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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性觉醒——颜凉雨(79)

    路祈很认真地摇头。
    疼了,才知道反省。
    第98章 袭击目标
    第四大,梧桐林,兽控局治安车内。
    年轻的治安科人员孙培,和更加年轻的侦查系同学傅西昂,同坐最后一排。
    孙培侧身坐,眼睛盯住傅西昂,手里拿着笔录本:说吧,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被迫结束兽化的美洲豹,套着对方从后备箱翻出来的、极不合身的运动背心、短裤,脸色极其不爽:到底是谁被袭击了?
    孙培敲本警告:现在是我问你。
    嘁,傅西昂往后一仰,舒舒服服靠在车座椅背上,什么都不跟我说,我为什么要配合你们?
    孙培终于忍不住,笔录本啪地往腿上一拍:傅西昂,你给我听好,咱俩现在还能在这里说,我劝你积极配合,争取个好态度,回头等DNA鉴定出来,如果真是你,那咱们就只能回局里聊了。
    结束兽化前被薅掉几根豹毛的傅西昂,郁闷认命:不用比对了,你们现场找到的黑色兽毛就是我的。
    两小时前。
    树上的美洲豹在救护车鸣笛中二度惊醒,这次他终于跳下树杈,落地无声。
    借草丛掩映,黑色豹子好奇地向声音来源处靠近,很快,前方视野里出现救护车的灯光,在夜色雨幕中,映出一团氤氲模糊的光亮。
    看不清其他。
    美洲豹毫不犹豫再往前贴近,几乎走入救护车照亮的范围,终于看见几个医护人员刚刚把担架送入车内,同时还有个人也跟着上去了,一闪而入,速度极快。
    风吹雨打里只剩一个男生还站在车尾,总算给了美洲豹一个瞧清楚鼻子眼睛的机会。
    有点脸熟。
    傅西昂费劲巴力想半天,哦,好像是之前那个叽叽歪歪的五彩鸡。
    一晃神,五彩鸡也跟着上车了。
    救护车绝尘而去,美洲豹看了个寂寞。
    悻悻回到树上,傅西昂想,估计是哪个四肢不协调的半夜出来溜达,林深路滑,摔伤了胳膊腿。
    第三次被吵醒是十几分钟后。
    远比救护车更大的阵仗,一队人,数辆车,三下五除二把林子围起来,还在先前救护车停留过的地方搭起雨棚。工作大灯一开,远在十几米外的傅西昂都差点被晃瞎。
    远处宿舍楼频频亮灯。
    随着第一个同学冒头鬼叫似的喊一嗓子,第四大彻底骚动起来。
    几个反应迅猛的高年级猛禽光速冲出窗口,转瞬便盘旋至梧桐林上空。不多时,鸟科老师们陆续抵达。于是便出现了蜂鸟追着苍鹰驱赶、麻雀把翅膀扑棱到金雕脸上的奇景。
    再猛的禽也不敢在老师面前造次,很快,那几位便灰溜溜原路返回。
    空运不好使,陆运更行不通,警戒线周围兽控局拦一道,学校保安拦一道,不断赶过来的老师再拦一道,连企图从地底下钻洞潜入围观的土行类同学们都一个不差被提溜出来。
    唯独傅西昂。
    什么都不用干,趴在树杈上就直接被圈进了热闹中心,这就好比演唱会上正对着舞台中央的第一排,绝对的VIP中P席。
    守卫都在外围,梧桐林里就那一队人在忙活,美洲豹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本就矫健的大猫在嘈杂雨声里几无动静,几下便到了雨棚斜前方的树上。
    树被工作灯照得通明,美洲豹藏在金黄色的梧桐枝叶里,缝隙露出的纯黑暗纹就像夜的补色,毫无违和感。
    从这个位置,傅西昂终于看清雨棚内忙碌采集、提取痕迹的几个兽控局人员。
    所以刚才的救护车不是意外,而是兽化案件?
    傅西昂思忖着,忽然发现,唯一被雨棚罩住的那棵树,艹,不就是自己
    之前抓过的那一棵?
    树干上的痕迹他太熟悉了,闭眼睛再挠一次保证一模一样。
    但兽控局人员可能不熟悉,正围着树皮左测量,右拍照,全方位立体式记录。
    美洲豹吞咽了一下口水。
    忽然感觉后背发沉。
    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赶到,在年轻兽控局人员的带领下,抵达雨棚。
    棚内负责人见状立刻出来:聂科
    这回有发现吗?
    有。现场发现黑色兽毛,树上还有疑似大型猫科的抓痕。
    大型猫科?
    对,而且抓痕很新,不排除是今晚留下的。
    美洲豹:
    后背的发沉感愈演愈烈。
    傅西昂终于知道那是什么了。
    锅的重量。
    中年男人接起电话,大部分时间是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他除了简单回应和让对方继续外,只问了三个长句子。
    袭击的时候他看见了没?
    路祈当时在干什么?
    不考虑这些,单纯以你刚刚对路祈的接触和观察,有可疑吗?
    袭击?
    路祈??
    傅西昂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又发生了袭击案,而且听中年男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在怀疑一个叫路祈的人。
    该不会,就是,那个存在即让人不爽的梅花鹿吧?
    行,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中年男人挂了电话,转身和旁边的年轻小伙道,孙培,这里交给老刘,你去找傅西昂聊聊。
    傅西昂?孙培一愣,上回袭击案的那个美洲豹?
    对,中年男人点头,袭击案发生前一个小时,有人在这里看见他了。
    孙培啪地立正:保证完成任务!要真是那小子,这次绝对不让他跑了!
    中年男人前脚走。
    后脚孙培便捞起一盏手提照明灯,回身和雨棚里大声说道:老刘,我先去
    照明灯在孙培手里晃悠,强光束一起跟着晃悠,说到一半的孙培忽然闭嘴,缓缓转头,抬眼,看向刚刚回身时、余光扫到的奇怪黑影。
    工作灯径直照向树杈。
    黑色美洲豹定住,维持着逃跑途中的姿势,金黄梧桐里最靓的仔。
    聂刚强从医院里出来,又马不停蹄奔回第四大,去找路祈口中真正的袭击目标,代亦然。
    宿舍门打开,北美浣熊佯装刚睡醒,只是惊魂未定的眼和半湿不干的头发出卖了他。
    何况还有证人。
    对,他半夜出去过。他经常这样,明明晚上一起熄灯,可半夜我起来上厕所,就发现人没了,然后早上起床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我都习惯了。代亦然的室友如是说。
    带聂刚强来宿舍找人的老师将室友领到宿管屋暂时休息,房内只剩治安科长和北美浣熊。
    全须全尾的代亦然,让聂刚强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看来袭击者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敢闯宿舍。
    废话我就不说了,聂刚强开门见山,今天晚上梧桐林里发生了袭击案,受害人是和你一个社团的胡灵予,已经送医,你当时就在现场,讲讲具体情况。
    我不知道,代亦然脑子现在还是懵的,太恐怖了,突然就冲出来,然后胡灵予就被撞飞了
    聂刚强:接着呢?
    我真记不清了,代亦然说,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在宿舍了。
    那你忘得可是有点多。聂刚强眉峰微抬,提醒你一下,袭击者现在还没抓住,而他的目标未必是胡灵予。
    代亦然错愕,瞬间瞪大的眼睛:什么意思?难道是我?
    现场只有你俩,不是他,就是你。聂刚强说。
    也可能是随机的啊,说不定那就是个疯子,逮着谁袭击谁!代亦然语气激烈,我又没得罪过什么人,怎么可能是我!
    聂刚强观察北美浣熊的反应,并不像装的。
    看来对自己的人品是真挺自信。
    为什么半夜去那里?聂刚强换了个问题。
    代亦然怔了怔:啊?什么?
    聂刚强看着对方闪烁的眼神,不动声色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半夜去梧桐林?和胡灵予约好的?
    不是,我们是偶然遇见。代亦然否认得自然,可说到自己半夜出去的理由,就、就睡不着,出去透透气
    说着说着,才慢慢顺溜。
    我总失眠,一失眠就在宿舍待不住,我室友能作证。
    聂刚强沉默,锐利的目光静静审视。
    代亦然用尽全力克制住想躲的冲动,直直迎上对方视线。
    脑海中响起那个曾千叮咛万嘱咐的声音
    这个药吃下去,身体可能会感觉到燥热,不过没关系,发发汗就好了,或者出去外面跑一跑,散散热。这都是正常反应,放心,不会有任何后遗症,只会让你变得越来越强
    如果有一天兽控局来问,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你也要记住,就按我之前教你的说,绝对不能心虚,更不能回避他们的视线
    最后提醒你一遍,如果你在吃药的事被知道了,退学是肯定的,可能还会在兽控局留案底
    宿舍窗门紧闭,空气越来越压抑。
    代亦然开始坐立难安,索性主动开口:我只听见那个东西乱窜的声音,当时太黑了,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它也没碰着我,所以我不知道它是大是小,到底什么样的。
    乱窜?聂刚强点一下头,详细说说。
    当时雨声太大,就感觉它在草丛里窜,应该是兽化状态,代亦然努力回忆,而且是行动速度很快的那种科属,但到底是大型还是小型,是强势还是弱势,我真不知道
    聂刚强一言不发,像在衡量他话里的真假。
    代亦然:而且既然还没抓住袭击者,凭什么就说袭击目标是我?胡灵予当时的确是突然朝我扑过来,喊一声小心,然后就被撞飞了,后来还让我别出声,不然容易暴露位置。他可能误会我才是目标,但说不定人家本来要攻击的就是他,只是天太黑了,找错了人,他一扑我,反倒让袭击者歪打正着
    胡灵予没说是你。聂刚强打断北美浣熊的滔滔不绝。
    代亦然顿住:他没说?那你怎么
    聂刚强:后面赶过来救人的同学说的。
    赶过来救人?北美浣熊茫然。
    聂刚强目光复杂:看来你跑得比我想象中还早。
    代亦然不假思索反驳:那种情况,求生是本能反应吧?
    好吧,今天就到这里,聂刚强起身,感谢你的配合。
    今天?代亦然敏锐捕捉到后续意味。
    聂刚强点头:随着案件进展,后面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忙。
    哦,好。代亦然勉强笑笑。
    治安科长走到门口,忽然回头:你到现在都没问一句,胡灵予怎么样了。
    起身送他的代亦然闻言愣住,过两秒,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圆脸慢慢涨红:那个,他怎么样,没受伤吧?
    头部遭撞击,失血昏迷,目前在医院还没苏醒。如果后面赶过来救人的同学再慢一点
    话不用说完,代亦然已经明白。
    请你们一定要抓到袭击者!字字咬牙,饱含愤慨。
    聂刚强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梧桐林内,治安科车辆被人从外面拍了窗户。
    孙培看一眼,赶忙起身打开车门。
    谢天谢地,科长来了。
    怎么,听说你承认了,留在现场的兽毛是你的?聂刚强和孙培交换位置,同眼前油盐不进的臭小子,第二次打照面。
    不光兽毛,树也是我抓的,但人不是我袭击的!傅西昂在车里窝了小半宿,快憋疯了,你们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冤枉我一回不够,还来第二回?
    受害者被袭击的地方,有你的兽毛,有你的抓痕,聂刚强摆事实,讲道理,除非你能给一个半夜出现在袭击现场的正当理由,不然我们很难相信你。
    傅西昂:心情不好,睡不着,出来透透气不行?
    聂刚强:
    又一个透气的。
    聂刚强:怎么就那么巧,袭击正好发生在你走过的地方,你抓过的树旁。
    哎,就是这么倒霉,你爱信不信。死豹不怕开水烫。
    聂刚强:你几点离开宿舍的?
    刚才他都问过了!死豹也得活过来被气死第二次。
    聂刚强深呼吸,再深呼吸,竭尽全力心平气和:那就再和我说一遍,几点离开宿舍,之后去了哪里,全部的行踪,要详细到确切时间。
    疯了美洲豹倒向车窗,脸贴玻璃,生无可恋。
    换到前座的孙培,却好像完全不认识自家科长了。
    暴躁了半辈子的魔鬼聂科,此刻就像一个极富耐心的幼儿园园长。果然恶人还得恶人磨。
    你说什么?!傅西昂忽然坐直,瞬间清醒的豹眼像要吃人。
    聂刚强皱眉看向孙培:你没和他说?
    孙培刚才走神,完全没注意两人在讲什么。
    傅西昂等不及,不可置信地确认一遍:被袭击受伤的是胡灵予?!
    聂刚强点头:对。
    傅西昂:伤得很严重?
    聂刚强:头部受伤,目前还在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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