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完帝王后我翻车了[穿书]——粒非痴(30)
似乎习惯了这种身边有个人随时想把自己弄死,手都按在脖子上了,却没掐下去,反倒在自己脸颊揉了一把的感觉。
他本想跟杨顺打听一下贺戎川的去向,却在这时听见门口一阵嘈杂。池奕蹭过去围观,见宫门传令的侍卫递来一张纸。杨顺道:礼部韦侍郎呈上的,要让陛下裁决。
大半夜的送来,什么事急成这样?池奕念叨着,接过读了一遍,脸色微变。
今日朱紫苑的清谈会上,一名前来旁听的外人与正在台上论政的另一名考生起了冲突,不知为何大打出手,混乱之中,那听众竟将考生打死。
而这二人池奕恰好都认识,前者是中央军副将郭遇,后者是惠州籍考生田更。
这两个身份放在一起,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田更一死,考生们觉得是下位者受了朝廷军队的迫害,原本就愤世嫉俗的一群人,便结伙跑到中央军府衙门口吵吵嚷嚷示威,要求诛杀郭遇。
若按军法,定到死罪也不是不行。但根据新规,杀人必须要经刑部审批,走完流程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
要想立刻杀人,除非是圣旨或者军令。郭遇是姚丞相提拔上来的,徐检若真请军令杀了他,那就是在姚丞相面前给中央军刷仇恨。
徐检只好遣人协商,可那些考生无论如何不松口,坚决要求处死郭遇,否则就集体弃考,专在中央军府衙外杵着,彻底把这事闹大。
新政扶持下的考生、中央军、姚丞相这事太过微妙。徐检不敢自己处理,报给了兵部,兵部找负责科考的礼部一合计,这责任可担不起,就算深夜也要送进宫里请旨。
看完这份简报,池奕脑子里冒出一大堆问号。郭遇一个武将,为什么会去朱紫苑听清谈会?如果他故意杀人,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果只是失手,徐检手下的副将,怎么会失这种要命的手?
池奕扯了一把杨顺,走吧,我也去。
池公子杨顺摆出讨好的笑,您才沐浴过,出去又要淋雨了。您还是歇着,跑个腿而已,奴才们去便是。
此人的刻意让池奕觉得不对劲,他拧眉问:所以陛下现在人在哪?
杨顺支支吾吾:陛下现在
一旁的小太监便接上:陛下现在宿在重华宫呢!
多嘴!杨顺狠狠剜了一眼那小太监。
池奕明白过来,贺戎川去重华宫睡他老婆了,杨顺这是怕自己吃醋?
吃醋是不存在的,不过倒有点好奇。以往贺戎川对他的老婆们毫无兴趣,池奕甚至怀疑原书里他到死都是个雏儿,怎么今天突然就被花朝节的浪漫氛围感染了?
池奕要去,谁也拦不住他。到了重华宫,陆昭仪却是从偏殿走出来迎他们的。
陆娘娘,陛下这是池奕没好意思直接问。
陆昭仪则毫不避讳:今日陛下与众姐妹宴饮,有人敬酒他便用了。那花酒本没什么劲头,谁想陛下几杯便醉。要送他回征怀宫他不肯,就歇在了重华宫。陛下在正殿安置,池公子别多心。
陛下饮酒?倒是少见。杨顺念叨着。池奕回忆了一下原书,似乎的确不记得贺戎川什么时候喝过酒,自己上次见他喝酒还是吃温柔药丸的时候。当时什么情况来着
几人来到正殿门口,进屋叫醒贺戎川这么得罪人的事,谁也不爱做,就又落到了老好人池奕头上。
池奕嘴角一抽,自己靠近对方就感觉不到,这怎么叫啊?
雨天屋里也没生炭火,阴冷阴冷的。池奕以前见过贺戎川睡觉,总觉得此人睡着就跟死了一样,脸上没有任何神色,四肢僵硬地铺在床上。
可今日,床上的人弓着后背,身子微微蜷缩,一只手还攥着被角。再走近些,窗外隐约的光亮映出他鬓边细汗,眉心蹙起时吞下无边夜色。
池奕莫名慌张,试探性地叫了他几声,果然叫不醒。
以贺戎川那种睡觉时遇到危险能立刻醒来砍人的本事,叫不醒,只能是他自己不愿意醒。
池奕四下寻觅,想找个长一点的东西,自己站在一米之外捅捅床上那人。可这屋子实在太干净,找了一圈,只找到贺戎川的一把佩剑。
拿剑捅人这动作容易被误会,池奕便捏着剑尖,用剑柄在那人胳膊上敲了两下,道:陛下,我是池奕,有急事,醒醒。
手都捅酸了,池奕才见那人缓缓睁开眼,接着便直勾勾望着他,眸光纯净而灼热,是此人从未有过的神情。
看了好一会儿,原本锋利清冷的面容上,忽然绽开一个含了些傻气的笑,含混不清道:还以为你不来了
这可把池奕惊到了,他不遑多思,连忙摆出正事:礼部侍郎奏报,中央军与待考学子起了矛盾,现下正在城里闹事,事涉姚丞相,向您请个旨意
他话未说完,贺戎川握住剑柄的手猛然一拉,将池奕整个带到床边。凑近之后,池奕闻到那人身上隐约有酒气,将他面颊染得殷红一片,配上那带几分稚拙的神情,全无帝王威严。
池奕料想这时对方看不见自己,正要离远点说正事,手腕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扣住。
陇州、陇州那边民风剽悍战场刀剑无眼你身手再好,怎敌得过千军万马
池奕僵在原地,他抓住了自己的手,还和自己说话?所以上次不是偶然现象,只要喝多了主角光环就会失效?
那么远,若出什么意外手腕上力道愈紧,话音低低的,揉碎在滂沱大雨中,朕护不住。
池奕哆嗦了一下,压住细究的心思。既然他看得见自己,便将奏报捧到他手里,轻缓道:此事要如何处理,您给个方向,余下的我可以去办
你池奕那么周全,这等琐事自己做主便是。贺戎川扫了一眼那张纸就塞回给他,眼中是毫不掩饰担忧和嗔怪,喃喃道:左右你也不爱惜自己
后头便听不清了。外面一堆人等着,池奕可不想留在这里哄醉鬼,草草道一句:那我自己看着办,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他把剑挂回去,把贺戎川按在床上还帮他掖了掖被子,转身往外走。
池奕!
池奕被突然的叫喊吓到,无奈转身,只见那人正探出脑袋望他,夜色模糊了万般神情,什么也看不透。
早去早回。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池用一把剑捅了捅小贺。
记仇的小贺觉得日后必须捅回来。
第38章
池奕逃出屋子,他并没打算要到一道圣旨杀掉郭遇,那也不是最好的办法。对于今天这事,他早有自己的主意。
他一直跑到重华宫院外,抓住那传令的侍卫便说:礼部侍郎在哪,走,我跟他一起出宫。
杨顺哭道:池公子这么晚要出宫?外头冷,还下着雨
池奕被这太监烦得够呛,呛了他两句:事出紧急,谁不是夜里冒着雨做事?我有什么特殊的?
没等杨顺一句当然特殊了说出口,他便抢过人家的伞,走进雨中。
他和韦侍郎一同出宫,来到六部办公的衙门,把贺戎川在床上说的话挑挑拣拣重复了一遍。这些朝廷大员不论真心还是假意,都表示愿意听他指挥。
池奕便迅速拟了分工交待下去,然后吩咐一个兵部的主事:你□□军找徐将军,让他派人审那叫郭遇的,你在一旁看着。此事蹊跷,务必让他吐干净再死。
都交代好了,他正要出门做自己的那份,又忽然想起什么,抓了个侍从问:这附近有女人么?
侍从莫名其妙:后、后厨有烧火做饭的老妈子,年轻的没有
也行。
池奕溜去后厨,管值夜的老妈子要了些首饰钗环,和一套洗得发白的红袄裙换上。积灰的衣裳不够鲜亮,不过好在夜色深重,不甚明显。
接下来,他从礼部借了辆车,直奔丞相府。
姚翰见到他时,露出些许讶异。池奕把裙子往身后拢,浮着霞色的面颊带几分局促:我直接从宫里来的。
姚翰这才颔首,紧绷的神情舒展了不少。
陛下也烦这些事,原本说将那郭遇砍了便罢,让我给劝住了。这可是您提拔的人,可不能随便下您的面子。池奕断在这里,冲对方眨眨眼,一副邀功讨赏的表情。
姚翰的嘴角不自觉浮上笑意,摆了摆手,故作不耐烦:行了,那么多废话,有什么事赶紧吩咐。
池奕讲出自己的计划,而后笑道:您点个头就是,其余的我去安排。
你办事是周全的。姚翰拍了拍他的肩,毫不犹豫表示同意。接着又盯了他一会儿,抬起下巴指指他脸上,但是你这是从宫里来的?容貌也太素净了,平日多学学那些胭脂红唇远山黛,别忘了你是靠什么得势的。
池奕:
他池小奕靠的是智慧!
已是三更天,雨势未有丝毫减小。中央军府衙门口,原本气势汹汹的考生们早就喊不动了,就那么站在门口淋着雨。
队伍最后,田更的尸身被草草放在地上,田新蹲在一旁,一副想哭哭不出来的神情。
池奕趁无人注意悄悄上前,和他说了几句话,随后看向藏在远处的一人,点头示意。
此人是池奕刚从被窝里抓出来的,工部主事朱响。他对朱响印象深刻,因为这人是姚丞相一党,贺戎川曾拿朱响的奏疏试探过他。不过这次找上他,主要是因为当年郭遇能够进入中央军,是因为被朱响引荐给了姚丞相。
朱响常年游手好闲,好不容易捞点小钱还被弹劾,日子过得实在一般。池奕塞一块丞相府上特供的玉给他,他就百依百顺了。
于是这群疲倦的考生便见到,一个着六品官服的人大步走来,高声自报家门。接着,他掏出一沓纸护在袖子里,开始念上头的文字。
朱响讲了自己和郭遇的关系,接着便就今日之事讨伐郭遇失德,说自己当时瞎了眼才会引荐他。一通批判之后,朱响点明了他的愿望:让中央军赶紧把郭遇杀了。
众人迷茫了一阵,很快便有明白人给大家解释:朱响当年举荐郭遇入朝,如今却想杀他,说明姚丞相不把郭遇看作自己人了,告诉中央军做决定不必有所顾忌。
方才还蔫头耷脑的考生们沸腾了,纷纷高喊朱响念过的词句,要求郭遇给田更偿命。田新也站出来说,如果能诛杀凶手,他就不怨怪中央军了。
大雨冲散了满地鲜血,池奕失神地立在不远处屋檐下。
他跑来跑去折腾一晚上,事态总算平息下来,谁也没得罪谁,谁也没损失,只有郭遇怪可怜的。但他知道,今夜就算不是自己促成这一切,此人多半也活不下来。
而唯一什么好处也没得到的,大概就是忙前忙后的自己了。池奕撑伞去找马车,半路却被田新拦下,一句节哀还没出口,先被对方问:王二公子和方才那位朱主事,以及丞相大人,很是相熟?
池奕不知怎么解释,就糊弄一句:这其中关系复杂,你入朝之后,慢慢就会懂了。
回宫的马车溅起一路水花,此时的雨势终于稍稍收了。池奕呆呆望着人去楼空的府衙,觉得也许没把事情闹大,没破坏科举考试和新政改革,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好处吧。
至少他当时只看见了这一点。
在宫道下车时已过了四更天,池奕折腾困了,脑子已成一团浆糊。正想进屋倒头就睡,却突然想起自己出宫前,贺戎川好像说了一句早去早回?
意思不会是让自己回来后再去找他吧?
今天这人的行为太过诡异,池奕不敢惹他,到底还是换了身衣裳洗了把脸,去重华宫。估计那个醉鬼已经睡了,去出现一下再回来,也不算违背他的命令了。
路上闲下来,他才有空思考醉鬼贺戎川刚才和自己说的话。
所以这人想表达的是,他不让自己去陇州是因为怕自己出危险?暴君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还担心自己的安全?
哦不,如果自己出点什么事,就没人帮他干乱七八糟的活了。牢房起火后,他朝自己发了一通脾气,应该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应该是这样吧?
还有他那句话也很奇怪,什么叫还以为你不来了?所以他睡他老婆,自己还有义务过来看一眼?
池奕:系统你快告诉我,暴君喝醉了是不是会进入另一种状态切换另一种模式?完全不像个暴君了。
系统:你喝醉了也是另一种状态不信你试试。
池奕:
或许就是这样,贺戎川平时的冷漠是用极端的自制堆出来的,并非真的没有人类的情感。醉酒之后自控力减退,就露出了真实的样子,说不定还因为平时压抑太甚,反而爆发得更为强烈。
他醉了就能看见自己,也与这一点有关?
雨水只剩个零碎,却留下了后半夜的潮湿阴冷。池奕再次走进重华宫正殿,竟比外头还冷上几分。
他让凉气吹出个哆嗦,便点着屋里的炭盆放在床头。听得床上呼吸粗重,那人睡相已经安稳了,面上的红色退去一些,神情也自然许多。
池奕此来不过例行公事,他站在床边,不带语气道:外头的事已经办妥了,一切顺遂,特来回禀陛下。
说完就算任务完成,要走时,床上却忽然伸出一只手,猛然抓住他衣袖。池奕被吓到,转头见贺戎川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安。
池奕动了动手,想把袖子拿出来,可睡梦中的人攥得太紧,除非他把外衣脱了,否则根本跑不掉。
好好好,池奕叹口气,坐回床边,我就待在这看你睡,行了吧?
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就在池奕以为没事了时,抓住衣袖的手却突然一用力,将他整个人向下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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