模有样,面不改色。
    完事儿,关好窗,拉好窗帘,又开始给小区保安部打电话,但没说遭人威胁的事儿,只说是小区里进了贼。
    合上手机,他点点头,说:那你学得还挺快。念念,写的什么?
    卡文小声念:颜教授,人血馒头不要钱,不怕噎死你就接着吃。
    颜巍正俯身捡台灯,闻言一顿,大概有0.5秒,又若无其事地把台灯放回桌上。
    回头见卡文在盯着他,笑了:怎么,吓到了?
    平和至极,看不出丝毫惊慌,甚至连愤怒都没有。
    有点儿。卡文轻声说。其实怕倒是不怕,前世比这更惨烈的恫吓他都经历过,今晚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但按照原主怯弱的性子,肯定要吓个半死,才摆出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瑟瑟地说:师伯,你,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踏实睡。颜巍没解释,笑着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房间开了空调,睡前记着关紧门窗。
    话毕,抽出几张纸巾,把那块血馒头给捡走了,没留给他追问的机会。
    .
    但卡文并不能像颜巍所说的踏实睡。
    裴乾问他是不是因为熬夜有的黑眼圈,其实,他只是通宵。
    这种睁着眼睛盼天亮的状态,从穿越到现在,已经持续了整整八天。
    每次刚闭上眼睛,死前经历的一幕幕,母亲失望的眼神,父亲被推上断头台时的背影全都浮现在他眼前,让他夜不能寐。
    墙上的电子钟走了一圈又一圈,从10到12再到1。
    既然睡不着,他决定不再为难自己。见书房里的灯还亮着,估计颜巍还没睡,就想去跟他借本书来读,结合字典多学几个生字,毕竟以后还得参加语文考试。
    敲了几下门,没听到回应,大概已经回房间了吧,只是忘了关灯。这都凌晨一点了,还不睡的可能性不大。
    想到这里,正要往回走,突然听到里面有重物倒地的声音,又折回来。
    师伯,师伯?颜巍,颜拍了几下没人应,卡文一把推开门,接着下巴差点儿没惊掉在地上。
    只见,屋里硬糖、软糖、棒棒糖,小山一样堆得到处都是。
    颜巍倒在地上,身边飘着无数花花绿绿的糖果纸,场景十分诡异。
    师伯?卡文轻轻地唤了声,确定对方毫无意识之后,脊背一下就挺直了,心里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畅快感。
    你没事儿吧?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用脚背踢了踢颜巍的大腿,被踢的人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卡文蹲下去扶他,喝酒了?
    颜巍的双颊像喝醉酒一样染上酡红,金丝框眼镜从细窄的鼻梁上滑下来,薄薄的眼皮轻阖着,有道清晰的折痕,像一笔挥就竟是内双。
    没。颜巍哑哑地说,眯着眼,想睁又睁不开,整个人都很迷糊。
    没喝怎么还醉了?卡文吭哧吭哧地说,醉酒的人比猪沉果然不假,怎么都抬不动。
    颜巍撇着嘴,模样说不出的委屈,我,我醉糖
    醉糖?这什么毛病?卡文已经放弃扶他起来了,累得瘫坐在地上,背靠墙喘着粗气,说:你得吃了多少糖,竟吃到醉?
    颜巍跟小孩一样扒着他的胳膊,掰着手指算了半天,不多就、就三包。
    这还不多!卡文惊愕到瞪眼,难怪不用吃饭,靠吃糖就能修仙了,你也不怕得糖尿病?!
    你,别生气。颜巍小声说,头一歪,靠在了他肩上。
    !卡文一个激灵,整个人都僵硬了,颜巍跟着一滑,又枕在了他腿上。
    卡文呼吸一促,几乎要跳起来了,他急着想把颜巍推开,却被人一把抱住了小臂。
    我会努力成为,你期望的样子脸贴在他的小腹,颜巍不安地缩成一团,你能不能别抛下我一个人
    第3章 chapter3 报到
    颜巍紧箍着他的手腕,蜷缩成一团的模样,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卡文不知道对方在睡梦中究竟把他当成了谁,才会祈求得这么卑微,但他想,一定是颜巍内心深爱,却爱而不得的。
    莫名的,他古水般毫无波澜的心里,起了一丝丝恻隐
    每次看到流浪狗流浪猫都忍不住要捡回家的人,面对一个并不弱小但看起来确实很无助的大活人,即使想狠心也狠心不到哪里去。
    算了,免费给这人当一回人肉抱枕吧,谁让他是自己的房东呢。
    再者说,颜巍心里有深爱的人,对他来说是件值得庆幸的事,他终于不必再担心两人相处久了会生出某种不可言说的纠葛。
    .
    重新坐回去,卡文调整了下姿势,倚在写字台跟墙壁形成的直角处。
    颜巍没再呓语,慢慢睡沉了,但还是抓着他不放。他挣了两下没挣开,反而令对方不安地皱起了眉,无奈之下,只能放弃。
    我现在算不算是壮士扼腕,舍己为人?
    他搓扭着颜巍的头发玩儿,想自己很可能用错了成语,又不好意思地笑了,华夏文化,博大精深,是得好好学。
    说罢,想起自己要借书的事儿。
    书房空间不大,又被堆得到处都是的糖果占去大半,但藏书依然很多,整整三面墙,目测得两三千本,赶上个小型图书馆了。
    除了散文小说外,卡文看到,有专门的一个书柜摆满了罪案心理相关的书籍。
    颜巍是教心理学的,现在看来,很可能是犯罪心理立刻给当下的氛围平添了许多悬疑色彩。
    回想刚过去的一天,卡文嘴角抽了抽:的确够悬疑的。
    无论是人血馒头事件,还是颜巍闷在书房的两个半小时,都似乎带着点儿迷幻色彩。
    至于颜巍本人,则更是迷幻。
    温润儒雅是他,暴躁不耐是他,不修边幅是他,处变不惊是他,脆弱狼狈还是他。
    认识的第一天,两人还不够熟悉,颜巍竟然就这样把自己的优点、缺点,甚至弱点,统统暴露给了他。
    卡文认清了颜巍的多变,反而更加迷惑;他看不透颜巍,但又好像没必要看透。
    这种迷惑和纠结,一直持续了很多年。
    直到多年后,他才发现自己当时的思虑统统都是多虑。因为在他面前,颜巍从来都是透明的,喜怒哀惧,毫不遮掩。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情况则是
    艾卡文同学被烂醉如泥的颜老师压得双腿发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稍微把他扳动一点儿,解救出自己的一条腿。
    然后,绷直脚尖,从旁边那堵墙的书柜上勾了本小说过来。
    黑红两色的封面,用扭曲的字体写着《无限消亡》四个字,不必看内容就能联想到书中的压抑。
    果不其然,是本悬疑小说。
    开篇,撒旦说:如果有一天,世界上再没人能够保护你,不要怕,还有我瞬间奠定了全文阴暗窒息的基调。
    即使有很多字不认识,卡文连蒙带猜,依然看得很投入。
    随手拾起块掉在地上的糖,剥了包装纸,丢嘴里一嚼,扬了扬眉毛。
    巧克力,酒心的,而且还是在他那个年代就已经誉享欧洲的,法国一家酒庄酿造的红葡萄酒。
    卡文的目光不得不暂时从书上移开,扫扫颜巍,好气又好笑地说:是没喝酒,但三大包这个下肚,你不醉谁醉?
    也许是在梦中听到了他的话,颜巍终于放开他的手腕,翻了个身。
    卡文正说要松口气,谁知对方又突然环住他的腰,他只好默默把那口气重新给抽回去有点儿凉。
    颜巍的表情却特无辜,特坦然,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的非礼给人小孩儿带来多大的心理压力。
    卡文哭笑不得,报复性的,把书整个扣在了颜巍脸上
    睡着的人就是好拿捏,挺秀的鼻梁被人用来当书立使唤了都不带反抗的。
    .
    窗外的天色开始露出一点儿清白。
    小说接近尾声,卡文被压住的半边身子完全失去知觉,宿醉之后,颜巍按着嚯嚯直疼的太阳穴,终于转醒。
    还没睁眼,觉得自己的脸被什么东西给压着,整个儿全麻了,害得他差点儿流口水,就挥了一把。
    书一下被扫出去老远,掉在地上。
    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卡文不满地嚷道:干嘛?!
    颜巍:
    小孩儿的脾气怎么突然变粗暴了?
    卡文:
    太粗暴不好,会引人怀疑,应该时刻维持艾卡文温顺的形象。
    四目相对,空气寂静了四十秒,
    颜巍暴躁:你怎么在我房间?
    卡文弱弱:师伯,你怕是睡舒服了还没醒,这是书房。
    颜巍扫了眼四周,意识到自己正大狗一样蜷在卡文身边、舒服地枕着人家大腿、搂着人家小蛮腰,终于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在小孩儿面前太丢份儿。
    但他丝毫不慌,松了手,打个滚儿从地上爬起来,半蹲半跪着往前凑了凑,小孩儿,我昨天晚上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会这样问,应该是有印象自己说了什么,但记不清。
    凑太近,卡文往后躲了躲,醉糖算该说,还是不该说?
    没别的了?
    没别的了。
    颜巍盯了他一会儿,像是信了,注意到他眼下的乌青,微微皱眉:一夜没睡?
    嗯。卡文点头,小声说:睡不着。
    是真睡不着,连续好几天了都睡不着。但这话在颜巍听着,就是另一番意思了。
    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管我,让我睡地板,反正我早就睡习惯了。
    昨晚他本来就想让颜巍睡地板,是对方抱太紧,他没挣开。
    不过,既然颜巍已经误会了,他也没再解释,这样还赚一个人情呢,就说:时间没浪费,我看了本书,学了很多新字。
    颜巍玩味儿地勾勾唇角,小孩儿这是装文盲装上瘾了?
    视线往旁边扫扫,果然见地上躺着本小说,捡起来,不乐意地说:刚才你就是拿它压我脸的?
    卡文低着头,柔弱可怜地嗯了声,心里想的却是,小心眼儿,你还压我腿了呢!
    颜巍在他对面坐下,支着条腿,哗哗翻书也不看他,看了多少,觉得写的怎么样?
    也算看完了。卡文如实说,不怎么样,剧情俗套,文笔也说不上好。但是
    注意到颜巍正撩着眼皮看他,说不出是个什么古怪表情,他停下来,试探着问:还继续说?
    说呗。颜巍把书从左手倒腾到右手,神色如常了,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但是,就是这些俗套的剧情,在细节处理上却令人不寒而栗,作者准确把控了读者的恐惧心理。卡文思索着说:我觉得他,他一定很认真地研究过心理学。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