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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师拒绝加班(穿越)——岫青晓白(74)

    早知道不让萧峋走了,他心说着。
    窗外的雨渐大,变得淅淅沥沥,溅上窗沿、落进屋中,谢龄闲来无事,便起身去关窗,来到窗前却见昏沉夜色里有道影子一闪而过。
    那东西离得很远,看不清模样,只依稀辨得出是个兽类,但它的气息,谢龄感受到了,是魔物的气息。
    又有魔物?谢龄眉心一蹙,快步出门。
    他的隔壁也传来开门声,并非萧峋那一侧,而是谢风掠。
    雪声君,城郊出现了魔物!谢风掠沉声说道,表情凝重。
    砰!
    隔着中庭、对面的一扇窗被猛一下推开,探出余山伯的脑袋,一脸震惊:什么?又有魔物?惊完提剑而出。
    这时谢龄察觉到不对:萧峋呢?萧峋怎么没有反应?
    谢龄眼眸一动,对谢风掠和余山伯道:去外面看看。
    余山伯应了声是便冲下楼,谢风掠迟疑一瞬,随在其后。待得两人都出了客栈,谢龄疾步走进萧峋的房间。
    这里灯烛仅燃一盏,摆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整个屋室并不明亮。萧峋睡在床上,准确来说是躺在床上,听不见呼吸声,亦不见胸膛有所起伏。
    谢龄心下一沉,边唤边过去,萧峋,萧峋?
    被唤之人没给任何回应。
    谢龄取出一颗夜明珠照亮屋室。萧峋虽没了呼吸,但脸色依然如常。谢龄抓住他的手,他体温也正常。
    到底是怎么回事?谢龄疑惑不已,手指扣上萧峋腕脉。他不会诊脉,也说不清为何要这样做,不过探得这人脉息还在,心中稍微松了几分。
    你真是谢龄眉头仍旧不展,掌心抵上萧峋掌心,渡去灵力。他要帮萧峋强行化解孤晴留在体内的劲气。
    劲气被压制被消弭,萧峋的呼吸回来了。谢龄不敢放松警惕,放开五感,随着时间的流逝,锦江城里魔物可见的多了。
    幸而这城中有崔嵬,也幸而这里如镜川那般设置了传讯的鼓,震天的擂鼓声中,附近宗派集结修士赶来。
    但这声音显然吵到了萧峋,他眉头越皱越紧,浑身是汗,连衣衫都湿透。
    谢龄心说不妙,空出的那只手握紧剑。
    有魔物靠近客栈。
    谢龄就要出剑,却见电光火石之间,萧峋霍然睁眼,劲气往外一荡,碾碎了那魔物。
    萧峋的举动太突然,谢龄一惊。而他坐起来,定定凝视住谢龄。
    萧峋。谢龄沉声唤道。
    萧峋的眼神不对,他眼眸如同一口枯井,深不见底,不见半点光彩。
    萧峋。谢龄又喊。
    萧峋眉梢挑了挑,鼻翼翕动,向谢龄微微倾身。
    谢龄眼皮一跳,不妙的预感加重数分。萧峋又凑近,一点一点,一寸一寸,谢龄下意识后退,但没多久后背抵上床柱,退无可退。
    两人间的灵力回路被切断了,但手还抓在一起。萧峋逼上来,反客为主扣住谢龄的手,另一只手抬起,抵在谢龄脸侧。
    近在咫尺,呼吸纠缠。
    而在夜明珠柔光之下,在谢龄视野当中,有魔气从萧峋身上散出,如丝如雾蔓延。
    谢龄睁大眼。他给的那道符在来锦江城的途中便失效,这两日萧峋全靠吃药来压制魔气,眼下压制不住了。
    他抿唇出剑,长剑指地、悬于半空,华光如水漫过,瞬息结起剑阵。
    又拎着萧峋衣领将人提溜开,取出一张隐匿气息的符拍上他前额。
    也是在这时,一人闯入客栈,直上二楼,推开此间房门。
    来者是谢风掠,感受到前一刻浓烈至极的魔气而来,见得屋中情形,满眼不可置信。
    萧峋入魔了萧峋早就入魔了,对不对?谢风掠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又大步上前,师、雪声君,你一直都知道,一路都在替他遮掩为什么、为什么要替他遮掩?
    谢龄头都大了,偏首看向谢风掠,寻思起该如何解释说服。
    而萧峋见他目光离开自己,眼眸微微一眯,变得不满。他转向谢风掠,自下而上将谢风掠一打量,五指成爪,向他虚抓。
    黑雾在萧峋掌心聚集,更有灵力狂飞,几欲掀翻屋顶。可以想见这一击若是打出去,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谢风掠沉下眼眸,提剑以应。
    两相对峙,却闻一声清脆的:啪。
    谢龄拍掉了萧峋抬起的手,偏头对谢风掠道:你先出去。
    雪声君!谢风掠握剑的手力道大到开始颤抖。
    出去。谢龄加重语气。
    谢风掠垂下眼眸,沉默半晌,终是应下:是。
    他转身离开客栈,杀入魔物之中。
    谢龄振袖关门,回眸看向萧峋的一刻,方才拍过去的手被抓住。
    萧峋倾身压过来,埋首在他颈间轻嗅,气息流连。谢龄清晰地感觉到这人的鼻尖是如何触碰、如果轻掠,他自锁骨收敛之处向上游移,擦过脸侧,于耳畔稍顿。
    萧峋仰起头,慢慢咬住谢龄耳垂上的软肉。
    力道不重,却也不轻,俄顷松开,又在他颈侧咬了一口。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不知道怎么改,干脆删掉好了)
    (因为删了的字数必须填回来所以我不得不拿前文补一点并且叭叭叭几句)
    (但删掉后阅读的连贯性被影响了,你们自由发挥吧,叹气叹气)
    第102章
    你属狗?谢龄偏开头, 低声斥骂。他再度捏住萧峋的衣领,将人移到一尺开外,板着张脸对他道:坐好。
    萧峋眼神流露出不满, 手指在床褥上轻轻一捏,头往前倾,又有凑向谢龄的趋势。
    不许动!谢龄一掌拍上这人额头,将他抵住,警告他,口吻颇为凶狠。
    萧峋抿抿唇坐回去,眉眼垂低些许,神情有几分委屈。
    谢龄不理他的委屈,声音冷冷:手。
    萧峋乖乖递出右手。
    另一只。谢龄道。
    萧峋又将左手抬起。
    谢龄把他的两只手往上挪了挪, 将掌心贴上他的掌心,就要渡去灵力, 孰料这人手指往前一压,竟将他十指给扣住了。
    谢龄:
    松手,不然丢你出去。谢龄语气幽冷。
    萧峋意识并不清醒,但对谢龄情绪的变化格外敏感,察觉这人是真生气了, 立时将手指抬起来。谢龄没好气瞪他一眼。
    谢龄唯恐这家伙又凑过来张口咬人, 神识扫向客栈厨房, 在里面寻得一盘无人懂过的烤鹅, 隔空点了一道灵力过去,拔下一只鹅腿,咻的塞进萧峋口中。
    呜呜!萧峋瞪圆一双眼, 对这样的待遇大为不满。
    谢龄被逗笑, 心说你不愿意吃, 难道不会吐掉吗?但说出的话是:咬着。
    萧峋眉毛和鼻子一块儿皱起。谢龄语气颇为强硬,他低下脑袋晃了晃,到底是听了话。
    四掌相抵,谢龄继续化解萧峋身上的劲气。萧峋额上的黄符无风自动,地面的剑阵光芒幽幽,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几不可见。
    这是谢龄用来防止萧峋不受控暴走的阵,眼下这人还算听话,但谢龄没有因此将阵被撤消。锦江城里魔物太多,它们之间还能互相影响,谢龄不敢冒险。
    修行者成群结队涌入锦江城,城中人不再擂鼓,但吵闹不停,风声、雨声、刀声、剑声、符纸炸响之声,以及魔物嘶吼怪叫的声音揉杂成堆,滔滔震耳。
    谢龄嫌吵,又不得不放开五感六识、警惕四方。
    好在魔物虽多,但都在中低境界,只要来的修行者数量足够,便能很快清除。
    修行者来了两百人。
    大抵过了半个时辰,城中杀声渐弱;又过半个时辰,魔物被斩尽。
    崔嵬等人在回客栈的路上。谢龄探得这点,腾出一只手,将屋里的剑阵去了,拿走萧峋仍咬在嘴里鹅腿,又把他脑门上的符摘下叠好,放进他袖中。
    被风合拢的客栈大门被人从外面拉开。谢龄服下一枚丹药,帮萧峋把手摆好,离开这间屋室。萧峋在入定状态。孤晴留在他体内的劲气已去七八分,余下二三,可自行化解。
    清理干净了?谢龄来到大堂,问第一个进门的崔嵬。
    这是自然。崔嵬绕去柜台后面,挑挑拣拣拎起一坛酒,拔掉酒塞喝掉半坛,回头看了眼谢龄:谢小仙,你身上有魔气。
    你身上难道没有?谢龄反问他,神情自若。
    我以为你不曾出门呢。崔嵬道,又拎了两坛子酒到手里,摇头撇嘴:这些玩意儿真扫兴。
    在门口就近坐下的余山伯开口:虽说这些年月里魔物骚扰人族的事件不少,但最近未免遇得太频繁了。先是镜川,然后是这儿,都是数以百计的魔,而前后不过才四日。
    崔嵬一副惊讶至极的表情:你也这样认为?
    啊?对啊?有什么不对?余山伯抬起脑袋。
    徒儿你有出息了。崔嵬又做感慨模样。
    余山伯:谢师父夸奖。崔嵬这徒弟傻乎乎的。
    崔嵬走向他:走吧,陪为师走一趟。
    啊?余山伯一脸不明所以:
    死在西郊的那些魔,品相算不错,剖了看看。崔嵬跨过门槛,头上的乌鸦翅膀一振,飞进雨夜里。
    又要剖尸体?余山伯仰头哀嚎,很是不情愿,但还是跟出去。
    四周变得安静。
    回到客栈后一直不曾开口说过话的谢风掠走向谢龄。纵使无关之人都出去,谢风掠仍是谨慎地落下一道隔音法术。他神情与先前被谢龄赶出去时无异,复杂到难以形容。
    雪声君。谢风掠立定于谢龄身前三尺处,执礼之后道,虽然弟子没有资格说这话,但还是希望雪声君能给弟子一个解释。
    说的是萧峋的事。
    谢龄心道难搞,当初在鹤峰上时,谢风掠便说为了诛魔愿走体法并修之道,可见他会对入魔之人有多憎恨。
    坐下说。谢龄轻抬下颌,神情平静。
    谢风掠依言照做,但谢龄没坐。谢龄缓慢拂了下衣袖,看定谢风掠浅琥珀色的眼睛,同他对视几刹,问:萧峋他可曾伤过人?
    他当然伤过人,不仅伤人,还杀人。上一世他堕入魔道,害了无数人的性命,生了无数的祸端。谢风掠在心中答道。
    但这一世,萧峋拜入谢龄门下的这一世,那人尚未如此。
    可眼下这个萧峋,就是上一世那个萧峋啊!那些死伤、那些家伙人亡,和他脱不了干系!可谢龄并不知道,而他所知道的那些,都是无法证明的事实。谢龄认识的这个萧峋,是两年前家破人亡,无依无靠来到人间道的孤儿,年少乖巧,讨人喜欢。
    没有。谢风掠咬咬牙,生硬地回答。
    他可曾害过人?谢龄又问。
    谢风掠:没有。
    你看,你很清楚他什么都没做,何故急着给他定罪?谢龄倒了一杯茶放到谢风掠面前。
    谢风掠不认同,从谢龄的态度到语气都不认同。他紧紧捏住茶杯,一呼一吸之后,说道:清楚又如何?可他已然入了魔,这便是他的罪!
    焉知他现在所受,并非他所想受?谢龄的口吻依然淡然。
    他不是自愿入魔?谢风掠一惊,旋即忆起先前的事,愤怒重新回到脸上:就算如此,他终究是个隐患!他方才便神智不清、妄图伤人,不是吗?
    谢龄就知谢风掠会说起这个,偏生无从辩驳,心中的小人儿不住摇头。他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后问:那你认为该如何处置萧峋?
    至少应该将他关起来,暂缓他的修行,直到魔气除尽那日。谢风掠答道。
    真是个直性子啊,但这样的想法也无可厚非。谢龄一时想不出该如何说服谢风掠,便也放弃,不做纠结,道:若他以后当真作出害人之事,我会亲自惩罚他。
    雪声君?
    这话让谢风掠久久愣在原地。他想,你这是为他做担保,将自己和他绑在一起了吗?你知道他真正的嘴脸和模样吗?你知道他对你怀着什么想法吗?你知道他有多无耻多放浪吗?
    谢风掠将茶杯越握越紧,唇抿成直线。这些话他说不出口,他没有资格也没有证据说出口。沉默蔓延开来,谢龄注视着谢风掠,没有转身离去。
    风夹着雨涌进客栈,不冷,但呼呼作响。谢风掠的目光落进茶杯,落到地上,又落向雨夜,然后转头看回谢龄,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理解。
    你谢龄话语微顿,用一种尽可能不那样生硬的语气说,你不必强迫自己理解。
    这世间的人,本就很难相互理解
    雪声君!谢风掠又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谢龄摇头,轻轻按上谢风掠肩膀:你身上本就有伤,方才又经历恶战,想必累了,去休息吧。
    谢风掠坐在原处不动。他重重一咬牙,沉声对谢龄说:若萧峋以后行歹毒之事,我定会杀了他。
    若真有那一日,不用你出手。谢龄说道。
    两人不再就此交谈,谢风掠又一次向谢龄执礼,回去二楼客房。谢龄无声一叹,坐到谢风掠方才的位置,把茶杯放去桌上。
    几乎是在同时,二楼传来开门的声音:咯吱。
    是萧峋。他走出屋室,周身的黑雾都敛尽,恢复了寻常模样,红衣银发,眼眸清黑透亮。他一步一步走下楼,走向谢龄,谢龄到他身旁。
    谢龄有些意外萧峋如此快便醒过来,仔细看了这人一圈,见他没有异常,问:你听见了?
    萧峋没直接作答,上半身一歪,靠在谢龄肩上,勾着他袖摆一角说:你对我这样好,我会容易瞎想的。
    那就是听见了。
    瞎想?想什么?谢龄瞥了他的手一眼。。
    萧峋却说:风掠师弟也会瞎想的。
    谢龄:
    萧峋又说:他是不会告诉你他在想什么的。
    萧峋问: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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