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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那张在谢韫记忆中模糊的脸再次清晰起来。
    就是这双眼睛,总是含着泪光,用柔软怜爱的眼神凝视自己。
    容雨然一颗心都挂在容澄身上,直到近前才注意到容澄身边的,不是熟悉的日月宗弟子,而是两个陌生的男子。
    容雨然只觉得其中一个怎么看怎么亲切,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都是身量高的俊美修士。
    还牵着手。
    容雨然心里好笑的同时,也有几分钦佩凡人话本子里总写什么神仙眷侣,可是只有修士自己才知道,修真界的道侣,大多是资源交换,根本谈不上什么情谊。
    这样浓情蜜意的爱侣,反而是最少见的。
    容雨然很快收回视线,走到容澄面前:我还以为少主要拖上一段时间才回来
    容澄抿着唇笑,她上前抓住容雨然的袖子,晃了两下,随即指向谢韫:母亲!你看着这是谁?
    容雨然疑惑地看过去。
    容澄松开手,站到谢韫身边,环着谢韫的手臂:母亲,你仔细看看!
    谢韫试着张开口,一时竟然没有找到自己的声音,手心忽然被人捏了捏,谢韫定下心神,对容雨然笑了一下。
    容澄正要踮起脚,谢韫却微微弯下腰,兄妹两个贴在一起,眉眼果真是像极了。
    容雨然怔怔看了半晌,忽然一手捂住嘴,眼睛里逐渐泛起泪光:我的孩子,我的谢韫。
    她哽咽着伸出手,轻轻抚摸谢韫的脸:娘亲好想你你是不是怨娘亲没有带你走?
    应白夜默默放开手,后退一步,将空间留给团聚的一家人。
    谢韫摇头:没有。我当时不在谢家,是谢家扣下了娘的口信,所以我不知道娘来找过我。
    容雨然哭得厉害,谢韫急中生智,哄道:我还以为以为娘亲嫌我生得没有妹妹好看,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容雨然破涕为笑,你和容澄生得一样可爱漂亮,一晃眼都这么大了,兄妹俩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孩子!
    谢韫忍不住笑起来。
    容雨然牵着谢韫和容澄的手,对着自己这对儿女看了又看,喜欢得不行。
    应白夜莞尔,忽然见容雨然冲自己招手:好孩子!
    应白夜一怔:我?
    容雨然柔声道:你是谢韫的道侣吧?我上来的时候就瞧见你们牵着手。
    这回别说谢韫,脸皮比城墙都厚的应白夜都有点扛不住,他避开容雨然的视线,欠身道:是让您见笑了。
    容雨然失笑:不妨事。
    她一手牵着应白夜,我们都进去。
    日月宗少主的院子自然是很好的,三个人坐在院子里,谢韫就迫不及待地问容雨然:娘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容雨然牵着谢韫的手:都好。只是你妹妹身体不好,刚带回宗里的时候,我的姐妹们都说这孩子养不活,谁知道拉拉扯扯地,也顺利养到这么大了。
    容澄身子一歪,研究应白夜袖子里露出来的平安结。
    应白夜解下平安结递给她,容澄立刻眉眼弯弯地笑起来:谢谢应哥哥。
    容雨然歉意道:娘亲对不起你。你妹妹身体太差,她长到快十岁那会儿,一直不见好,有时候忽然就停了心跳,但是慢慢的又能重新喘过气。娘亲太忙了,所以没能早早去找你。
    谢韫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怎么会这样?!宗内的炼药师一点点办法都没有吗?
    容澄一边用平安结逗自己,一边道:过了十岁之后,反而比先前好了。你看我现在,虽然孱弱一些,但也没有性命之忧。
    容雨然难过道:母亲不如你们两个,日月宗上下虽然和气,但我一个外门弟子,也没有什么本事请动好的炼药师。还好你妹妹争气,不过宗内所有的炼药师都看不出澄儿的症结所在。
    容雨然不愿意让气氛太沉重,笑着道:不过也还好,她越长越大,身子比以前好多了。她也文静,不像你,皮得很。快告诉娘亲,这些年不在谢家,都去哪里了?
    谢韫当然不会将出生入死的经历如实说出来,只是挑了几个还算有趣的历练哄容雨然高兴。
    不过为了在母亲面前给应白夜树立一个好形象,谢韫专捡着和应白夜有关的事说。
    可惜他和应白夜在一起的时候,很多时间都不适合说出来。
    谢韫实在想不出来就胡编乱造,听得应白夜很想拆台,不断用眼神示意谢韫:
    够了。
    说点正常的。
    越来越离谱了。
    谢韫:
    他编那么多是为了谁?!
    他们两个用眼神吵架,不用开口都吵得有来有往,果然是心有灵犀的。
    容雨然看了一会儿,弯起眼睛笑起来:白夜是好孩子,和谢韫很般配。
    她伸手将谢韫和应白夜一起揽进怀里:你是谢韫的道侣,就是我的孩子。
    应白夜已经记不清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模样了,骤然被容雨然揽进怀里,愕然了好一会儿。
    四个人相处了不到一个时辰,院子的风铃忽然被拽响,容澄起身:是传信弟子到了。
    容澄走出去,院子外果然站着一名青衣弟子,袖口绣着日月纹。
    传信弟子连忙欠身:见过少主!少主,宗主请您与两位客人一起到上弦峰伏月天内商议要事。
    容澄怔了一下:看来是鸢船回来了,长老应该当已经说明情况了。
    她带着魔尊的弟子提前回来,没有拜见宗主而是来件母亲,算起来其实是不合规矩的。
    相聚的时间这么短暂。
    容雨然紧紧抓住谢韫的手,她眼睛立刻红了一点,但是强忍着泪水,逼迫自己松开手:既然有重要的事,你们就先去,娘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谢韫轻轻握了一下容雨然的手。
    容雨然推了他一把:去吧。
    传信弟子一直躬身等在院子外,谢韫一步三回头,直到出了院子,三个人才身化流光,在容澄的引路下飞向伏月天。
    伏月天是上弦峰山顶上的一座宫殿,依照山势建立,是历代日月宗宗主的住处。
    三人在引路弟子的带领下进入侧殿,见到了日月宗的宗主,以及十二位长老。
    谢韫和应白夜踏入殿内的下一刻,座上投来十三道视线。
    宗主红衣金冠,修眉凤眼,懒洋洋歪在椅子上,道:你们就是师叔祖的弟子?
    谢韫知道师尊的辈分高,但是没想到会这么高。
    他沉思一瞬间,眼神向应白夜飘过去:你说,宗主会叫我们师叔吗?
    应白夜眼神回答:你也不怕折寿。
    眉心有牡丹印记的大长老柔声道:要叫师叔。
    应白夜:开始离谱了。
    宗主:
    她低头,对上谢韫有点期待的眼神。
    宗主的脸逐渐发绿。
    这小混蛋真是敢想,她比这两个小家伙加起来都大几百岁!
    作者有话要说:差不多整理好大纲啦!这张给大家发三十个红包,谢谢大家包容,鞠躬。
    小剧场:
    陆琢玉:我人呢???!
    您好,您的网络状况不佳,请重新登录。
    第66章 沉玉湖
    大长老慈爱道:快坐吧,别站着了。
    伏月天内没有陪侍的内门弟子,容澄从角落里拖出三张椅子:哥哥和应哥哥坐。
    谢韫没想到日月宗内竟然是这种氛围,新奇地坐在椅子上。
    宗主一手抵着下颌:你们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想不到师叔祖隐世多年,竟然收了两个弟子。
    收到消息的时候,不仅是她,宗内所有长老都大为吃惊,一度认为是有人大胆冒认,直到见到谢韫和应白夜的时候,宗主才觉得消息不假。
    宗主看着谢韫两人,甚至有些走神。
    这样好的苗子,就算是师叔祖见了,也很难不起爱才之心。
    谢韫是剑修,也是容澄儿的哥哥,年纪还不满三十,已经领悟了剑意。
    应白夜看不出什么路数,一个分神初期的修士,气势已经隐隐有师叔祖独有的压迫感。
    大长老道:师叔后继有人,也让我们甚是欣慰。你见过尊主了吗?
    日月宗的大长老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却是宗主的师尊,只比陆琢玉矮一个备份。
    谢韫道:我在墓中见到了师尊的灵神,但是不曾见到师尊本体。
    大长老有些走神,道:尊主避世多年了这么多年来也不曾回来看过,想来心里还是怨的
    应白夜若有所思。
    看来当年师尊离开的时候,还有些隐情。
    大长老说着话,外面忽然射来一道流光,那流光无人能拦,顷刻间就到了伏月天之内,坐于珠帘之后。
    伏月天内,宗主连带着所有长老同时站起身。
    谢韫和应白夜还没反应过来,容澄轻轻拽了两个人:是太上长老!魔尊的师姐。
    谢韫两人跟着站起身,直到珠帘的摇晃停歇后,传信的弟子才急匆匆跑进来:太、太上长老仙驾到
    宗主挥手,示意对方下去:师伯祖怎么到了?
    珠帘传出一道清澈的女声:听说长曦收了两个弟子,我特来见一见。
    谢韫和应白夜上前一步:
    弟子谢韫,见过太上长老。
    弟子应白夜,见过太上长老。
    谢韫感觉珠帘后一道视线缓缓在身上扫过,一种古怪的压迫感随之而来,谢韫的呼吸微微凝滞。
    太上长老:你体内有长曦的剑意?
    应白夜微微欠身:弟子修炼时走了岔路,师尊赐下一道剑意,护住元婴心智,免受心魔侵扰。
    太上长老静默片刻,换了话题:我听闻秘境中找到了开启沉玉湖大阵的钥匙?
    容澄道:是,正要与师尊长老们商议,是否开启大阵。此次随着鸢船来的,还有元清宗与飞星宗,因为元清宗打开了秘境才找到钥匙,所以要求日月宗放出两个名额给他们。
    太上长老道:给他们多少名额都由宗主做主。我来此只是为了沉玉湖的阵法。那阵法已经关闭了近百年,如今时机成熟,也该重现天日了。
    宗主道:是。我们已经打算打开阵法,只是我们不知道大阵的具体情况,想探查几次,确保安全再
    太上长老打断她:探查二字无从谈起,那阵法只能用一次。我会亲自主持阵法的开闭,给你们两日的时间准备。谢韫,应白夜。
    谢韫两人恭敬道:弟子在。
    太上长老:你们也想进入阵法?
    应白夜感觉拿视线的压迫感层层加重,他并不避开视线,不卑不亢道:是。
    谢韫道:弟子失礼,请太上长老无论如何都允许我们入内。
    太上长老的视线转移到谢韫身上,谢韫毫不畏惧地看向太上长老,重复了一遍:请太上长老无论如何都允许我们入内。
    应白夜虽然已经找到《吞日月》的不足之处,但是功法的推进无法抑制,他的修为逼迫应白夜修炼到了第七重。
    谢韫在人前,总说应白夜与自己是道侣,事实上两人迟迟结成真正的道侣修真界中,真正的道侣神魂交融,应白夜担心自己神魂的异常影响到谢韫,所以应白夜比以往更克制。
    谢韫帮不上忙,只能默默陪在应白夜身边。
    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联系到师尊的机会。
    太上长老道:既然是长曦的弟子,那么两日后就和容澄一并入阵。
    容澄愣了:可是可是弟子只有分神期的修为,阵法如若只能开启一次,让师尊和长老们入内不是更好吗?
    阵法闲置了许久,未必能承受太多修士的灵力,所以容澄觉得比起自己,已经徘徊在合体中后期的长老们更合适。
    太上长老平静道:万事万物都有缘分二字,这次机缘在你,在谢韫,在应白夜。与旁人没有什么关系,进去也不过是白忙一场罢了。
    一番话说得几个人同时一怔。
    大长老若有所思道:是,弟子谨记。
    太上长老是和魔尊的师姐,当年目睹了魔尊渡劫的人物,必然比他们这些人更清楚那阵法真正的作用。
    容澄心里一种古怪的感觉升上来,不等她开口,太上长老的身形已经在珠帘后消失了,留下珠帘微微晃动碰撞,传出叮当的声响。
    好好准备两天吧。
    两日后
    沉玉湖上空
    沉玉湖在洲界的边缘,面积足以覆盖一个小型的凡人帝国,是个波光粼粼的淡水大泽,湖边小山环绕,看不出当年雷劫肆虐的痕迹。
    沉玉湖湖水清澈,游鱼不时翻出水花。
    日月宗、元清宗、飞星宗共选出五人进入大阵,其中元清宗与飞星宗各有一个名额。
    应白夜解下袖子里的平安结,将其拆成三根红绳,用指尖血刻上印记,分给谢韫和容澄。
    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如果入阵后分开了,以此物作为凭证。
    容澄接过,小心地收入储物戒。
    谢韫无意识地捏了捏应白夜的手指,应白夜将红绳系在谢韫手指上,那红绳在手指上绕了好几圈。
    应白夜看了一会儿,低头轻轻一吻:等解决完这件事,我们就请母亲作为见证,皆为道侣吧。
    谢韫压下心中的焦躁:嗯。
    太上长老手持六块玉珏,将其抛在空中,玉珏在空中受到灵力牵引,叮当的声响中,缓缓合成一块完整的龙凤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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