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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今年圣诞,老两口赶了回时髦,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柏冉在公司里疯狂加班,家人群里只有他一个人很闲的样子。
    柏生一个没注意,家人群就被柏父柏母的美图刷屏。
    柏生:
    或许全世界的父母都一样,去个没去过的地方恨不得从山脚拍到山顶,但柏生还是挺喜欢看的,他矜持地点评:
    【柏生】:不错。
    没有人回他,柏父柏母泡温泉去了,正当柏生打算关掉手机时,家人群里那永远潜水的第五个人奇迹般的突然冒了出来:
    【柏青松】:小弟,圣诞节一个人过吗?
    【柏青松】:^^
    柏生:
    山顶洞人竟然上网了?!
    【柏生】:你怎么突然有手机了??
    【柏生】:小心点,免得又被你编辑定位了
    【柏生】:[小水獭紧张.gif]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传来第三条消息:
    【柏青松】:免担忧。
    【柏青松】:我肯定是在确定他现在没办法动的情况下,才和大家联络的呀。
    【柏青松】:^^
    柏生纯洁的大脑虽然无法消化这一切,但他突然感到了一丝微妙:?
    他大哥不会把小编辑打昏过去了吧?
    不会吧,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正当他想叫人别打了别打了留条性命时,柏青松发了个小弟再会~,估摸着又没人影了。
    寂寥的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雪,一直沉默开车的小门卫哇了一声,难得的开心,终于下大雪了!
    圣诞节,就该和下雪天搭配嘛。
    方圆这种土狗不明白下雪有什么好的,等会晚上柏生又找借口拿着被子到他和管家的房间里挤,啊?这么大的雪啊?
    家里没人,所以柏生和他商量好了,典礼完毕就直接驱车回恋综拍摄场地,反正回城堵车也是堵几个小时,也免得柏生明天一大早又睁着双比狗还困的眼睛起来搭车了。
    柏生趴在车窗处往外看。
    这还是A省第一次下这么大的雪,雪花蹁跹,温柔又迅速地覆盖着大地,远远的暖黄色灯光在银白中似乎泛着温度,万籁俱寂,小门卫把暖气又打高了些,突然感叹道:十二月中了,快到新的一年了。
    方圆应: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柏生这才发觉,他来到这里,已经好久了。
    其实这么久以来,有些时候他甚至会忘却自己是穿书而来的事实好像很不可思议,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忘,你可是从一个人变成了另一个人,但柏生从一开始来到这,在摸到和自己原先一无二致的小痣时,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好像他的父母本来就是他的父母,他的朋友还是他的朋友,说的夸张点,好像他只是被强加了一个略显浮夸的设定,一切的一切都在他进入这个世界时重新开始流动。
    但,是进入,还是回到?
    柏生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且无厘头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没来得及深思,就听到方圆叫他,柏生。
    柏生转头:嗯?
    然后就看着这个言之凿凿什么圣诞节都是消费主义的陷阱、水果商家的阴谋的土狗卤蛋,心不甘情不愿地给自己递来一个圆润饱满的大红苹果,上头甚至还系了条粉红色的缎带。
    喏,方圆很不情愿地说:虽然已经到圣诞节了,还是给你补上平安夜吃苹果,平平安安。
    这还是管家之前买好的,他们家是过圣诞的,所以管家一早就回家过年假了。
    柏生抿起了嘴唇。
    这在车上都放了一天了吧,他接过来,嫌弃说:蔫了都。
    方圆本来就够害羞了,还要他挑挑拣拣:爱吃不吃!
    柏生:我又没说不吃!
    方圆:那你说什么说!
    柏生:要你来管!
    前面的小门卫:
    真的是在送平安果吗,看上去有点像在职场霸凌是怎么回事。
    热热闹闹中,柏生和方圆回到了拍摄场地。
    只有他提前回来了,其他人要么在路上,要么已经休息了。
    山里虽然冷,但他那个小屋已经在连番筑巢下成为了非常舒适的场所,柏生正哆哆嗦嗦地裹着毯子准备开八倍速回屋开暖气,远远地却发现屋子的灯是亮堂的,门好像也开了一条小缝。
    柏生顿住:?
    方圆在后头帮他挡着风呢,差点撞上去:怎么了?
    好像有人。柏生有点疑惑,工作人员这么晚还在吗?
    都已经凌晨一点了。
    方圆缓缓蹙起了眉,道:你先别过去。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吧脑袋探过去结果和一双冷冽的眼瞬间对上了视线。
    方圆:
    他想要大叫.jpg
    怎么老是你!!!howoldareyou!!!!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你不应该正在和家人点着烛光拿着刀叉吃火鸡吗?!!
    柏生发现方圆不动了,也皱着脸过来推开了门,到底是谁
    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里面蹲着个鹅。
    脏了的大白鹅,没见过的典藏皮肤,休闲服上全是灰,脸上也是。
    面前是一颗歪七扭八的勉强看的出是纯手工制作的圣诞树,他甚至怀疑这树干都是拿家具现砍的,小灯泡线路装的更是一塌糊涂,有的亮有的不亮,制作人或许是想要效仿酒店前的礼物树,在枝丫上用绳子挂满了礼物,但他显然没考虑到枝叶的承重力应该和礼物数量成正比,活生生让这棵看上去还年轻的小树提前弯了腰。
    怎么说呢,看的出来很用心但真的很丑。
    这人现在正垂头丧气地试图把枝丫上缠着的礼盒给一个个取下来。
    柏生:
    闻鹤:
    显然里面这位半夜一点蹲着做手工的人没想到竟然他会回来,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在和他对视五秒后,缓缓张开了唇,啊。
    惊讶地很敷衍。
    你啊什么啊?柏生才是真的诧异吧,你半夜不睡觉在这干什么呢?
    闻鹤张了张嘴,瘫着脸回答道:做手工。
    柏生无言,我眼睛没瞎。
    他的目光往外移了点闻鹤的脚旁边还堆着一个相对大一点的礼盒,看上去像是单独包装的,这是给谁的礼物?
    给嘉宾们的?这样数量大概对的上。
    可柏生也想不出来,为什么闻鹤要这样送礼,他看起来像是那种,就算是送礼也会买好交给助理,然后让白手套一脸拉风地在别人面前停下,说什么小姐,这是闻少送你的礼物诸如此类这样的人。
    闻鹤有点不自在地擦擦脸上的灰,站起身,给你的。
    方圆被挤在一边,恨不得自己当场隐身。
    给我的?柏生蹙了蹙眉,这些都是?
    闻鹤点头,嗯。
    柏生指圣诞树:那这个?
    因为,闻鹤面无表情道:别人说圣诞礼物要自己亲手做的比较好。
    柏生:?
    那别人就没告诉过你圣诞树不包含在亲手做的范畴内吗!!!
    他一时竟无语凝噎。
    闻鹤在那踱步了半天,终于还是低低问,看看吗?
    这个使用的句式,就好像地上堆满的不是他给柏生送的礼物,他拘谨得像个刚上任半天的柜台小哥。
    柏生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送礼物,难道对他来说,送礼物就是能够维系友谊的唯一途径吗,他有点不自在,好吧。
    闻鹤眼睛一亮,献宝似的先把那个大盒子拿了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柏生也受此气氛感染,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看
    里头躺着套嫩黄色的毛线战衣。
    为什么说是战衣呢,因为一般的毛线衣也就分上下两件,但它不,它甚至细分到了护胃和袜子。
    只需一眼,就能看出织它的人的有心无力,袜子都织了,却还是处处漏风,针脚抖的好像刚学会用筷子的人就来织毛线衣了,柏生夸不了好看就算了,甚至无法夸它一句保暖:
    闻鹤把礼盒放下,又开始逐一给柏生展示原本挂在圣诞树上的小礼盒。
    不得不说他的审美真是堪称诡谲,给他自己挑的倒是很正常,往黑白灰简洁里挑总不会出错,现在给柏生挑的,真是怎么浮夸怎么来,怎么鲜艳怎么好看,跟小孔雀开屏了似的,一整场看下来,虽然很不礼貌,但柏生脑海里还是不由缓缓浮现出了五个字
    《丑东西大赏》。
    闻鹤把最后一个太阳花胸针收好,抿起了唇。
    我不知道你会提前回来,他语调还是平淡的,柏生却在这个时候敏锐地感受到了那平淡下藏着的雀跃,我以为送不出去了。
    柏生顿了顿,你给每个朋友都送这么多礼物吗?
    难道是以前谁给他灌输了错误的认知?和朋友维系友谊的关键就是送礼物?
    不。闻鹤抬眼看他,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眼神安静,如冬日清晨的雪,你是第一个。
    柏生怔了怔,一瞬间是异常的感觉,让他第一次逃避开了闻鹤的视线,有点含糊,啊,是吗。
    气氛很好,就是方圆有点想死了现在。
    闻鹤甚至没察觉到柏生的动态,他心头急切,只像个迫切需要得到认可的小孩子,有点期待地问柏生:你喜欢吗?
    柏生没回答:
    他眼神黯了黯,又打起精神,趁柏生还没答案之前,再问:好看吗?
    对闻鹤来说,回答不好看比不喜欢,要好太多了。
    柏生抬眼看他。
    闻鹤的脸还是那样,冷冰冰的,又臭又硬,他不喜欢这样的长相,闻鹤和第一次见面一样讨人嫌,变都没变过,但柏生发现好像自己变了。
    那就是他现在看着闻鹤沾满灰的脸颊,竟然说不出不喜欢三个字。
    真奇怪啊。
    嗯,挺好看的。柏生露出虎牙,难得客气,谢了。
    单独的房间里,方圆闷头在角落里收拾那些堆成塔的礼盒。
    唉。
    他一边收,一边在心里唏嘘。
    虽然说柏生还是一如既往的铜墙铁壁,但他那样看着真是都有点小心疼了,一番情意喂了獭,你看,柏生到现在还是面色如常,好像丝毫没什么感触。
    也是。
    他被这么多人喜欢,又被这么多人捧在手心里,这对柏生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在柏生眼里都是相同的
    方圆,柏生正蜷在电热毯里喜滋滋地吃小坚果看电视剧,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来了一句,闻鹤是不是喜欢我啊。
    方圆:
    柏生:我应该没猜错吧?
    方圆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柏生:方圆?
    方圆:方圆听完死了。
    柏生:。
    看来。
    没猜错哦。
    第76章 简谈一下
    其实接受这个事实对于柏生来说没有多难。
    至少比起发现这个事情要简单多了。
    就像方圆说的,柏生之前对于有男人会喜欢自己好像天然属于一个屏障状态,在他的认知里似乎是没有和男人谈恋爱这个选项的,后来方圆发现更离谱的一点,那就是其实可以把和男人这三个字去掉,柏生好像对谈恋爱这三个字就天然缺根筋。
    这件事情让方圆有很长一段时间误认为柏生是不是被闻萧伤透了心,从此封心锁爱但是后来看到闻萧的下场,他又默默地打消了这个想法。
    因为柏生对闻萧做出的事情,就不是爱过或恨过的人能做出来的再夸张点,那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
    甚至到了现在,在方圆不知不觉间叠了十层滤镜的眼睛里,柏生他确实就不是个人了。
    桀桀桀,是无敌小水獭啦!
    所以当柏生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闻鹤他是不是喜欢我时,方圆顿时遭到了精神上的狠狠重击。
    不、这不可能,这太突然了!
    他不能接受,水獭和人怎么可以谈恋爱,这可是有生殖隔离的啊!这有悖天伦!而且闻鹤那死小子有什么好的!凭什么可以得到柏生的另眼相待!
    方圆死在地板上一会儿,发现没人来拉他,顿时心比地板更凉,他一骨碌爬起来,不可置信:你怎么发现的?
    明明之前还如城墙铁壁,无坚不摧
    柏生停下攥小坚果的手,陷入了沉思:嗯
    方圆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被攥到他手里了,难道是因为我之前说的话?
    那他真是罪孽深重!
    没有。柏生的想法倒是很简单,只是突然觉得,朋友之间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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