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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大使馆,禁止养龙——双面煎大鳕鱼(66)

    淅淅索索
    咔吱,咔吱咔吱
    敖凛不安地翻了个身,梦境里有人穿着粗糙的鞋底,在薄薄的墙里走来走去,不停开拓着墙缝,从左墙挪到右墙,又从右墙的孔洞向外伸展触须,渗透进他们紧挨的墙角,在墙里淅淅索索叙说着似曾相识又无法听懂的字节
    猛然睁开眼睛,敖凛惊坐起来,推了推应桃:桃,你有没有听见奇怪的声音。
    你做噩梦了?犬兽抬起优美的脖颈,用鼻梁蹭去他额头一层凉凉的薄汗。
    双臂环住一大朵毛围脖,敖凛把脸埋进去,闷闷说:我好像确实听见了,就在墙里。
    应桃意外地瞧了他一眼,敖凛很少表露出害怕的情绪,这次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而自己警惕性高,闭眼睡觉也要留三分神念,不可能有东西袭击而察觉不到。
    那就只能是梦。
    应桃没有直接挑明,反而顺着他的话安抚,可能是我睡熟了没听到,后半夜我来看着,你安心睡吧。
    好敖凛压下那股莫名的焦虑感,重新睡回凶兽肚子下面。对方的下颌抵着他的头顶,无形中增添了些许安全感。
    次日早晨,住户们看见三辆警车驶入小区,便凑在一起讨论。
    是不是偷电的人挨抓住了,大快人心!
    好像不是吧抓个偷电贼需要来三车人吗,我看那两个穿得怎么像电视剧里的法医?
    这是市刑警队的车啊,刑警队一般命案才出动的。
    早不死晚不死,非要现在死,我今天正准备卖房子啊!
    警方很快将34号楼封锁,刑警队长梁振华来到1301室,下意识闻了闻空气。
    没有臭味,说明还没发生腐烂,人刚死没多久。尸体已经抬出去了,目前是痕检科的警官在原地取证。
    梁队,经过我们初步勘察,这里确实只有罗洪生一个人的脚印。尸体没有外伤,要不然是凶手反侦查意识很强,要不就是罗洪生自己猝死。
    梁振华眉头紧蹙,屋内猝死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像罗洪生这样的装修工人,平时工作劳累,一拿到钱就容易出去大烟大酒吃喝,很可能攒下基础疾病。
    但问题在于,根据屋主所说,罗洪生的木工款项早就结清,钥匙也交回来了,怎么时隔一个多星期会突然暴死在这间新房里?
    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
    接到通知,屋主和死者家属接连赶到。
    罗洪生没有结婚,在滨南市走得近的亲戚只有一个二十来岁的侄子。这小混混一来,问的不是叔叔怎么死的,而是冲屋主龇牙咧嘴:人是死在你屋里的,今儿你要是不拿五十万出来,我就告你谋杀!
    屋主气得血压上升,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花几百万买的房子,才装修好没几天就变成了凶宅,住是不敢住,往外卖至少也要亏上百万,还赔钱?她到哪说理去。
    告啊,你告去啊!死在我屋里,我还要找你们索赔房屋折价费呢。说不定是你们复制了我家钥匙,看人死了,就连夜搬到我家敲诈勒索!
    梁警官赶紧把他俩拉开,免得再爆发冲突。
    侄子痞里痞气的,咧嘴讽刺她:行啊,买得起这么贵的房子,不想赔钱,就等着我叔的冤魂天天上门找你们一家吧。
    屋主眼睛通红,哐哐用拳头敲着走廊的墙:找就找,你休想老娘拿钱!明天我就砸十万给龙老爷买香驱鬼,人民币砸水井里,也不便宜你们这些流氓。
    梁警官顺口说了句:龙王庙,我熟啊。
    屋主感觉一下子找到了认同感,舒了口气,对吧,龙王老爷可灵验了,什么冤魂恶鬼见了他都要魂飞魄散。我学校里的老教授,家里女儿撞鬼昏迷了,就是庙里师傅救起来的。
    这家屋主是在大学做行政工作的,嘴里说的教授,正是记者何灵灵的父亲。
    侄子听他们庙来庙去,忽然拿出手机翻了翻,找到一条聊天记录,冷笑道:原来你们都是一伙的,我叔就是那个庙里的道士咒死的!
    龙王庙里道士?害人?
    梁警官和屋主赶忙凑过去看。一看才知道,死者半个前去过龙王庙打水,排队的时候碰到一个道士,断言他有血光之灾。
    罗洪生觉得自己无端被人指着脸诅咒了,晦气得不行,加上接连碰到小伤小灾,更加觉得自己是被歪门道士暗害,扬言要侄子找社会上的混混打对方一顿,教训教训对方。
    聊天记录的内容大致就是这些。
    梁警官当然不认为龙王庙的师傅会诅咒害人,况且法医那边验尸报告还没出,还是先走唯物主义调查法。
    不料屋主正义感爆棚:好啊,你们敲诈我还不够,还要碰瓷龙王庙,我这就打电话喊电视台记者过来曝光。
    梁警官一个头两个大。事情莫名其妙就牵扯到玄学了,实际上根本不搭边嘛。
    然而没过一会,查监控的同事回来了,脸色格外苍白,梁队,昨晚这栋楼的监控都在,但十四层的
    十四层怎么了?
    您、您自己看。他,他是被拖进去的
    梁警官眼睛闪过一抹锐光,拖进去,那肯定有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可打开录制视频,梁警官的脸色瞬间煞白。
    没有人!!
    只有死者一个!
    侄子吓得浑身哆嗦,他刚威胁屋主说冤魂索命只是话术,真亲眼看到这么诡异恐怖的一幕,差点原地跪下,快,快找个大师来啊!
    梁警官一通电话打到龙王庙去,却得知敖凛一夜未归,应桃也早就不在了。他脑门上立即出了一层汗,心里七上八下被诡异的气氛感染到。
    坏了坏了,怪不得他这阵老是在网上看到什么凶神冲撞滨南,梼杌还魂报仇,龙王庙两位师傅搞不好被凶煞缠上,甚至那位好心的桃师傅已经出事了!
    梁警官不住摇头:恐怕暂时请不到那两位大师了。
    走廊里隔音差,旁边紧挨着的就是应急楼梯,传来一清朗一低柔两道声音:
    我说我从窗户进去吧,你偏不让,说不安全,哪不安全了?电梯封了,要我走上来才凄惨。腿疼腰疼,哎呀,跟你玩可真费腰啊,谋杀亲卷
    回去我帮你按按。
    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诶,我光顾着跟你说话,好像走过楼层了?一颗绯红的脑袋冒出楼梯口,这是13层?
    敖凛忽然蹙起眉头,好浓的蛋白质味,谁家在吃烧烤?
    众人:
    梁警官惊喜过望,连忙喊住对方:敖师傅,是我啊。我们这里发生命案了,您要不要过来看看?
    他招呼得过于迫不及待,以至于敖凛别有深意地说:你好热情,是不是有好东西要供奉我?
    可能是他的目光太过期待,梁警官莫名愧疚了下,下意识掏了掏口袋,没有好东西,只有一副银手铐。
    敖凛眼睛一亮:这个不错。可以用来充当强龙锁桃的新道具。
    梁警官掩饰性地咳了声,关切地问起来:桃师傅最近还好吗,听说他离职了?最近世道混乱,网上都说梼杌要出世,桃师傅那么乐于助人,在玄学界行走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敖凛一脸严肃道:你说得对,我都着了道。
    梁警官和屋主当即倒吸一口凉气:梼杌这么恐怖!
    一抹冷艳的灰白色出现在敖凛身后,应桃满眼都是温柔:有人喊我?
    敖凛:
    这老妖精,还挺得意!
    *
    作者有话要说:
    桃咪就是,给点卷吃就灿烂,哈哈哈
    第70章 谁叫你不守规矩 哦,都放到他尾巴里了
    见到失而复得的桃师傅, 梁警官像迎来了主心骨,对案件的恐惧瞬间一扫而光,和同事、屋主他们郑重介绍:这是龙王庙的两位师傅, 以前协助过我们警方办案。
    侄子上下打量敖凛的打扮,花里胡哨的纹身、比女生还长的红发, 瞥到脖子上一点淤痕, 小混混的眼神变得有些露骨:庙里的师傅还吃得这么荤。
    敖凛举起手中早饭:对啊, 卷饼必加两个肠,否则哪有力气爬楼。
    小混混啧啧两声:还要吃两根, 年纪不大,胃口倒是不小。
    敖凛眉头一皱, 冷冷剜了他一眼。敢拿他开黄色玩笑, 怕不是活腻歪了!
    没等他出手教训,梁警官就看不下去了, 大皮鞋一脚踹过去,正中后膝盖窝,横眉冷竖训斥道:嘴巴放干净点!给敖师傅道歉。
    小混混往前踉跄一下, 站稳之后立即老油子似的扯着嗓子喊:警察打人了,杀了我叔不够还想杀我
    像响应他的话一般, 小混混突然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掐着后脖子摁上墙。哐当!哐当!他一边五官乱飞痛得哎呦哎哟,一边额头磕得墙灰簌簌往下掉。
    屋主惊慌失措地喊:你别磕啊, 墙上留血了回头物业要找我麻烦的。
    小混混的脑壳顿了一秒,于是转移阵地, 被迫贴心地往地上撞, 口齿不清地哭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
    应桃含蓄地说:走廊铺的瓷砖, 应该好打扫一些。
    屋主和梁警官望着仿佛在拿头打桩的小混混, 茫然点头:应该是吧
    敖凛侧过脸, 藏起不自觉翘起的唇角。他就知道老妖精要不分场合护短。
    悄悄拽了下应桃的衣角,拨动桃桃开关,那边有规律的磕头声便戛然而止。
    小混混不仅额头鼓起大包,鼻子也撞歪了,比起之前的流里流气,现在痛哭流涕的样子看着老实多了。
    他扑到梁警官旁边,鬼哭狼嚎着:有、有鬼啊!是鬼掐着我脖子往地上撞的!肯定是杀我叔的鬼。
    众人满脸惊吓齐齐往后退,一股毛骨悚然阴寒地爬上脊椎,大白天都感觉楼道里阴风阵阵,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敖凛顺手把楼道窗户关上,转脸对他们笑问:鬼在哪呢,给我瞧瞧。
    梁警官和同事壮着胆子把案件从头到尾叙述一遍,敖凛听完后若有所思:昨晚上停电了,这人会不会是被电死的?
    梁警官一口否认:不可能,这间屋子根本没通电,尸体周围也没发现电线。
    敖凛爬楼爬饿了,就着卷饼咬下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可我确实闻到一股糊味啊,既然不是有人烧烤,肯定是尸体的味道。
    众人:!!那你还吃得下去!
    应桃不仅不阻止,还满眼慈爱,给豆浆插上吸管递过去,转眼面对梁警官时,回归了淡漠:
    小区这个星期停了四次电,且一次比一次间隔时间短。供电公司来过,查不出具体原因。依我看,或许是有人在私自引雷,影响了电力环境。
    敖凛猛吸一口豆浆,恍然大悟道: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众人:哪里得到解释了?
    梁警官抓了抓寸头,不是他不相信桃师傅的专业素养,而是昨天到今天都晴空万里,不见一片乌云,要说是被雷劈死的,也太无厘头了点。
    他折中道:要不我打电话问问法医那边吧。不过验伤需要时间,不知道他们动作有没有那么快
    敖凛把卷饼豪放一挥,不需要那么麻烦,我把人喊出来问问就行。
    卷饼和豆浆暂时先塞给应桃拿着,敖凛就地取材,从小混混磕破一点皮的脑门上沾了一指头,以血缘亲属的活血为锚点,把罗洪生的魂叫上来询问。
    周围空气蓦地凝重,明亮的天光无端变得黯淡失色,走廊一头传来叮叮咚咚锁链拖曳的刺啦声,一个穿西装戴墨镜的男人脚踩粘稠的血光,身后撑开一把细柄破扇的红罗伞,一步一个黑脚印,押着罗洪生往前走。
    众人都被这阵仗吓得后背贴墙,两腿软得像面条,只有敖凛迎上去说话:麻烦你们了,我有几句话要问罗洪生,不会耽误你们工作的。
    鬼差一开始没搭话,而是朝他周身左右前后看了看,没见到纸钱,脸色一会就拉下来:大胆!罗洪生阳寿已尽,罪名确凿,正在阎罗殿等待宣判。你可知道,你擅自招魂,已经涉嫌打断司法程序!
    敖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招魂令写来不就是留着用的,怎么还犯罪了?再说了,我要是做的不妥,你干嘛这么麻溜把人带上来?
    鬼差拿指节顶了顶墨镜边缘,很是高傲,模棱两可地说:谁叫你不守规矩。
    敖凛刚要争辩,被应桃附耳轻声提醒:他要钱。
    敖凛:哦要钱,早说啊。
    鬼差急了,想跳过来捂住他的嘴,却被应桃一个眼神慑在原地没动,仍旧压低声音斥道:你那么大声干嘛,现在地府大搞反腐倡廉,我们不能受贿的你知道不!
    应桃流露出善意的微笑: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鬼差:
    他谨慎地朝四周确认了下,确定没有其他鬼差同行在附近,做了一个奇怪的举动:背过身去不看,把西装口袋撑开,好了你扔进来吧。
    只要不是亲眼看见的,那就不算受贿!
    敖凛问:你要金元宝吧?
    鬼差:嗯嗯。
    敖凛两手一摊,空空如也,一脸无可奈何道:我就说了你早说啊,谁大白天带纸钱上街。
    鬼差鼻梁上的墨镜啪嗒掉下来,愤怒到眼珠子翻到了脑后去,一边的小混混已经吓晕了。
    你怎么胡搅蛮缠,哪来的三流术士,走**的规矩都不学就敢喊你鬼差爷爷上来。好啊,你戏弄我,你叫何名?我这就将罪名写入你的生死簿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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