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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书虽然聪明,虽然拥有着超脱凡人的经验与阅历,但到底是接受着人人平等的教育长大的**接班人。
对于封建社会的思考,自然也就比温清霄少上了一分。
现在听到温清霄提及此言,才发现居然还有这么一条路子可以走。
恰逢此时温清霄抬手,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又问了顾砚书一个问题:
厉王妃了解当今么?
不是非常了解。
顾砚书沉思片刻,最后不确定地给了一个回答。
对于秦渊其人,顾砚书并没有太大的研究,唯独知道这个帝王,并不像是传闻中的那样无能。
在请安时虽然见过一次,但依旧觉得有些看不透。
厉王妃不喜朝堂,不了解倒也正常。
温清霄对于顾砚书的这个回答并不意外,放下手中的茶杯,转头从一旁的书桌上拿过了一本书,放在了顾砚书的面前:
不若厉王妃先看看这个?
顾砚书垂眸看了看被放在自己面前的书,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应该是温清霄自己写的手记。
翻开第一页,入目果然便看到了温清霄一手人人夸赞的飘逸字体。
随后,顾砚书才注意到上面的内容。
仔细看了看,顾砚书发现,这上面记录的好像是一些政令的变化。
这个时候,顾砚书的耳边便响起了温清霄的低声说明:
自当今继位以来,至今已有二十三载,期间发布政令共三百八十二条,年均十六条有余
而现在顾砚书所看的这本手记,便包含了秦渊继位以来,所颁布的所有政令。
越向后看,顾砚书便越能发现一个特点:
那便是秦渊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有野心。
这个野心,并不像是其他帝王那般想要一统天下,而是想要名垂青史的野心。
将近四百条政令,几乎每一条都是从百姓出发,想要给百姓富足的生活。
只可惜,秦渊被世人评价为平庸,也并非没有原因。
这些政令,若是
放在天下太平的朝代,未必不会有成效。
偏偏天齐非但不太平,甚至在两年前才堪堪平息战火。
所以这三百八十余条政令,有九成都是无用功,剩下一成,同样收效甚微。
再看近两年秦渊所颁布的一些决定,明显能够看出,与前面二十一年相比,要激进了不少。
换一句话来说,那便是秦渊开始有些心急了。
温清霄见顾砚书的表情,便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只淡淡补充了一句:
纵观这些政令,厉王妃觉得,若是此时有人向皇上进献了一条可以名垂青史的建议,当如何?
当如何?这个问题哪里还需要多想?
自然是能够最大程度地获得秦渊的好感!
知道顾砚书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温清霄淡淡做了总结:
将这日报送给皇上,厉王府也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岂不两全其美?
随着温清霄的这句总结,顾砚书的心中也有了决断。
他的确不喜欢替别人做嫁衣,但若是这件嫁衣带来的好处已经超过了嫁衣本身,倒也不是不能送。
想到这里,顾砚书不忘向温清霄拱了拱手:
多谢温六公子提醒。
若不是温清霄今日的提醒,恐怕顾砚书要等到日报创建起来之后才能意识到这个问题。
到时候想要再亡羊补牢,或许就有些晚了。
厉王妃客气了。不过一句提醒而已,并非什么大事。
决定了日报以后的归属,顾砚书可没有忘记今日来这里的目的:
今日温六公子同我说了这么多,想来心中也有所意动,不知等到日后日报创建之后,温六公子可愿出手相帮?
就冲温清霄今日这番分析,顾砚书可不相信温清霄对这日报一点想法都没有。
哦?温清霄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厉王妃如何肯定,皇上会将这日报的差事交予厉王府?
既然这日报会交予皇上,那最后这日报的负责人,自然是要经过皇上来指派。
对于这一点,顾砚书可以说是一点也不担心:
交给谁做不是做?与其交给旁人做的乱七八糟,倒还不如交给厉王府做的漂漂亮亮的。
顾砚书又不是傻,向皇
上进言之时自然不会交出详细的计划书。
只需要一个大概,让皇上明白日报的重要性便可。
皇上既然想要依靠日报青史留名,自然容不得一点差错。
届时除了拥有着完善计划的厉王府,还能有谁更加适合创办日报呢?
看着顾砚书脸上自信的表情,温清霄放下手中的茶杯:
那便待到厉王妃将这日报创办起来之时,再来找温某也不迟。
虽然温清霄没有明说,但顾砚书也能明白,这话的意思,便是答应了。
顿时心情大好,当即便做下承诺:
届时我定亲自上门,请温公子出山。
作者有话要说:顾砚书:算了算了,狗住,先猥琐发育!
64、第六十四章
来见温清霄之前, 顾砚书的心情就不错。
现在与温清霄见过面之后,顾砚书的心情更是向上提升了好几个台阶。
不仅仅是因为一直让顾砚书头疼的日报总编的人选确定了下来。
更是因为在与温清霄交谈的过程中,顾砚书发现他与这位传闻中的温六公子有不少契合之处。
温清霄学富五车, 胸有沟壑,即使三年前经过了诸多变故, 虽然有过迷茫,却不见丝毫愤世妒俗。
不仅如此, 对于顾砚书提出的些, 在封建社会的大背景下听起来有些惊世骇俗的言论, 温清霄也能迅速从中提炼出可用之处, 同时向顾砚书给出具有建设性的回答。
现在只不过是浅浅交谈尚且如此, 顾砚书甚至能够遇见等到日报创刊,将温清霄拉入他的阵营之后,两人共事又会是怎样的场景。
不过是短短几个时辰的功夫, 两人便从开始的生疏, 到了之后的熟稔, 甚至互相将其引为知己。
开始在两人之间充作润滑作用的顾砚礼, 到了最后甚至连句话都插不进去。
在看着两个人交谈甚欢的场景之时,顾砚礼的心中甚至还升起了丝怀疑:
他将温清霄介绍给顾砚书认识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毕竟照两个人这番势头下去, 万温清霄这时兴起撬了厉王殿下的墙角,自己的弟弟个没有把持住红杏出墙
想到这里, 顾砚礼的脑海中似乎已经浮现出了厉王殿下握着利剑,杀气腾腾的模样。
就在顾砚礼的脑海中已经想到了万东窗事发, 他要怎么替自己的弟弟和好友遮掩的时候,两人终于结束了交谈。
或许是已经许久没有同外人有过这样长时间的交流,此时的温清霄脸上已经有了淡淡的疲态。
在见到顾砚书起身告辞之时, 温清霄也没有挽留:
今日厉王妃席话,让温某受益良多,日后厉王妃若是得空前来,温某定当扫榻相迎。
原本见两人终于结束交谈的顾砚礼一口气还没松下去,便听到了温清霄这样一句话,差点儿一口气没能提上来。
三年了。
自从上次惊马事件后到今日
已经三年了。
顾砚礼就没有见温清霄主动邀请过谁,还扫榻相迎。
想到这里,顾砚礼愈发觉得自己心中的担忧不是多余。
偏偏顾砚书对于温清霄的邀请,非但没有拒绝,甚至还认真给出了答复:
近日府中杂事诸多,日后若是得空,定当上门叨扰。
随后两人甚至还当着顾砚礼的面交换了个彼此皆知的眼神。
等到离开温清霄的小院,坐上送顾砚书回府的马车之后,顾砚礼纠结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咳,砚书啊。
什么?
顾砚书此时还在想刚刚与温清霄那一场让人觉得酣畅淋漓的交谈,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而这个笑容,让原本就有些心慌的顾砚礼心中更慌了起来:
你觉得温六这个人怎么样啊?
很好啊,顾砚书完全不知道此事的顾砚礼心中在想什么,想也不想便给出了答案,皎皎如月,虚怀若谷,谦谦君子,不外如是。
顾砚书这几句夸奖,直接让顾砚礼心中咯噔了下,心中来回翻滚的那个问题甚至来不及阻止,便已经脱口而出:
那与王爷相比,如何?
为什么要和王爷比
顾砚书话说到一半,终于察觉到了不对,猛地抬头看向顾砚礼,恰好将此时顾砚礼脸上复杂的神情尽收眼底。
对上顾砚礼此时的眼神,再回想顾砚礼今日奇怪的表现,顾砚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时间,顾砚书的心情也可以说是颇为复杂。
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大哥,真打死了说出去也不好听,强压住想要动手的念头,咬牙道:
温六公子虽然不错,但完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顾砚书甚至没有说与温清霄相比,他更喜欢秦戮这样话。
因为这样的比较,不仅没有任何必要,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对比较双方的侮辱。
顾砚书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想到大婚那日,自家弟弟看到厉王殿下时的反应,顾砚礼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时候,顾砚礼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刚刚那番担心有多可笑?
抬眼又见自家弟弟副想要动手的模样,自知理亏的
顾砚礼连忙缩到礼顾砚书最远的小角落上:
咳,大哥刚刚是头脑发热胡言乱语,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说完之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也千万不要和清霄提起。
顾砚礼可不想让温清霄知道这件事,以后有机会嘲笑他。
顾砚书只看了顾砚礼一眼,没有回答。
还告诉温清霄?
顾砚礼不嫌丢人,他还嫌丢人呢!
不过看到顾砚礼发现是自己误会之后,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的模样,顾砚书倒也觉得气不起来了。
恰好这个时候马车也听在了厉王府门前,顾砚书简单地同顾砚礼告了个别,便跳下了马车。
要换做以前,顾砚礼少不得会拉着顾砚书说会儿话,但是现在顾砚礼也正尴尬着呢,自然是忙不迭地将顾砚书给送下了马车。
回答王府之后,顾砚书并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转身去了书房。
顾砚书不是一个喜欢拖延的人,既然现在已经决定将日报交给皇上,自然是需要尽快写出一版专门呈交给皇上的计划书。
原本顾砚书回府的时间便有些晚了,待到他停笔之时,已是华灯初上之时。
原本去军中办事的秦戮,此时也已经回府寻来了书房。
见顾砚书坐在书桌前,刚刚放下笔的模样,秦戮不免有些疑惑:
今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相处了段时间,秦戮对顾砚书的习惯早就有些了解。
即使现在府中已经换上了玻璃灯罩,却依旧嫌弃烛火的亮度不够。
入夜后除非是有什么极为要紧的事,便不会再处理公务。
顾砚书恰好准备去找秦戮,现在见到人来,直接将自己刚刚写好的计划书拿了起来:
的确算是比较重要的事,王爷先看看这个。
这版日报规划似乎比王妃前两日给本王看的要简略不少?
秦戮低头仔细浏览了遍,语气有些疑惑。
不仅仅是简略不少,甚至还有不少语焉不详的地方,反而更加突出了创办日报的好处。
与其说是规划,倒不如说是关于日报的介绍。
王爷目光如炬,眼便看出了其中的关键!顾砚书先是小小地奉承了秦戮一下,接
着开口,今日我不是去见了温清霄面吗?
然后顾砚书便将今日同温清霄交谈的内容同秦戮说了遍。
秦戮只不过粗略一听,便知道了顾砚书的决定:
所以王妃便决定将日报交予父皇管理?
也不算,毕竟父皇最后还是会将日报这个差事交给厉王府来做。
顾砚书摆了摆手,与其说将日报交给皇上管理,倒不如说是将日报的法人代表从秦戮换成了皇上。
与厉王府来说,虽然有些损失,但换来的好处却远远超过了这些损失。
谁料秦戮在听到顾砚书的回答只有,并没有立刻说话,反而是陷入了沉默。
还不等顾砚书出声询问,秦戮便已经缓缓开口:
日报交予父皇,王妃心中是如何想的?
其实秦戮更想问的是,这样做值得吗?
经过了这么多事,秦戮又怎么会没有发现顾砚书的独特之处?
旁的不说,就说顾砚书现在所拿出来的这些东西,无论是玻璃还是活字印刷,亦或是日报,都是旁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办法想出来的绝妙点子。
寻常人只需要想出其中样,便可拥有生的荣华富贵。
但是现在,顾砚书想出了这些东西,却要胆战心惊地思考其对厉王府带来的影响,要思考拿出来之后,会给厉王府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现在为了厉王府日后的前程,甚至还要将自己的东西拱手让人。
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他又是何德何能,能够得到顾砚书的如此对待?
如何想?顾砚书原本还在想秦戮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但在抬眼对上秦戮此时复杂的复杂中又带着丝愧疚与亏欠的眼神,顿时便明白了秦戮心中的想法。
顿时噗嗤下便笑出了声:
王爷,你不会以为,没有同你成婚,我也会创办这个日报吧?
嗯?秦戮的眼神中多了丝疑惑,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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