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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说完,他就让跟在背后的两个丝竹社社员把外卖拎进来。
    辛桃馥定睛一看,见这些外卖居然是雅悦轩的。
    打开后,倒是有肉有菜,还有每人一碗的阳春面。
    辛桃馥心里觉得奇怪,但确实也馋这个,便捧起阳春面吃起来。黎度云虽然对司延夏无好感,但他不会辜负美食,也照常食用。
    辛桃馥吃完后,便去阳台站站,一边吹风一边消食。无多久,司延夏也走了出来,笑起来那双眼睛又像狐狸一样斜斜的、带着水光:今天的阳春面还合胃口吗?
    辛桃馥道:还行,但外卖的没有堂食的香。
    司延夏点头,说:是我疏忽了。
    辛桃馥托着腮,说:该不会是朱思贤告诉你我去雅悦轩就吃这个吧?
    司延夏笑了,说:我和他没这么熟,也不说几句话。
    辛桃馥没继续看司延夏,只是把目光放到悠远的山林里:那就是给黎学长吃的了?黎学长也爱吃这个。
    司延夏答: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辛桃馥笑盈盈:那你知道我喜欢什么?
    司延夏摇头:也不知道。说着,他又道:但我倒是想知道。
    辛桃馥对司延夏感觉微妙,说不上是什么,便随口答:我喜欢钱。
    司延夏闻言,又笑得眯起了眼睛:这样
    辛桃馥看着这位出身名门、习得丝竹雅乐的贵公子,说:你们这些公子当然视钱财如粪土。
    不,不。司延夏说,我也喜欢钱。
    辛桃馥看着司延夏,目光含着几分探究。
    司延夏似乎意识到自己在接受审视,便敛去笑容,严肃地说:我喜欢钱,很喜欢,非常喜欢不,简直是深爱。
    辛桃馥看着这位名门公子一本正经地发出对金钱的真爱宣言,一下便距离感消失。他不觉失笑:那我们倒是有共同爱好了。
    司延夏和辛桃馥聊了几句,原本生硬的气氛都变得和缓轻快起来。
    这好像是辛桃馥第一次接触与他年纪相近的世家公子。他之前能接触到那个阶层的无非就是班子书和殷先生。他们都比自己年长多了,又有社会阅历,感觉总是不同的。
    而司延夏么,年纪和辛桃馥差不多,身形看起来也没有班子书和殷先生那么高大,还爱说笑,看着仿佛好接近得多。
    但也仅仅是一种错觉,辛桃馥再笑再闹,也能感觉到司延夏骨子里那股独属于世家子的矜持。
    即使他说自己深爱金钱时,也抹不去那一份矜持。
    待二人聊得七成熟了,阳台又迎来了一位来客是黎度云。
    黎度云像一块冰,他去哪儿,哪儿就能降温。
    当然,他更多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待着凉快。
    司延夏见黎度云来了,好像全无传闻中与他的不愉快,仍笑道:黎同学,好久不见上次我听了你在XX的演奏,水平确实是很高。使人很感动。
    黎度云点点头,说:我也听了你的。
    司延夏便问:哦?不知黎同学觉得我的演奏怎么样?
    黎度云说:出于礼貌,不便评价。
    辛桃馥简直要为黎度云的情商鼓掌。
    而司延夏丝毫不以为忤,只说:黎同学一直是很有风度的人。
    辛桃馥简直要怀疑司延夏在阴阳怪气。
    辛桃馥可受不得这种气氛,便缓和说:黎师兄确实很好,他还教我吹笛子呢。可惜我太笨了,学得很慢,挺耽误他的时间的。不过他还是很有耐心。
    司延夏便道:我也会吹笛,黎同学没空的时候,你也可以找我。但我可能没有黎同学的造诣,你别嫌弃就是了。
    辛桃馥笑:哪敢。
    黎度云却冷哼一声说:我那么辛苦才教得你上道,别找旁人学歪了。
    辛桃馥呵呵一笑,察觉到这个场面靠他是圆不了的,便索性借机遁逃,说:崔涵在哪?我有话跟他说。
    黎度云道:我带你去找他。
    辛桃馥便朝司延夏挥挥手,跟黎度云走出了阳台,从楼梯往楼上走。
    一边走,辛桃馥又一边听见黎度云说:司延夏可不是什么热情友好的人。
    辛桃馥挑眉:你又知道了?
    当然。黎度云说,我认识他的时间比你久。
    辛桃馥瞅着黎度云,心下微微讶异:他好像还是第一次从黎度云的身上感受到这样的情绪。黎度云总是不冷不热的,现在却好像多了几分温度。
    辛桃馥禁不住凑近一些,问:那他是怎么样的人?
    不是好人。黎度云冷硬地说,他越是对你好,你越是要警惕。别傻傻的被骗了。
    辛桃馥摸摸鼻子:我又不傻。
    呵。黎度云冷笑,将辛桃馥带到了休憩间,送到了崔涵面前,道,崔涵,辛桃馥有事找你。
    说完,黎度云转身就走了。
    辛桃馥坐在沙发上,跷起脚看崔涵。
    崔涵问:找我什么事?
    没事。辛桃馥直白地说,就是在阳台上遇到了黎度云和司延夏,俩人说话夹枪带棒的我听着难受,就找个借口溜了。
    敢情你是拿我当尿遁了?崔涵语气夸张地说。
    辛桃馥笑嘻嘻地说:不说这个对了,黎度云和司延夏怎么回事啊?就是只有以前黎度云拒绝入社的过节吗?
    难道还有别的吗?崔涵问。
    辛桃馥歪了歪脑袋:我看不像。如果只是这样一件事,我觉得无论是黎度云还是司延夏,都不可能会一直放在心上的。
    崔涵点头:我看也是。
    说着,崔涵眼珠子一转:该不会是因为你吧?
    第13章 筹码
    辛桃馥迷惑了:因为我?
    崔涵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是啊,他们说不定在因为你而争风吃醋。
    辛桃馥听懂了崔涵的意思,立即摇头:这可是胡说。
    黎师兄对我的态度你没看见吗?这其实也是辛桃馥心里一个疙瘩,他不太喜欢我。
    崔涵讶异地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如果他不喜欢你,怎么能够忍受你的魔音穿脑这么久?
    辛桃馥最近吹笛有了长进,全靠黎度云的耐心指导。头几节辅导课,辛桃馥的笛声确实够得上魔音穿脑的标准。而现在,辛桃馥的笛子勉强上道,但对于黎度云这样耳尖的人而言,其实也挺穿脑的。
    辛桃馥甚至觉得,黎度云不太喜欢自己,也有自己用笛音折磨对方太多的原因。
    他给我辅导,不是看在您崔大社长的面子吗?辛桃馥道。
    崔涵摇头:他本来只答应辅导你一节课的。后来他愿意给你上课,是他本人的意思,和我没有关系哦。
    辛桃馥却道:这我理解。可能是我太差了,如果不好好调教一番的话,我是加不进合奏里面的,会把整个演奏搞砸,所以他才给我辅导。为的是顾全大局。
    崔涵摸摸下巴,说:也许吧,但我想他不是那种特别热心的人,他对你是不同的。
    辛桃馥苦笑:他对我也并不热心。
    说着,辛桃馥又道:至于司社长,就更没道理了。我和他根本不熟。
    他和你确实不熟。崔涵点头,所以他这次才特意过来,为的是和你混熟。
    崔涵说得煞有介事的,听得辛桃馥也有点进心里去了。
    司延夏特意跑来轰趴馆,说是为了加强两个音乐社团的关系,这听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借口。
    司延夏的丝竹社哪里把别的音乐社团放在眼里过?而且,说是要社团交流,他也没带几个人,就带了两个丝竹社里比较好说话、能社交的家伙,看着也不是为了交流音乐来的。
    那两个家伙还跑来找辛桃馥,说是三缺一,找辛桃馥补缺。
    辛桃馥也给面子地去了,到了牌桌上,果然看到了司延夏。
    于是,桌上变成了辛桃馥、司延夏以及两个丝竹社气氛组社员的组合。辛桃馥打牌技术麻麻,输赢都是看运气。而这天,他的运气似乎好到爆棚,几乎是每局必胜。不知道的以为他出老千开外挂,知道的就知道这是别人给他喂牌,故意让他赢的。
    辛桃馥不是那种不知道的,他打了几局下来,心里都明白。
    偏偏那两个丝竹社社员还演起来,捶胸顿足地说怎么又输啦不玩啦不玩啦,我直接把筹码送给辛同学好了辛同学真是逆天
    辛桃馥笑了一下,他也不宜揭破这个局面,便只能保持微笑,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司延夏,司延夏坐得端正,目光看着牌面他不笑的时候和笑的时候区别很大。每次一笑,他便似狐狸眯眼,若是不笑,板起脸来,一双斜飞细长的眼睛便透出凌厉来,将磨得锋利的剑。
    辛桃馥又想:这些世家子的气势终究与众不同不知道先生在他这个年纪,是不是也这样呢?
    司延夏用最严肃、凌厉的面目打出了最臭的牌。
    辛桃馥赢了一个盆满钵满,筹码堆成小山丘。
    司延夏看着那座小山丘,露出狐狸笑:还是辛同学打得好。
    这是我运气好。辛桃馥装作不知道自己被让,一脸谦虚,不过所谓乐极生悲月盈则亏,我还是见好就收吧。
    一个气氛组社员便拦着,说:哪有你这样,赢了就走的?这可是最没牌品的行为了!
    辛桃馥心想:不会吧,你们还未输够吗?都什么家庭啊
    不打了不打了。辛桃馥托着腮,算一算吧。
    说着,辛桃馥问:这筹码我记得是一个算十几二十来着?
    什么十几二十?这不是看不起人吗?气氛组成员说,筹码一个一千。
    辛桃馥脑子一轰,看着眼前那座小山丘,突然觉得自己碰到了烫手山芋。
    他忙说:不会吧?我上午和他们打的时候还不算这么多的。
    我们是打这么多的。一个成员说,不然十几二十块,玩起来也没趣。
    另一个成员又笑道:辛同学是大赢家啊!怎么还嫌自己赢得多?
    辛桃馥哪里肯收这么多钱,摇头不已,说:早知道这么多,我就不上桌了,真是吓死人。
    哪有人嫌自己赢得多的?一个成员调笑道。
    这个数额巨大,我怕警察抓我。辛桃馥半开玩笑地推了一把筹码,那象征着真金白银的塑料筹码便哗啦地散落在桌面上。
    两个社员还想要说什么,辛桃馥却站起身,说:我们都是学生,花的也多半是父母的钱,还是悠着点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辛桃馥的目光瞥了瞥司延夏,那句花的是父母的钱,像是小猫亮爪一样挠了司延夏的脸皮一把。
    富二代好像都不得不承认这件事,他们风光、豪奢,洒的其实就是父母兜里掏的零花钱。
    都是小钱。一个成员说,再说了,父母也教我们愿赌服输的。
    另一个成员则唱红脸:怎么?难道你看不起我们?
    哪敢,哪敢?辛桃馥笑眯眯道,算了,就当我赢了两千吧。你们凑一凑。
    两个成员还想说什么,司延夏却先发话了,说:辛同学说得对,我们都是学生,不该赌这么大的。两千就两千。
    说完,司延夏和两个成员便凑了两千给辛桃馥。
    辛桃馥收了钱,便说:谢谢你们,改天请你们吃饭。
    等轰趴过后,辛桃馥坐马哥开的车回雅苑。
    坐在后座上,辛桃馥沉吟半晌,忽问道:马哥,你之前见过司延夏没有?
    有几次开车送先生的时候可能碰见过。马哥回答,但没有面对面接触。
    辛桃馥又道:这辆车是不是很特别?整个城里没几个人有?
    是的。马哥回答。
    辛桃馥竟明白过来:是了,司延夏原本对我是不熟的,他眼熟的是马哥和这辆车!他必然是认出了这是殷先生的座驾,所以才对我献殷勤。
    毕竟,输牌送钱这手法,确实不太像追求,更像是讨好。
    辛桃馥思来想去,自己有什么值得被司家公子讨好的?想来想去,就想到了殷先生这一层。
    在打牌之前,辛桃馥到底还是有点儿听进去了崔涵的话,有几分怀疑司延夏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现在一想,真是自作多情!
    犹如十八岁生日那天一样,辛桃馥被淋了一盆冷水人也清醒多了。
    他再次明白,自己在这些人上人那里是不可能得到真心的喜欢的。
    也是,他一个草根屁民,有什么值得公子哥对他上心的?
    辛桃馥离开雅苑两天一夜,这天回来,刚到门口,便见女佣秋丹兴冲冲地跑来,说:你总算回来啦!先生在茶厅等你呢!
    辛桃馥没想到先生也在,立即走往茶厅。
    但见殷先生独自坐在茶厅里,靠在沙发上,见辛桃馥来了,便朝他招招手,似招一只养驯了的宠物。辛桃馥自然也温驯又热情地靠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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