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么大一软萌竹马呢?——苏黄(16)
瑾石一听梁方也进宫,顿时眼睛一亮。
但元初警告道:梁方是大皇子的伴读,宫里人多眼杂,你不要总找他玩。
大皇子徐璋和二皇子徐允,都是卯足了劲要争那太子之位的。
可是,瑾石想不明白,为什么二皇子非要我去做伴读伴读不应该都是以后他们的左膀右臂吗?我又不喜欢他
元初伸手撸了一把他的脑袋:别想乱七八糟的事,让你去伴读就伴读,等年底我酌情跟圣上请辞,到时候咱们就离开这儿继续云游去。
瑾石一听这个反而来劲了:你之前明明说的是等我开蒙后就去云游!
元初冷哼一声:四大基础绘谱你背下来几个了?
哦,瑾石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原来是阵法开蒙。
元初伸手点着他的脑袋:你要是进度快点,我不就能早提了吗!
瑾石捂着脑袋:诶,那是不是,我还是可以去国师府的?
宋成园会随你们去皇宫,元初没好气地说道,上午你们和两位皇子去静书苑,下午梁方和两位皇子去马场,你跟着宋成园继续绘阵启蒙。
瑾石不解:可是二皇子不是喜欢绘阵么。
人家喜欢绘阵也不会跟你学开蒙阵法的,元初心累道,这是我给你争取到的最少的和二皇子相处的时间,你可别给我惹事。
从谢崇孜孜不倦地提起瑾石做二皇子伴读这件事起,元初便明白,夺嫡之争的战火快燎到他们这里了。
瑾石已经在国师府开蒙了半年,再加上和梁方日渐密切,已经引起了谢崇的警觉,元初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提出离开,谢崇必然会多想,所以他才给瑾石定了个年底的期限,只要能平安无事地度过这一年,他就好找时机提出离开。
但天不遂人愿。
二皇子很喜欢瑾石,在他看来,瑾石既然选择了做他的伴读,自然是不会站到国师府那边。而瑾石谨遵元初的嘱咐,没敢当着二皇子的面和大皇子与梁方走得过近,甚至平日里表面上再也不和国师府走动,这更加重了二皇子的错觉。
于是新的一年雏鹰冬战即将开始之前的某一天,又是红叶凋落的时节,二皇子把瑾石留了下来。
徐允为瑾石斟上了一杯平峰素商,看着比去年长大了些的小孩捧着茶杯喝了一口就皱着眉放下,他笑了笑,给小孩递了块栗子糕,瑾石喜欢吃甜食,他接过后毫无防备地咬了一口,却发现这栗子糕做得太腻了,便不得不再去喝茶化解嘴里的甜腻,这茶水的苦涩味好像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徐允笑满意地笑了。
他就喜欢这样。
他喜欢什么,瑾石就必须喜欢上什么,他不喜欢什么,瑾石也必须不喜欢什么。
他喜欢喝茶,瑾石也必须喜欢喝茶,他不喜欢甜食,瑾石也必须对甜这种口味产生厌恶。
因为他会成为大沐朝的皇帝,而瑾石身为臣子,必须明白上有好者,下必甚焉。
瑾石必须知道他的喜好和举手投足每一个动作的意义。
徐允作为一个皇子,他知道自己在绘阵的道路上无法走到底,所以他一直在寻找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将会被培养成他喜欢的样子,然后承载他绘阵的那一半灵魂,代替他继续驰骋在绘阵之路上。
然后他遇到了瑾石。
瑾石有着很强的绘阵天赋,甚至在徐允看来,他比梁方还有天分,再加上元九曜的背景,所以他选择了瑾石作为实现他梦想的容器。
瑾石的阵,也会是他的阵。
瑾石还小,可以让他肆意打磨,打磨成他想要的样子。
好不容易用茶将嘴里甜到牙疼的味道冲走,瑾石听到徐允问:这次雏鹰冬战你不会参加吧。
瑾石一愣,他抬头看向徐允,徐允穿着黑色滚金边的皇子服,伸手托着茶盏看着他。
徐允今年已经十岁了,他的情绪不像去年那样外露,有了一丝难以捉摸。
瑾石摇摇头:不参加,我不喜欢斗阵,去年那是意外。
徐允品了一口茶,笑道:喜不喜欢以后再说,但是今年你不参加,很好。
瑾石看着徐允放下茶盏,不明所以:为什么今年不参加很好?
徐允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胳膊,屋外一阵风刮过,黄叶和红叶交杂着簌簌落下。
因为今年我要夺魁。
瑾石把这话在心里转了下,哦,这是怕我跟你抢吗?
他顺口说道:可是,梁方也参加啊。
徐允的动作一顿,不快的神情一闪而过。
他知道瑾石曾经在国师府开蒙过一段时间,和梁方关系不错。但今年瑾石成了他的伴读后,就再没有踏入过国师府的门槛。
小孩子之间的友谊最不稳定,不经常在一起玩,自然就会疏远。
但没想到现在瑾石提起了梁方。
徐允试探地问道: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他?
瑾石理所当然地说道:他不是都蝉联了两年的魁首嘛。
徐允看瑾石不当回事的模样心下一松,笑道:放心,今年,他不会参加。
瑾石并没有听出来徐允的话里的弦外之音,他看向站在窗边的徐允。
这是我最后一年机会,他听徐允说道,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它。
外面又刮起了一阵风,瑾石突然觉得有些冷,他收回视线,把手放在温热的茶壶旁取暖,眼睛里尽是无奈的神情,行吧,虽然他从没听过梁方透露任何不会参加今年雏鹰冬战的意思,但是徐允觉得他不会参加就不会参加吧。
于是他点点头,有些敷衍道:那好,先预祝殿下今年夺魁了。
终于从宫里被二皇子放出来,瑾石坐着小轿子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元初不知做什么一直没回来,于是瑾石快乐地跟李嬷嬷说了声今晚不吃饭了就一头扎进后院的书房,徒留李嬷嬷一人心疼这孩子也太努力了。
但李嬷嬷一点也不知道,瑾石的不吃只是不在家吃。
钻进书房的瑾石熟练地爬上书房里的软榻,掀开一边的垫子,在榻的尾部藏着一个阵法,那是在元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两个小孩做的传送阵。
瑾石拿出灵执,将笔点中阵法中心,将灵气送进去,刹那间天旋地转,下一刻他晕晕乎乎地往旁边一躺,带着些墨香的气息萦绕在他旁边。
瑾石笑嘻嘻地抬头看着梁方的下巴,梁方后退一步给他让出空间:我还以为阵法出了问题。
瑾石从榻上蹦跶下来,一边顺手抓起梁方放桌上的葱花饼往嘴里塞,一边说:二皇子留我下来谈话,真的好烦啊。
梁方自然知道瑾石是被二皇子留了下来,他坐到书桌旁的椅子上,装作不在意般问道:他留你说什么?
瑾石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就是今年雏鹰冬战,他说他是最后一年,然后问我参不参加。
梁方问道:那你参加吗?
当!然!不!瑾石吃完葱花饼有点噎,拿起桌上还剩点茶水的茶盏就往自己嘴里灌,梁方看不下去,给他递了个帕子,瑾石擦了擦嘴角继续说道,去年参加那个本来就莫名其妙,今年我可不想再参加了,除非有方法让我能不上场只围观,不然雏鹰冬战比完之前我绝对不去北边!
雏鹰冬战的大比地点,就在京城北城外的睚眦阵境。
哦对了,瑾石想起徐允的话,有些奇怪地问梁方,你今年不参加雏鹰冬战吗?
梁方不解:我参加啊。
瑾石纳闷:那奇了怪了,为什么二皇子说你不参加?
梁方眨了下眼睛:你说,二皇子说我不参加?
嗨,瑾石有些不耐地摆摆手,谁知道他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听错了吧。
梁方沉默了会,眼睛里划过一丝若有所思,然后平静地说道:嗯,他可能听错了。
瑾石并没有把徐允的话放在心上,确切地说,对于二皇子的话,他就从来没有放心上过。所以这一天,对他而言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然而,雏鹰冬战开战的前一天,一向准时的梁方并没有按时到静书苑。
瑾石看到小太监匆忙从外面进来,对着大皇子徐璋慌张说道:殿下,不好了,梁小公子来的路上有马车受惊,冲撞了梁小公子的轿子,梁小公子受伤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021章 信任
自从当二皇子的伴读后,元初就告诫瑾石不要和梁方再有明面上的联系,梁杭明白元初的意思,他清楚元初并不想卷入夺嫡争端,不想得罪二皇子。而元初同样也和他透底到了年底就会择机离开,所以平日里两边的来往越来越少。
但梁方和瑾石却不满足于刚交的朋友就要被大人拆散,两个小孩偷偷捣鼓出了一对双向传送的阵法,两家大人发现后,也只是叹了口气摇摇头,仅作了口头上的告诫,并没有完全加以阻止。
毕竟,这是一对有着命契之人命运的孩子。
但现在,瑾石已经完全忘了元初的嘱咐。
他站起来失声道:倾覆?
小太监和徐璋都吓了一跳,而徐允则坐在座位上眯起眼睛。
徐璋和徐允不同,恭王徐璋是大皇子,比徐允大两岁,为人处世更加宽厚和沉稳。
他先是问了小太监几句,然后让他退下,又转头对瑾石笑笑,说:放心,梁方手臂折了,人没大事,现在已经送回国师府休养了。
然后再起身和太傅行礼告罪,请太傅继续授课。
皇子不能随意离开静书苑,这是大沐朝开国皇帝就立下的规矩。
徐璋已然坐下,瑾石却放心不下,他对太傅行礼,说想要去探望梁方,太傅皱眉,徐允站起来,对太傅道:瑾石不守静书苑规矩,怠学思闲,还请太傅责罚。
静书苑首要的规矩,就是静心,不为外物所扰,一心只读圣贤书。
在外人看来,梁方与瑾石没有什么亲故,瑾石表现得比梁方有着血缘关系的表哥还要着急,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不愿意读书,找个理由不上学一般。
瑾石一愣,他看向徐允,徐允的脸色有些冷,并没有回看他。
那就按文王殿下所说,太傅捋了捋胡子,瑾石,把《劝学》誊抄三遍才能用午膳。
罚抄是不能在堂上抄的,这罚下来,就意味着瑾石不能吃午饭了。
瑾石咬了咬嘴唇,他坐了下来,安安静静地等到太傅授课结束,然后开始拿起笔抄写。
徐允坐在他旁边,等徐璋和其他人都退下后,侧身看瑾石抄书。
很担心他吧?徐允说道。
瑾石没有理他。
我还以为,你和他关系不好,徐允冷笑,平日在宫里,也没见你和他说话啊,怎么现在这么关心?
瑾石充耳不闻,专心地抄写,他现在的字比五岁要好点,但是速度提不上来。
瑾石,徐允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在和你说话。
瑾石抬手去蘸墨汁,徐允一巴掌把砚台扫到地上,上好的青墨砚碎成了几块。
瑾石的手一顿,他看向徐允,徐允这才发现,瑾石的眼睛有些红,他好像马上要哭出来,但那水珠在他的眼眶打转,却最终随着瑾石咽了下嗓子而润散消失。
是你做的,对吗?瑾石哑着嗓子。
他终于明白徐允那句今年他不会参加是什么意思。
梁方的手折了,折在了雏鹰冬战的前一天,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三日的雏鹰冬战他自然是无法参加了。
而现在的情况却是最乐观的伤亡情况,对于一个还不到七岁的小孩来说,马车受惊导、轿子倾覆,人从轿子里滚落出来,一个不小心被惊马踩死都有可能。
你在怀疑我?徐允的脸色阴沉,他倏地站起身,将桌子掀翻,原来这半年,你一直在跟我虚与委蛇!枉我还把你当心腹培养!你这喂不熟的白眼狼!
瑾石也怒了,他也站起身,虽然身高不够,但他抬着下巴瞪着眼睛,带着哭腔喊道:谁愿意当你的心腹!你先是嘲笑我,又抢走了我最喜欢的金丝雪玉笔!现在还害了我的朋友!我最讨厌你了!
徐允的手攥成拳,眼睛扫到准备进屋打扫的小太监,想起现在在静书苑,并不是他的寝宫,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甩袖而出。
等他出门后,瑾石的眼泪才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进来打扫的小太监有些不知所措:小公子奴婢
麻烦公公晚些时候来,瑾石边哽咽边吃力地扶起被徐允推到的桌子,把纸和书重新摆上,我抄完书就走。
小太监上前帮他整理,看到地上碎掉的砚台,躬身捡起:奴婢再去给公子
不用了,瑾石吸了吸鼻子,他伸手拿过了梁方桌子上的砚台,我得赶紧写,写完出宫去。
等瑾石抄完三遍《劝学》后,已经是下午了,他把抄好的纸放在太傅的案台上,用镇尺压好,便往学阵的地方去,宋成园已经等在了那里。
宋成园看到瑾石的眼圈红红的,宫里没有秘密,上午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他耳朵里。
今天不想学阵了,瑾石看向宋成园,先生能带我出宫找梁方吗?
宋成园欲言又止:瑾石
瑾石有些失望:是不行吗?那,那我们下午快点学,学完了再去找他好吗?
宋成园看着瑾石失落的表情,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走吧。
路上,宋成园给瑾石讲了梁方受伤的经过,那刻在马掌和马车车轮上的迅捷阵法出了问题,导致马受惊冲撞了梁方的轿子,险些酿成大祸。
万幸,小公子只是胳膊骨头伤到了。宋成园说道。
但是明天雏鹰冬战他就无法参加了。瑾石低声说道。
宋成园看瑾石的反应和上午听到的传闻,眼里透出不安,他勉强笑了下:没事,别多想,后面还有好几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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