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仙君被人骗了——皆付笑谈(23)
正当不知所措之时,听到对方满含戏谑的笑音:老四,要是装不下去了就起来。你都睡到我榻上来了。
哦。迟肆讪讪应了一声,缓缓坐起身来。
预想中的一切全都没有发生,装睡又被人戳破,即使颜厚到一定境界的迟肆,也不免生出微乎其微的羞赧。
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跟踪尾随,又该如何解释如今略微尴尬的场面?
他灵机一动,讪皮讪脸:我先前跌到地上,爬起来又睡了个回笼觉,迷迷糊糊没注意,哎,居然睡错床了。
齐季弯着眼角,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也没戳破这破绽百出的装疯卖傻: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既然醒了就起来,我给你带了早膳,正好趁热吃。
齐季如此体贴入微,定然对我情根深种。
迟肆浮想联翩得心花盛放,花枝招展傻呵着吃完早饭。
看着对方精致眉眼中一见便知的风雅笑意,他心中再次升起飘然的得意:齐季什么时候朝我表明心意?
虽然在房里气氛不错,可这房间过于朴素,作为谈情说爱的地方显然有些寒酸。
要不要去外面逛逛?找个风清水秀的地方迎风待月,才不辜负齐季对他的一往情深。
你想去?我陪你。
见对方答应的痛快,迟肆更加眉飞色舞。
两人在客苑的花园绕了一圈,又去往一个赏景凉亭。
迟肆一路心神荡漾神清气爽,又觉得摧雷山庄各处都不尽人意,要么来往的行人太多要么山景不好,走了大半天也没遇到一处称心如意的地方。
他一门心思想着找一个月下花前的幽美场所,等齐季表明心迹倾诉衷肠,魂不守舍没看路,差点撞上几个摧雷山庄的弟子。
小心点。齐季清冽如水的嗓音含着笑意,轻轻拉了他一把。
冰凉的手指捏上手腕,即便隔着衣料,也让迟肆燥热的血液顷刻沸腾,差点烤焦的脑子只剩一个灼热念想:他对我这么温柔,一定爱我爱得极深。
他到底什么时候朝我表白?
庄主要专门开辟一处新的练武场。
是,庄主着令赶工,即便武林大会期间也不得停止。
一段话音打断了迟肆的联翩浮想,终于将飘荡在外的一魂一魄拉了回来。
齐季见这几位山庄弟子抬着一颗大树,好奇同他们寒暄了几句。
我见山庄内原有的练武场已是广阔平坦,气势恢宏,足够庄中弟子使用,为何还要再建一处?
庄主前不久得了一张图纸,要我们照着这样修。具体为何我们当弟子的也不清楚。
齐季口中称谢,目送着几位山庄弟子离开,转头同迟肆说话更像自言自语:要修个什么东西,赶工赶得如此急迫?老四,走,我们看看去。
他要找地方向我表白了?!
迟肆心中一震,忙不迭应了一声跟在对方身后,脸上神采飞扬的欢腾,心中又有种急不可待的紧张。
二人不紧不慢跟在几位山庄弟子身后,来到山间一处正在修建中的院落。
工匠们挽着袖子干得热火朝天,还有不少弟子在一旁帮忙搬树。
这是建练武场?到处栽种这么多树木,倒像是木人阵或者梅花桩。齐季笑着调侃了一句了,见没人接话,偏头轻呼一声,老四?
今早迟肆一直魂不守舍心不在焉,嘴角高扬得有些痴傻,他不禁一问:你没事吧?
啊?哦,没事没事。迟肆猛然回神,装腔作势咳嗽了几声以掩饰自己忘乎所以的失态。
眼神一飘,便见到眼前到处栽秧插柳石道逆折的小坪地。
哟。这是得了谁的指点,还有几分本事。他懒言散语随口夸赞了一句,嘴角挂着不咸不淡的漠然。
齐季眼眉微挑面露疑惑,显然没听懂这句话。
他扭头四顾一周,见正东有座小山峰刚好能俯瞰整个院落,朝对方道:我们去那上边,给你指个东西。
得了对方颔首,他脚尖一点纵身跃上树梢,借着枝叶一处着点三两步飞上了猿猴难攀的连峰危岩。
飞檐走壁纵跃了一半,蓦然想到齐季还在后面。
这枯松倒挂的绝壁,若非轻功绝顶的高手必定跳不上来,他刚想回过身拉他一把,可这样他俩不就
靠得极近,几乎拉手并肩?
迟肆心脏又是怦然巨震,呼啸冷风也吹不散脸耳升起的热气滚烫。
他紧绷得从肩膀到手指都发着僵,想去揽对方一把却紧张到不敢回身。
迟疑不决之际,旁边一道身影已冲身而上,如清风流云踏着悬崖峭壁直行跃跳,先他一步飞上了山巅。
左右不定的为难顷刻消散,不知其名的失落却瞬间涌上心头。
好在这抹内心空荡并未持续多久。
彼时松风入涛树海飘摇,日照芳林浮金云雾缭绕。
齐季长身鹤立山巅,苍衣青山相辉交映,众鸟高飞孤云独闲,一幅缥缈磅礴的壮阔美景,淡墨飞白胜却人间。
迟肆心中瞬间一烫,热得面红耳赤。
此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层峦叠嶂气象万千,当得起别人朝他表明心迹的迎风待月处。
见对方纯净澄澈却悸魂荡魄的目光潋滟含情看着自己,他喉头一滚: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第47章
迟肆喉头一滚,话语中带着浑然不觉的紧张: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齐季双眸微紧,面露茫然之色:?
千万别担心说出来后我会对你冷淡疏远,就凭咱们俩同盘而食,忍饥相待的手足情谊,我也会勉为其难一口答应。
迟肆担心对方怕他厌恶反感,只能缄之于心不敢宣之于口,一时浮想了许多,却张口结舌难以直言不讳,只能四顾左右,隐晦提醒。
平日的油嘴滑舌全都被剧烈跳动的心脏捂着,严实得密不透风。
不是你说有什么东西要让我看,叫我上来的?清艳笑眼中含着一股疑惑的莫名。
啊?哦迟肆七上八下的忐忑被一盆凉水泼落,终于想起他俩来到此处的前因后果。
他暗中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瞥向山下正在修筑的院落。
看到那些树栽种的方位和石道三曲四折的形状没有?这是一个风水阵法。
齐季眼中锋光一闪而过:阵法?
此阵可以收拢山间灵气,使其在此中经久不散,若是在里面练武,确有事半功倍之效。
迟肆朝对方详细解释,显摆卖弄的心思昭然若揭,你别小瞧这么一个小小法阵,只改动这点山势就能影响整座山脉灵气流向,可谓四两拨千钧。
虽说这座山脉不大,但能在几里山地中找准这个位置,以一个三丈见方的小法阵改变一山灵气脉络,设计出这个法阵的人能算个高手。他看似称赞别人,实则又把自己捧了一次,但那人眼光还是有所局限,若是我
他指了指坪地周围几处矮峰:将这几处划入阵内,设八门宫位,才是最善的绝佳阵法。
齐季斜瞟了他一眼,淡笑不语。
风水阵法他一窍不通,无从判断对方所说是真是假。
然但凡稍微有点常识的人也应该知道,那些刀刻斧凿的光滑峭壁普通人要爬上去已是不易,更别说还要在山巅修筑东西。
那得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庄主雷厉行就算脑子抽风也不会选他说的这个方法。
迟肆完全没觉得自己缺乏常识,还想夸夸其谈再大吹大擂几句。
齐季涵养再好,也忍不住开口阻止他不切实际的纸上谈兵:倘若真如你所说,雷厉行在哪儿遇到的高人?他此时可在山庄之中?
迟肆摊手,表明那种思维有所局限的凡夫俗子,自己压根不在乎。
齐季有些好笑地叹了一声:走了,咱们下去吧。
就这么走了?迟肆心中微悸,此地峥嵘磅礴山势秀美壮阔,正适合花前月下迎风待月。
齐季他真没想过在此处朝自己剖明心迹?
你就没其他想同我说的?
清澈却反而更显魅惑的隽逸眉眼半笑不笑盯着迟肆看了半刻,似有若无的含情引诱看的他喉头一紧,口干舌燥。
什么话都可以,我我都不会介意。
齐季配合着他的话歪头想了几息,朝前方走近了三步。
他是不是想要直接抱我?没想他是实干派。
迟肆脑中心猿意马浮想联翩,紧张的心快跳到嗓子眼。
山风轻拂,似有满面淡香扑鼻,包裹了清秋暧昧魂绕的良辰美景。
对方一步步走进,只剩咫尺的一线距离,迟肆甚至能看到细密长睫映出的淡淡阴翳。
瘦削身影却从他肩旁擦身而过,笑音里带着戏谑:我实在想不出来,咱们还是先下山,我回去再慢慢想。
迟肆的心绪顿时激起一片排山倒海的震荡,从他要是抱我,我该矜持一点还是该主动一些的犹豫不决,瞬间凉成他怎么还不向我表白,有话憋着不说算什么英雄好汉的惋心痛惜。
***
二人闲庭信步慢慢悠悠走回客苑。
迟肆一路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朝对方暗示自己绝不会因为他抱着别样心思就冷淡疏远。
那样的情深意切憋在心里多难受,还是痛快了当直接表明为好。
刚跨入院门,就看到谢观河负手而立,站在他的房门前。
他似是已在此处等了一会,正看着院前一些江湖侠士切磋比试,一贯正气凛然严肃认真的神色,难见得染上点一目了然的心不在焉。
见他俩一同回来,谢观河身形微顿,显是没想到迟肆居然没在房中蒙头大睡。
三人寒暄了几句,想到今日黎明前偷听到的,齐季和齐久那一席对话,迟肆忽然觉得气氛有种别样的微妙。
尽管或许并非齐季自己所愿,但他的目的似乎是为了杀谢观河,所以有意接近于他。
或许是任务不能透露,也或许是怕迟肆夹在两人之中左右为难,这事他并未告知迟肆。
迟肆如今已经知晓,但只能将其缄默于心。
谢观河却是以诚相待,将他俩视为朋友。
此等情况当真让迟肆觉得有几分难办。
齐季同谢观河言笑晏晏,商议着今日该去何处消磨时间,一点也看不出温润柔和的表相下竟是寒光凛冽的杀机。
迟肆还觉得他俩谈得投机,自己反而被晾在一边插不进话。
他正想说点什么强行凸显自己的存在,话还未出,就听到院外传来大大咧咧的一声:迟肆,快起床,我来找你了。昨天你也太不够意思,自己跑进城里玩
谢观柏摇摇摆摆边走边嚎,呼出一腔对他背信弃义的心怀不满。
昨日他吃过午饭来找迟肆一同去凉州城内游玩,没想到对方自己前往城内,都没想过叫他一声。
他还错过了那场被许多江湖侠士口口相传,师兄和杨辉羽的精彩比武迟肆这人太没道义。
转过院门,一眼见到谢观河,他瞬时脸色一红赶忙捂了自己的嘴,将剩下的话吞回肚里。
师兄早。态度乖顺得和前一息判若俩人。
谢观河无奈轻叹一声,见他自己知错,也不好再责怪他大庭广众高声喧哗。
谢观柏默默走到三人旁,听到师兄正在商讨等会去哪,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登时又溢出神气活现的精力,蹦跳着拉起迟肆:走走,我们去比武台,这两天住在山庄内的各个门派弟子,都在那边相互切磋,热闹得很。
齐季笑容戏谑,眼角微挑看了谢观河一眼。
谢观河以手掩嘴清咳两声。
这个师弟行事如此轻浮,真有些误了瑶山派仁义礼智温良恭俭的名声。
四人信步沿着青石大道走向比武台处,刚到路口转角,对面正巧走来一个高视阔步趾高气扬的人影。
第48章
好巧不巧,杨辉羽也在此时来到了比武场。
走过转角,几人不期而遇。
杨辉羽如鹰似隼的锐利目光扫了一眼谢观河,嘴角扬起玩味淡笑,颇有些冤家路窄狭路相逢的味道。
迟肆在一旁悠懒旁观着谢观河不卑不亢同他沉默对视,心道他俩今天该不会又来一场?
杨辉羽打量了谢观河片刻,哼笑一声,目光从他身上掠过转而朝向迟肆,目中无人嗤嘲道:小子,陪我过两招。
哎呀。找茬找到他头上来了。
印象中自从遇到谢观河,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人指名道姓专程找他,自己似乎成了大侠谢观河的背景板。
这从天而降的意外之喜,甚至有点喜出望外。
迟肆昨天曾在齐季面发表感想,即便那个姓杨的和谢观河联手,也对付不了他。
明明就是真话,对方却觉得他自吹自擂大言不惭,今日正好有个天赐良机可以表现一番。
他正欲上前接客,手腕上透过来的冰凉瞬间让心绪猝然澎湃,蓦地一怔,就忘了下一步该做什么。
齐季拉住他的手腕,默不作声使了个眼色,示意有事先让谢观河上,谢观河不行齐季自己再上。
总之迟肆这朵明艳动人的娇花最好站在他们身后,安静地当个需要人保护的背景板壁花。
迟肆虽想证明自己即使长得闭月羞花,也是朵实力超凡的霸王花。
可拉住手腕的那只手他不想挣脱开,于是想也不想,没有片刻犹豫便心安理得选择了当一朵晒焉了的狗尾巴花。
谢观河重情重义义薄云天,被当枪使也当得心甘情愿。
他纵身一步走到两人身前,挡住杨辉羽:他只是普通百姓,并非江湖中人。前辈若是想找人切磋,晚辈武功虽不济,也定将奉陪到底。
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说话?杨辉羽哂笑,傲气昂然没把这个晚辈放入眼里。
他目光并未在谢观河身上停留,直接越过他看着身后的齐季和迟肆,嘴角带着嘲意十足的玩味,你放心,我只用五成功力,只比划几招不会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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