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追妻攻略(GL)——三月春光不老(24)
她们会幸福生活在一起。
如同多年前霓裳抱着她在耳边讲述的那些,神仙眷侣,鱼水之欢。
宁序哭瞎了一只眼,赶在春暖花开的时节离谷,发誓灭尽世间所有蛊虫。
养蛊之人,必杀!
只此一事,她耗费三十年。
盘根错节的【蛊宗】因她一人,彻底消失在历史的滚滚长河。
三十年后,柳霓裳坟前开满各色鲜花。
宁序撑着手中长剑踏入炼药房,炼制出一枚解药,一枚毒药,封存在不会流失药效的寒玉匣。
只此两枚丹药,一医,一毒,凝聚她毕生所学。若有后人得之潜心钻研,开宗立派不在话下。
为免以后有人以寒毒戕害,她撑着最后一口气提笔写下【阴阳溯洄之法】。
三百年后的今天,盛药的寒玉匣不翼而飞,仅留下一卷颇有岁月气息的古卷。
池蘅眼睛亮晶晶的,指着那行小字道:姐姐,姐姐你看到没有?
阴阳溯洄。
短短四字看得清和莫名的心惊肉跳,她没再往下翻,小心合好扉页。
看到了。
她根本没看到最后面,池蘅心急,眸子一转,故作疑惑:姐姐,你说宁前辈为何留下解药还要留下毒药?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若有人拿毒药去害人,又不会这劳什子的溯洄法,岂不是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她实在聪明,一语亲者痛仇者快直戳人心坎。
沈清和默不作声看她两眼,仿佛听不出弦外之音,轻声慢语:宁前辈痛失至亲至爱,性情大变也在情理之中。经历那些惨事,若还要她保留年少天真,委实强人所难。
毒药、解药,都是她毕生传承。解药能救人,毒药用对了也能救人。错的不是药,是用药害人之人。
听她侃侃而谈,观她风轻云淡,池蘅叹口气:婉婉,你明知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继鸾城【念生桥】凤生和帝姬爱而不得的神话传说,这又是一个女女相恋不得善果的爱情故事。
看完故事的清和这会正烦闷,奈何小将军眨着会发光的眼睛虔诚专注地看她。
她心肠发软,委实说不出拒绝的话:好,我们接着看。
被逼得没了法子,终是妥协。
只盼这所谓的【阴阳溯洄之法】不是她想的那样。
见她同意,池蘅笑着将古卷掀开,等不及直接掀到后面,生怕沈姑娘听不清,开口念道:吾一生与药相伴,药无对错,而人有善恶。
寒毒非不可解,后来人不幸中此毒,可寻一纯良赤子,以纯阳真气为引,将寒毒转嫁自身,反哺纯阳。毒分为二,寒毒之身亦可续命五年。
宁序自己痛失所爱,不愿见旁人也失挚爱,可她行事同样是矛盾的。
既留了续命之法,续命的法子又极其难得。
正如她说的那句:药无对错,人有善恶。
是善是恶,全凭有人愿不愿意为你出生入死。
古卷上并未写毒分为二后纯阳之人的结局,引得清和惴惴不安的猜想成真,来不及严词拒绝,池蘅惊喜出声:姐姐,我修的不正是纯阳真气吗?可续命五年,这买卖稳赚不赔!
哪里是稳赚不赔,若连你也搭上呢?
她果断摇头:不可。
怎么就不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和我说不可,是要我看着你无药可救?
相识多年她极少对着清和翻脸,俊俏的小脸本就没多少血色,这下更是冷若冰霜:
我自幼修行纯阳真气,乃纯阳之体。若能使姐姐少受寒毒之苦,这一身所学也算物尽其用,何乐不为?
宁前辈性情再是古怪,终究是医者。我一心救人,她也说了,寻一纯良赤子,我为姐姐姑且愿做那赤子,她再乖戾,总不会连亲口认可的好人都害。
不行,我不同意。
猜到她不会轻易松口,池蘅气得小脸鼓鼓的,她身受重伤这些日子以来脸颊消瘦不少,这会竟还能把小脸气圆,可见真的郁闷。
她这副样子诚然是极其可爱的,清和柔声安抚:你伤还没好,没必要为我
哼!
闹脾气的小将军拿鼻孔出气,背过身不理人。
阿池,你无需为我
哼!
不知为何,小将军气成这般模样清和竟想笑,想笑又头疼,她道:阿池,你真的无需为我
可我偏偏就要为你,沈清和,你要我见死不救,我做不到。
两人第一次争执拌嘴,阿池第一次连名带姓喊她,两个第一次叠加在一块儿,清和忽然失了言语,一动不动站在那,眼眶泛红。
看她一副要哭却倔强隐忍的神情,池蘅心中生出悔意,怕她哭,更怕被她哭得心软。
但事关性命的大事怎能是流流眼泪就退让的?
富贵险中求。
命也是如此!
她不相信堂堂药谷传人临终写下的溯洄之法是为了死一个活一个,前辈故意没写明,未尝不是在考验施救者的决心。
她忍着不去看沈清和含泪不落的画面,虽然那样子确实很美,可她哪里是能为美色放弃原则的人?
小将军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古卷,瞅着上面描画的【阴阳溯洄之法】,还没看明白,嘴里下意识开始念图画一侧的小字:
先天纯阳功,有【回阳】【转嫁】之效,欲行溯洄之法,二人当赤、赤.身相对?!
唰!
古卷被人以巧力抽走。
清和苦肉计没奏效,又被她一番话羞红脸,强忍着嘴里那句登徒子,嗔瞪某人。
池小将军被瞪得一下子想起自己女儿身的事,讪讪发笑。
赤.身相对,实施起来还要保住身份不泄露,确实有些难度。
她冥思苦想,一本正经:姐姐,你容我想想。
不准想。
清和羞得脸颊窜上两朵红云。
小将军见了打心眼里欢喜,满口无辜:姐姐,我又不会占你便宜。
沈清和忍无可忍,扭头拔腿离开,背影看起来都透着羞窘。
池蘅哈哈大笑两声,笑声飘荡,清和驻足古槐树下反覆揉搓发烫的耳朵,没一会,便听石屋传来小将军笑呛了的咳嗽声。
她脸红扶额,哭笑不得。
却也晓得以阿池行事的韧性,认定一件事不会轻易回转。
这该如何?
她一颗心怦然,慢慢又生出惶然:寒毒,哪是那么好对付的?
笑呛了的小将军咳得伤口发疼,闭眼运转真气在体内运行两个大周天,小脸总算有了微薄血色。
她仰头暗道:看来想为婉婉续命,她自己得先养好伤才行,否则婉婉断不会同意她胡来。
古卷上写,先天功又为先天纯阳功,对伤势回转有奇效。
池蘅那晚伤重不死,除了有清和医术的功劳,还得归功于她功法的妙处。
纯阳之体修行纯阳真气,往往事半功倍,好处多多。
一息尚存,便有一线生机。
之后她积极养伤,绝口不提【阴阳溯洄之法】。
她越是如此,清和心里越不踏实,不过她能好好养伤,也是她最想看到的,其余的且不愿多想。
半月光阴从指缝溜走。
天气炎热,夏日蝉鸣不绝。
捡回一条命的小将军在空地坚持挥刀五百次,这才顶着满头大汗急匆匆回屋沐浴。
日头有些晒,清和这会忙着在树下捣鼓草药,抬头见她红光满面走来,心脏热烈地跳动两下。
眼前的阿池像是长高了,眉目精致如画,伤势养好,身板更显瘦俏挺拔。
若以这副风流意态重回盛京,策马游街,少不得要被京里贵女掷来的瓜果砸懵。
她倏尔抿唇:她了解阿池,阿池可不会乖乖站在那被砸。
若有人砸她,别管砸没砸中,她肯定是要砸回去的。
这个小傻子。
婉婉,润润喉。
小傻子池蘅双手平端一碗清水递到她嘴边。
低头就着她的手浅饮两口,清和心里冷不防冒出一念:无事献慇勤。
婉婉
嗯?她侧过身不看她。
献慇勤的小将军不罢休地绕到她身前,湿漉漉的眼睛不错眼瞧着:婉婉,你就答应罢。我已经想好怎么为你散毒了。
石屋有处暗门你肯定没发现,暗门打开里面有间极其昏暗的密室,我们用衣带蒙住眼睛,你不看我,我不看你
那也不行。
我伤已养好,能为你转嫁寒毒。你百般推拒,还是说你介意我是男子,舍不下颜面,担心赤.身露.体有损清白?
她喉咙发干,紧张地等待答覆。
这份紧张落在清和眼里,便是她有不愿身份被人知晓的难言之隐。
她不知池家意欲何为,哪能在此借中毒之身逼她坦白?
她轻轻叹息:阿池,我没有。
没有那不正好?有什么好犹豫的,你还要我看你毒发多少次?
池蘅喉咙哽咽:你不介意有损清白,我也不介意寒毒加身,女子清白有时比命还重要,你都愿意为我死了,我为你冒险一回,能怎样?
她说着说着当真落下泪来。
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哪怕被大将军打得皮开肉绽都没见她落一滴泪,此刻却哭得抽噎。
清和心神大乱,满身聪明机敏竟不知该怎么哄她。
好了,好了,别哭了
不好,一点都不好,你要我看你身受寒毒无能为力,不如一刀杀了我来得痛快。
她梗着脖子,哭得泪眼朦胧:好不容易有了续命之法,你竟不肯。我乃纯阳之体,不惧寒毒。我都不怕,你瞻前顾后什么劲?
咱们将门子女,何惧一死?但有生还之机,为何要退?
我们的命宝贵着呢,你却不惜命,要我怎么想?
我都求你了,你竟还傻呆呆看着我哭,让你点头,真那么难吗?
她一连几问,问的哪一句清和都不便回答。
难道说我心中有你,舍不得你为我受苦,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见你身负寒毒?
可说了,只会吓跑情窦未开的阿池。
她不能说,现在还不能说。
山谷隐蔽,不用防备丢人,池蘅坐在地上放开嗓大哭。
她好好讲道理不成,只能撒泼。
她不擅长耍赖撒泼,可盛京是什么地?小将军生于斯长于斯,见多识广,纵是实在没那么多眼泪,干嚎便是。
哭这件事,讲究的是什么?
要么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像婉婉上次含泪看她时的隐忍美好。
要么哭得惊天动地,哭到捂住耳朵都能让对方感受到天崩地裂般的无措。
哭就是了。
声大就是了。
这一哭,清和的心都要被她哭碎。
没想到她会来这招。
若记忆没出错,这是阿池常常用在池夫人身上的手段。
八岁一过,很少再用。
有个哭起来誓不罢休的女儿,她瞬间懂得了池夫人的不易,轻揉眉心:阿池,你放过我好不好?
你答不答应!不答应我继续
我答应。
池蘅一抹眼泪,睁圆了眼努力看清她:你说什么?
沈清和俯身搀扶她起来,笑中带泪:我说我答应,我答应你救我。只是,苦了我的阿池
不苦,我不苦!小将军激动之下吹出个鼻涕泡,脸色顿僵,黑着脸从袖袋摸出手帕,她一脸幽怨:你说你,早应下多好,也省得
腰肢被人搂住。
微凉娇软的身子贴过来,她咽回嘴边的话,仰头想了想,手臂牢牢圈好那把纤腰。
夏日阳光充足,她眯眼看向远处,音色轻柔:婉婉,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第31章 、食色性也
虽说同意池蘅以【阴阳溯回之法】分担半份寒毒,准备的这几日,清和总想找机会反悔。
和寒毒朝夕相处十六年,她比谁都了解寒毒发作起来的疼,说是钝刀子割肉那还轻些,真要她讲,那是用刀刃一寸寸切磨神经筋脉,寒意淬进来,直将人逼疯的劲。
阿池底子打得再好,也经不起这般糟蹋。
她之所想皆被池蘅看在眼里,可答应就是答应了,池蘅根本不给她反悔的余地。
当她哭得冒鼻涕泡了,都是白哭的么?
一应供人需求的物什被处理好搬进暗门内的密室。
密室极其昏暗,伸手不见五指。
她提着烛火进去,望见里面有座石床和一孔干涸的温泉眼。
三百年前的鬼斧神工,延续至今保存了七七八八,想必在此处脱光了,清和姐姐也不见得能瞧见她。
想到这她吹灭烛火,扬声朝外喊道:姐姐?
听到她的声音,清和放下手头待晾晒的药材,纠结着朝她走去。
阿池?
姐姐,你能看见我吗?
沈清和顺着声源寻去,辨认好一会才勉强认出模糊的轮廓。
这密室除去较为封闭的缘故,恐怕四壁皆是以特殊石料砌成。
她在《审讯杂记》里看过,当时的官员遇见嘴硬不肯开口的硬茬子,最直接省力的法子是将囚犯戴枷上铐关进不见天日的暗室,给水给粮,以绝对的黑暗、死寂、未知的恐惧,击溃对方封锁的心理防线。
那暗室哪怕脚下一块地砖用的都是避光石材。
此地比不上刑讯室冷酷森严,却黑漆漆的,比真正无星无月的深夜还要黑。
瞬息明了阿池喊她来此的因由为是要她宽心。
她面颊晕染淡淡绯色,心里升起难以言说的羞赧。
姐姐,这地方是不是很好?池蘅两眼一摸黑探手寻来。
手就要摸上姑娘发烫的脸,被清和抢先握住细腕: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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