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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被煞魔缠上了——深深寒(3)

    记住了记住了,下次就去你说的地方买鸡蛋!
    行,那我先下去了啊。咱们回头聊!
    路上小心啊。
    大巴再一次停下,谢卞听见广播声睁大了眼睛。
    车辆起步,请坐稳扶好,下一站,华润国际东门。
    谢卞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小腿,被麻烦小鬼抓握过的脚踝处有一处溃烂的黑斑,正往在冒着黑气。
    他这是遇到煞了。
    走夜路的人偶有在原地打转找不到出路不辨方向的时候,人们说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煞的形式和鬼打墙差不多,也会让人无法逃脱,不一样的是,煞会把人困在一段时空里。
    如果一个人死在恐惧里,那么这种恐惧就会形成一段扭曲的时空,让误闯入这里的人反复经受这个人生前的煎熬,被困的人出不去,恐惧加大,煞的力量也会壮大。
    麻烦小鬼怕他反悔在他脚踝上留下了印记,谢卞兜里还揣着地府煞器之首铩虎镰,加上他天然就对脏东西有着莫名的吸引力,于是坐公车误打误撞闯进了别人的煞里。
    说实话,他没有什么破解煞的经验,往日里这种脏话累活都是范无救去做,因为偌大的无妄城里,只有老范能自由出入。
    谢卞叹了口气,听着耳边的大妈们又讨论了两遍鸡蛋,终于决定起来做点什么。
    谢卞听老范说过,有些大恶之人害怕的是处刑铡刀落下,吝啬鬼和守财奴害怕没钱,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恐惧,当然大部分的煞里都是杀人放火或者鬼魅横行,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一辆公交车上能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听着再次响起的到站播报,谢卞大约估计了这段时空的长度,不到半刻钟,用现在的话说大约是五六分钟。
    五六分钟甚至有人写不完一道题,五六分钟也就够老范接一个客套的电话。
    煞主人在怕什么呢?
    谢卞正要收起计时的手机,就在这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
    没有来电显示,接通了也没人说话,就是一遍又一遍地响着铃,谢卞听得心烦,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嘶嘶
    车的四周传来什么东西摩擦的声音,谢卞抬头才发现,就在他琢磨电话的功夫里,车厢变得半明半寐,好像是有人把窗户遮上了。
    离他最近的一块玻璃窗外面不知何时蒙上了黑布,谢卞走近了看见黑布的真面貌。
    那是如瀑的一团头发,还淅淅沥沥往下滴水,挪动间发丝和玻璃摩擦,发出嘶嘶的声音。
    黑布抖动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底下钻出来,谢卞躲闪不及,和一张藏在头发底下的脸打了个照面。
    是一张女人的脸。面色惨白,几乎看不见瞳孔的眼睛里往下落着鲜红,血粘在玻璃窗上,蜿蜒出红色的痕迹。
    谢卞转身,余下的几扇窗户大同小异,抖动的黑布,女人的脸,蜿蜒的血迹。
    这是个惨死的女人的煞。
    湿漉漉的女鬼占据了谢卞的视线,他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谢卞想出去看看。
    他捏了捏口袋里那枚小小的镰刀胸针,从煞里出来需要费不少功夫,但若是有铩虎镰的帮助,应该要轻松不少。
    后排的大妈还在不知疲惫地说着鸡蛋,司机大叔也稳稳开着车,这些都是煞主人靠着生前记忆造出来的幻象,不会受到车外动静的影响。
    谢卞想要出去,要么砸开窗户从女鬼的头发丝里挤出去,要么就等车辆到站。
    华润国际东门到了,请乘客从后门下车。
    广播响起,谢卞三两步挤下车。
    前面是华润国际小区的大门,谢卞转头,看一眼还没开走的103路公交车的现在模样。
    一辆笨拙的老式大巴上挂满了长发头白脸蛋红眼睛的女鬼,甚至后面轮胎上都趴着两只。
    这个煞的主人,到底是有多害怕。
    华润国际是附近一个比较大的小区,里面住着从各个地方过来的打工者,他们在市中心租不起房子,就住在平远区,每天通勤一个多小时去上班。
    谢卞没来过这里,但觉得小区里不该是现在这般寂静模样,许是煞主人生前太恐惧忘了其他,死后凝成的煞里便不再有哗然模样。
    谢卞一抬腿,那些扒在公交车上的女鬼们好像突然都意识到那个意外闯入者已经离开了公交,一个个都不管不顾地从车上扑下来。
    车辆起步,请坐稳扶好
    轮胎上正往上爬的被嘎吱嘎吱碾碎,残肢散落在大马路上,脑袋也随着车轮被带出老远。
    车顶上的女鬼跳下来,腿和脚本来就接得不牢,这么一跳又是残肢断骸满地滚。
    隔着一段距离,谢卞又闻到了那股令人生厌的味道。
    谢卞下意识去掏口袋,没摸到薄荷糖,叹了一口气。
    他就不应该答应那个叫宋立轩的小鬼。
    来都来了,谢卞堂堂无妄城主,断没有被一只鬼逼到无路可退的说法。
    这是个女人煞,难不成宋立轩的妻子也死了?
    可惜女鬼的头发太长,眼睛也变形了,看不清她的模样。
    谢卞一边想一边侧身,躲过跑得最快的一只鬼的袭击。
    他倒是不怕这玩意儿,就是谢城主没怎么进过煞,不清楚煞气会不会沾他一身的脏东西洗不干净。
    家里的阿姨只负责做饭打扫,老范的衣服全扔干洗店,衣服脏了谢卞得自己手洗。
    用得趁手的三个玩意儿被他一镰刀杀了,谢卞自己想应付后面跟过来的三十来只女鬼怕是要费点功夫。
    谢卞捏着手里的铩虎镰,还是决定不动用范无救的力量。
    铩虎镰太沉了,他再拿两次,怕是要闪了腰。
    又一只不长眼的东西爬过来,谢卞快跑两步抓过小区门口停着的一辆卖煎饼果子的三轮车把手,用力一甩,三轮车就拐着弯朝身后辗去,嘎吱嘎吱又是一阵骨肉碎裂的声音。
    车辆转动的时候,谢卞发现这摊子上的炉子好像还没熄火,想都不想地拽过车头的围裙握成长条引了火。
    谢卞把引着火的围裙抡着转起来,就要扑上来两三只的女鬼好像怕了火势,竟然真的停下来往后撤了半步。
    有效。
    谢卞靠围裙吓退了逼近的两波女鬼,可火越烧越往上,能被谢卞攥进手里的围裙长度也不剩多少。
    他使劲儿一扔,东西脱手飞过去,火碰到其中一只鬼的头发,竟然把湿漉漉的发丝也给点着了。
    不多会儿,又有几只粘连在一起的被烧成了黑灰。
    还有十五只。
    可真正的煞主只会有一个,谢卞想出去,先要找到真正的女鬼。
    小区门口的车辆被他砸的砸烧的烧,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谢卞接下来只能和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女鬼肉搏。
    不远处的小区里好像还有些东西,谢卞想也不想地往大门口冲过去,他身后的一群东西也拖着大脑袋和还剩半只一只的胳膊腿跟过去。
    华润国际的大门里头有个景观池子,谢卞三两步跑过去站在假山顶上缓口气。
    鬼不能召,诀不知道还能不能捏。
    谢卞喘口气稳住身形,曲起三指,用并着的食指和中指往半空中划去,他划过的地方立时显现出一条上下翻飞的火龙。
    火龙个头不大,却是十足十的真火。那是谢卞做城主的时候,从一只上古异兽身上借来的,万幸现在还能引为所用。
    出!
    小小一条火龙朝着他指的地方呼啸飞去,谢卞却差点从假山上掉下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撕裂一样,从内里开始疼痛,浑身无力,一时间难以支撑,不得不蹲下来一手撑地暂时休息。
    看来术法虽然能用,却十分消耗灵气,他这副少年身躯只能召点小鬼小打小闹,上古神咒这种东西,他到底已经不是鬼王了,无论如何也是吃不消的。
    万幸女鬼怕火,更怕真火。
    火龙把往女鬼的黑发烧了个精光,十几只女鬼只剩下个光秃秃的摇摇晃晃的脑袋,不多时也被埋没进火里。
    谢卞跳到假山后面的平台上,背靠着冷硬的石头休息了好大一会儿,那种疼痛和无力感才算缓解。
    估摸着时间,他喘了口气重回假山顶,数了数落在水池边上的黑灰堆。
    一,二,三十三,十四。
    不对,少了一个。
    谢卞抬头,小区门外站着那只幸存的女鬼。
    那是煞主。
    她好像很害怕,虽然想抓住谢卞,试探了几次却不敢进来,每每到了门口就吓得退后好几步,仿佛这小区里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此地不宜久留,谢卞没有傻到燃命去打鬼的地步,得抓紧从这鬼地方出去。
    小区外面只剩一只鬼,谢卞有了把握,从假山上跳下来,朝门口走去,隔着门口的薄雾观察起煞主来。
    这女鬼因为害怕低着头,谢卞看不清她的脸,却观察到她发丝遮掩下的手臂上有着一片一片的青紫淤伤。
    好像是被什么人打过一样。
    无独有偶,她长裙下的小腿也遍布伤痕,脚踝处还有个汩汩流血的伤口,鲜血随着她前进后退的走动,在小区门口的水洼处染出一片血海。
    远处103路大巴又一次驶来,谢卞因为宋立轩的缘故一时半会儿还没法把眼前这披头散发的女鬼砍了,要出去只能沿着来路碰碰运气。
    103路就是他的机会。
    谢卞找准时机,在女鬼又一次走向大门的时候从一旁绕过去奔向大巴。
    还差一步,他就能踏上归程。
    可在煞里,煞主的能力增强了几十倍,那女鬼很快跟过来。
    因为腿脚有伤,她几乎是爬过来的,手就要伸到谢卞身边。
    谢卞一只脚已经上了车,女鬼的手还差一点就能抓到他的脚踝。
    那女鬼却好像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急忙忙缩回去手。
    谢卞的脚踝处,是麻烦小鬼留下的印记,黑乎乎一片还泛着煞气。
    如果刚刚在门口不进去是因为害怕,谢卞感觉现在的她更像是在抗拒着什么。
    就好像碰见了什么她不愿意见的人。
    女鬼撒开手,车门在谢卞身后关上。
    谢卞看着女鬼趴在地上扭动的身躯,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谢卞仍旧坐在最后一排,身边坐着一个和他一般年纪的女学生,没了比较鸡蛋价格的大妈。
    他这算是从煞里出来了。
    手机里还存着麻烦小鬼的结婚证,脚踝上的印记仍在,谢卞看一眼就觉得头疼,堂堂无妄城主,搞得好像欠了鬼债一样。
    谢卞重新塞上耳机歪头睡去。
    这一路总算安然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都是中午十二点更新~
    这篇还有个前作《非典型救世主》讲的是两个老神仙的故事,看不看都不影响阅读,有感兴趣的可以瞄两眼。
    第4章 麻烦小鬼(3)
    谢卞从学校回来,先看见的是在光着半个身子在沙发上躺的四仰八叉的范无救。
    范无救向来怕热,都冬天了有暖气也不开,阳台上扑面吹过来一阵冷风,激的谢卞猛一哆嗦,打了个冷颤。
    老范的睡袍松散,露着身上块块分明的肌肉,毯子虚盖了一头在身上,另一头早就掉在地上。
    谢卞叹着气进门换了鞋子,把包放在玄关的桌子上,走进客厅捡起毯子帮老范盖好。
    手刚伸到人腰窝处,那人就醒了,眼睛还没睁,先哼唧着揉了揉嘴唇。
    北方的冬天向来是干燥的,范无救睡了一觉,嘴唇有些皴裂,翘着干皮。
    谢卞先不声不响地倒了杯水递过去,等他喝完了坐起身来才开口。
    给你。他从兜里把那小小的胸针拿出来,递给范无救。
    老范接过来,随手扔在了茶几上,一改从前胸针不离身的习惯。
    阿姨买菜回来了,打开门看见谢卞的书包,人还没到客厅,声音先传过来。
    我们安安回来啦!吃什么和阿姨说,阿姨给做。安安吃点肉好不啦,糖醋排骨吃吗?今天超市的排骨好新鲜的
    范无救请来的保姆,是个南方女人,约莫四十岁的样子,她说她家里也有个和谢卞一样大的男孩正在读高中,因此对谢卞一口一个安安格外疼爱些。
    安安本人只得一边头疼一边接受阿姨好心的关怀。
    范先生也在家的呀,那再做一道红烧鱼吧,冰箱里还有条鱼没吃
    范先生揉揉脑袋,朝着谢卞眨一下眼睛。
    不用了回姐,我晚上有饭局,你给安安做点好吃的就行!
    阿姨的姓有些特别,老范叫起来一口一个回姐,听着像他和生意场上的朋友客气过来客气过去的回见一样。
    回姐终于换好了鞋子,顺手把谢卞的书包拿进来,要他拿到书房放好。
    谢卞接过书包,却不急着起身。
    你晚上又出去?
    一个饭局,实在推不开,我不是故意
    范无救出去喝酒的理由,总有千八百个,回回都说推脱不开。
    这回谢卞没有再听他继续解释,拿着书包要往二楼去。
    范无救叹口气,拿出手机翻着扒拉好几下也不到底的通讯录,找到一个备注着什么总的号码拨过去。
    喂,张总,我今晚上去不了了真没找理由,我们家安安说他明天要回学校考试,你知道的,高中生了,考试很重要,我得早起送他让小曹好好陪陪您!改天一定约,一定一定!
    回姐拎着食材高高兴兴进了厨房忙活。
    谢卞听着他满嘴的胡话,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老范瘪瘪嘴,青春期小孩真是让人头疼。
    谢卞拎着书包没去书房,回了自己的房间。
    偌大一个卧房,就摆了一张床,一个桌子和一架子的书。
    床头有个大熊玩偶,大熊四肢伸开来能把床占掉一半,是范无救执意要放的,说是怕谢卞自己睡害怕。
    谢卞高二的小孩了哪里会怕,何况他和鬼打了几千年的交道,这世上的脏东西早就见了个遍,但他并不拆穿这大熊是老范喝多了从年会上抱回来的这回事。
    去年年底,公司年会,礼堂门口的花篮旁边摆着两只大熊,散场的时候却只剩下一只。
    整个公司上下,连扫地阿姨都知道大熊去了哪里,却没一人敢当着范总的面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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