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拒绝加班(穿越)——岫青晓白(67)
谢风掠手一抬、接住,道了声谢。
作者有话要说:
萧峋:要还的。
第93章
萧峋星盘上亮起光芒。他结阵的速度远远快过谢风掠, 一步一阵,阵阵相扣,足下升起的光芒如飞花乱柳, 瞬息变幻。
这些阵法有攻有守,攻者势如山海漫灌、席卷四野,守阵如磐石之坚,[]
吴芳年的应对办法很粗暴。他不寻找阵法薄弱之处,直接提棍横扫,声势之浩大,每一次动作都地动山摇。
萧峋直蹙眉:你真是太吵了。
这人当是察觉到了谢龄的状态,故意弄出这样大的动静,想借此对谢龄造成影响。萧峋怎会让他得逞?萧峋当即捏出一道缚术, 不落向吴芳年,而是落到这覆满雪的原野上。雪原上的震荡被束缚住, 山石山雪,山间矮丛高树,众人搭起的帐篷,统统从当空落回原地,归于平静中。
萧峋这是调动山川灵力, 以平息山川怒意。
吴芳年见自己的意图被识破, 反倒笑起来。他改为单手提棍的姿势, 闭着眼环视周遭, 道:看来你们的雪声君情况不太妙啊,竟要两个清静境弟子来保护。
前辈,做人要谦虚。萧峋摇摇头。
前辈, 你看那里。萧峋又道, 抬手指向某处, 眼眸弯起,语带笑意,前辈应该没有忘记,那东西对你带来过什么吧?
吴芳年早先便用神识探得那里有什么了:那是越九归架在热泉旁的炮台。但知道是一回事,被旁人提起又是另一回事。他表情沉了几分,僧棍在空中一划,指向萧峋:你小子
谢风掠在另一侧做出起剑之势。他微微压低重心,落在后方的那只脚往地上一蹬,跃进风中。手中剑带起啸声,剑光拖出长尾,咻然逼上吴芳年面门。
这一剑很轻,吴芳年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它掀掉,不曾料想,这一剑剑势虽轻,剑意却重。它在吴芳年出手之后才显露出,重过千钧,悍然压向面门!
吴芳年双耳双目都受过重创,脸庞比别的地方都脆弱,这一击砸中之后,但听一道咔嚓声响,鼻骨断裂,整张脸从中间凹了进去。
剑招的威力是由体内真元决定的,谢风掠现下的累积微不足道,而吴芳年难对付在是个体修,皮糙肉也厚,当前的形势,唯有采用快招奇招,将那为数不多的力汇于一点,发起攻势。
谢风掠第二剑又起。和上一剑的路子相同,无论吴芳年是拆招还是化招,都会被慢了一拍的剑意击中。
可吴芳年不得不接招。
不过是眨眼片刻,他已无路可退在他身后,萧峋就地取材,在半空中、在地面上布满冰刺。而萧峋本人站在丈外,笑吟吟看着吴芳年,等他落网。
吴芳年收棍提拳。区区清静境而已,他在心中说道,拳上蓄足十成十的力,猛地冲向谢风掠胸膛。他学起了谢龄的不退避。
可谢风掠也不避。
少年浅琥珀色的眼睛平平注视吴芳年。他的剑势很轻,正由于这份轻,能做到中途换势,再起一剑。
剑势带着谢风掠旋身往上。他擦着吴芳年的拳风过去,在来到这人身侧时向斜挥剑!
风雪里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沾满鲜血,血滴晶莹。
谢风掠削掉了吴芳年的一只耳朵。他这一剑杀不了他,但能让他痛。
吴芳年紧闭的眼瞪大。就在这时,幽蓝的光芒从积雪里亮起。吴芳年在剧痛中没有发现,谢风掠眼尖察觉,足尖一点,飞身后退。光芒旋转升起,于谢风掠退开一瞬、于过眼一瞬化成一根硕大的、尖锐的冰锥,径直穿进吴芳年身体,又径直从他脑后穿出。
冰锥往上隆起两丈距离,吴芳年就这样被挂在了空中。他保持着愤怒的神态,眼睛死死睁大,身体四肢试图挣扎,但还没来得及挣扎,便断了生机。
滴答,滴答,有血落下,谢风掠瞥了眼自己的腰腹,从冰锥前退开。萧峋走上来,屈指一弹,摘掉了吴芳年手指上的鸿蒙戒。谢风掠一言不发注视他的动作。
四面都安静,除了依然呼啸着的风。
但这安静只持续了三息。谢风掠紧了一下手中剑柄,问那个研究吴芳年鸿蒙戒的人:孤晴死了?
死了。萧峋答道,把戒指收进袖中。
那就没人能威胁谢龄了。谢风掠心道,双足前后分开,微微屈膝、微微倾身,猝然暴起。这一剑挑向萧峋,竟是比攻向吴芳年时更快。
萧峋的神情一点都不意外。没被吴芳年破除的阵法藏在雪里,谢风掠向着他来的这一路上,它们次第亮起。萧峋身后还有悬空的冰刺。他迎风立着,赤红的衣袖旋转翩舞,像是生出了一双翼。
阵法的纹路如同繁花盛开,将谢风掠拦截在三丈开外。萧峋刻意看了眼谢风掠素白道袍上渗出的血痕,语速慢条斯理:哎,你看看自己,旧伤又添新痕,不养养再来?
多谢关心。谢风掠眉梢轻轻一抬。
萧峋做叹息状:你若想还剑,倒也不必这样大费周章。
谁说我要还了?谢风掠冷声说道。
哎。
第二声叹。
叹声落地,干戈又起。
先动手的是萧峋。他身后的冰刺骤然飞出,如同一场雨落向谢风掠。谢风掠游走挽剑,剑光纷纷,纷而不乱。
谢风掠又一次对萧峋感到棘手。萧峋擅阵。在很多情况下,阵修比体修还麻烦,结在他们周围的阵法重重叠叠,几乎每走一段便需要破一个阵法。尤其萧峋这个阵修,还能一步一阵。
谢风掠尽可能拉近和萧峋的距离,萧峋则尽可能拉远,并在途中设置陷阱。
灵气横飞,剑气四纵,营地在这短暂片刻里变成一片狼藉。
他们逐渐远离吴芳年尸首所在处,向着热泉靠近。萧峋余光扫到越九归留在这里的炮台,寻思着要不要用它来试试谢风掠,倏然察觉到帐篷里的人呼吸声变了。
那呼吸声比先前快了几分。
谢龄醒了。
谢风掠显然也意识动这一点,和萧峋同时抽身,回到吴芳年的尸首附近。
缠战结束,风竟也跟着止歇。过了片刻,在稍远的地方,那为数不多仍完好的营帐里,一只手掀开帐帘。
谢龄从帐内走出来。他衣衫素白,长袖挽风,眉宇间的脆弱感消失不见,精神和脸色都好了太多。
他已将彼岸火彻底炼化。这个过程中,他隐约感觉到外界变得嘈杂了,但没嗅到危险的味道,便没提前醒来。眼下掀帘一看,竟见营地里帐篷坍塌的坍塌,损毁的损毁,尽是打斗痕迹。
再看远处,在萧峋和谢风掠之外,还有个人被挂了起来。那人背对着他,看不清面容,但从衣衫和身形来看,很像吴芳年。
嗯?吴芳年?谢龄眼瞳一震,疾步过去。
这的确是吴芳年。他挂在一根冰锥上,血沿着锥体起伏的线条往下落。雪在他身上薄薄覆了一层,他头发很乱,脸被砸烂了,血肉模糊,声息全无,死得很透。
谢龄心底的震撼无以复加。
这营地里只有他和萧峋、谢风掠三人,先前他心神意识俱在灵台中,能对吴芳年出手的人,唯有后两者。
谢龄看向那两人。
这两人行至谢龄身侧,一人在左一人在右,唤道:师父。雪声君。
你们杀的?谢龄问。
先前他同师父一战,受伤极重,所以我与风掠师弟才能侥幸赢他。萧峋瞥了谢风掠一眼,向谢龄解释说道,语气谦虚。
谢风掠也道:这人太自负了,根本不将我和萧师兄放进眼里,也是由于这点,让我们得了手。
谢龄听后迅速眨了眨眼。
孤晴的死很好理解。孤晴本就身受重伤,崔嵬又是个难缠的人,境界还在游天下上境,带上一个萧峋,越境杀死他虽有难度,但难度算不得太大。
这是吴芳年,寂灭境的体修。就算吴芳年受了伤,就算吴芳年轻了敌,可萧峋和谢风掠,都只是清静境的低阶修士啊。
两个清静境能杀寂灭境,这就是主角的光环吗?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谢龄不怀疑萧峋和谢风掠的话,但也不免后怕,就算谢风掠脑袋上顶着光环,也太冒险了,谢龄不敢细想他们和吴芳年对战的场面。
他想斥责,可转念想到这两人之所以杀吴芳年,是因为他无法行动,是为了让他能安心在营帐里疗伤。谢龄生出愧疚之情,同时心间生出暖流。他目光变得无奈又柔软,从谢风掠面上扫过,随即看了一圈萧峋,最后回到谢风掠身上。
谢风掠伤得更明显。他一身白衣,腹间胸前血痕就似乱洒的红梅。谢龄敛低眼眸,轻轻拍了拍谢风掠肩头,语气带上疼惜:太逞强了,以后别再做这样冒险的事。外面风大,随我进帐疗伤。
谢龄转身行往营帐,谢风掠在他身后应道:是,雪声君。继而看了眼另一边的萧峋,对这人道:萧师兄,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月底了,收各种临期营养液
第94章
萧峋和谢风掠跟在谢龄之后来到营帐。萧峋在这里布下的阵法仍在, 想到秘境中没有人能再对谢龄构成威胁,挥挥衣袖撤掉。
他因此比谢风掠晚了一步入帐,打帘进去时, 谢龄对谢风掠说了句随便坐,而谢风掠当真就坐下了。坐的还是他那张榻。
谢风掠皮肉伤内伤皆有,除掉上衣,腰腹间伤口露出来,那是一大片擦伤,血止住了,但红里泛黑,显然有地方溃烂了。
谢龄坐在谢风掠对面,按情按理他都该去帮忙, 但谢风掠表现得太自立自强,捏起洁净术往小刀上一抹, 游刃有余地清理起烂肉,让谢龄觉得自己若是过去,帮的恐怕是倒忙。
萧峋扫了一眼谢风掠。他先前为自己调的外伤药还在榻间小桌上,眼珠子一转,走去端起药碗, 煞是真诚地说:师弟的伤看起来好重, 我来帮忙上药吧。
多谢萧师兄, 我自己来便好。谢风掠断然拒绝。
你也有伤, 别去添乱。谢龄出言说道。
这怎么能叫添乱呢?萧峋轻声反驳。
和吴芳年一战,萧峋没有直接受伤,只是消耗了太多灵力和精力, 后来同谢风掠对战, 亦是如此, 两人谁也没真正伤到谁。但也是满身疲惫了,萧峋不再打折腾人的主意,把药碗放回桌上,去了谢龄那处坐定,凝神调息。
谢风掠向萧峋投去一瞥,很是隐晦。
谢风掠处理完外伤,也开始闭目调息,疗理内伤。
谢龄坐在帐篷里守着这两人,待得他们神色都好了一些,起身去到帐外。
雪停了,天空里那片垂得近乎要掉落在地的阴云也散了,隐隐有放晴的趋势。风拂过脸庞甚是轻柔。谢龄往四下一扫,提步向着吴芳年尸首处走去。
那人还挂在冰锥上,以这里的天气,若是没有人去处理,没有妖兽途径啃食,他大抵能在那里挂到天荒地老。
谢龄没有埋葬他的意思,对尸体更是万分嫌弃,但让吴芳年就这样杵着,实在太碍眼了。
却是不料,他朝那方向走了不过二三丈距离,萧峋跟了出来。
谢龄驻足回身,问:你出来做什么?
萧峋快步走向谢龄,回答说道:我在想,如果让吴芳年继续在那里待着,委实有些招摇,还是将他丢远些更好。
他看出了谢龄的意图才如是说的。就算吴芳年在半空飘成一面旗他都不在意,反正过一会儿人间道的弟子会回来,他们见了,若是觉得不妥,自会去处置。
我去就好。谢龄想让萧峋回去继续疗伤。他虽对接下来的事感到恶心,但并非不能克服,死了的人和死掉的鸡鸭鱼没有什么区别,把冰锥捶掉,把人往雪地里一埋就行。
萧峋满脸不赞同:这事太脏手,还是我去。说完越过谢龄,奔向吴芳年。
吴芳年是寂灭境强者,和高阶妖兽相同,身上处处是宝,即使死了,很多部位都能用来当材料。萧峋对这种事没兴趣。他动作麻利,拍了张符融化冰锥,再用一张符把吴芳年从地上弄起来,丢到数里开外的一个林子里。
谢龄站在一旁看着,见他处理得算是妥当,迈开步伐,向另一处走去。
师父要去哪里?萧峋问。
去看看穆北他们。谢龄回答。
我也去。萧峋一溜烟追上谢龄脚步。
却听谢龄对他道:你留下。
为什么?萧峋不满又不解。
谢龄同他解释:谢风掠还在这里,你留下照应。
萧峋:
留下照应,他能把他照应成尸体,和吴芳年摆到一起。萧峋腹诽。但想归想,萧峋不敢真这般做。他和谢风掠算是彻底撕破了脸,可还不到要杀死对方的时候。
萧峋唯有应下,却也不愿就这般让谢龄走。他想诊一诊谢龄的脉,看看这人具体恢复了几分。
这并非不合情理之事。萧峋直接道:我想替师父诊诊脉。
谢龄没拒绝。
萧峋先把谢龄左手腕脉,再把上他右手的,分别探了数十个呼吸,才收回手。谢龄一直观察着萧峋的表情,见这人这一次不再摆出一副诊出绝症的脸了,莫名有些想笑。
师父应该也感觉得出体内真元运行得更顺畅了,剩下的等出去后再慢慢调理。萧峋轻声着,帮谢龄把衣袖小心拢了拢。
嗯。谢龄应了一声,心说虽然不一脸苦大仇深了,但仍然像个老中医,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
师父的情况,有多少人知道?萧峋谨慎地将声音压得更低。
听见这话,谢龄那些不着调的心思收起,敛下眼眸。
萧峋。他在心中念眼前这人的名字。
这是他的徒弟,和从前的雪声君无关,和任何人无关,是他当时忽然起了心思点入门下。萧峋待他很好。这份好,也和从前的雪声君无关,和旁人无关。
他们之间是相互的,无需隐瞒,也没必要隐瞒。
包括你在内,只有三人。谢龄抬眼望定萧峋,告诉他。
这样的答案在萧峋的预料中。
他想,古松定是三人中的一个,那另一个会是谁呢?人间道的宗主?无论是谁,反正只有三个人,而他是其中一个。
萧峋心里美滋滋的,随即又想到,上一世的时候,谢龄的经脉应当没有断过谢龄的情况能瞒,但注定瞒不了太久,瞒不过太多人,时间一长,江湖上定会传出风声。他不曾听闻过这样的风声。而当初谢龄杀他的时候,每一招每一式都无比流畅,不见半点经脉受阻现象。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