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仙君被人骗了——皆付笑谈(36)
他心底的妄念被煞气勾出,想要一统江湖,想要所有江湖豪杰都听命于他。从今往后没有平起平坐的的九大门派,只有一统江湖的摧雷山庄。
剩下的几个泰山北斗和江湖豪侠们自然不服,于是刚刚偃旗息鼓的争斗又死灰复燃,大家再一次大打出手。
只是交战双方变成了摧雷山庄和其余江湖门派。
无奈山庄的弟子大多都和雷厉行一样功力暴涨,力大无穷且不惧疼痛,普通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各派侠士渐渐败下阵来,一些人归顺了雷厉行,一些人不从被他们抓了起来,现在也不知在何处。
剩下少部分侠士逃了出来,但大多遍体鳞伤。如今在此稍作休整,顺便商量对策。
听完事情始末,迟肆抬眼看了看天。
夕阳的余晖被茂密树叶分割成一缕一缕的细长光柱,投照下来的辉光和阴影偶尔晃动,交织出和纷扰不断的凡尘俗世全然不同的安宁光景。
老谢,走吧。他朝林外摧雷山庄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时辰尚早,动作快一点,还能在月升之前把事办完。
谢观河会意,朝长老拱手:我们回山庄一趟,观柏还在里面。顺便试着搭救那些被抓住的侠士。
就你们两个?文静花容失色,那怎么行。那么多武学宗师联手都没打赢雷厉行和雷万钧,你们这不是自投罗网?
还有他。迟肆拉过齐季的后领,像是怕人跑了,放心吧,我自有有办法应付。你们就别跟着去了。
俊艳的面容在清耀的光辉下有种别样的灿艳风华,迷离了世间,仿佛羲和光辉都是因他而生。
几个本想出言相劝的侠士瞬间失了言语,那带着几分慵懒和痞气的笑容,也满含着恣意张扬的志在必得。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生出一个无凭无据却深信不疑的念头,他似乎真的无所不能。
文静嘴唇几动,最终只说出万事小心,千万不要勉强。情况不对就先撤,首先保证好自己的安危。
第75章
三人出了树林,没走多远齐季停下脚步。
他从山庄出来之时就一直沉默寡言,此后更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时常挂在嘴角的优雅笑意此时已经不见,温润眼眸下暗敛的锋锐寒光也不再刻意隐藏,翩翩云端客的飘逸气质换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
老四,我不能陪你们一起去。清冽如流水的嗓音也染了上几分低沉喑哑。
迟肆脚步一顿。
对方突如其来的话语,他其实并不感到意外。
齐季是隐逸阁的人,隐逸阁究竟在这场动乱中扮演了些什么角色,纷杂错乱难以理清。
但他们必然有所图谋,并且所图不小。
齐季究竟身负了些什么任务,他猜到了一部分,也有部分猜不到。
他无声地问出一句为什么,想谋求一个无法得知的答案。
他很少对这些无足轻重,如灰如尘的凡俗小事感兴趣,但此刻却升起一种难以言明的念头他想知道对方的一切。
不管好的坏的,能说的不能说的,他都想将他了解得一清二楚。
齐季站在横枝断木的阴影中,一句冰寒如霜的未得命令,不能擅动斩断了他心中的所有绮念。
然而四目相对,一切似有若无,藕断丝连的暧昧缱绻都缥缈在极淡的暗香之间。
几息之后,齐季无奈轻叹了一声,取下腰侧佩剑:摧雷山庄内危机四伏,你把这个带上。
迟肆呼吸蓦地一窒,接着魂悸魄动,心如擂鼓。
这莫非是传说中的
定情信物?!
齐季不能陪他去,但是把佩剑给他,意思是以剑代人,他俩仍然在一起并肩作战?!
剑对剑客来说意义非凡,所谓剑在人在,对方的心意一目了然不言而喻。
虽然他苦等多天的表白,对方仍未说出口,但有了这个意义非凡的定情信物,还要什么自行车。
迟肆脸烧得通红,咧开的嘴再难合拢,傻笑着接过长剑。
齐季靠近他耳边,低语一声京城见,和他擦身而过,背道而驰,转眼便消失在夕辉树影中。
谢观河低垂着眉眼,在一旁静默不语,过了一会才提醒道:迟兄,该走了。
啊?哦。迟肆收回飘飘然欲离体的三魂七魄,迅速迈向摧雷山庄。
他得快点把事情搞定,今晚连夜上路,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
两人轻功卓绝,踩踏着半空中的细枝嫩叶,脚不沾地很快回到山庄入口。
迟兄,这阵要如何破解,可有我帮的上忙的地方?
迟肆目光在四周梭巡了一圈,轻浮笑道:不用,这阵法简单。
他其实很想显摆几句,若是寻常研习阵法的人来破这个阵,少不得满山跑,到阵位节点处一一破解阵法符咒。
各处来回几十里山路是免不了的。
只有他这样的精通阵法的绝顶高手,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最简单方便的破阵之法。
可惜能听他吹嘘的人都不在。
老谢这样不苟言笑的人,和他说什么都是同一个表情。
说好听点是谦谦君子气度怡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说难听点,就是沉闷死板少年老成。
人品方面是无可挑剔,可若要和他调侃,不如回家睡大觉。
这么说来,老谢和齐季在一起的时候,倒是天南地北侃侃而谈,不像是老成持重的性子。
齐季学识渊博博古通今,江湖武林的私密八卦他知道,市井百姓的柴米油盐他也知道,就连江山社稷的□□之道他似乎也能说上几句。
迟肆心荡神驰,不知不觉间心绪又飘到了某个人身上。
他耳根一热,情不自禁将手搭上腰间佩剑。
他收了齐季给的定情信物,虽是勉为其难收下的,但礼尚往来,是不是也该把自己的佩剑给他。
虽不常用也未示于人前,也一直随身带着,刚才怎么就没想来?
他俩交换了定情信物,就算正式定情,从今往后名正言顺,这桩这桩
迟肆脑中猛然浮现出婚事二字,心尖瞬时灼热得将全身血液也烧至沸腾,似乎有股青烟从头上喷出,魂魄飘然离体忘乎所以。
直接快进到回京之后春宵一夜洞房花烛。
浑然不觉的上翘嘴角露出几声嘿嘿傻笑,完全没意识到此刻的想入非非有多么不合时宜。
直到风啸声剑鸣声和身旁的说话声打断心神荡漾的缱绻妄想,漂浮离体的神魂才重新落回体内。
谢观河擒制住了一个山庄弟子,正在问话,忽然听见他的桀桀怪笑。
一敌一友两人不约而同朝他看去,眼神中都透露着不明所以的疑惑,以及一种对待弱势群体的关爱。
迟肆猛然回神,以拳掩嘴,挡住翘得拉不下去的唇角,欲盖弥彰地假咳了两声,朝二人道:你们继续。
庄主和老庄主似乎都受了一点伤,如今应该在后院休息。
被抓的各派侠士都关在山庄地牢里。地牢在西边,看上去比较破旧的那个老院子就是。
瑶山派的人在不在其中?这个我真不清楚,大侠饶命啊大侠。
这个弟子不知是天赋太差还是平日练功偷懒,或者心宽体胖没有什么妄念,总之没受到煞气影响,眼色仍旧澄澈胆气依然如鼠。
谢观河刚把剑架在他脖子上,就一股脑地把所有问题全交代了。
谢观河手刀在他后颈一敲,将人打晕后轻抬至墙角。
迟兄,现在该如何?
他们的计划是先破阵,让山庄弟子的功力恢复正常,再救出谢观柏和被囚禁的江湖侠士。
然迟肆一路心旌摇荡,谢观河不禁有些担忧他能不能顺利破阵。
可他自己对阵法一窍不通,破阵只能靠对方。
迟肆对自己被人小看毫不知情,慵懒散漫看了眼正殿方向:去正殿前广场,只要在那画一道法印,可直接破阵。
他还是没忍住自我吹嘘:也只有我这样的阵法宗师,才能画出法力强悍如斯,一印破阵的法咒。
谢观河神色毫无变化一脸泰然:有劳迟兄了。
正气凛然得似乎迟肆是个高手是件理所应当事,弄得他一点得意劲都自鸣不起来。
算了还是继续做正事。
第76章
两人借着山间密林枝繁叶茂的掩护,很快飞跃至正殿。
一群人下山的时候,摧雷山庄的人正在对付残余的江湖侠士,路上只有极其稀少的巡逻的弟子。这时再上山,戒备明显加强了许多。
两人目标小身法又轻灵,山道上各处是茂密草木,水雾锁山,别人根本发现不了。
但正殿广场旷阔平坦没有遮挡之物,必然暴露于人前。
迟兄,我先去把他们引开,你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出去。谢观河同迟肆商量:若是被人发现,情况危机的话你只管先走,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
正要踏出脚步,又回头补问:迟兄布阵需要多久?
他才好计算诱敌的时间。
哪需要这么麻烦?迟肆一楞。
叫上谢观河,是为了救人的时候,让对方打打下手做个后勤,毕竟谢观柏有伤在身需要人搀扶。
小小一个摧雷山庄他来去自如,之前偷偷摸摸,就算作给雷万钧面子,还了他的善意。
让谢观河去帮他引开敌人?若是被以前的故人知晓,他的脸往哪儿搁?
没等谢观河答话,他已大步朝前走出山道树林。
什么人。
守卫弟子刚听到草木摇动,话还没来得及问完,已直面朝地上倒去。
迟肆脚尖一点,瞬息之间又出现在另一个守卫背后,手刀轻抬,对手跟着倒下。
他就这么忽闪忽晃,如鬼魅般瞬间移动到敌人身侧,一刀一个眨眼时间便打倒了正殿前的所有守卫。
没发出一点声响。
迟兄身法精妙,大巧若拙,谢某佩服。
谢观河虽是称赞得真心实意,但那张波澜不惊的脸让大巧若拙听起来反而感觉有些讽刺意味,和民间拳法,招式平平无奇,只能说一句强身健体异曲同工。
也不知老谢以后遇到心动之人是不是也这般严肃持重。
不过以他在门派中重要的身份地位,估计也就是听从师门安排,找个门当户对的名门侠女,两人相敬如宾。
迟肆暗自腹诽,可惜没有谢观柏同他一起八卦编排,兴味索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来,老谢,把你的剑借我用一下。他勾勾手指。
谢观河不明就里,却仍是依言拔出佩剑递给他。
见对方看了一眼自己的腰间佩剑,迟肆急忙把手护在剑上:这个不能用!生怕他给自己抢了。
这把剑可是齐季给他的定情信物。别说舍不得用,他还打算回家找个地方供起来。
一想到回家后,他和齐季将成为一对神仙眷侣,同卧高床软枕,共享世间风月,刚安定的思绪又忍不住心驰神漾。
好在还没忘了手上的正事。
他嘿嘿傻笑着用别人的宝剑在地上刻出一个图案。
坚硬的青石板似乎变成了柔软的豆腐块,三寸见深的刻痕被轻而易举刻在光滑如镜的石面上。
老谢,他将剑还给谢观河,朝对方指了指:沾五个人的血,将这法咒填点儿色。也用不了多少,够让所有笔画都染上红色即可。
谢观河虽然不苟言笑,不能和他插科打诨,但人确实靠得住,敏于事而讷于行,任劳任怨动作麻利,很快就完成了安排。
印记被鲜血染红,霎时闪耀出一道赤色流光。
幽光沿着法印流转了几圈,光芒逐渐黯淡。鲜红的血液像是渗入了岩石,颜色慢慢变浅直至完全不见。
血色消弭的那一瞬,空气中似乎有一种无形的东西无声地砰然碎裂,山间草木无风自动,发出漱漱细响。
远方的巨大闪电也骤然停止,暴雨也有渐渐变小的趋势。
好了,阵破了。迟肆一扬下颌,摧雷山庄的人能不能变回来,就看他们心中妄念深浅,以及平日练功有没有偷奸耍滑。不过以我之见,大多数人修为都不怎么样,应该没事。
至于雷厉行,听天由命。
谢观河点头:走吧,去地牢。
二人很快飞跃至西苑,找到地牢解救一众侠士。可惜当世的几大宗师和武艺高强的江湖豪杰大多都已重伤殒命,还有一些落入了杨辉羽之手。
还活着的都是些武功平平的普通侠客。
这次混乱,给江湖武林带来了一场巨大浩劫。
谢观柏不在地牢,二人问了几个山庄弟子,得知他因为昏睡还躺在客苑,只得再次折返。
众侠士怕又被山庄的人抓了,不敢自行下山,一群人浩浩荡荡跟在他俩后面,一路从西走到东又从东走到北,直到天黑才下山。
摧雷山庄一角,两个黑色人影站在高耸的屋顶上,几乎和夜幕融为一体。
凌陆舟帮齐季撑着伞,看着一众人等消失于视线之外,轻嘲冷笑: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齐季嘴角挂着一丝讥诮鄙夷:迟肆加上谢观河,你拦下一个给我看看?若你真想动手,我建议叫上杨辉羽,你两加一起或可一试。
凌陆舟一楞,随即哼笑:你不出手帮我?
见对方笑而不答,他又冷嘲道:我还以为杨辉羽有多大本事,谁知他漏了那么明显的一条路没堵,真是个
他本想说句废物,还是有几分忌惮对方的高强武艺,涌在舌尖的词没敢说出来。
他虽已效忠朝廷,对那帮江湖草寇还是留有几分旧情。齐季笑音冷戾,他是故意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
哦?那你呢?凌陆舟别有深意地看了齐季一眼,不怕放虎归山?
谢观河若是能规规矩矩待在瑶山,对我们也产生不了多大威胁。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