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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梁夙年又看了眼照片,啧了一声,眉头快拧出死结。
    夙以往年:【怎么不上?】
    X。:【医生说会有点疼】
    夙以往年:【/敲头/敲头】
    夙以往年:【等着。】
    肖池正做着笔记,察觉身旁动静,一看梁夙年就在收拾东西了,一脸懵逼道:梁哥,你要走啊?
    梁夙年:嗯。
    肖池瞅了一眼时间:这离下课还有半个多钟头呢。
    梁夙年动作不停:半个钟头就半个钟头吧,谢嘉然受伤了,我得回去看看。
    肖池啊了一声,赶紧问:伤哪儿了?脑袋还是肩膀,严重不严重啊?
    梁夙年:体测跑步摔了,腿上蹭了一大块。
    哦哦。肖池松了口气:那不严重啊,要不你等下课再回去吧,老陈说了一会儿下课前五分钟还要点名,不在得扣平时分。
    梁夙年说:你们帮我蒙混一下,实在不行就让他扣吧,期末我再自己考回来。
    肖池皱着鼻子:不是吧哥,扣分都不在乎了,要不要这么紧张?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要换你家小孩儿摔了你紧不紧张?
    梁夙年扯了扯嘴角,抱上书:先走了,一会儿看情况拉兄弟一把,成了回头请你吃饭。
    说完便趁着老师回头板书的功夫,躬身快速溜出了教室。
    他们有打印课表贴墙上的习惯,谢嘉然走到梁夙年位置看了一眼他的课表,对照一下时间,他现在应该正在上政法专业课,还有半个小时才下课。
    他低头打量自己,刚摔过一跤,总觉得身上都是灰尘,脏得实在难以忍受。
    这时还记着医生的叮嘱不能沾水。
    然而当他带上帕子和干净的换洗衣物去卫生间准备不碰伤口擦一擦,却总觉得擦不干净不上不下吊着更难受时,这条叮嘱就被抛到了脑后。
    反正一会儿也要上药的。
    他打开淋浴将自己从头到尾浇湿,心想,就当再清洁一遍伤口了。
    伤口沾了水,刺痛更甚。
    谢嘉然细细抽气,只能加快速度洗完,关掉水,小心翼翼先擦掉伤口上的水珠,再擦干身上,套上衣服正要穿裤子,宿舍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不可能是梁夙年。
    这是谢嘉然的第一反应,他还在上课,没可能这么快回来。
    但是紧接着,他就听见了梁夙年在叫他的名字。
    动作立即顿住,脑袋里飞快闪过两个念头:
    梁夙年为他逃课了。
    黎塘和沈学豪还在上课没回来,现在宿舍里就他们两个在。
    抉择不过转瞬。
    他扬手将干净的裤子一并扔进了脏衣篓。
    拿上擦头发的毛色棉毛巾,仅穿着一件宽大到衣摆足以盖过腿根的宽松上衣,慢吞吞走出了卫生间。
    第33章 晋江独家发表
    梁夙年没看见人, 正想掏出手机打电话,阳台处人影一晃,谢嘉然清清瘦瘦一个站在那里, 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应声:我在。
    梁夙年目光第一时间扫向他膝盖的伤,嘶了一声, 眉头狠狠皱了下:你洗澡了?
    谢嘉然不及点头, 对方已经大步走到他面前, 矮身蹲下仔细查看他的伤处。
    不错, 很新鲜, 一点要结疤的趋势也没有, 还因为刚刚来了一场热水浴, 色泽更鲜红欲滴了。
    梁夙年仰头看谢嘉然,谢嘉然也低着头正在看他, 眼神干干净净的, 还挺无辜。
    梁夙年忽然产生了一种高度类似哭心老父亲的心情。
    深吸了一口气:药呢?
    谢嘉然指了指桌子。
    梁夙年转身去拿药, 谢嘉然在原地顿了几秒,慢吞吞跟着走过去,刚站定, 就被回身的梁夙年像提溜小孩儿一样抱起来坐在桌上。
    又矮了一大截, 谢嘉然得把头仰起来才能看见他了。
    手里抱着白毛巾, 湿漉漉的额发伏在额前,小脸透白,就这么目不转睛看着他,像个脆瓷娃娃, 容色清冷,却连眉梢眼尾都透着一股乖巧。
    梁夙年好不容易对他攒起的一点儿火气也一下散了。
    特别无奈地叹了口气。
    凶又舍不得凶,只能认命拿过帕子开始帮他擦头发:谢嘉然, 你是傻的吗?新伤口不能碰水是常识,沾了不知道疼啊?
    知道疼。谢嘉然低着头,顺从地把脑袋交给他:但是不洗很脏,我不舒服。
    脏什么脏,你就是一个月不洗澡也比谁都干净。
    梁夙年心累地原来发现小朋友太爱干净也不一定都是好事。
    放下毛巾拉开凳子在谢嘉然面前坐下,让他将受伤的那只脚踩在自己腿上,用棉签沾了药水,一掌轻松握着男生细瘦的脚踝,专心致志帮他上药。
    药水一沾上伤口,刺痛传来,谢嘉然从嘴角溢出一声轻哼,下意识想要缩腿,却被梁夙年及时制止。
    那只手顺势往上握住他的小腿,力气加重了些,轻而易举制住不让他躲,尾音上扬:某人现在知道疼了?刚刚洗澡的时候怎么就那么能忍?
    谢嘉然无从辩驳,抿着嘴角不说话。
    梁夙年原本还想说什么,掀起眼皮目光从他微红的眼尾扫过,立马又心软了。
    打算趁机教育的话说不出口,只能顺毛哄着:好了好了,没事,忍过这阵就不疼了,我再轻点,别怕。
    重新沾了药水,小心翼翼涂往伤口表面。
    刺痛刚起,谢嘉然还没来得及皱眉,一阵清凉拂过,痛感从六分骤降至三分。
    梁夙年一边上药一边帮他轻轻吹着伤口,全神贯注,手劲轻了又轻,生怕弄疼他。
    谢嘉然从俯视的角度将他低头的模样尽收眼底。
    长睫低掩,眉眼深邃,高挺的鼻梁好似连光也立不住,狭长漂亮的双眼皮一直延伸到眼尾,在末端坠着漫不经心的温柔。
    这个人还真是,连头发丝都让他喜欢得不行。
    梁夙年绷紧了神经,给自己上药都没这么紧张过。
    重新再换一根棉签,托着小腿的手腕忽地被轻轻握住,他抬起头问:怎么了,还是疼吗?
    谢嘉然摇了摇头,小声说:肩膀酸。
    梁夙年表情一哂,真是无奈又好笑:行,那我快点。
    目光往下还没落回伤处,就蓦地于某处凝顿。
    他到这时才后知后觉发现谢嘉然没有穿裤子。
    从衣摆延出的一双腿又细又长,一只任意垂在桌边,一只曲着踩在他大腿上。
    小腿笔直,脚弯细瘦,皮肤冷白,有种说不出的脆弱美感。
    梁夙年眼神几闪,忽然觉得掌心与之贴合的地方有些发烫。
    又忘记带衣服进浴室了吗?
    隔过两秒,他收回目光专注上药,语气随意。
    没有。谢嘉然说:我怕布料会磨到伤口,就没穿。
    梁夙年:医生没提过包扎?
    谢嘉然:没有,说是这种程度用不着,让伤口透气会好得快些。
    他坐在桌上躬着腰背,一手搭在自己腿上,一手撑着梁夙年手腕。
    两人距离被拉近,他一说话,清泠柔软的音调便以最快速度撞进梁夙年耳膜。
    仿佛含着未散的热气,拂过耳朵里千万根细软的毛。
    梁夙年手不明显地颤了一下,棉签扫过伤口,谢嘉然急促吸了一口气,手指条件反射收紧,抓着大腿的指尖都陷进了皮肤。
    梁夙年只用余光看见,一股奇异的情绪迅速漫上胸膛,他忽然觉得嗓子有些莫名的发干。
    连忙用力闭了闭眼驱散这奇怪的情绪,快速切断余光专注把药上完,扔掉棉签最后吹一下,轻松道:好了,这会儿应该不疼了吧?
    他一抬头,不偏不倚与谢嘉然视线相撞。
    距离不知何时被拉得这样近,近可以数清对方睫毛的程度,他看见谢嘉然眼底氤氲的柔软湿气,黝黑清澈的瞳孔装的全是他的倒影。
    哑然失语。
    眼睁睁看着谢嘉然轻颤着睫毛无声靠近,直至额头抵上他的,彼此交换了对方的温度。
    哥。
    谢嘉然声音低软,悄悄夹带稍藏了两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谢谢你。
    他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叫他梁夙年,这一声哥,直接让他大脑都宕机了一瞬。
    这个称呼只有肖池和黎塘在有求于他的时候会鬼哭狼嚎地叫两声,大多时候也是带上名字叫他梁哥。
    他原本觉得都行,叫什么都好,左右只是一个称呼,没差。
    但是谢嘉然仅用一个字就打破了他的想法。
    好像跟肖池黎塘这么叫他时的感觉不一样。
    不对,是跟所有这么叫他的人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包括他家隔壁三岁的邻居小妹妹。
    这是第一次,他清楚地感受到谢嘉然对他几乎完全放任的信任和依赖。
    说不清究竟是什么,仿佛被什么从心脏尖端轻轻划过,轻飘飘的,又如植株萌芽破土一般,柔软酥麻。
    耳朵尖轻微发烫。
    谢嘉然的呼吸变得静而缓慢,他默数到第五下,微微后撤,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客气。
    他将掌心压上男生柔软的发顶揉了一把,也学谢嘉然寻了一个新称呼,尾调低而轻快:然然。
    当天晚上,梁夙年做了一个很岂有此理的梦。
    梦里,依旧是阳光灿烂的午后,依旧在只有他和谢嘉然在的宿舍,依旧是他在为他仔细上药。
    不一样的是上完药之后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起身逼近,双手撑在谢嘉然身侧桌沿,耍流氓一样把人圈禁在自己身前不放人走。
    谢嘉然眼神带着湿漉漉的祈求,讨好似地抬手抱住他的脖子,然这样的姿态非但没有重获自由,反而被他勾住腰身拥得更紧。
    他得寸进尺地从谢嘉然的颈侧亲到耳垂,再到眼角,脸颊,鼻尖
    指腹压在形状漂亮的唇瓣上,看着对方绯红挂着湿意的眼尾,呼吸急促,好像喜欢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然然宝贝轮番地换称呼,只为诱哄对方叫他一声哥哥。
    把人哄骗得眼里只看得见他了,才终于急不可耐把人吻住,勾着他的纤瘦的腿弯让他环住自己腰,就着这个姿势压上去
    猛地从床上坐起。
    宿舍另外三人还在熟睡,从窗帘缝隙漏进的光昭示着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梦里的场景历历在目,梁夙年心跳快得离谱,下意识看了一眼谢嘉然所在的方向,又如同被烫到一般飞快收回。
    忐忑地伸手进被窝小心翼翼摸了一把,旋即崩溃捂眼。
    操。
    梁夙年,你是个什么品种的小垃圾?
    这种大逆不道的梦也做得出来?
    一大清早就在心里默默对自己好一番灵魂问候。
    放轻动作爬下床,拿上干净的内裤进卫生间换了,用最快的速度洗干净,挂上阳台的瞬间终于松了口气。
    结果一转身,就跟不知何时已经起床站在他身后的谢嘉然撞了个正着。
    被短暂抛在脑后的梦境内容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清晰度回涌进入脑海。
    梁夙年几乎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眼神左右晃了一圈,眼底心虚一闪而过。
    怎么起这么早?他努力表现得镇定,笑着:早上有课?
    谢嘉然摇头,往他身后看了眼:你在洗东西吗?
    咳,嗯,是啊。
    梁夙年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昨晚太热出了汗,衣服后背都湿了,穿着不舒服。
    谢嘉然没觉得昨晚热,不过还是信任地哦了一声,低头就要绕开他去阳台。
    梁夙年这才看见他手里拿的衣服。
    等等。他及时撑住他肩膀,语气充满不赞同:又要去洗澡?
    谢嘉然看眼手上刚换下来准备拿去洗的睡衣,再看看梁夙年拧起的眉心。
    沉默两秒,缓缓点头:嗯,昨晚太热,出了点汗,不洗会不舒服。
    谢嘉然同学,我劝你最好乖一点。
    梁夙年握着他的肩膀将他转了半圈,推着他重新回到宿舍:省心的小朋友才有糖吃,知道吗?
    可是我上午没课。他说,说完顿了顿,补充道:下午也没有,我今天没有课。
    梁夙年隐约品出他的意思,舌尖抵住腮帮露出个牙疼的表情:然后呢?
    谢嘉然回头看他:你有课。
    就差没把你去上课了就管不住了我给写在脸上了。
    梁夙年真是好气又好笑。
    泄愤似地扣住他的后脖颈捏了两把:算计着趁我不在偷偷洗澡是吧?
    想都别想,一会儿上完药乖乖跟我一起去上课。
    第34章 晋江独家发表
    这已经不是谢嘉然第一次跟着梁夙年蹭课了。
    班级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 若非要说有什么表现,大概就是大家投向他们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善意的调侃。
    刚进门口就撞上一对手牵手的情侣,男生是本专业的, 女生不是,明显和谢嘉然一样, 也是跟着心上人过来蹭课。
    哟。
    男生一看见他们便咧嘴笑开了, 打趣他们:这么巧, 梁哥你也带对象来上课啊?
    是啊。梁夙年一点不扭捏, 学着他们也牵起谢嘉然的手举起晃晃, 乐道:真巧。
    即便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谢嘉然还是忍不住在他掌心偷偷蜷了蜷手指。
    女生掩嘴笑得眉眼弯弯, 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来回打量:不愧是官配,可真般配呀。
    说完嫌弃地看了自己男朋友一眼, 夸张地啧啧两声:人比人气死人。
    不跟梁哥站在一起, 我也很帅啊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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