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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天旋地转,两人的体.位上下颠倒。
    殷染抬眼,震惊地望着这个可以对抗血族力量的人类。
    津行止眉头紧蹙,言语间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还有力气?
    经津行止一提醒,殷染才发觉,不是津行止的力气忽然变大,而是他四肢发软,能用的力气竟还不如他之前作为人类的时候大。
    很快,空气中飘浮的血甜味给了他答案,或者他应该用他所了解到的另一种名字称呼它Alpha信息素。
    方才的噬咬在津行止的脖子上留下两道醒目的伤口,血液沿着齐整的伤口坠落,滴在殷染身上。
    津行止松开一只手,碰了一下脖子上还在流血的伤口,他不自觉地倒抽了一口凉气:真够狠的。
    津行止刚松手,殷染就不老实地想掀开他。
    但事实上,在信息素的作用下,他早已没了逃脱的力气。
    这是津行止第一次在殷染脸上捕捉到不悦。
    为了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津行止收敛了部分信息素:咬也咬了,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殷染一言不发,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正渗透着他的情绪。
    他突然想起之前在书里看到的对信息素这一名词的描述,好像是说它是一种能够双向影响的存在。
    他微微抬起他还能移动那只的手,搭在了自己的后颈上。
    津行止困惑地看向他:你又想干什么?
    下一秒,殷染抓住隔离贴的一角,竭力向外一扯。
    津行止来不及阻止,薄如蝉翼的隔离贴就从殷染的手中坠落在地。
    没有了隔离贴地阻碍,殷染的信息素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他回想着之前释放信息素的感觉,成倍地递加着释放的浓度。
    暴增的信息素让津行止头脑一昏,手上的力气也随之一松。
    但那种松懈还不足以让殷染找到挣脱的机会。
    津行止微磨齿尖:别疯,把你的信息素收起来,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津行止的反应似乎让殷染很满意,他舔了舔牙尖:若我不收呢?
    这是明目张胆地勾引,津行止压低声线,嗓音里不由自主地染上暧昧的色彩,懂吗?
    言谈间,殷染毫不在意的又把信息素浓度升高了一个梯度。
    SⅡ级Omega的信息素到底还是强烈,津行止的腺体有些压不住,开始不受控制地释放起信息素。
    再这样下去,非出事不可。
    他从殷染身上弹开,胡乱地拉开床头柜,找出了一针抑制剂,毫不犹豫地扎进血管,一推到底。
    殷染的身体开始躁热,脸上倒是恢复了平日的神采:你不敢了?
    一句不敢落在耳畔,津行止直接掰断了手上的针管:这是你自找的。
    他把针管往地上一掷,单膝跪在床上,拉住殷染的裤腰带,将人向自己的方向拖了一段,不由分说地俯身咬在他的腺体上。
    生理上带给Omega的屈服感让殷染产生了一种臣服的渴望,可心理上的拒绝却让他抵住津行止,试图阻止这一行径。
    滚烫的信息素没入他冰冷的后颈,带给他一种做人的感觉。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舒.爽顺着后颈传入身体的脉络,却在达到高峰时突然消失。
    殷染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迷雾之中。
    那种熟悉的感觉令殷染意识到,他又一次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中。
    雾气的尽头,是一条马路,很显然,这不是他曾经生活的地方。
    虽然有些迷惑,但殷染还是走了过去。
    路上,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川流不息的车辆带起细小的泥水,又很快被碾压回去。
    一辆银色轿车从他身边驶过。
    车里坐着一家三口,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在后车座上欢快地哼唱着,气氛一片融洽。
    男孩的眉眼给殷染一种熟悉的感觉,于是他看了过去。
    哐
    巨大的撞击声刺得殷染耳膜生疼。
    刚刚还在正常行驶的车子,此刻正被压在一辆卡车底下,车身严重变形到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空气中,血腥味和焦糊味交织在一处,连同呼吸一起残忍地绞着鼻腔。
    车的前半部分已经完全被碾碎,只有后半部分还存留着些许空间。
    残存的银色后车门歪斜地打开,刚才还在哼歌的男孩浑身是血地爬到车外。
    他滚了半圈,趴在了潮湿的马路上。
    纵然无力,他还是很快从地上爬起,重新拉开残破的车门。
    男孩把半个身子探进车里,边呼唤边试图把母亲从车里拉出来。
    可女人的腿被死死卡在空间狭窄的金属堆里,任凭男孩怎么努力都无法移动她分毫。
    殷染快步靠近,刚打算伸手帮忙,就意识到自己只是在一段记忆里。
    男孩回过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马路,绝望地再次尝试。
    那眼神里熟悉的坚毅终于让殷染认出,那男孩是津行止。
    男孩的目光终于扫到了被灰尘包裹的手机上,他颤抖着拿起手机。
    手机的屏幕一半亮一半暗,划开分明的界限。
    顺利拨通了电话,小行止的眼里终于透出一丝喜悦。
    求助电话刚挂断,母亲就有了清醒的迹象,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男孩噙着眼泪,拉紧母亲的手:妈妈,我刚刚已经找到人来救我们了,会有人救我们的。
    女人费力地喘了两口气,余光瞟过已经完全看不到的车头,把视线移回小行止身上。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嘴角的弧度却因为鲜血显得格外戳心:行止,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得,爸爸和妈妈都是爱你的。
    空气里,泄露的汽油味愈来愈浓烈。
    女人咽了咽,指向远处的灯光:儿子,你看见那边的光了吗?电话那头的人还有很久才能到,你朝着那个光走,在那边找到人,妈妈就能得救了。
    小行止转过头,胡乱地点着头:我马上就去,妈妈,你一定要等我。
    男孩拖起沉重的身子,艰难地起身,一瘸一拐地向外走。
    他一步也不敢停,生怕耽误一分一秒。
    车上,奄奄一息的母亲将她最后的视线放在孩子的背影上。
    轰
    冲天的火光里,母亲动了动口型,便被永远的地留在了那里。
    男孩脚步一顿,呆滞地转过身。
    黏腻空气被爆炸冲散,带来令人窒息的热度。
    爸妈
    男孩圈在眼眶里的眼泪簌簌而下,夹杂着无可挽回的绝望。
    男孩跌倒在地,爆炸迸溅的碎片擦过他的脖颈,留下斑斑血迹。
    殷染抬了抬手臂,心口像是被什么塞住,最终还是无奈地放了下手。
    这是殷染第一次觉得,血色,是一种残忍的存在。
    殷染眼前一白,画面突然全部消失。
    他缓缓睁开双眼,心头的闷堵却只增不减。那种莫名的感同身受使他陷入一种陌生的恐惧之中,直到,他看见那和记忆里一般熟悉的眉眼。
    此刻,他正枕着津行止的手臂,而津行止的脸距离他只有半臂远。
    微亮的光线透过白纱落在津行止的侧脸上,将他的五官勾勒得更加深邃。
    昏迷前的那种寒冷已经退去,他的感知力也退回了之前那种半吊子的状态,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幻想。
    他的目光略微从津行止的脸上偏开,刚好看见了他脖子上醒目的咬痕。
    这还是殷染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自己咬合所留下的痕迹。
    因为对人类血液的诡异厌恶,这还是他第一次吸食人血。不得不承认,那种感觉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妙。可现在,看着那伤口,殷染的脑子里浮现的却都是那段记忆里津行止倒在地上脖颈流血的模样。
    津行止的领口是敞开的,靠近心口的位置似乎有一道陈旧的伤疤。
    这会是那场爆炸中留下的吗?
    殷染平生出几分悲悯,顺着手臂向津行止靠过去,又向下移动了一点。
    接连的动作让昏睡中的津行止苏醒过来,他才睁开眼睛,就发觉殷染正朝着他的脖子靠近。他刚要撤身,后背忽然被殷染扶住。
    别躲,我不是那种意思。
    与之前殷染用过的所有语气都不同,那声音轻柔低沉,更像是在安抚。
    津行止动作一滞,忽然觉得殷染像是丢掉了他平时满是尖刺的盔甲,温和到毫无攻击力。
    后背只是僵了一下,殷染的舌尖已经舔上了他的脖子。
    不带任何吸吮,也不似任何撩拨,殷染的动作更像一种原始的处理伤口的办法。
    片刻后,殷染撤开。可伤口似乎除了湿润了些,并没什么不同。
    他低叹了一声:如果当时你不推开我的话,我应该可以帮你愈合的。
    殷染轻叹的气息落在津行止的颈间,带起的生理反应让他瞬间清醒。
    津行止支起身,刚想说些什么,就下意识瞟了一眼殷染的后颈。
    停顿了一会,津行止泄了口气:你咬了我一口,我也咬了你一口,算我们扯平了,你走吧。
    闻言,殷染也从床上坐了起来。听到津行止说的咬他才后知后觉地轻触了触自己后颈。一阵疼痛袭来,殷染咬牙忍下。
    他没再说话,直接从津行止的房间走了出去。
    看着痛快离开的殷染,津行止的头脑有些发蒙。
    胡思乱想了半天,津行止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他拍了拍自己昏沉的脑袋,昨晚的记忆开始缓慢回笼。
    成功被殷染激怒后,他就直接强制标记了殷染。可标记刚完成,自己好像就不省人事了。
    津行止还在纳闷,突然瞟到地上被他掰断的抑制剂针壳。
    他忽然想起来司夜之前曾开玩笑,说要在他的抑制剂里加入安眠药强迫他休息的事。
    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装抑制剂的盒子。
    果然,盒子里夹着一张字条,上面司夜的字迹简洁:「好梦,不谢。」
    津行止把字条往地上一甩,不爽地拿起手机,发现现在是凌晨4点半,又默默把手机放下了。
    他掀开半搭在身上的被子,走进浴室打开了浴室灯。
    看着脖子上的伤口,津行止十分后悔昨晚放任殷染发疯的行为。
    津行止比量着拢了一下衣领,发现两个牙尖造成的伤处应该可以被遮住一个。这样看的话,倒怎么也不像是被咬的伤口。
    这样,就足够了。
    从他答应殷染可以用吸血当交换条件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竟能骇人到如此境地。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S级Alpha信息素是有用处的,如果他当时再犹豫一会儿,就真的无法预知会发生什么了。
    昨天的殷染,手凉到像冰块,眼瞳透着反常的红,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力气大至成压倒性姿态。
    而今早,他显然已经恢复了人类状态。
    水龙头滴答着发出声响,一声一顿地钻进津行止的耳朵。
    他扒在洗手台边缘思索了半天,才想起昨晚是农历十五,一种离奇的联想闪进了他的脑海里。他从浴室里走出来,开始搜索传说中吸血鬼和月圆之夜的关系。
    检索的结果和他预想的不谋而合,异志传说里确实有吸血鬼会受月圆影响的说法。
    沉默了一会儿,津行止坐上床,失神地靠在床头。
    这时,楼下似乎传来开门的声响。
    津行止知道,那是池驰和温引回到公寓的声音。
    为了赶上殷染的生日会,这两人应该是坐了夜班的飞机回来。
    也幸亏是这样,不然昨晚那一番折腾,不露馅才怪。
    缓了一会儿,津行止这才想起来殷染似乎是把隔离贴给撕了。
    昨天情绪过于激动,津行止有些心虚自己是不是在他腺体上留下了印记。
    想到殷染今天还要出镜,津行止忍不住想去确认一下。
    他拿起杯子,把新的隔离贴塞到衣兜里,假装下楼接水。
    在客厅了逛了一圈,确认没人后,津行止直接走进了殷染的房间。
    他向里望了一眼,殷染的声音却从他身后传来:这就想我了?
    津行止转过身,殷染带给他的感觉,早已没有了之前的脆弱感。
    不过,殷染换上了他一贯张口就来的油嘴滑舌,反倒让津行止生出一种安心的感觉。
    看着殷染湿漉漉的头发,津行止的双眼倏然睁大:你洗澡了?
    怎么,不能洗吗?殷染扬眉,你这个表情什么意思?是觉得我身上少了你的味道?
    津行止一拍脑门,焦灼地来回捏指尖。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刚被标记的Omega,腺体是绝对不能碰水的。
    他伸手想扶一下殷染,却又失措地放下手。
    看着有些慌张的津行止,殷染轻笑着从墙上支起身:你怎么了?我就是喝了点你的血,你不至于精神都错乱了吧?
    津行止懒得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拉过窗边的椅子,坐在了床边,拍了一下床铺:你过来。
    殷染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了津行止对面。
    转过去。
    殷染轻挑眉毛:你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津行止直接搭着双肩转了过去。
    津行止轻拉下殷染的衣领,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齿痕。
    洗澡留下的湿润还浮在皮肤上,致使咬痕的周边都在泛红。
    津行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问道:舒缓剂呢?
    殷染没回答。
    津行止扫视了一圈,在床头柜上发现了那瓶上次从司夜那边拿来的通用舒缓剂。
    他站起身取过来,对着殷染的腺体一喷,竟然发现里面一点药都没有了。
    津行止心口突跳了一下:你最近不会一直腺体疼吧?
    殷染嗤笑一声:怎么会?只是它洒了而已。
    以这种舒缓剂瓶身的设计,是根本不可能洒出药的。
    津行止懒得拆穿殷染,只是抿了抿嘴唇。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通用舒缓剂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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