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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而且从温清衍的回信也不难看出,现在这个决定,还是父子七人经过商议之后一致决定的。
    现在的权臣都这么豪横了吗?
    这种事儿也能轻轻松松便下定决心?
    饶是顾砚书思索了半晌,也没能想清楚温家几父子是怎么想的。
    既然想不明白,顾砚书也就没有在这件事上多想。
    左右不管温家父子心中是如何想的,现在几人的决定,对于厉王府来说,都是有益无害。
    至于温家那边,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支持厉王府,自然也就会对此事尽心尽力。
    第二日,温清衍便将那一份关于修建水泥路的计划书给呈了上去。
    温清衍此举突然,直接打了户部尚书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谁能想到前些天还在为了如何开源之事急的焦头烂额之人,居然就不声不响地搞出了这么厉害的一个方案?
    但户部尚书到底在朝为官多年,震惊之下很快便找了反驳的突破口。
    直接一个跨步上前,朗声道:
    启禀皇上,臣有异议!
    哦?正在翻看计划书的皇帝眉头微挑,爱卿有何异议?
    启奏皇上,这自古以来,造桥修路都是极为耗费钱财的大工程,谈何容易?
    户部尚书微微俯身后,便开始侃侃而谈:
    今年国库虽然较之往年相比尚有盈余,但这些盈余,对于修路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
    温大人此举虽是在为民谋福,但也应当考虑现下国库的实际情况。
    再有,皇上任命温大人为户部侍郎,是期望其为国库开源,然而自温大人上任至今已经两月有余,却一直没有拿出有效的开源之法。
    在这样的情况下,温大人不仅不反身自省,反而还提出如此耗费国力之事,微臣认为,温大人此举,完全辜负了皇上的厚望!
    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语,条理清晰声音洪亮。
    若非朝臣们对于两人之间的恩怨一清二楚,恐怕还真的会相信户部尚书此时的举动没有一点私心。
    了可即便是看出了户部尚书的私心,众人对户部尚书这番话语也极为赞同。
    造桥修路,这哪里是现在的国库能够承受得起的?
    更别说从刚刚温清衍所透露出来的话语来看,他这是打算将这水泥路铺满天齐。
    这番举动,别说是现在的国库了,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即便是将皇宫拆了卖了,朝廷也凑不齐这一笔钱!
    有好事者向温清衍的方向看了看,想要知道温清衍此时会准备如何破局。
    谁知一眼望过去,便看到了小温大人老神在在的模样,那悠哉悠哉的表情,仿佛现在被上峰指着鼻子骂失职的人不是他似的。
    就在这些人摸不透温清衍为何还能如此淡然的时候,便听到了上首处传来的皇上的声音:
    温爱卿是否辜负了朕的厚望,什么时候由刘爱卿说了算了?
    明明是与平常一般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语气,却生生让人听出了一股不怒自威之感。
    再仔细一分析皇上的言外之意,便能听出对于户部尚书最后的那一番话,皇上极为不满。
    什么叫做是否辜负了朕的厚望,由刘爱卿说了算?这话与说户部尚书在擅自做皇上的主有什么区别?
    往小了说,这是刘大人一时失言,有所僭越,往大了说,这就是以下犯上,是重罪!
    户部尚书显然也听出了这一点,当即便脚下一软,直接跪伏在地:
    皇上明鉴,微臣微臣只是忧心国库,绝无此意啊皇上!
    皇帝直接冷哼了一声:
    忧心国库?你连温爱卿的话都没听完,便已经知道温爱卿这是要动用国库了?
    这户部尚书顿时不知该如何接话,造桥修路,除了动用国库,还能有其他的办法?
    很快,户部尚书便知道了答案:的确有不动用国库便能修路的方法。
    因为皇上直接让王公公将温清衍呈上的计划书概括给念了一遍。
    承包制度、公路收费站、五五分成
    一个又一个陌生的词语将众人砸的有些头晕。
    还不等众人将这份让人拍案叫绝的计划书在脑海中整理消化一番,便听到了皇上对户部尚书的问责声:
    朕看你忧心国库是假,党同伐异才是真!
    说到此处,或许是气急,皇帝随手便抄起手旁的茶杯砸向了户部尚书。
    党同伐异!
    这样的罪名,户部尚书如何敢应?
    面对扑面而来的茶杯,户部尚书硬是没有敢躲一下,顶着被砸破的脑袋,直直地向皇上请罪求情。
    然而皇上也不知是否是气急了,一直没有应声。
    眼见着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大皇子一脉的其他官员见势不妙,连忙一同为户部尚书求情。
    什么只是一时失言,什么也是心急,还有什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之类的言语,那叫一个层出不穷。
    过了好一会儿,皇上的脸色才终于有所缓和。
    就在大皇子一脉的官员以为皇上这是气消了的时候,便被皇上接下来的一句话打了个猝不及防:
    原本朕以为半个月的禁足,足够让刘爱卿反身自省,现在看来,是朕错了。
    随后,皇上甚至没有给户部尚书和大皇子一脉反应的时间,大手一挥,又将户部尚书给禁足了一个月,让其回府继续反省。
    当然,这对于大皇子一脉与户部尚书来说,这并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便是在宣布过对户部尚书的惩罚之后,皇上又看似不经意地接上了一句:
    这修路的法子不错,朕允了,温爱卿尽快实施下去。另外,在刘爱卿禁足的这段时间,户部便由温爱卿暂为管理吧。
    此话一出,大皇子一脉是真的慌了!
    暂为管理是什么意思?
    有多少人是暂管着暂管着,便去掉了那个暂字?
    这让大皇子等人如何能够接受?
    然而皇上显然是完全不在意大皇子等人的想法的,甚至没有给其求情的机会,便话锋一转,说起了溢州修筑堤坝之事。
    熟知皇上性子的人便知道,户部之事已成定局,皇上心意已决,不会再收回成命。
    户部尚书再次被禁足,户部还由温清衍暂时管理,两件事加在一起,直接夺走了大皇子的全部心神。
    对于早朝上接下来的内容,大皇子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而与大皇子一样神情恍惚的,还由温家的几位兄弟。
    看看刚刚发生的事!
    户部尚书失言,皇上问责,而后提拔交了一份绝妙的计划书的有功之臣。
    这一切是多么合理自然?
    若没有昨日的书房密谈,任温家的兄弟几人想破脑袋,也看不出皇上这完全是故意的!
    抓住一个在寻常看无关紧要的错误,将其放大,而后顺水推舟
    兄弟几人感到心惊肉跳的同时,不由自主地敛息收神,脸上的表情愈发小心谨慎了起来。
    早朝结束后,温家众人意料之中地收到了来自大皇子的一番友好问候。
    对此,已经下定决心支持厉王府的温家几父子都未将其放在心上。
    除此之外,在早朝结束之后,皇上还专门为了修路之事,将温清衍连同着一干重要的官员叫去了御书房,开了一个小会。
    从会议上皇上的言语便能看出,其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依旧是那一句话,既然已经决定支持厉王,温家自然是要为此事尽心尽力。
    所以在会议之上,旁人问及温清衍是如何想到如此绝妙的点子时,温清衍直言是受到了顾砚书的启发。
    同时也不忘向皇上说明,想要与厉王妃共同完成这件事。
    此言一出,便直接遭到了部分大臣的抵制。
    说什么顾砚书既已嫁给厉王殿下为妃,便应该专心后宅,不该插手朝廷之事。
    更何况修路之事事关重大,如何是一个后宅之人有资格插手的?
    然而还不等温清衍反驳这些人的言语,皇上便率先开口,允了温清衍的要求,答应顾砚书参与此事。
    温清衍根本没有想到皇上居然会答应的如此爽快。
    毕竟如同其他大臣所说,男子嫁与人为妻,便不再拥有入仕与插手朝堂之事的资格。
    错愕之下,温清衍下意识看了皇上一眼。
    到最后会议结束之时,温清衍都还记得皇上当时的神情。
    复杂中带着一丝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离开御书房之时,温清衍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殿中的皇帝一眼。
    脑海中不期然响起了昨日在书房之中,父亲的一句随口感慨:
    恐怕皇上现在也有些后悔了
    131、第一百三十一章
    君心难测,皇上到底有没有后悔,温清衍无从得知。
    最后,温清衍也只是默默收回自己的视线,退出了御书房。
    皇上让顾砚书一同参与修建水泥路的事,不多时便传入了温家其他人和顾砚书的耳中。
    知道这件事最开始是温清衍的提议后,温家的几位兄弟,特别是温清霄,对自家四哥那叫一个赞不绝口。
    毕竟温清霄可没有忘记,自家父亲说了,皇上最开始是将厉王妃当做了弃子。
    故而温清霄心中最担忧的,便是待到日后厉王殿下封储,皇上会直接一杯毒酒,将厉王妃赐死。
    但是现在,皇上愿意在修路此等大事之上让厉王妃参与进来,多少也能证明,皇上对厉王妃没有杀心了。
    从昨日书房密探之后,心中便一直压着一块儿大石头的温清霄,此刻终于觉得轻松了些许。
    看着自家四哥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笑意:
    既然如此,不若四哥下午与清霄同去报社,顺便也可将这个消息告知殿下?
    也好。温清衍微微点头。
    后宅之人插手前堂之事,到底是违背了祖制。
    所以让顾砚书辅佐之事,皇上并未下明旨,只给了温清衍一道手谕,让其代为转达。
    同样也是这道手谕,温家兄弟又再一次对自家父亲佩服地五体投地起来。
    昨日父亲便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皇上并非一个一成不变,只知遵守祖规条例之人,今日皇上便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原本温清霄以为,依照顾砚书之能,被迫嫁给厉王为妃,从此无缘于朝堂,心中定然有所遗憾。
    现在有了皇上的这道手谕,虽然依旧不算是正经的官身,但也能有所慰藉。
    而拿到这封手谕,看过之后,顾砚书没有直接表态,只先问了一个问题:
    皇上怎么突然想到让我来辅佐四公子了?
    虽然不知道顾砚书为何突然问及此事,温清衍依旧老老实实给了答案:
    规划书是殿下所写,理应让皇上知道。
    温清衍还顺嘴提了一下当时有几个大臣反对,但皇上依旧下了这一道手谕。
    会提及此事,温清衍原本是想表达个皇上态度很明确,不需要有额外的那些不必要的担忧。
    然而顾砚书只是抚了抚额,低声回了一句:
    怪我昨日没与四公子说清楚,这计划书是送给四公子的。
    顾砚书着重强调了那一个送字,这个时候,温清衍也终于回过味儿来了:
    王妃这是,不想插手此事?
    别说是温清衍,就连温清霄脸上也是止不住的诧异。
    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说的,温清霄与顾砚书有着不少共同点。
    譬如两人都胸怀抱负,譬如两人都因为阴差阳错等元素,无缘仕途。
    故而温清霄以为,至少在为官之事上,他多少能够知道一些顾砚书的真实想法。
    虽然顾砚书一直说人各有志,他对为官之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但温清霄却觉得,这里面多少有一些无可选择之下的妥协。
    比如现在,他在面对父兄以及老师的关切询问之时,也会说对为官之事不感兴趣,可以专心做学问也不错之类的回答。
    但是内心深处,难免会有一些遗憾与不甘。
    也是因为心底的这一丝遗憾与不甘,当初在顾砚书请他来做这报社的负责人之时,温清霄才会答应的如此爽快。
    然而现在,看到顾砚书如此的态度,温清霄才发现,他好像真的猜错了。
    至少在不能入仕这一点之上,厉王妃似乎真的一点遗憾也无?
    温清霄一个不注意,便将心中所想的话语给说了出来。
    这还是顾砚书第一次知道温清霄心中居然有这样的想法。
    当即便忍不住,袖子一撸,决定温清霄好好说道说道。
    还因为不能入仕有所遗憾?
    到底是日进斗金给不了人温暖了,还是每天睡到自然醒不够香了?
    上辈子顾砚书也就不说了,就说在这天齐,当官能有什么好的?
    见到一个比自己职位高的,哪怕只是高半品,都要俯身行礼,至于见到那些比自己高个好几品的,还得跪下来磕个头。
    要知道他顾砚书以前可就只有扫墓的时候跪过死人!
    要是进入官场,为了减少自己下跪的频率,总是要不断地向上爬的吧?
    至少要爬到个二品的位置,才能勉强舒服一点。
    若是这样,新的问题就来了。
    这在京中的官员,五品及以上便需要每日去参加早朝。
    天齐每日早朝的时间是多久?
    卯时!
    用末世之前的时间来计算,那就是凌晨五点!
    而且这还仅仅是上早朝的时间,若是再加上起床洗漱,再出门赶往皇宫的时间,那凌晨四点就得起床了!
    再加上顾砚书这些日子对秦戮上朝时间的观察,当今皇帝是真的非常勤奋了。
    一个月里也就只有一天,皇上会罢朝休息。
    更别说这下朝之后还不能马上回家补觉,还得去自己所在的部门应卯。
    若自己是这个部门的头头还好,就可以像是秦戮一般,去晃一圈露个面,没什么事就直接回家。
    但要只是这个部门的二把手或者普通员工那可就惨了,可不得等到下班的时间才能走人?
    而天齐在京中官员的统一下班时间,是在申时末,酉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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