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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完帝王后我翻车了[穿书]——粒非痴(26)

    原书没有什么科举考试,自然也不会有结交考生的情节,池奕便无半分准备,只能硬着头皮上。他还不明白的是,以贺戎川那种高冷的性子,为何要亲自出宫见这些人。
    进入文治斋,他原本打算跟贺戎川打声招呼,让他知道女装的事,就赶紧把这粉粉嫩嫩的裙子换掉。
    可到门口才知道,那三个书生已经在里面了。他在外头听了一会儿那些人的对话,到底还是决定硬着头皮进来。
    为何穿成这样?速去换了,再来见客。
    池奕望向坐在窗下的贺戎川,那眼神寒冷如窗外凛风。
    一向沉默的田更插了一句:令弟好雅兴,原来京城兴男扮女装这一套。
    池奕闻听这话,又想起方才在门口碰上的几句,忽生念头。他广袖一招,粲然一笑,男扮女装?谁说粉红的裙子就是女装?就因为向来都是女人穿着,它就是女装,就不能给男人穿了?那么
    他环视一圈,一字一句:朝中勋贵向来世袭,而你们向来生长于田亩,是不是就不该入京了?
    歪理。贺戎川轻蔑道。
    池奕心说当然是歪理,不然拿什么解释他穿成这样出现。
    不料田新却忽地起身,两步迈到池奕面前,握住他双手摇了几下,激动道:王二公子所言极是,男子可以着红裙,田舍郎也能上明堂!
    池奕尴尬地扯扯嘴角,要这么激动吗
    介绍一下,我叫王奕,平日里最喜钻研法令制度。池奕给几人斟了酒,举杯相敬,方才的话我也听见了,担心我们告状是吧?那就这样,我先讲讲我的想法,讲完你们提意见。要是有人说你们诽谤朝廷,那我也有一份。
    田不识率先一饮而尽,如此我们便安心了。
    池奕多看了他两眼,想来这就是杨顺说的那个,王禄找来的托儿。
    见几人纷纷饮酒,池奕便绘声绘色讲起了路上准备好的改革计划。还没等托儿背附和的台词,田新就开始发表意见。他会提什么意见池奕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于是就这么顺着聊了下去。
    菜肴一道道呈上,一旁的贺戎川眼神依旧寡淡,只是唇角弯出不自知的弧度。
    他和池奕本就不需要什么外行人的意见,他们只是需要这热烈的场面。
    不,是他需要。池奕不过是他的工具罢了。
    若无池奕,他根本不会选择这样做。总不能靠自己这张人见人畏的面孔,去结交乡野之人。
    而这世上,又无第三个人了解这场改革了。只有抢在真正的世家大族之前,才能将这些后生收为己用。
    池奕善交游,一面聊着社稷民生,一面同他们吃吃喝喝,很快便热络起来。连那方才出言讽刺的田新,都在池奕侃侃而谈时,拉着他的手夸他容貌俊美,若是不打扮得如此香艳定然冠绝京城。
    池奕:你以为我想穿成这样啊!
    望着眼前情形,池奕十分满意。自己又帮贺戎川做了一件事,应该能冲抵一点昨天在他面前作死造成的影响吧?
    然而,他用邀功的眼神看向那人,却发现
    田不识不知何时跑去贺戎川身后,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子,刀尖朝下举到他头顶上!
    池奕吓呆了,他第一反应是喊出声,第二反应是抓个碗砸过去,可那一瞬间太短,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
    电光火石间,他闭眼再睁眼,看到的便已是贺戎川掐住田不识的手腕,将他整个人摔在地上,啪的一声。
    田更手里的酒洒了一身,一室静默。
    池奕尚未悬起来的心放了回去,贺戎川遇刺,这实在不是什么新鲜事,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是,以往鲜血四溅时,暴君从来都面不改色。如今这人只是昏了过去,他却已皱眉,眼神汹涌。
    王禄听见动静到了门口。贺戎川扬头指向地上,王禄便会意,上前扛起那人往外走。
    经过面前时,池奕发现昏迷的田不识的面色有些怪异。
    另外两名书生终于反应过来,田更连连道:我们到京城后,在朱紫苑才认识的这人,今日之事我们不知情啊!
    田新却抬手止住他的话,沉声对贺戎川道:二位公子来历不凡,想必此事自有安排,不会报官,我和兄长便不打扰了。今日与二公子相谈甚欢,既有结交之意,不知贵府何处?他日我们再登门拜会。
    不必,自会再见。贺戎川道。
    池奕稍稍从惊吓中平复,欲将那二人送至楼下,却闻贺戎川又吐出毫无语气的一句:你留下。
    田氏兄弟匆匆离去,池奕心虚回头,那人侧身对着他,喜怒莫辨。
    池奕想跟他讨论方才那个叫田不识的刺客,又想跟他解释自己为何穿成这样,又想问他今天这是闹哪一出,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贺戎川拾起那把匕首,放在眼前端详,忽而开口:方才那人拔刀时,你看得见。
    池奕心中陡然一沉,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刺杀贺戎川,却不介意被自己看见,所以证明自己和他是一伙的?
    可即便看见,我也来不及反应
    来不及?贺戎川唇角勾出轻蔑,抄起碗筷砸过来,足够了。
    可是
    又要说你没有那般身手?他起坐,顺手抛出匕首,它便插进池奕面前的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池奕平日被他恐吓惯了,知道刀子不会真伤到自己,却还是浑身一哆嗦,惹得头上钗环清脆作响。
    明明是那个叫田不识的人搞刺杀,从哪个角度下手,和他池小奕有什么关系啊!
    是,我从未习武,没有那般身手,抄起碗筷哪有刀子落下的快。池奕硬着头皮辩解。
    贺戎川重重哼了一声,这声闷哼不是惯常的淡漠傲慢,而是
    愤怒。愤怒从口鼻间喷薄而出,他负手扬头。
    五年前,姚翰远亲池氏一家进京投奔,不料路遇一伙歹人,池氏家人尽遭屠戮,尸身皆被抛入江河。此事姚翰查不到,你以为朕也查不到?
    贺戎川瞟了一眼那通身粉嫩之人,彼时既已沉进水底,又是如何出现在行宫,出现在朕面前的?
    池奕呆了,将这话咀嚼好几遍,才稍稍明白一些。
    贺戎川的意思是,自己这具身体根本就不是池奕本人,是杀了真池奕全家,然后冒名顶替的!
    而皇庄里住的那两个大叔大婶,也不是什么池家人。他们和原身有没有亲属关系不知道,但必定是和原身一起拦路杀人的共犯。
    想明白这些,池奕内心顿感绝望。根据之前的推断,自己是被淮王送进姚丞相府邸的,可具体的送法一直不清楚。而听了这番话,就把整件事串了起来
    他是被淮王送进丞相府,再被姚丞相送进宫里,派去杀贺戎川的刺客!
    现在贺戎川也知道了这件事。
    所以这把刀为什么插在自己面前,而不是自己脑袋上?
    贺戎川想杀人不应该直接杀吗?为什么还要质问自己?他是在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吗?
    可池奕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啊,总不能说那事是大叔大婶干的,十六岁的自己毫不知情吧?
    你不是很会狡辩么,也有手段用尽的一日?贺戎川淡淡回头,眼神却在与池奕相会时蓦地起了波澜。
    胆大包天!
    他突然高声呵斥,然后单手掀翻整张饭桌。
    盘子杯子七零八落,汤汤水水泼洒一地,一盆西湖莼羹放得歪,整个扣在他自己手臂上。
    而原地呆立的池奕,身上却干净得很。那些秽物似乎长了眼睛,恰好都避开了他。
    一片混乱中,池奕久久愣神。最后回到现实,是因为发现那盆泼洒的羹汤还烫着,就这么往人身上沾,皮肤要烫坏的。
    他自然而然就上前,似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挽起那人衣袖便检查伤口。的确是烫伤了。烫伤得泡冷水。池奕刚要往外走,脚步却忽地顿住。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方才这人一副要弄死自己的样子,自己为什么要帮他?只要不把他烫死导致任务失败,难道不是他越惨自己越高兴么?自己帮他处理伤口,难道他就会感念?
    而且掀桌子这举动太奇怪了。书中的贺戎川冷静自持,杀人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越是愤怒,就越淡定从容。
    他一年到头见那么多刺客,刚才被刺杀都没反应,怎么只剩两个人时就开始掀桌子了?
    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思绪,可池奕好像被一条线牵引着,觉得就是应该先处理伤处。他往外走要去找工具,然而刚走出主角光环,便听见身后一声:站住。
    他浑身一凛,回头,贺戎川面上已抹平所有神色,如常问了句:为何穿成这样?
    池奕看着那被烫的胳膊都替他疼,不懂他怎么还有心情聊这个。他可不敢把在姚翰面前说的那些骚话如实相告,只道:姚丞相说,陛下您喜欢这样的。
    贺戎川漏出一声轻笑,而后别过头。
    每次当他动了杀心时,池奕总会做出些什么来,硬生生给他按回去。于是便提醒自己,不是不清算这人的罪过,只是还没到时候。
    可什么时候才算到时候?他自己也不是很说得清。
    见对方没有立即发落,池奕稍稍松了口气。他无暇多想,处理烫伤这事不能耽搁,于是下楼,见王禄和杨顺正在对付那个刺客,便自己去厨房要了一桶冷水,提回房间。
    屋里一片狼藉,贺戎川并无什么神情,淡淡望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接过水桶浸泡伤处。
    所以这事过去了吗?
    听着轻细水声,池奕的心渐渐安稳下来。贺戎川怀疑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疑心是会积攒的,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他必须谨慎小心,在任务完成前不能达到这位暴君爆发的阈值,也不能留下什么确定的证据。
    这时,贺戎川主动开口给他讲了今日这场宴请的用意。
    贺戎川早就料到,姚翰会将第一科主考的位置留给同党,所以自己这边必须先下手。田氏兄弟是他让礼部官员从朱紫苑挑出来的。这二人不仅有才能,还令众多考生信服,拴住他俩,便能引来一群。
    而田不识则是王禄手下的太监,本来不姓田,为了和田氏兄弟套近乎才这么说的。王禄原本让他当托儿,忽悠那二人上船,却不知为何成了刺客。
    原来宫里也不干净。池奕几分讶异几分无奈,被这么一吓唬,那二位怕是不敢归附了吧。
    朕挑的人自然是有大胸襟的,不会因噎废食。
    气氛渐渐缓和下来,池奕问出最好奇的问题:所以您出宫,只是为了见他们?
    贺戎川动作一滞,随后像没听见一般,舀了一瓢水。
    池奕被弄得有些尴尬,拢起粉红色的衣袖,后退两步,那我先去换身衣裳。
    不必。贺戎川并不抬眼,不然,岂不辜负了姚丞相美意?
    池奕:他在说什么东西?
    一身粉嫩的池奕跟着贺戎川下了楼,外头天已全黑。他们来到马车处,却见王禄上来就跪,语气无比愧疚:那刺客早就服了毒,奴才还没问几句,便毒发身亡,并未问出主使之人
    贺戎川似乎对刺客的来历并不在意,只吩咐一旁的杨顺:今夜去朱紫苑盯着动静,明早见那田氏二人一面,好生安抚。朕改日再让池奕过去。
    池奕往后缩,这暴君用自己还用上瘾了?
    回宫时,贺戎川非让池奕跟他挤一辆车。池奕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古代男子的装扮,这会儿又给他换条女式的裙子,他从头到脚都别扭,躲在角落装死。
    马车入宫便改为暖轿,池奕被抓上轿,经过征怀宫时却没停,而是一路向北。
    看出来了,这又是要去玉泉池。
    然而离池子约百步远时,贺戎川忽然叫停了暖轿,瞥一眼池奕,似是随口道:把外头衣裳脱了。
    什么?池奕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大冬天的,暴君又抽什么风?
    听不清,还是听不懂?
    似是随口说出的,其中蕴含的冷意却让池奕胆战心惊,才反应过来自己没资本和这人对着干。
    他闭了闭眼,心一横,拽开腰间系带。
    艳红长裙顺着腰身滑落,显露出池奕这具身子光润完美的肌肤。他今日穿的亵裤格外紧,姚翰让他穿这种东西,他没有拒绝。
    因为他根本没想到贺戎川会让他在轿子里脱衣服!!
    贺戎川的眸光却骤然一紧,近乎本能地扭过身子,话音里的慌张掩盖不住:穿上。
    啊?池奕彻底蒙了,我到底穿还是脱啊?
    穿上!贺戎川肩背起伏,似是在喘息,冬日里单穿一件薄纱,像什么样子!
    池奕莫名其妙,也不懂他在激动什么,只默默把裙子系回腰间,是姚丞相不许穿中衣的,他说
    穿太多行事不便,朕知道。贺戎川吐了两口气,迅速沉静下来,目光仍落在窗外,姚翰那老东西,满脑子装的什么。
    黄色废料吧。池奕噗嗤一笑。
    到了玉泉池,贺戎川还是让王禄扒掉池奕全身的布料,吩咐道:从百步外起,隔几步扔一件。
    池奕这才明白此人想干啥:老色批贺戎川成功被女装诱惑,从百步外就迫不及待扒他衣服,扒一件走一段,走到池边刚好脱光。
    也对,得遂了姚丞相的心意,才能坐实自己的间谍身份。于是他向小太监要了一身便服,坐在玉泉池边上发呆。
    他从御医那里了解到,贺戎川身上有不少割开皮肉的疤痕,泡在泉水里有助于愈合。不过这玉泉池离得远,来一趟也挺折腾的,他以前并不常来。
    可池奕在的这段时间,没少见贺戎川往玉泉池跑,也不知为何突然这么在意形象。难道是暗恋了什么人?要给对方留个好印象?不,不可能。
    池奕这两天不停地折腾,也嫌身上不干净,但此时贺戎川在水里泡着,他才不想去招惹。
    然而目光游离时,还是不慎与那人相撞。那双眼眸通常没有外露的锋芒,反而是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出,才让人最为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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