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丑——愚礼(20)
看着儿子心疼自己, 乔艾清母性大发的摸了摸戚衡后脖颈:头发长了。
戚衡偏头躲开乔艾清的手:都说了特意留的。
戚衡将第一个鸡蛋刚磕破在碗里, 客厅响起了敲门声。将军应声而叫。
乔艾清有些紧张:不会是你二叔又来了吧?
戚衡放下手里的活:你别动,我去看。
门外站着的是端着个大盆的季岑, 浅蓝色衬衫上都是雨点浸湿的线条痕迹。本来今天帮着搬家特意没穿他心爱的花衬衫,现在倒也变成了花衬衫。
你怎么来了。戚衡问。
好一个不太欢迎的语句。
季岑在看戚衡用腿拦着的狗, 他将盆递给戚衡:给你们拿过来点饭菜,赶紧趁热吃吧。
季岑怀里端着的大盆上面还扣着个大盆,胳膊前伸递给戚衡的时候上面的盆偏移了, 从那宽缝戚衡看到好几盘菜。
肖明军要是来送, 戚衡肯定直接摔门板。来的是季岑, 戚衡没赶人。但他嘴上也没饶人:送剩的过来是打发谁呢。
不是剩的, 都是锅里没动过的, 季岑拍了下盆,你要是不稀罕吃就扔了,我他妈可不负责端回去。
小岑快进来!乔艾清打破了僵局的走过来拍了戚衡后背一下,还不接过来。
拿着呀。季岑明显不耐烦了,直接把盆往戚衡怀里送。
在家里没戴帽子的戚衡正是寸头留长的尴尬期,整个发型看起来毛躁的很。他抬手来接季岑抱着的盆时,头发都戳到季岑脸上去了。
小岑进来坐!乔艾清招手说。
季岑将盆稳稳交接给戚衡:不了乔姨,我要回长青了。
乔艾清;你吃好了吗?我走那会儿你不是刚吃上么。
我吃好了。季岑说。
还不是因为肖明军嘴碎的要死,季岑是加了速度扒完那碗饭的。
饭菜肖明军本要自己来送,但克服不了对狗的恐惧。都端着盆到楼下了,却没上来。
季岑看他舅那个怂样恨铁不成钢,这才顺手帮着把饭菜送上来了。
季岑好不容易来家一趟,乔艾清想他能进来坐坐。她伸手拉季岑进门:等雨停了再走,进来坐会儿。
戚衡端着盆回身的时候对见了季岑有些兴奋的将军呵斥道:坐好!坐!
将军还真的不乱动了。
戚衡腾出一只手快速的做手势:卧!
季岑看得直了眼,这狗真神了。接收到戚衡的指令后立马牢牢地粘在了地板上。
乔艾清不让季岑换鞋,是把他推着坐去了沙发上的。季岑坐好后说:这还是咬我的那狗么。
戚衡:不然让它再咬一次你自己感受下?
季岑还没等啧,乔艾清先啧了声:你这孩子咋说话呢。
钟正浩他哥打电话来说要用车,钟正浩急匆匆吃完先走了。季岑因车停的远才想等这阵急雨小点再走。
这个时节就这个德行,总能突然挤出一阵雨。
戚衡怕将军突然抽风再把季岑欺负住,他是扣了碗饭在盘子里又倒了些菜在上面端着盘子回客厅吃的。
季岑见状心想,刚才还不想要,这会儿吃的比谁都香。
他以为戚衡是怕他找狗报仇。他说:放心,我不收拾它。
戚衡哼笑:我是怕它收拾你。
季岑对现在改头换面的将军很是好奇:你咋管教的,怎么它现在这么听话。
一遍遍磨的,不听话就没饭吃。戚衡嚼着饭说。
季岑竖了个大拇指,继续盯着狗看。因为这条恶犬,他小腿上留了块儿疤,应该是很难消掉了。
要是在那会儿让他碰见这狗,他非得猛踹一顿。现在看着趴在他附近伸舌头呼着气的将军,他还觉得挺可爱的。
让季岑干坐着也不是那么回事。乔艾清端过来的水果季岑也没吃。
戚衡想了想后去挂在门后的外套里摸出了那盒马上快空了的烟扔了过去。
季岑从沙发上捡起烟盒:你不是不会抽烟么。
给沈教练揣着的。
季岑笑了。想起了他学车那时候就是天天为沈教练带烟。拿了烟他就等戚衡接着扔火机,戚衡却继续吃饭了。
他挑眉:给烟不给火?
戚衡愣:我没有火。
季岑摸了摸兜:我的都扔车上了。
戚衡想起了什么的转身去厨房,把煤气灶的打火器拿来后,隔着一小段儿距离就给季岑把火点上了。
沈教练那可是个老烟枪。季岑说。
戚衡:是,十几分钟来一根,都要供不起他了。
季岑看了看夹着的烟:你咋知道他爱抽这个。
正好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季岑笑,戚衡也笑。
他俩竟也能心平气和聊闲天。
还是没空过场的那种。
你今天又休息了?季岑抽着烟问,不是一个月只休两天吗?都放上半月,下半月能吃消么。
你咋知道我们一个月休息两天。
我那天去你们加油站加油,你没在。听你同事说的。
戚衡点点头:那天休息了,今天是跟别人换了班。
季岑:我还说要弄那个充值卡来着,但你没在,就没弄。
直接充值不就行么,他们都能弄。戚衡说。
那你不是就没提成了么,季岑吐出烟雾说,钱给别人拿不如给你拿了。
戚衡将被他当成肉咬了一口的姜夹到了盘边上,姜汁让他表情很痛苦:那我谢谢你了。
真不用,双赢的事,季岑继续道,等我再过去加油时办。你们那加一箱油还挺合适的。
将军早就饿了。趴地上干等戚衡也不给它喂饭,发出了有些急的声音。戚衡便拿起将军的食盆去盛饭了。
因为想看雨势。季岑突然的一动,将军一下站了起来。
季岑没被狗吓到,却被戚衡吓一跳。
说时迟那时快,戚衡突然折返冲过来一脚荡开了将军。
将军被逼迫着退到了一边轻声哼唧。
季岑用手指拿掉被甩到裤子上的一小团米粒说:我觉得它没想干啥。
戚衡也是判断错误了,他以为将军要抽风。上次要是他能这样快,季岑也犯不着挨咬。想到这的他紧接着就把将军关了里屋去。
马虎不得,还是关起来稳妥。
雨势迟迟不减,季岑要走了。
再坐会儿吧小岑。乔艾清起了身。
季岑:不了,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
那拿把伞走,乔艾清边说边叫去关狗的戚衡,去拿伞,儿子。
不用了,季岑说着话就已开门出去了,我快点跑到车上就行。
戚衡在乔艾清的指示下从鞋柜后面找出一把长柄伞追了出去,他穿着拖鞋又不想下去。就在楼道里楼梯间的空隙定位了季岑的位置后将伞扔了下去。
我草,你他吗咋不砸死我呢。
季岑看着落在脚边的雨伞说。
拿着吧。
戚衡喊话后利落关上了门,没去管季岑又嘟囔着骂了什么。
乔艾清问坐到餐桌边的戚衡:伞给他了吗?
给了。戚衡大口吃着饭。
乔艾清把菜盘往戚衡跟前挪了挪,看着桌上不是他们家的盘子,戚衡想着还得给送肖明军还回去。
突然就又心烦了。
他们已经跟肖明军剪不断了。
不是才开始这样,而是他才真正意识到。
多亏了戚衡楼道里砸下来的那把伞,季岑才得以扛过了倾盆大雨,毫发无湿的坐进了车里。
天跟漏了一样,下午的时候确实有些闷热,却不想是憋着这么大的雨。
开车回长青的路上季岑都没敢开快。
到了西宾路与学府街交叉路口后,他不得不把车停下。
因为路中间有人在吵架。
透过雨刷器的摆动,季岑确定有个男的正对坐地上的女人一通拳打脚踢。隔着车玻璃都能感受到那破口大骂的语气。
季岑最是看不惯男人打女人。见那男的每一下都趋近下死手,而那女的只知道抱头躲避。
他一口气提起来,拉好手刹,拎着车后座的长柄伞下车了。
雨很大,路过的车并不多,还都选择了绕行,有过问的,一听是家事,便不管了。
季岑在车灯的照射下顶着雨跑过去喊:哥们,别打了!
那男的指着季岑让他别管闲事。
听着女人的哭声,季岑更来气了。他收了伞攥在手里,用力抽到了那男的身上:我他妈说别打了!
那男人没想到能挨打。他借着酒劲儿跟季岑比划了两下也占不到便宜,就又骂了女人两句先走了。
季岑把伞重新撑开移到了那还在大哭的女人头顶,他高声道:大姐?你没事吧?
女人感受不到有雨淋下来后慢慢抬起了头。
哪怕她披头散发,满脸淤青,季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季岑下一秒什么也没说,将伞扔下就回车上了。
浑身湿透的他将车换到了另一条路上后开走了。
马倩楠跟他爸长得太像了。
看到马倩楠这张脸,季岑就能想到马长封。
如果在十多年前的那个路口,也有人能及时制止马长封的酒后行为,是不是他爸他妈就不至于惨死。
他到现在都还清晰的记得他父母那流成河的血是怎样交汇着淌进马葫芦里的。
警戒线外挤满了围观的人。
他无助的哭喊,抱着他的民警却不让他乱动。
这么多年他的生活得以平静是因为行凶者马长封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很多时候季岑都不愿把陈年旧事想起来。毕竟事情过去了。
可偏偏生活不让他平静。碰见马倩楠如开启了泄洪开关,奔涌席卷的是血色记忆和暗色悲伤。
车停到永利门口的时候,从他脸上滴下来的,已分不清是头发里的水还是眼睛里的泪了。
027 # 特供 特意多给你拿的。
虽然知道马长封的家人也都还生活在这城里。但季岑从没遇到过。
他也不想遇到。
季岑上次见到马倩楠就是在他爸他妈出事那年。
那年马倩楠十八岁。
照现在比, 除了岁月轻微痕迹,马倩楠没什么太大的变样。
马长封老婆带着马倩楠来看望季岑时,季岑疯了一样赶她们出去。
比季岑高出很多的马倩楠跪在地上抱着季岑不停地说着弟弟对不起。
那时候季岑就觉得他跟马倩楠都挺可怜的。
再后来季岑就没见过马倩楠, 听说因为马长封的事, 她变化很大。考了外地大学都没去念, 没两年就嫁了人。
这些年她应该过得也不好。
从她那对她施加暴力的丈夫就能看出来。
马长封的刑期是十五年,今年年底就会出来了。
季岑每每想来都觉得很可笑。
两条人命,犯罪者进去关十五年还能出来照常生活。。
可他爸他妈却再也回不来了。
季岑愿意相信司法的公证。
可每桩犯罪的背后,受害者家人内心的伤痛法律怎么可能抚得平。
他好像开始理解见到戚衡就要打一顿的赵浩宇了。
现在的他也不敢保证,将来哪天在路上遇见马长封,他会不会提刀迎上去。
雨夜遇到马倩楠让季岑低落了好几天。
钟正浩几次叫季岑过去上网都没成功, 这不是又来了。
他进门将手里的瓜子分给了邱然一些后瞅了瞅楼上:在么?
在呢,邱然小声说, 我来了后上去看过了。
这两天是怎么了,受啥刺激了?钟正浩说, 看着就不乐呵呢。
邱然:我也好几天都没看到他笑了, 浩哥,你说季哥会不会是失恋了。
屁, 钟正浩吐掉瓜子皮,我认识他好几年了, 也没见他有过啥感情经历。
钟正浩这趟来找季岑还真不是让其过去玩,他有别的事。
岑子,我哥昨天给我打电话了。跟我说了你洋南放米那仓库的事。
坐在电脑前的季岑听到钟正浩在上楼的声音应了声:我那仓库咋了。
钟正浩推开虚掩的门靠在了门框上接着嗑瓜子:他让我跟你说, 看看这两天能不能把你那些米都处理掉。
季岑松开鼠标:言哥是不想把仓库租给我了?
也不是......钟正浩砸了咂嘴, 哎呀怎么说呢。
该怎么说怎么说。季岑说。
钟正浩将手里瓜子皮都扔进了电脑桌旁的垃圾桶:我也跟你不兜圈子, 本来我哥不让我说的, 谁让咱俩关系铁呢。
赶紧说, 季岑指了指电脑,我忙着呢。
前一阵你不是得罪了赵浩宇么。
应该是带走戚衡的那件事。季岑嗯了声。
钟正浩:你也知道我哥做生意在赵浩宇家贷了不少款还没还清,前两天赵浩宇突然催他结尾款。倒是也有缓儿,但赵浩宇是想让我哥......
想让言哥把我那仓库收回去。
是这意思,你真是一点就透。你说赵浩宇多他妈王八犊子,这点儿逼事儿让他办的。我哥说多给两天让你找地方,不然他担心你米没地方放。
季岑活动着手指:我会尽快处理的。
你联系下豁牙子让他回来把米都拉走吧。
没必要,季岑摇头,没剩多少了,放永利也能放下。
暂时倒是行,关键以后你大批量的米该往哪放,我哥不能得罪赵浩宇,肯定是不能再给你开仓库了。
我知道,我也不为难言哥,季岑想了想说,到时候再看吧。
妈了个巴子。赵浩宇的心胸实在是狭隘。还以为不跟他计较了,竟玩儿阴的。
季岑把这事记下后就先忙手头的事了。
他在弄毕业季摄影。
约了几个摄影师一起。有摄影资深爱好者,也在影楼摄影师出来干私活的。
拍摄季岑是不行,但他搭桥没问题。
他负责宣传和销售,那几个摄影师负责按规划好的时间和套餐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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