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所有人连同摄像机,循着他的目光落在林叶二人身上,顿时爆笑出声。
而俨然成为众人快乐源泉的林行知、叶其蓁,脸同时黑了。
谈不上生气,更多的是无奈,乔意浓就有那种让人没脾气的本事。
如果说先前还有那么点修罗场的焦灼气氛,现在也被他这一打岔,给震天响的笑声冲得半点不剩了。
等大家笑得差不多了,景深忽然插进来,对乔意浓说:这个悬念,我们就留到下一期再揭晓,小乔不用急着做选择,这两天好好斟酌下。
所有人:?
不顾林叶二人的杀人目光,景深拿着小喇叭喊:好了,我现在正式宣布,《我们恋爱吧》第一季第一期圆满结束!
圆满个鬼啊。
姜子俊忍不住吐槽:你心是真的脏啊。
在节目组连续不断的作妖下,一天终于结束。
等大家卸了妆换完衣服,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林行知眼睁睁看着叶其蓁,跟乔意浓上了一辆车,无视迎上来嘘寒问暖的段琪峰,走到季绥宁的车边停下。
后者十分心机,刚刚主动下车,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乔意浓是觉得自己坐哪儿都行,根本没多想,也就意识不到季绥宁在安排座位时,隐隐将他和叶其蓁隔离开来的小动作。
但他不知道,叶其蓁心如明镜啊,但也只是脚步一顿,就默不吭声地坐进了后车厢。
毕竟这里三个心怀鬼胎的男人,只有他和乔意浓住一起。
其他人想留下,都得费尽心机想借口。
季绥宁在驾驶座发动车子,林行知一手架在前座车厢上,弯下腰和乔意浓对视。
苦夏的深夜,周遭一片蝉鸣的喧嚣,他的眼内有什么在流动。背着光的脸庞,凝结着一泓月霜。
乔意浓眯起眼睛,他看不太清林行知的表情。
阴影落在高高的眉骨下,他的双眼隐没在了灯火阑珊下。
最后,林行知道:回去好好休息。
他毕竟是客人,没有理由强求乔意浓带自己回家,这会显得他过于没有礼貌,和傲慢。
欲求和理智在内心激荡,林行知远不如表面的平静。
可他的平静就像一座牢笼,将那头眉目狰狞的野兽,硬生生关了回去。
也许有朝一日,它能得见天日,但绝不是现在。
少年笑起来,眉眼无忧无虑:你也是,辛苦一天了。
撑在车窗上的手指动了动,林行知目光定格在他的眉眼间。
多想摸摸他含笑的眼角,摸摸饱满的卧蚕。
这边浑然不觉的乔意浓低头,从手提袋里摸出一个蜜桃大福。季绥宁来接他的道上,还给他打包了夜宵。
他抬头,递给林行知:林哥拿着,他们家的大福超级好吃,这个是我最喜欢的口味,不甜不腻,你应该也吃得下了。
林行知一怔:你知道?
明明之前还会懵里懵懂的把甜品塞到他手里。
乔意浓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是那么粗心大意的人嘛,虽然一开始会给你塞些你不喜欢的,但后来看你吃东西,都会跳过甜品,就开始想我是不是为难你了。
然后就会觉得林哥人真好啊,为了不伤害到我的感情,就这样忍让过去了。
少年的眼睛迎着灯光,清澈透亮。
看着他心无城府的脸,林行知胸口忽然涌起一阵热流。
驾驶座上,季绥宁右手挂挡,踩下油门。不等林行知开口,缓缓驶出车位。
乔意浓把头伸出窗外,朝他挥挥手:拜拜啦,林哥。
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林行知握紧手里的小盒子,低声道:再见。
直到季绥宁的座驾消失在夜色里,他才收回视线,缓缓转身,紧接着身体一顿。
只见周瑾衡立在他身后的路灯下,不知过去多久。
从刚刚他和叶其蓁当着摄像机,抢乔意浓开始,周瑾衡就一直很沉默。
他张了张嘴,叫了声:林哥
话音刚落,又像是被林行知迅速恢复的冷淡给打击到了,语至中途戛然而止。
此时的林行知周身,散发出一种无声的信号。他拒绝着任何人的靠近,也不想和谁有过深的人际联结。
这些周瑾衡自然懂,因而只能咬牙,硬着头皮上:我找到一家不错的店,你肯定会喜欢,我们
林行知走过来,在和他擦肩而过时,说了句:不喜欢的口味,就别强求。
周瑾衡萌的回身,抓住他的手。
目光死死盯着林行知手里的蜜桃大福,周瑾衡心有不甘地质问:那他就合你的口味了?你不是不爱吃甜吗?
凭什么你可以强求,却又用同样的说辞来阻止我?
不。黑发青年摇头,他忽然俯下身,凑近周瑾衡。
一刹那,乌沉沉的眸光似出鞘的剑,寒光四射。
他说话的语调同他的目光一样冷,几欲将周瑾衡的一腔热血冻结。
我的意思是,你并不了解我。林行知淡淡道。
他说完,直起身体,将呆滞的周瑾衡扔在路边,转身离去。
灯光将青年倒映在路面上的阴影,拉伸得格外狭长。
脚步声由近及远,在夜里格外清晰。
周瑾衡眼眶发热,盯着那道即将伴随脚步消失的影子,一时情绪上涌。
他想也不想的抬头,朝林行知的背影喊:那你知道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这边厢,车内。
可以啊。季绥宁挑挑眉毛,兴师问罪:拿我的东西借花献佛?
乔意浓美滋滋地喝了口芋泥啵啵奶茶:既然给了我,那就是我的。
季绥宁乜斜他一眼:你还知道是给你的,那之前是谁的?
乔意浓非常识趣,你的。
季绥宁收回视线,看着前方的路况:那是不是还欠我一句什么啊?
乔意浓:多谢榜一大佬季老师打赏!说着,就要往他嘴里塞马卡龙。
来来来季老师,这是今天刚从爪哇国空运过来的皇家马卡龙,请您品尝。
季绥宁脸一下没绷住,笑场了:我开车呢,你自己吃。还有,我也不爱太甜的东西。
前方红灯,季绥宁松了油门,减慢车速停下。
他转过脸来,似笑非笑:你这颗小脑瓜,还能多记住一个人吗?
乔意浓挺起胸脯:你这是在小看我,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背一个德布罗意的波长公式出来?
季绥宁:
季绥宁:倒也不必。
乔意浓顺手把马卡龙塞进自己嘴里,然后从另一个纸盒里,拿出一个小盒分装的抹茶奥利奥雪媚娘,含含混混问:季老师季老师,我能分小叶一个吗?
季绥宁摆摆手:我说不许,你会听吗?
乔意浓理直气壮:我是在帮你做人情啊!你看看你,这么小气,连这么点小恩小惠都不肯放出去,还怎么当我的经纪人,我简直要怀疑你处人脉的能力。
给,你的雪媚娘。乔意浓转身,朝叶其蓁伸出手。
后者一脸无语的接过。
乔意浓朝他做人情的对象,豪气地挥挥手:别跟我客气,今天季哥请客,大家有福同享。
结果被季绥宁忙里抽空地敲了下脑袋,笑骂:臭小子,我看你就是得意忘形了。
前面两人插科打诨,后座的叶其蓁蠕动了下嘴唇,想要插话进去。可季绥宁看似被乔意浓压着打,但实际上,这是他刻意引导的结果。
这是季绥宁的优势,也是他在社交场合无往不利的王牌让人拥有开口的欲望,让人能够在他面前,展露真实的自己。
他能够撬动别人的心窗,自然也有办法,堵住墙角的洞,让偷食的老鼠进不来。
看似天马行空、没有逻辑的对话背后,实际上每个都恰巧是叶其蓁不了解,亦或者干脆就与他无关、难以接口的。
而他们转变话题的速度之快,也杜绝了给叶其蓁察言观色后,再插话的机会。
可以说十分老谋深算了。
到乔意浓楼下时,季绥宁靠着车窗,半开玩笑地对他道:我说都这么久了,你也不请我上去坐坐,难不成你家里除了小叶外,还藏着别人?
乔意浓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的家你想来就来,随时接受检阅。
季绥宁打蛇随棍:天这么晚了,你就不担心我路上碰到什么坏人
?
你一个攻,能碰到什么坏人?
那种被几个街溜子拖进小巷子,轻则掐下巴,重则打包送夜总会卖掉的倒霉剧情,只有受才会碰到好吧!
再说了,坏人还能把你们攻怎么地?
乔意浓小小声嘀咕,没被你们卸胳膊卸腿都算不错了。
季绥宁可怜兮兮:也不知道关心下你季哥,说句这么晚了,就在我家睡吧。
乔意浓:
不是他小气,实在是他爸最近开始查户口了,怀疑他背着家里,在外面交炮友,睡衣是真的不敢往外借了。
乔意浓退而求其次,说:那下次你带点换洗的东西来,我家实在没你能穿的衣服。
目的达成。
季绥宁朝他飞了个秋波,桃花眼含情带笑:记住今天说的,小孩子不可以食言而肥。
季绥宁一走,场面陡的安静下来。
乔意浓一时间找不出话题,索性就不说话。叶其蓁默默跟他走了阵,听着电梯间叮的提声音,在狭小的电梯间响起。
须臾,他低声道:挺好看的。
乔意浓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句:什么?
叶其蓁牢牢盯着亮起的楼层按钮,说:你晚上穿的那套,不丑。
你说这个啊,乔意浓恍然,紧接着耷拉下脑袋,长长的叹气:别提了,你是不知道我们那组被折腾得有多惨,景深简直不当人。
叶其蓁问:怎么了?
乔意浓刚要叭叭,转念想起自己签的保密协议,气若游丝地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你到时看就懂了。说真的,我已经在后悔了。
叶其蓁顺水推舟问:第二期的搭档,你选好了吗?
电梯上升至顶层,朝两边打开门。
乔意浓迈开脚步,边走边说:其实我还没想好,刚刚被景深打断了。
大拇指在门口的密码锁上摁了下,只听咔擦一声,锁芯转动,门开了。
乔意浓推开门,回头笑道:不过不着急,这不是还有几天可以慢慢想嘛。
叶其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很难说清自己此时的心情,就像薛定谔的猫,既有对未知的恐惧,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至少这一刻,他还能抱有希望。
我要搬走了。他站在玄关,带上了门,忽然道。
时至今日,终于说出口了。
乔意浓已经一溜烟跑进了厨房,把还没动过的甜品放进冰箱冷藏,然后拿出玻璃杯,给自己倒牛奶。
听到叶其蓁的话,先是哇了声,从厨房探出半个身体:star这么快就给你安排好地方了?挺好的啊。
把倒好的牛奶扭紧瓶盖,又放回了冰箱,自己则端着玻璃杯走出来:给你租哪儿了?
叶其蓁:云溪湾。
那挺近的哎,去哪儿都交通方便。乔意浓踱步近前,笑着问:那你什么时候打算搬,需要帮忙吗?
叶其蓁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乔意浓歪歪脑袋,有点疑惑。
最后,叶其蓁深吸口气,说:这个星期内。谢谢,不用了。
他知道刚刚一瞬间的妄想,有多不切实际,乔意浓不喜欢自己,又怎么会挽留呢?
啊,乔意浓看了眼手机日历,今天周二,还有五天,时间还算充足,你要是周末走的话,我们还能一起吃顿饭。
这时他抬头,朝愣住的叶其蓁斜斜睨来,庆祝你拥有新的开始,以后我们小叶步步高升、大红大紫,怎么样?
一时间,叶其蓁心底百味杂成。
他总是这样。
漫不经心地向所有人散布着自己的好意。
他是如此懂得快乐的滋味,心的力量又是如此强大,是以从他这得到过的人,总会想要攫取更多。
人都是依恋温存的,也都是贪婪的,可就在他们变得无法回头时,他们也将悲哀的意识到,跋山涉水想要前往的爱丽舍乐园,并非对谁都开放。
它大门紧闭,将渴求它的人都拒之其外,只能沉沦在阿刻戎河里。
他想要他的爱,不是广博的慈悲,而是充满了私欲,充满了封闭性和排他性的情爱。
可是再机敏狡诈的野兽,也在面对看似纯良可欺的乔意浓时,心甘情愿地收起獠牙,俯首做一头没了利爪的老狼。
叶其蓁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急怒,它来得突然又汹汹,那句: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找来多少别有用心的人?!
几欲脱口而出。
在千钧一发时,被他生生忍住。
说了又如何呢?
叶其蓁可以想象到乔意浓脸上惊愕的神色,以及追问他为什么的模样。
遭人觊觎并非花朵的过错,馥郁的芬芳诚然醉人,可说到底,不过是自身的一场痴梦罢了。
对了,你不是说卡歌吗?静谧的氛围里,突发奇想的乔意浓出声道:到底哪里卡?我们现在就看看?
叶其蓁微微一怔,旋即回过神来,道:要一架钢琴。
乔意浓听了,神态轻松地指指楼上:这个有,在楼上,你跟我来。
乔意浓的书房里,有一架立式钢琴,他好歹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小少爷,琴棋书画自然都碰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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