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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陷四个徒弟的修罗场(重生 修真)——岩城

    对还没入门的李鹤,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池先秋暂时还没有发现他成为正道之光的潜质,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徒弟可爱,过得开心就好了,所以对他也保持现状。
    比较麻烦的就是这时顾淮山洗好了碗,甩甩手上的水,走到池先秋身边:师尊,好了。
    嗯,乖。池先秋摸了摸他的脑袋。
    顾淮山随手捞了一把小板凳过来,在池先秋身边坐好。池先秋一边伸出一只手,挠挠他的下巴,一边继续写教学计划。
    首先,给狼崽子起一个好的名字,一个好的开头,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然后,教他识字念书,给予他爱和陪伴池先秋皱眉,前世他就是这么做的,结果这狗崽子还是入魔了。
    这样不行,他再看了一眼傻乐的顾淮山。
    这时的顾淮山已经不满足于池先秋用手指挠他了,他直接变作原形,狼脑袋靠在池先秋的腿上。池先秋摸摸他的脑袋:师尊对你好吗?
    作为回应,狼尾巴摇得像狗尾巴。
    看来还是太过溺爱了,以后不能这样,池先秋默默地把爱与陪伴这句话划掉,然后写下
    严厉的教导和训诫是必不可少的。
    他浑然不知,只是蹭着池先秋的手心。
    午后李鹤揣着自制的请帖来倾云台时,池先秋在午睡。
    他裹着毯子靠在躺椅上,身子微侧,背对着小火炉,睡得正好。一匹体型很大的灰狼窝在他脚边,用最柔软的腹部压着他的双脚,正眯着眼睛小憩。
    越舟也坐在池先秋身边,正用钳子把今日领来的板栗丢进火里,板栗烧透,壳子微微裂开,发出噼啪的声音。
    火光将这样的场景描摹得十分真切。
    在常年降雪、寒风凛冽的玉京山,此处无疑是最温暖的所在。
    见他来了,越舟也只是低声说了一句:师尊还在午睡,李公子等等再来罢。
    李鹤点点头,没有出去,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下。越舟也不管他,专心将熟透的板栗拣出来。
    李鹤乖巧地坐在一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扭头看看房里的摆设,又转回头,从怀里拿出一封请柬。
    他亲自挑的带暗纹的信笺,斟酌了好久才落笔。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回写请帖。
    他是家中独子,偏偏又是煊赫无比的中州李家,常人待他好极了,但恭敬背后,又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
    旁人这样待他,作为回报,他也可以是礼貌老成的世家公子。
    但池先秋不同。
    池先秋是唯一一个完全把他当做七岁的小孩子来看的人,而且池先秋自己的心性也有点像小孩子,真诚又纯粹。在池先秋面前,他可以撒娇,所以他喜欢和池先秋在一块玩耍。
    再等了一会儿,池先秋翻了个身,吸了吸鼻子,好像是要醒了,却又往毯子里缩了缩。李鹤趁越舟不注意,悄悄溜上前,靠在池先秋身边。
    池先秋被他弄醒,掀开眼皮看了一眼:你来啦?
    说完这话他就把李鹤抱进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要再眯一会儿。
    李鹤安安静静地坐着,但靠在池先秋脚边的那匹狼很嫌弃地挪了个位置。
    过了一会儿,池先秋完全清醒,随手拿了个栗子给他吃,一边问:你怎么过来了?
    李鹤没有接栗子,池先秋便自己吃了。他站到地上,很正式地从怀里拿出那封请柬,双手递给池先秋。
    见他这样正经,池先秋也赶忙坐直起来。不小心一脚踩在那匹狼的背上,还被狼毛扎了一下。
    池先秋接过请柬,要打开细看,李鹤有些紧张,很认真地看着他。
    池先秋觉着他可爱,又不好笑出来,只好抿着唇角,做出一副正经的模样细看:唔邀我去看灯会。
    我会安排好的,神仙哥哥只要人到了就行。
    那池先秋笑着看向他,李鹤回报以亮晶晶的双眼注视,他合上请柬,好啊,小李公子邀约,在下怎能推辞?
    话音刚落,他的两个徒弟身边的越舟与脚边的灰狼都扭头看他。
    池先秋抱着李鹤往椅子靠背上一倒,理直气壮道:小鹤没请你们。
    两个人都闷闷地转回头去,李鹤靠在池先秋身边,兴致勃勃地跟他讲起自己的安排。池先秋负责倾听,适时给予必要的回应。
    李鹤说自己会安排好一切,不用池先秋操心,倒也不是他在说大话。他确实细心缜密,老成持重,用李家公子的身份调动李家的人,把一切事情都准备好。
    傍晚早早地用过晚饭,池先秋和李鹤就准备要下山去了。
    李鹤小大人似的,怕他冷,还让人给他准备了衣裳。只是池先秋手里提着一个毛茸茸的帽子,不由得怀疑:这个给我戴?
    晚上风大。李鹤说着,也给自己戴上一个一样的虎头帽子,神仙哥哥和我一起戴嘛。
    可是我想戴老虎的。他看了看提在手里、拉得老长的兔耳朵。
    李鹤抓着他的手撒娇:神仙哥哥!
    好好好,戴。
    太可爱了,他根本拒绝不了徒弟的任何要求。
    池先秋将两只长耳朵甩到身后,回头招呼两个徒弟上前:你们也下山去玩儿吧,师尊给零用钱。他特意嘱咐狼崽子:不要暴露自己,别走太远,有事情先摇铃铛,让师尊来解决。
    徒弟知道。
    再叮嘱了两句,池先秋便带着李鹤御剑下山了。
    越舟与顾淮山也没看对方,反正是相看两厌,只留下一句各自走各自的,便分头下山了。
    池先秋不让他们跟着来,又没说不能在灯市偶遇。
    玉京山下灯火如昼,彩灯高悬,在这样的苦寒之地,生生造出一个繁华明亮的小岛。
    人潮里随处可见随身佩剑的玉京门剑修弟子,大多是逃了晚课下来的。百姓们见到,不单便宜把东西卖给他们,还默契地没有声张,只喊他们少侠,仿佛他们只是无门无派、随处可栖的散修,不让他们被埋伏在山下的长老们抓到。
    池先秋顶着一双兔耳朵,牵着一只小老虎,在人群中穿梭。
    小老虎不爱吃肉,反倒抓着一个冻梨啃得正开心。
    四处灯火通明,但仍有灯火照不到的小巷。真正的狼崽子坐在偏僻的角落里,用衣袖抹了把脸。
    白日里,他试着闯上玉京山,连护山大阵的第一重都没过,就被阵法和护山的修士打出来了。那阵法的威力格外强,他被打回原形,直接从山上滚了下来,还失去知觉了一阵子,做了一个极其古怪的梦,弄得他现在这样狼狈。
    偏偏今天又是灯市,玉京门加强了对山下的护卫,还有许多玉京门的弟子在这里看灯。他受了伤,这时撞上修士无疑是自寻死路。他不敢乱跑,只能暂时躲在这里,等人群散去再出去。
    玉京门的修士不知道池先秋会不会来。
    就好像流落在外的乞儿,缩在墙角做了一个神仙垂怜的美梦,梦醒之后,他连神仙的衣袖都抓不住。
    忽然,烛火煌煌之间,一个白颜色的影子晃了过去。他下意识转头去看,却看见一个兔耳帽子。
    傻死了,他嘲弄的笑还没完全展开,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跑出阴暗的巷子,紧盯着那个傻乎乎的帽子,追着它挤进人潮。
    果然是他。只有池先秋才会戴这么傻的帽子。
    在看见池先秋背影的一刻,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再顾不得什么别扭的心思,推开挡路的人,飞快地跑上前,生怕再也找不见他,一面跑,一面大哭着喊道:师尊师尊!师尊!等等我!
    池先秋一开始也不知道是在喊他,只觉得声音熟悉,脚步一顿,随后狼崽子从他身后撞上来,一把抱住他的腰,把他吓了一跳。
    这时他才听出是谁的声音,无奈地笑了笑:怎么了?被人欺负了?他回过头,又被狼崽子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你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狼崽子抱着他不肯撒手,哭得浑身颤抖,还没来得及说话解释,池先秋挂在腰上的铃铛就响了,和顾淮山手里那个是一对的。
    池先秋似乎明白了什么,再低头看他,试探着用手拍了拍他的背:你先别哭了,嗯?
    狼崽子脑袋埋在他怀里,哭得喘不过气,眼泪浸湿他的大片衣襟:师尊!师尊!我错了!别丢下我!
    池先秋朝四周看了一眼,手里的铃铛仍旧响个不停。
    顾淮山的音讯传了过来:师尊,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球球:我裂开了,哪里来的两只狼?
    18:00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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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乖徒之四【二更】
    这狼崽子哭得厉害,根本停不下来,池先秋一边拍着他的背安慰他,一边按住挂在腰上的铃铛。这铃铛还在不停地响,显得十分急促。
    池先秋抬眼一看,另一只狼崽子就在面前不远处。隔着人潮,池先秋与他对上目光,他眼睛一亮,就朝这边走来。
    池先秋回头看了一眼,现在要走太明显了。况且他还不知道这两只狼崽子到底谁真谁假,不好在人群里引起骚乱,恐怕牵连无辜百姓。只能先稳住两边。
    他再看看躲在自己怀里的这只狼崽子,当即解下身上的大氅,给他披上:你先跟着我,不要说话。
    狼崽子点点头,池先秋掐了个诀,将他身上的魔气暂时掩盖过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他将狼崽子挡到身后,狼崽子也松开了抱住他的手,但仍旧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袖,说什么也不肯再松开,生怕自己一转眼,就再也找不见他了。
    池先秋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段红绳,将绳子两端分别缠在两个人的手腕上:没事了,师尊以后不会丢下你了。
    狼崽子将绳子扯了扯,绑得很紧,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松开了。看见红绳不再显形,还慌张了一下。
    池先秋教他怎么拽住看不见的绳子,怎么顺着绳子摸到绳子的另一端,找到对面的人,他很认真地学了,全部都记在心里。
    池先秋抹了抹他的花脸,帮他把眼泪擦干净:好了好了,别哭了。
    就这一下,狼崽子又忍不住红了眼睛。他裹好身上的大氅,悄悄把脸埋进毛茸茸的领子里,贪婪地吸取池先秋的气息。
    这时另一只狼崽子也到了眼前,池先秋微微侧身,将自己身后那只紧紧护住。
    顾淮山把油纸包着的小麻花递给他:师尊。
    池先秋点点头,伸手去接时,有意碰了一下他的手。
    奇怪,这两只狼的气息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没有经过任何伪装。
    他也没有认错,前世的小徒弟就是这种气息,可是这世上怎么会有两个相同的人?他怎么会有两个小徒弟?
    他一时想不明白,还在出神,顾淮山便凑近看他:师尊?
    嗯。池先秋回过神,下意识后退半步,你自己去玩儿吧,不用陪着我,记得早点回去。
    我想和师尊一起。
    那也行。
    顾淮山要走到池先秋身边,此时也注意到了站在他身后的、那个裹着披风看不清面容的人。狼崽子心中一惊,想到池先秋嘱咐他不要说话,便转过头,只面对着池先秋。
    池先秋定了定心神,从袖中拿出一点碎银子塞给他,只道:你去找个茶棚喝点热茶,我等会儿就去找你。
    狼崽子自是百般不愿,但还是犹豫着从他手里接过银两。池先秋再安慰了他两句:没事的,我不会丢下你的,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狼崽子小幅度地点了一下脑袋,喉间哽塞,连话也说不出来,拉紧披风,转身离开。右手圈着左手的手腕,确定那条红绳一直挂在他的手上,挂得牢牢的。
    顾淮山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问了一句:师尊,那是谁?
    是我从前救过的小孩子,有点黏我,请我去他家喝茶。小的时候刮花了脸,所以不肯让人看见模样。
    师尊善心。
    池先秋温笑,转头看他。两只狼崽子,这只被他带回倾云台有一阵子,被他养得油光水滑的,狼毛都在发光。
    他模样周正,身材劲瘦,虽然才只到池先秋的肩高,但已经可以看出少年人勃发的生命力。玉京门蓝颜色的窄袖武服束着,将他不经意显露出来的邪性收裹其中,埋藏极深。
    但池先秋没有察觉。他前世见到狼崽子的时候,他都已经十五岁了,他习惯了狼崽子十五岁的叛逆,甚至恶意,而不是七岁的狼崽子那样的别扭。
    这么些天相处,一直在他身边这只狼崽子,确实不像是假的。
    总之,他一时分辨不出哪只才是真的。
    这时有人握了握他的手,池先秋扭头去看,李鹤牵着他的手。
    他忘了还有一个徒弟在,池先秋将食指放在唇边,朝他嘘了一声,李鹤笑着点点头。
    没多久,一行人又偶遇了越舟。
    越舟的目光落在池先秋身上,停了一瞬,仿佛是知道了什么,但不曾表露,只是上前低声问道:师尊来时不是披了大氅吗?
    池先秋一顿,还没来得及搬出什么借口,越舟就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件新的毛边披风,给他披上,仔细地整理好每一处褶皱。
    夜里风大。
    入夜,人潮渐渐散去,池先秋让越舟把李鹤送回李家家主那里,又支开顾淮山,一个人回头去找那只狼崽子。
    两头赶场,不愧是我。
    他循着红绳找去,那只狼崽子就站在一个茶棚边,十分不安地看着四周。周围人都走了,他便更加难过,垂着眼睛,神色黯淡,活像是被人丢在那儿的。
    池先秋叹了口气,快步上前,他看见池先秋正朝他走来,也飞跑上前,一脑袋扎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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