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

关灯

求求你别对我这么上头!——三三娘(42)

    缪存立刻懂了:我没事,这样正好。
    看来骆明翰对他的喜欢果然也就那么点,太好了。
    钱阿姨留他一个人熟悉房间,拐过的楼梯时正看到骆明翰倚着楼梯扶手抽烟:按我教你的方式说了吗?
    钱阿姨差点没给吓出心脏病,一边顺着心口一边汇报:说了,一字不差地说了。
    他没问别的什么?
    没有,看着挺高兴的 眼看着雇主的脸色不悦地黑了下去,立刻改口,但我看得出来,那只是强颜欢笑,其实还是很失落的嗯,挺失落的
    骆明翰脸色稍微好转,不冷不热地说:好好照顾他。
    那还用说吗,钱阿姨现在已经充分领会了他的精神,知道了缪存就是她第二位老板,伺候好了他,之前犯的错才可以一笔勾销,否则过完年就等着卷铺盖走人吧。
    她诚恳地说:您放心,我肯定对他比对我孙子还好。
    骆明翰还不爽着呢,谁是你孙子?
    钱阿姨:
    得了。
    现在过年跟小时候不同,小时候年前采买年货跟打仗一样,要抢,现在消费爆炸,商家宣传的都不是年货了,而是层出不穷五花八门的新年限定礼盒。从街头走到街尾,脑子里能塞上一千条充分诠释消费主义的广告。
    像缪存这种一上街就开始走神放空的人,原本是广告轰炸的天然免疫者,但或许是那天的天气太好了,他走着走着,路过国金外巨大的奢侈品橱窗时,想起了什么,信步走了进去。
    一到年末,骆明翰的应酬骤然变多,跟缪存好好吃顿晚饭都成了奢望。
    以往喝得难受时,跌跌撞撞地由下属扶回来,动静总是很大,钱阿姨会为他拧上滚烫的热毛巾,为他端上醒酒汤,知道胃里多半是吐空了,因而文火熬了一下午的鲜粥也是必不可少的。一整个别墅的佣人都人仰马翻。
    但因为缪存在,一切都截然不同。
    下属在门外就被拦住了,因为怕多余的声音吵动缪存。钱阿姨会无声地迎进她的雇主,告诉他缪存在画室在画画。骆明翰便会悄无声息地过去,静静地看他画上一会儿,亮堂堂的灯光下,背影孤寂但无忧。
    看够了,他才去洗澡换衣服,继而浑身干干净净不带酒味地出现在缪存身边,从背后抱住他。
    钱阿姨都看在眼里,嘴上什么也不说,但照顾缪存却是越来越不敢怠慢。
    妙妙先生今天等你好久了。她为骆明翰脱去大衣,抖了抖上面的风霜。
    洗过澡再见。
    讲话声低低的,客厅电子壁炉的火苗燃着,倒很有冬天过节的氛围。勉强稳着走了两步,缪存耳朵却尖,早就听到动静跑过来了。
    别过来。
    缪存狐疑:你身上有别人的香水味?
    骆明翰哭笑不得,酒味很难闻。
    缪存哦了一声,果然退避三舍。
    钱阿姨说,你在等我?骆明翰从颈间单手抽下领带,硬生生靠着意志力压下醉意。
    嗯。
    让我想想骆明翰混沌的大脑拨云见日,心里一沉,但不敢将这种难过表现出来,只是平静地问:你要搬走?不住到寒假结束吗?
    缪存搞不懂他的脑回路:不是。隔着远远的距离,有点嫌弃地拿手指戳了下骆明翰,你先去洗澡。
    骆明翰很听话地往楼上走,钱阿姨欲言又止:哎醒酒汤
    不喝了。
    往常要泡澡要喝粥要喝醒酒汤解酒药的人,今天用最快的速度冲完了澡,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走出浴室,却见缪存就等在他房里,指着地毯上并排摆着的盒子说:礼物。
    他那架势不像送礼,像是清仓大甩卖买一送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骆明翰结结实实地怔住,大脑艰难运转,垂眸看着地上那五个印有logo的盒子。
    缪存说:你拆。
    骆明翰蹲下身,像玩盲盒。
    拆一个,领带。
    拆两个,领带。
    拆三个,领带。
    拆完五个,他哽住。还是领带。
    缪存蹲在他对面,问他:你喜欢这个绿色的,还是深蓝色的,还是斜纹的,还是湖蓝色的,还是这个暗纹的。
    骆明翰感动到几乎不能言语,哽了一下,才貌似沉稳地说:都喜欢。
    缪存:不行。
    为什么?
    只能喜欢一条,剩下的要退回去。
    骆明翰:
    很贵的,而且不能退税。
    骆明翰:。
    make sense。
    随手选了条墨绿的。
    缪存推给他。
    骆明翰问:不是该说什么吗?
    生日快乐。
    骆明翰半蹲着,长久地凝视他,脸上浮现出很难形容的笑意,是开心的那种,但混着很久的委屈,和沉冤得雪的释然。
    缪存垂着眼睛:我现在知道那天也是你生日了,明年会给你寄生日贺卡的,上面写法文。
    你又不会。
    我去上语言学校,第一堂课就问老师,生日快乐用法文怎么写。
    骆明翰一直笑,但眼眶酸涩,他跪在地毯上,俯身过去抱住缪存。
    缪存大概能察觉出他情绪的起伏,但想必那是酒精的放大作用,喝完酒的人总容易又哭又笑,很敏感的。但是,送人礼物也是一件开心的事,缪存从中体会到了那股难以描述的开心。
    他推开骆明翰:骗你的,剩下的是新年礼物,新年快乐。
    那你不是破产了?骆明翰感动于他的大方,如同看到貔貅吐金,甚至令他感受到了被包养的快乐。
    缪存一歪脑袋:谁说的,我有钱着呢。
    第二天骆明翰系着那条墨绿色的领带上班了,先问莉莉:你有没有觉得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莉莉把他从头看到尾:领带真漂亮。
    骆明翰:跟人力说年底分红系数多加10%。
    莉莉:!
    菩萨洒金了!
    他又问Laura,你觉得我今天怎么样?
    Laura莫名其妙:就那样啊。
    痛失薅羊毛机会。
    去茶水间晃荡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手执咖啡杯与众人谈天气谈年底度假计划谈新年礼物,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们都收到新年礼物了吗?
    还没呢。
    骆明翰宣布自己获得单方面胜利:我收到了。
    莉莉不愧是整天琢磨老板的,咳嗽一声笑嘻嘻地说:老板今天的领带就是礼物吗?好好看哦,审美真好!
    众人恍然大悟,对一条领带极尽赞美之词,要是设计师本人在场估计能当场羞愧社死。骆明翰舒坦了,漫不经心地说:其实收到了五条,他垂眸一勾唇,谦逊地炫耀:因为他希望周一到周五都陪着我。
    所有人:
    此后一周,办公室里每天此起彼伏的就是
    Eric早啊,领带很漂亮。
    骆总早上好,今天的领带nice。
    Morning,新领带不错。
    后来人力发现我司年终系数超了。
    数着日子过的时候,就会发现日子越过越快。
    一眨眼,就是腊月二八了,喝完腊八粥,家里洒扫一新,便是等待过年的好日子。
    骆明翰给假很爽快,别的公司还跟着国家规定工作到大年三十,他们司提前五天就准了假。不用去公司点卯,每天的时间就长了起来,陪缪存画画,开车带他去近郊骑马,跑到山顶喝咖啡晒太阳。
    缪存觉得钱阿姨情报有误,因为虽然两人是分房睡的,但骆明翰每天都有理由赖他床上不走,或者半夜摸过来,把人抱个满怀,总而言之,住了这么些日子,每天都在一张床上醒来。
    过了腊月二十八,钱阿姨和泽叔以及厨师老艾都告假回家了,骆明翰给每人发红包,心意庄重,每封红包都落款着受赠人的姓名。
    老艾终于逮着机会纠错了,笑呵呵地说:骆总,不是这个艾,是岩石的岩。
    骆明翰问:岩是多音字?
    这我也不知道,老岩笑着说,我们傣族人不是姓岩,就是姓玉,都是古字,写成岩,读成艾,哎,他恍然想起缪存,缪缪先生也是傣族人,应该也有傣姓?那不就是艾存?
    骆明翰愣了一下,隐约觉得这个名字耳熟。
    缪存淡淡地说:没有,不过姓艾也挺好听的。
    骆明翰回过神来:那不行,那不就不能叫你妙妙了?
    那就叫存存嘛!老岩咧着嘴,存存也好听得很!
    可是他口音重,平翘舌音发得很混沌。
    骆明翰的失常只是瞬息之间,他笑了笑,再度以雇主的身份说了几句新年祝福和嘱托,便遣散了三人。
    他晚上做了个梦。
    梦是那么荒诞且可怕,以至于夜半惊醒,死死地抱住缪存,要从温度和气息来确认,缪存确确实实地在他怀里的。
    缪存才是真正睡眠浅的人,一被用力抱住就惊醒了,迷蒙地问:骆哥哥?
    骆明翰让他枕上自己手臂,另一手臂沉沉地箍着他,不住亲吻他的耳朵和颈侧,几乎没有章法。
    缪存被他弄清醒了,迟疑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很奇怪的梦,骆明翰不愿意回想,不知道是安抚他还是安抚自己,没关系。
    只是过了五分钟,心口还是惊魂未定的一片冰凉。
    于是终究还是忍不住说:我刚才梦到其实你早就认识骆远鹤,但把我当成了他。你去法国也是为了他,生日的时候消失,是因为要去给他过生日。梦到你跟我说,他喉结咽动,脊背上都是躁动焦灼的冷汗,你看我的每一眼,其实都是在看骆远鹤。
    缪存心里一空,声音里都失去镇定,只是勉强笑了一下:确实好奇怪的梦。
    要感谢夜色这么浓,他拙劣的掩饰才没有被看穿。
    骆明翰自嘲地笑了笑:大概是白天听到老岩说的那几句话,好像换成傣族的姓,普通话再不标准一些,艾存就成了艾岑,你记得吗,我之前跟你说过,骆远鹤有个学生,就叫艾岑。
    记得,你说他是个天才。
    骆远鹤说的。
    可是骆老师不是说,我是个完全没有任何灵气,根本不适合学画画的庸才吗?
    骆明翰紧绷的身躯在这句话中松弛了下来。确实,他给骆远鹤看过缪存的两幅画,一个老师绝无可能辨认不出自己学生的作品,画技风格跟笔迹一样无法隐藏,更何况是漫溢的天赋灵气?
    缪存漫不经心地说:要是你的梦是真的就好了,我挺想当个天才的。
    骆明翰心里一紧:我不希望你认识骆远鹤。
    你不是说,骆老师人很好吗?缪存无声地笑了笑:你之前还想介绍我给他当学生,可是他不收。
    我怕你会喜欢他。
    缪存没应声,许久,他掌心贴住骆明翰搭在他腰间的手:睡觉吧。
    家政佣人一走,偌大的别墅就空了,缪存还以为骆明翰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少爷,没想到起来时,却在餐厅上看到了地道的欧陆早餐。香肠和鸡蛋都煎得像模像样,吐司烤得酥脆,培根很香,西兰花的翠绿点缀得恰到好处,奶罐里盛着燕麦奶,麦片是多种谷物和果干混合的。
    缪存看他的目光都不对劲了,以为骆明翰是外强中干花架子,直到中饭晚饭骆明翰克制着露了一手,水准直逼高档酒楼的高级料理,一道冰镇蓝莓鹅肝直接把缪存给镇住了。
    鹅肝居然这么好吃!
    缪存眼里浮现崇拜:骆哥哥,你好厉害。
    骆明翰想笑:我今年赚了两亿,怎么没见你说我厉害?
    缪存孩子般的天真:你都这么聪明了,赚这么多不是应该的吗?
    骆明翰无语,又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那你觉得是骆远鹤一幅画卖一亿厉害,还是我一年赚两亿厉害?
    骆老师厉害。
    缪存答得不假思索,因为骆老师的画会是人类精神文明遗产的一个注脚,你只是金融资本家的剥削,马克思主义教导我们
    骆明翰瞬间头痛:你考研呢?
    缪存笑着咬了下唇:好吧,我只是觉得你活得像个少爷,不应该会做饭,甚至不应该会用烤箱。
    骆明翰混不吝:我妈做饭难吃,我爸半斤八两,剩下骆远鹤生活残废,我家改善伙食全靠下馆子和我。
    缪存:这是有多难吃。
    碗筷都收拾进洗碗机了,骆明翰回头对他笑了一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明天?
    跟我一起回家过年。
    第45章
    回、回家过年?缪存瞪大眼睛,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在邀请你跟我一起回家过年。
    我不要。缪存想也不想地拒绝掉。
    为什么?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