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大使馆,禁止养龙——双面煎大鳕鱼(65)
说不想念是假的。
应桃不过走了两个星期,庙里浓浓的生活气息就淡了。
虽然小厨房还是有人每天进进出出, 烧水, 泡咖啡, 煮泡面, 热外卖。
但再也没有菜刀缱绻反复地碰撞菜板, 没有煤气灶滴滴答答打火的声音
也没有墙壁大洞里默默忙碌的身影,带着一双湿淋淋满是葱姜味的手,踩着灯影走出来,霸道地占据沙发上紧挨着自己的一块地方,坐垫下的弹簧在嘎吱作响,自己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但对方只是拿遥控器换到喜欢的台,再温柔说一声,吃饭了。
才不过两个星期,记忆中的场景似乎已经离自己很远了。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胡心悦和九婴大快朵颐,貔貅的饭盆里也分到了一大碗菜。唯独桌上两位主人,筷子没动几口,话也一句未说。
敖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应桃迫不及待跑来找他,自己应该是高兴的。
但他心底又矛盾升起一股害怕,生怕一心软,把老妖精留下来,之前说的做的就前功尽弃了。
我去洗碗。一抹淡淡烟气擦过敖凛脸颊,应桃收走他的碗,冷白色的指骨捏住瓷碗边缘,指甲透出一点青色。
敖凛忍不住回头瞧他,还是漂漂亮亮的,像他说的,洗得干干净净来,看不出半点破绽。
这是师父的包吗?我先放沙发上了。九婴要收拾桌子,就把挂在椅子靠背上的帆布包挪一挪。
敖凛装作看电视,往敞开的包里瞄一眼:地铁卡,钥匙,乱七八糟的超市小票,一大堆锁链,还有不小心漏出边角的洗漱用品袋子。
卑微地藏在包的深处,不敢露出来。
老妖精想留下过夜。
但直到现在也没开口。
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说,还是想等自己主动心软?
没一会,应桃边擦干手边过来了。
敖凛忽然站起来,提起那只沉甸甸的帆布包,朝应桃笑了下:
饭很好吃,谢谢,买菜钱多少我转给你。时间也不早了,你在外面晃悠被人发现也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一下子把转圜的余地堵死了。
九婴听着十分感触:果然只有小师母担心师父,还要亲自送回去,你们感情好好啊。
小财迷貔貅跳上板凳,加油鼓劲:恶龙终于良心发现了,快给他钱!
胡心悦:你们妖怪都是不会读空气的吗?
应桃呼吸一顿,买菜钱不用给我,你都送我礼物了。
他顺从地接过帆布包,都没挣扎一下,我收拾好了,走吧。
一路上,敖凛想着礼物两个字,心里哪哪都是不得劲。
仿佛扛着汽油桶准备上门杀人放火,踹开门,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扯进火热的怀抱里,在你耳畔柔情低语,谢谢你雪中送炭。
愧疚和心虚值一下就拉满了。
敖凛直把牙磨得嘎吱响,脑袋里小龙人打群架。
一会是菩萨队小龙人手持白莲花,得饶人处且饶人,眼巴巴地跑来给你烧饭,难道不可爱吗?
一会是恶鬼队小龙人叉腰喷火,不许可怜他!都是老妖精的千层套路,你玩不过他的。
正当两队小人掐成一团,他们已经来到小区门口,老妖精和他道一声别,居然就要刷卡进去了。
敖凛的龙角天线哔哔哔狂响。
不对劲事出异常必有妖,何况是只老妖精!
敖凛一本正经道:你看,我都允许你上我家做客了,你不请我去你家看看吗?
应桃:还是改天吧,家里没收拾。
敖凛诧异地蹙起眉头。没收拾?当自己会信吗?找借口能不能找个贴合人设的,你可是天天恨不得把锅底擦得锃光瓦亮,照出人影的。
我想喝水。敖凛索性仗爱行事,有理取闹。
应桃果然犹豫一下,出于对幼崽习惯性的溺爱,答应道,好。
掏出钥匙时,应桃却垂下眼眸,故作轻松:我屋里有点乱,你别在意。
你放心,我喝了水就走。敖凛摆了摆手,大步随意往里进,却猝不及防一脚踢到门口的鞋子。
别动,我来收。应桃连忙弯下腰去捡。
现在天热了,他穿得也单薄,雪灰色的衫子随着他弓腰的动作布料绷紧,这样一来,如鲨鱼齿般细密突起的脊椎骨便在敖凛视线中暴露无疑。
背上都没什么肉了。
应桃察觉到什么,马上直起腰拽了拽衣角,转头温温道:你随便坐,我去烧水,很快的。
敖凛这才朝屋里扫视一圈,瞳孔骤缩。
和乱不搭边,而是没有人烟气。
除了一张桌子,三把椅子,整间客厅空空荡荡。白秃秃的墙映得人眼酸,老妖精平时最爱看电视,这里却没有。
敖凛没由来感觉一阵心慌。
呜!水壶响了。敖凛跟着神经一紧,蜷了蜷手指,转眼看见桌子上落的一层薄薄的灰。
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难道应桃每天不回来住?或者这间公寓只是用来糊弄自己的?
应桃端来开水,用冰寒咒冷过,温度合适了才递给敖凛。
敖凛捧着杯子却没喝,而是紧盯着他问:你最近还好吗?还咳嗽吗?
应桃稍微别过眼睛:小凛想听实话?
废话,当然是实话,要不然我问你干嘛。
实话就是不太好。
哪里不好?身体还是心理?
都有太想见你了,今天就没忍住。
敖凛差点朝他喊:你忍不住就别忍啊,我也想你的!
不过我今天很高兴,你出去了一阵还惦念着我,给我买了东西,用心写了留言条,怕我磨破脚。那张纸我也收起来了
如果不看老妖精欣慰的表情,敖凛都要以为这段话在反讽了。
可我是想栓住你啊!敖凛忍不住说。
应桃怔了下,我也没想跑啊。
你好歹反抗一下!
你招架不住我的反抗,所以我还是先弃权,再等你赦免我。
我要是不赦免你呢?
应桃想了想说:囚禁你,等你高兴了再一起出去。
敖凛:得,死循环。
不要试着跟老妖精讲逻辑,因为他们每只妖都活出了一套逻辑!
敖凛准备换一种问法望闻问切法,你过来给我摸摸。
应桃轻声问:要脱衣服吗?
敖凛扯了扯嘴角,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则,艰难道:要。
身形高挑的美人走进卧室,没过一会,门缝里挤出一道修长的吻部,兽类的脑袋抵着门走出来,大而厚软的肉垫啪嗒啪嗒打在木地板。
一路小跑过来,不等敖凛反应就把流线型的秀致脑袋卡在他大腿上,漆黑的眼珠仰望着。
求摸。
两只尖耳朵朝后耷着,灰白色耳面毛是成束的,受了风的荒野灌草似的微微卷曲,光从上面看,很像垂耳兔。
长耳朵兔兔桃!敖凛扑倒它,和它一起滚落到桌子下面,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它凉凉的鼻头。
犬兽一点也没反抗,反而尽量放松四肢,支起脑袋,用湿漉漉镶着银边的黑眼睛问:小凛可以陪我睡一晚吗?我洗过了,毛也打理过,很好摸的。
仿佛在努力推销。
敖凛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但当他打开卧室门,发现目之所及处没有任何家具,只有角落里一层薄薄的铺盖时,胸口忽然一窒。
铺盖还是用外套和旧毛衣搭起来的,简陋得堪比流浪狗。
被赶出来时带的行李箱躺在墙边,剖心掏肝似的敞开,衣服和用品散落在周围。
自暴自弃得过且过
察觉到敖凛愕然的表情,应桃变成人形穿上衣服,急促地说:不好意思,早知道小凛要过来,肯定提前收拾一下,至少买张床垫是我考虑不周了,你跟着我睡地板肯定会不舒服。人类肯定有二十四小时的商店,我去想想办法,你别担心,就在这等我一会就好
如果说喜欢是放纵,那么爱就是克制与呵护。
你整天不吃饭,不会低血糖吗?敖凛反手攥住他腕口,抬起一双碧色透眸。
还好应该不会死。
你低一下头。
嗯?
给你补充糖分。
什么糖?
龙牙糖,很难化开,但内芯是软的。
从浅尝到深吻,应桃悄悄抓了一把红发,绕在自己指尖,是草莓味的龙牙糖,好甜就是越吃越饿了。
敖凛疑惑转头:?
应桃眼尾洇开一抹深艳,音尾转热,原本松松揽着的手臂压实收紧:想吃薄皮大馅的肉卷。
*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修文后有加1000字的,所以是接着这章的桃桃,如果有没发现的小可爱可以点回去重看一眼,比心
第69章 谋杀亲卷 桃吃卷粮,不知餍足
敖凛和应桃之间没什么可扭捏的。
既然气氛合适, 双方都有需求,只要把门锁好,做到不打扰周边邻居, 胡天胡地一番又有什么不可。
正好屋子里还没有多余的家具,空间足够大, 把窗帘一拉, 谁能知道两只妖怪化为本体从卧室滚到了客厅, 又在客厅撞塌了桌子,毛发透湿, 鳞片映着水光,互相绞缠着气喘吁吁。
小红龙像被抽走了骨头, 缠绕在宛如云墨的毛毛堆里, 柔软无力,恍惚中抬起龙脑袋瞧了眼, 还以为自己正骑在一大丛阴天灰云里,腾云驾雾,飘飘欲仙。
就是云有点脏, 该洗了。
敖凛一头扎进长绒毛堆里拱了拱,开始数, 一枚豆豆,两枚豆豆这里有一枚还没吃过, 仔细尝尝,看味道有没有不同
绒毛里竖起一只歪倒的尖耳朵, 聪明毛掉了两根, 耳尖的脆骨上还有一道模糊的牙印, 惨遭劫掠的供应商说:都是一样的。
意思是出厂批次都一样, 你别尝了。
小红龙吧唧吧唧完, 怏怏松开牙齿,提出客户建议:你啥时候能往那方面进化一下?
犬兽缩起后腿,蜷成一弯遒劲的大弓。被踩得倒毛的腹部丝丝缕缕的刺疼,龙身盘绕,不断缩紧,将他的背毛勒成一道一道,连带着上下起伏的柔软肚腹也变得紧迫急促。
他舒服得湿润了眼眶,舌尖颠着小喘,认真道:没有那种功能,不过现在有诊所可以改造。
算了算了,重在参与。敖凛就是随口一调戏,哪知道应桃还当真了。
犬兽低着脑袋,睫羽长长地落下,用温暖的舌苔一下一下舔过浅粉色的龙腹,以表达喜爱。
经过小逆鳞时,小红龙禁不住尾巴打起弯卷,哆哆嗦嗦地软塌下去,龙爪子痉挛着乱抓,下意识变作人形想要就地逃脱。
凶兽却一口啃住他修长的小腿拽回来,一大片氤氲墨云压在红龙矫健美丽的躯体上,叼住青年的后颈,瞬间,云降雨泄,一气呵成,龙身卷水沸波,又痛又爽,反复用尾巴击打地面,倾盆大雨浇淋进龙腹里,撑得鳞片透亮水润鼓胀,宛若有孕一般惹人怜爱。
龙又变回了一小盘红卷,像冬天里打了霜的盘状小鞭炮,想张嘴哈人,但是嗓子哑火,哈不动了,哭兮兮地顿在美人的小腿肌肉上,被顺理成章捞起来,随手挂在脖子两侧。
应桃调整着淋浴水温,提溜起龙尾端头捏了捏,嗯,软嫩细尖,可惜只有一条,要不然多攒点炒一盘出来肯定很美味。
下次你也打声招呼啊,我刚那会是人身,差点被你吓死。敖凛在温水冲拂下蔫头耷脑,拿龙牙有一搭没一搭磨他下陷的锁骨沟。
应桃搓了一手肥皂,打在珊瑚色鳞片上,借着摩擦力一会就搓出泡泡山,不会弄坏的,我有分寸。
你的分寸显然不是正常人尺度。
那好吧,我换个说法,应桃稍加思考,眼里盈起笑意:小凛天赋异禀,怜贫敬老,能对我多加包容。
敖凛没好气地哼哼,得亏他是龙,要不然谁能承受住这家伙凶烈的追索。
不过他偷偷瞄着老妖精的侧脸,这家伙的嘴角从刚才翘上去就没下来过,比之前那副颓败的样子好多了。
突然,眼前坠入一片漆黑,顶灯熄灭,淋浴器里热水转凉。
又停电了。应桃微微蹙眉,改为直接接了一缸冷水,于水波中画咒加热,狂烧灵力。
又?之前也停过吗?敖凛被他抱着坐进浴缸里,顺势游了一圈,唔尾巴肿了!还往里面倒灌水。
物业说是有人私接线路偷电,目前还没查到是谁。
偷电不都是物资匮乏年代干的事了。你们这小区房价挺高,能买得起几百万的房子,还差那点电费吗,真奇怪啊。
应桃的瞳眸映出小窗外一轮雪亮白月,勾唇一笑,贪婪之心是无穷无尽的,古有巴蛇吞象,后有得陇望蜀
敖凛顺口就接:今有桃吃卷粮,不知餍足。
恭敬不如从命。应桃语声含笑,按着卷粮没入水下,重新吃了一遍水煮蛋卷。
敖凛艰难地浮上水面喘口气,打蛇随棍上,到底谁才是龙啊!
闹了一通,敖凛终于躺在大毛毯精厚暖的怀里沉沉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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