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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师拒绝加班(穿越)——岫青晓白(60)

    何事?谢龄从书册上抬起眼。
    方才值守的同修发现, 青山书院派了一名游天下境之人去到瑶台境所在处。弟子怀疑,这是两派之间在传递消息。谢风掠回答说道。
    谢龄神情变得严肃。这件事先前用神识巡视时还未发生,他心说见到青山书院那寂灭境时的不妙预感果然是对的。他做了几种推测和假设, 问谢风掠:你觉得, 递的是什么消息?
    谢风掠不知谢龄几人和青山书院发生的事, 答不上来。这时萧峋掀帘入帐,冷冷一哼说道:我猜,他们是把师父你来秘境的消息递过去了。
    您和青山书院的人见过了? 谢风掠惊讶问道。
    嗯。
    萧峋告诉谢风掠:青山书院也来了一个寂灭境强者。
    这个消息让谢风掠真真切切拧起眉,说:他们整个书院,也只有一位寂灭境。
    天底下的寂灭境,共有九人,其三在人间道,又有三人在瑶台境,极西的雪域出了两名,剩下最后一个,在青山书院。更直白地说,那是青山书院最重要的人。
    这样的人竟然派来东华宴了么?谢风掠思绪转得极快:我想,瑶台境的人和我们的人在这附近遇上,并非偶然。
    萧峋帮谢龄添上茶,又倒了一杯给谢风掠。谢风掠说这话时他正巧递茶过去,便问:风掠师弟想到了什么?
    他在这里的姿态太随意太自在,仿佛是主人家一般。谢风掠不喜,却还是得说上一句:多谢萧师兄。
    谢风掠转头向着谢龄,沉声道:我认为,这极有可能是针对您来的。话语轻轻一顿,变得更为慎重:而他们针对您,实则是在针对人间道了。
    谢风掠说得在理。从一开始人间道众弟子同瑶台境之人碰上,他们的寂灭境落场杀人,就可做出这样的推测了,只是那时下定论稍微早了些。
    人间道和瑶台境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宗派,不过瑶台境在海上,人间道便享了大陆第一之称。谢龄想起清吾山的人来向他议亲时说的一句话:瑶台境有向陆上扩张的趋势。所以,按照眼下情形,青山书院是和瑶台境联手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争夺。
    谢风掠来本就是为了说这一件事,即已告知于谢龄,便没有理由再叨扰,但他不想就这样告退出去。虽说萧峋杵在这儿让他颇感厌烦,但他更不想让这人同谢龄独处。
    上一世,萧峋入了魔,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这一世还未表露出堕落的迹象,但得提防着。谢风掠这样告诉自己。
    萧峋瞥了谢风掠一眼,坐去谢龄对面的榻上。他的坐姿当真自由随意,盘起了腿,仰头望着帐顶。
    对此,谢风掠绷起脸。谢龄已然习惯,没有任何表态。
    谢龄不动声色地打量谢风掠。他没忘记自己现在生活在一本书里,后者是这书中主角。人间道是主角在的宗门,有他和他的光环在,应当是无虞的。
    不不不,万一走向是宗门覆灭了,给主角上生死一课,让主角置死地而后生的剧情呢?谢龄心情大起大落,想法回到初至那两日,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全文熟读并背诵。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啊。他再一次在心中叹道。
    现在我们在秘境中,联系不了外界,是生是死,都只能依靠自己。如果当真两个宗派、两大寂灭境联手萧峋慢条斯理开口,我们何不学他们的做法,也同其他人联手?
    上一世萧峋游历大江南北,在雪域待得最久,学会了佛理,悟得了占星之术。眼下虽是重来一世,和他们的交情还没建起,但他了解雪域来的人,有信心拉拢他们。
    雪域并非某一宗派,是大陆西陲连片雪原和高山的统称,那里的人崇尚佛教,锻体清修,在佛门的地位比青山书院要高。雪域有两个寂灭境,虽然没有远赴东华宴,可若和他们的弟子联手,另外两宗不会不忌惮。
    萧师兄说得不错。谢风掠开口,可有个问题是,我们不清楚瑶台境联合了哪些宗派。
    都去说说,不就弄清楚了?萧峋应得轻描淡写。
    谢风掠皱起眉,不认同这个办法:未免太直接了。
    你有什么迂回的好方法吗?
    眼下情形可算敌暗我明,我想,我们不能贸然行动。
    等他们动了我们再动?保守。
    萧峋同谢风掠争论几句,各自住口。萧峋喝了一口茶,抬眼看定谢龄。谢龄在思考,过了一阵,视线移至谢风掠身上,道:把这事同穆北说一声。
    是。谢风掠执礼应下。
    谢风掠刚走出去,萧峋便歪了坐姿,背完全靠上榻背,两条手臂抻直搭上去。他又仰头凝视帐篷顶,喃喃说道:我的感觉不好。
    谢龄心说我也是,早就是了。
    短暂的沉默后,萧峋蹭的一下坐正,对谢龄提议:师父,出去转转?
    谢龄清楚这人的话并非表面含义,但懒得猜,丢过去两个字:直说。
    我不认同敌暗我明、不能轻举妄动的说法。瑶台境不可能一下将手伸向所有人,现在的情况,应该就是他们和青山书院而已。两个寂灭境,的确难对付,但并非难唬弄。萧峋道,所以呢,我们就到处走走,去看看他们、吓吓他们。
    哦?谢龄很懂这个道理,这差不多是他在处事的准则:敌人越是强硬,他就要拿出更强的态度和气势。
    这是心理战。
    可。谢龄表露出赞同。
    萧峋弯眼笑起来。
    谢龄又说:把谢风掠喊上。
    萧峋似是被梗了一下。眼下他和谢风掠观念不同,他没掩饰对那人的不满:喊他做什么?
    当然是借用他头顶上的光环。谢龄回答淡然:他对局势的变化很敏锐。
    我就差了吗萧峋拖长语调嘟囔,尾音落地,又一甩袖,起身朝外:行,我去叫他。
    等等。谢龄叫住他,天黑了再去。
    天黑之后的雪山像一头蛰伏在黑暗里的兽。雪没有停歇的趋势,除了点燃的蜡烛和施展法术时亮起的光芒,再无任何光源。风吼得更狂了。这样的夜晚不适合探索秘境.好在灵气充裕,适合修行。
    知会了穆北一声,谢龄同萧峋、谢风掠离开营地。谢风掠挑着一盏夜明珠制成的灯走在前,萧峋在谢龄身侧,撑开赤红的十二竹骨伞。
    谢龄放开五感六识。
    风雪中,有妖兽奔出来,又被修行者斩在剑下;也有人为妖兽所伤,逃窜匆忙;还有人为了一棵珍奇的药材大打出手
    他们散步似的四处逛,走了大抵两刻钟,和瑶台境选择的营地还剩二三里距离时,拦路的人出现了。是瑶台境的寂灭境强者,名为孤晴,并非独自来的,身后还跟了个游天下境。
    敌强我弱啊,谢龄板着脸心想。
    雪声君。孤晴开口,风雪夜里,他的语气和神情都透着冷漠和警惕,不知雪声君来此,有何贵干?
    没什么贵干,饭后散散步。回答的人是萧峋,他将被风吹起的一绺发丢回身后,弯眼含笑说道。眸光一转,还神情真挚地询问:瑶台境诸位可还好?
    孤晴眯了下眼,他和谢龄说话,这个小小清静境竟插嘴,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寂灭境的强者不怒而威,气氛骤然凝滞。但也仅仅是凝滞,威严并未凝成实质,萧峋这个小小清静境没有受到伤害孤晴还没做好和人间道雪声君动手的准备,他不能当着谢龄的面伤人杀人。
    看样子,是不好了?萧峋睁大眼,做出惊讶神情
    立于孤晴后的游天下境眼中恼怒一闪而逝,接话道:自然是好的。
    那就好。萧峋微微一笑。
    谢龄望定孤晴。他棕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狂风吹雪,而眸光平静至极。
    两相对视,须臾偏移,谢龄抬头一瞥天穹,道了句:天气不错。说完不再看他,转身走去别的方向。
    萧峋紧追他脚步,谢风掠提灯道一声告辞,同样离去。
    孤晴在原地没动。他知晓谢龄察觉得到他的注视,但没收回目光。
    那三个人渐行渐远,身影消失在雪夜里,游天下境弟子上前半步,蹙眉问:他们是什么意思?雪声君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天气哪里不错了?简直莫名其妙。
    孤晴乜他一眼,折身往回走,走出大约二三十丈,才开口:这个谢龄,难猜。
    那我们还要依照先前的计划行事吗?游天下境弟子问。
    你想去送死?孤晴冷声回他。
    谢龄几人也在往回,萧峋似不经意般扫了眼谢风掠,对谢龄道:反正出来闲逛了,师父,我们去热泉那里走走吧。
    他知道谢风掠是不会喜欢这个提议的,而谢风掠一听这人语气,便想皱眉。谢龄语调平平:有人在那。
    不是我们宗门的人?萧峋迅速明白了谢龄的意思,不甚在意,那又如何,我们又不是瑶台境的,去什么地方还要清场。
    你连他们喜欢清场都看出来了?谢龄心中嘀咕,神情依然淡淡的:若你当真想去,那便去。
    萧峋又一次听出谢龄的弦外之音:师父不去?
    他的语气里带着谢龄才品得出的失落。可谢龄不太想见在热泉那的人。主要是不知该如何见,按照宗主的说法,他和那人还算熟。
    这时夜明珠散发出的光芒轻轻晃了晃。谢风掠换了只提灯的手,偏首看向萧峋,语气谦和地说:萧师兄,我陪你去吧。
    萧峋:
    萧峋心念转了转,不甚明显地动了下眼睛,转头对上谢风掠的目光,扯起唇角笑道:好,真是多谢风掠师弟。
    谢龄左右看了一眼。
    又过半个时辰,谢龄回到帐中,萧峋和谢风掠一人撑伞、一人提灯,缓慢朝着热泉的方向继续前行。
    谢龄对这两个少年人的关系有些疑惑,前几日他们似乎闹了矛盾,今日下午又起了观点冲突,到了夜里,居然能走到一起?
    讲和了吗?但谢风掠离开后,萧峋一直和他在一块儿待着,两人不曾接触过,根本无从讲和。
    用眼神讲和?还是说,到泉边去继续辩论,争谁更有道理?
    极有可能是后者。但算了算了,年轻人本就难理解,更何况是隔着一个世界、一个社会的年轻人。谢龄摇摇头,放弃尝试理解和思考,坐去榻上。
    帐外。萧峋和谢风掠改换了方向,走向远离营帐之处。既然热泉里有人,何必再去。况且,他们相看两厌,都不是发自真心要同对方一道去那里。
    雪在风里飞旋,迷离在夜色里,迷离人的视线。萧峋两人之间的距离亦越来越远,到后来,固定在了三丈上。
    走了有一段距离,萧峋停下脚步。前方不远处是一棵高大的树,树枝上覆满了雪,雪又凝结成冰,又及夜色深沉,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萧峋打量着它,慢条斯理开口,问:你怎么看?
    问的是谢风掠,问的内容到底是什么,被问之人很清楚。
    谢风掠也驻足,同样注视那棵树,声音冷沉,瑶台境的人不敢轻举妄动了,至少能安稳度过这一夜。这一回,你棋高一着。
    呵。萧峋笑了声,说是冷笑,不全,说是嗤笑,亦不尽然。
    谢风掠兀自一转话锋:我很不喜欢你待雪声君的态度。
    萧峋偏头:哦?
    谢风掠对上他的目光,寒着一双眼眸说道:你太无礼太放肆了。
    原来如此。萧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接着语气带上疑惑:可我,为什么要你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人们,谢谢你们的评论
    第84章
    越九归的帐篷在营地中格外显眼。
    人间道为众弟子准备的营帐同宗门服饰相同, 皆是素净的白色,搭起半日有余,覆了一层雪, 几乎和这雪原融为一体。越九归这顶却是棕黄色,用了顶好的材料,里外绘有数道符,防火防风防雨防雪雪一落下,便消融了。
    眼下越九归取了一颗夜明珠照明,光芒透过帐篷布散进夜色里,若从远处看,仿佛是雪地里燃起了一盏巨大的灯。
    越九归在帐中察觉不到这点。他支了一张桌案,铺开纸研好墨, 抓起笔写下一句:师兄,见字如面。
    越九归写完停下, 将这几字看了看,露出不满意的表情。他心说这才刚见面呢,如何需要见字如面?把纸一揉,丢到远处。
    他取出第二张信笺,写了两字:师兄。他认为这样还不错, 尔后顿笔, 一番思索, 又写道:
    吾之姓, 实为说,非越也。亦非青州人士,乃东境姑苏人, 寒山奇道是吾家门, 江湖中颇有名, 料想师兄闻过一二;名为九归,二十又二,尚不成器,未得表字,行一,独子。
    家中数代经商,主营法器,虽有名气,却也并非极致。吾之志向,穷一生之力,使吾族成为商者第一,但因年少,不足之处甚多,故化名越九归,于江湖中游历。
    说九归向谢龄写这封信的时候,泡在热泉里的人施施然起身,捏诀一去水迹,挥袖招来衣衫,踏步上岸,于雪中一点足,掠向某间营帐。
    谢龄坐在帐间看书。身在秘境,危机将至未至,他这个空心寂灭境唯有担起吉祥物的责,委实无聊了些。听着帐外风声,看着手里的书籍,渐渐的,他开始走神。他思绪飘飞回从前,可飘着飘着,神识忽然被触动。
    有人朝他的帐篷过来了,是谢龄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相处的崔嵬。
    崔嵬来得太快,谢龄思绪回转的一瞬便到了帐帘外,也不打声招呼,抬手一掀,步入其间。这让谢龄想到了一个人,他的便宜师兄古松。
    崔嵬头上插着桃花枝,乌鸦也停在上头,闭着眼似在打瞌睡。他走进谢龄的帐中,表情毫不见外,四下一扫,坐去了萧峋那张罗汉榻上,轻拂衣袖,冲谢龄道:我以为你不会来呢。口吻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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