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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陷四个徒弟的修罗场(重生 修真)——岩城

    而看他们的反应,他这才知道,原来池先秋在门派里,也算是地位很高的人。
    他从前只在雁回待过,这阵子在修真界各处都走了一遍,见过了很多人与事,才知道池先秋待他的平等与温和,与寻常人相比,是多么的难得。
    池先秋不下来,那他上去好了。
    玉京山有护山阵法,他身带魔气,要进去先得破阵,于是他绕着玉京山走了大半圈,找到一处较为阵法薄弱的地方,开始破阵。
    但他到底是低估了天下第一大宗的本事,他才幻出狼爪,朝阵法发出一击,便被强大的剑气挡了回来,还惊动了巡山弟子。那巡山弟子御剑向回,大约是去喊人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把池先秋也喊来,想来是不会的。他们都叫池先秋小师叔,小师叔算是长辈,这样的小事,哪里会惊动他呢?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狼崽子再张开爪子,尽全力一击,自然是没能成功,他反倒被阵法剑气掀飞出去。
    他努力站稳了,还没发出第三击,一柄长剑便飞到他眼前,用剑锋弹开他的爪子。
    孽畜休得张狂!
    他抬眼看去,只见十来个着蓝衣的剑修弟子站在他面前,为首的那个弟子一扬手,将长剑收回手中。
    为首的弟子飞身上前,就势与狼崽子缠斗起来,而剑修弟子倚靠背后的阵法,迅速结阵,以为后盾。
    原本弟子们见他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少年,还有些手下留情,交手之后,却见他招招不留余地,便也正经起来。
    狼崽子被追杀了这么些年,也锻炼出了一些无门无派、自成一体的实战经验,诡谲难测。
    有一次他的爪子距离一个修士的喉咙不过咫尺,只要微微一动,就能划破他的喉咙。但他偏偏在这时候顿了一下。
    他想,他要是真杀了玉京门的修士,那他就真的找不到池先秋了。
    也就是在他犹豫的这个瞬间,他被一柄长剑掀翻出去。他还没来得及朝山里喊一声师尊,便支撑不住,化作原形,滚落山崖,所发出的也只有一声狼嚎。
    弟子们纷纷收剑,为首的修士吩咐道:两人一组,各处去找找看,互相照应,小心为上。
    他们也不用多小心了,狼崽子滚下山,撞在一颗古树上,方才停下。他环顾四周,拖着受伤的后腿,缓缓地朝一个凹陷的小洞口挪去。
    他就躲在那里边,白雪将他沾着灰尘与鲜血的皮毛遮盖,便是他最天然的保护。
    一双碧色的眼睛湿漉漉的,他好想池先秋啊,他想要池先秋给他梳毛。
    再让他遇见池先秋,他肯定会好好珍惜的。
    大雪漫天,他不自觉合上双眼,进入了一个奇异的梦境。
    第24章 乖徒之三【一更】
    玉京山外剑修弟子与狼崽子周旋时,池先秋正带着李鹤与两个徒弟要回倾云台,但还没走多远,他挂在腰上的铃铛就响了。是池风闲的那个。
    大概是师尊要我过去一趟,你们先回去吧。他松开牵着李鹤的手,看向越舟与顾淮山,你们把小鹤送回李家主那里,不用等我,先回倾云台。
    三个人站在原地,目送池先秋离开。
    李鹤与池先秋的两个徒弟并不亲近,他每次过来找池先秋玩儿,池先秋的两个徒弟看起来都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僵持了一会儿,越舟淡淡道:走吧,我送李公子回去。
    好,多谢两位仙长。李鹤也很礼貌地答应了,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世家教养的风范。
    两个人带着他往李家人的住处走,各走各的,一路上没有说话。
    李鹤回到李家家主那里,依旧是认认真真地行了礼,唤了一声父亲。
    李家家主难得放下严肃的模样,逗了他一句:舍得从池小仙长那里回来了?
    李鹤正摸着下巴想事情,没有听见这话,过了一会儿,才问:父亲,晚上我能请神仙哥哥下山去看灯吗?
    那你自己给池小仙长写请帖,看池小仙长肯不肯陪你去。
    好耶。李鹤蹬了蹬脚,从椅子上滑下去,跑回自己房里,精心挑选了一张信笺。
    那头儿,池先秋飞身上了问天峰。
    这几日池风闲给他放了假,让他不用抄书,专心和李鹤在一块玩儿,他也就没怎么过来。
    今日忽然喊他过来,应当是有什么事情。
    他在寝殿门前站定,抬手敲门:师尊。
    殿门应声而开,里边没有开窗,有些昏暗,池先秋觉着奇怪,往里边探了探脑袋:师尊?
    帷幔隔着,只隐约可见一个人影。
    正是池风闲,他应了一声:你进来。
    是。
    池先秋跨过门槛,回身掩上殿门,走至内室,掀开帷幔。
    案上香炉还有残余的白烟升起,两边相对摆着莲花纹的铜镜,各贴明黄的符咒。而池风闲跪坐在案前,只着一件单薄的雪白道袍,披散着白发,一缕落在手腕上,手腕更胜三分白。
    他整个人都像是冬风吹雪砌起来的,白皙又冷清。
    池先秋仔细看了看:师尊在用洄溯术?
    所谓洄溯术,便是以犀香为引,注入灵力,可在镜中回溯往事。要追溯往事,便要摒弃外物,不论是身与心都要进入虚空,回归自然,随意而动。
    只是不知道池风闲想知道哪件事,又是哪件事与池先秋有关。
    他招招手,要池先秋坐到他面前来,在他坐好之后,从边上拿出一封密信要他看。
    见他这样正经,池先秋也不敢玩笑,恭敬地双手接过,拆开信仔细地看。
    是关外送回来的。修真界与魔界的边界线上,有几大宗门设置的瞭望台,时刻提防着魔界卷土重来。那边传来的信,应当十分要紧。
    池先秋继续往下看,信很短,但说的事情简直是应了那句话越短,事越大。
    那信上说,天火砸在魔界宫殿,把魔后给烧死了。
    池先秋:?
    他再翻回去看了一眼,确实是关外的瞭望台送来的消息,而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虚构话本。
    而在事情发生之后,魔尊一面派人追查,一面也让人封锁消息。毕竟这样的死法,对魔后来说太过诡异,也太不体面。
    玉京门的瞭望台也是这几日才收到了一些零散的消息。
    在他看信的时候,池风闲也注意着看他的表情,见他毫不掩饰,惊讶得连眼睛都瞪大了,一句感叹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反倒有些看不明白了。
    他问:不是你做的?
    池先秋:???
    师尊你干嘛这么想我?
    看来是误会他了,池风闲别过脸,轻咳两声:你先前写信来,说起魔后的所作所为,似乎很是愤怒。后来又要收魔尊的私生子为徒,为师以为
    池先秋皱起小脸:所以师尊以为,我冲冠一怒为徒弟,只身入敌营,引来天火,为徒弟报仇?
    全中。看池风闲的表情,原来他就是这样想的。
    师尊,你对我未免太有信心了一些。我是师尊一手带大的,我的修为,师尊难道不清楚么?
    还有我的为人。
    池先秋是有些恼了,哪有这样无缘无故怀疑人的?旁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是池风闲怀疑他,池风闲怎么能这样想他呢?
    他抿了抿唇角,目光落在面前的桌案上,自以为了然,闷闷道:所以师尊用洄溯术,是要看看做这事的人究竟是不是我?倘若是我,师尊打算怎么办?要把我交给魔尊处置么?还是要怎么罚我?
    不等池风闲开口,他又看向池风闲身后的墙。池风闲霜堆雪砌的一个人,住的地方除却必要的器物,简单得就像雪洞。
    唯独他身后的墙上挂着一个柳藤编的小竹篮,篮子里装着些用秘法保存的干花。
    这是池先秋难得去太和宗做客的时候,带回来送给他的。每一枝花都是他亲自挑选保存的,据说有凝神安眠的功效,所以一定要池风闲挂在房里尽管池风闲已经有好多年夜里不睡了。
    池风闲见他所看之处,神色一动,紧跟着池先秋站起身,朝着那些干花走去,一踮脚,就把竹篮摘下来了。
    真生气了。池风闲连忙唤了一声:先秋?
    他背对着人,手指捻着花瓣,下决心这次不能助长师尊不信任他的歪风邪气,于是只是冷漠地用鼻音哼哼:嗯?
    师尊疑你,是师尊不好,你别生气。池风闲没哄过人,此时斟酌着话哄他,语速缓慢,一字一顿说得极为清晰,为师用洄溯术,确是怀疑你,但也是怕你行事匆忙,留了破绽不自知。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后面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倘若池先秋不小心留下破绽,池风闲会帮他填补过去。
    池先秋微怔,而后回过头看他:师尊,这可不像是你
    池风闲宽慰他:视百姓的性命如草芥,倘若当日你不在雁回,只怕满城百姓无一生还,魔后原本就死有余辜,你不必介怀。
    池风闲看了他一眼,颇无奈道:你现在可以把东西放回去了?
    池先秋再看看手里的竹篮,走到墙边,把东西挂好,又走到师尊身边坐下,犹带几分怨气:本来就不是我做的。
    知道了,都是为师的错。
    本来就是。
    池风闲低咳一声,池先秋瘪了瘪嘴,不敢再得寸进尺,便撑着头,看向案上的铜镜:那师尊用洄溯术看到了什么?
    池风闲摇头,池先秋便道:看来那人的修为在师尊之上。
    先秋。
    陈述事实,合理分析。池先秋换了一只手撑着头,思忖道,可是修真界何时有了比我师尊还厉害的人?
    天外有天,为师也不是天下最厉害的人。池风闲道,既然此事与你无关,魔界的事情,为师也无心再查,你去罢。
    是。
    池先秋往外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道:我帮师尊把东西收拾好再走吧。
    他重新上前,把案上的铜镜香炉都抱下来。池风闲一站起身,池先秋便会意,小跑着上前,从衣桁上取下那件掌门的道袍,服侍他披上衣裳。
    他在池风闲身边绕了一圈,帮他把衣上的褶皱都抚平,最后站到他身前,帮他系上衣带。
    他低着头,似是随口问道:师尊是凭什么,才会觉着这事是我做的?我的修为,我的品行,还是我体内的魔气?师尊以为,我总有一天会制不住魔气,是吗?
    确是有些委屈的。手上系衣带的动作都乱了,缠来绕去,不知道在做什么。
    池风闲的目光扫过他低头时露出来的半截颈子,淡淡道:凭为师担心你。
    这个回答还勉强能让人满意。这下池先秋高兴了,只是面上不显,给他打了个端正的蝴蝶结,还拍了拍:那师尊我就先回去了。
    也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还说要帮师尊收拾东西。
    池先秋从问天峰出来时,正好碰上御剑归来的护山弟子。众弟子停下作揖:小师叔。
    他点点头,便与他们擦肩而过。
    弟子们一面说话,一面就走远了。
    可惜了,没抓住。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狼妖,胆子大到敢一个人闯护山大阵。
    大约是走错了,吓跑了就行。
    哪里像是走错的?我看着他就是冲着山上来的。
    看来最近要加强防备了,晚上山下还有灯会,必须小心防备。明日交接的时候还得跟师兄们说一声。
    池先秋只隐约听得两句,也没有太放在心上,独自回了倾云台。
    倾云台上已经有炊烟了,比玉京山上随处可见的流云更淡,却更有烟火气。池先秋循着饭菜的香气,一路飘到厨房。
    越舟回头看了一眼:师尊回来了,再等一会儿就可以用饭了。
    好,大徒弟真好。池先秋从不吝啬对徒弟的赞赏。
    将近正午,池先秋与两个徒弟坐下吃午饭。池先秋随手给左手边的大徒弟夹菜,获得来自狼崽子的凝视一记。
    池先秋只好也给他夹:别瞪我,狼眼珠都要掉进碗里了。
    顾淮山垂眸,池先秋再给他夹了两筷子菜,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火烧魔宫的时候,他好像没有看见这只狼崽子。池先秋警觉起来,他那时候去了哪里?该不会这件事情和他有些关系吧?
    顾淮山察觉到池先秋再看他:师尊,怎么了?
    没怎么。池先秋收回手,摸了摸鼻尖。
    想来不会,他才七岁,修为也不高,就算恨极了魔后,凭他一人,也没办法做出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
    只是,倘若有人在背后指使他呢?
    也不方便直接问他。师徒之间最要紧的就是信任,被师尊怀疑的事情他方才就经历过了,尽管池风闲是为他好,但是一开始就被怀疑的滋味总归不是很好。
    他不愿意叫自己的徒弟也经受一次。
    池先秋怜爱地看着狼崽子,决定把对他的思想品德教育提上日程,这一次决不能让他心怀仇恨,再度入魔。
    这么想着,他又给狼崽子夹了菜。顾淮山浑然不知,完全沉浸在师尊对他的宠爱之中。
    池先秋看着他,笑着弯了弯眼睛:乖。
    用过午饭,池先秋窝在躺椅上,大徒弟越舟站在他身后,帮他揉揉脑袋,小徒弟则负责收拾碗筷。
    真是师徒和谐的美好一幕。
    池先秋十分满意,拿出许久没动过的记事本和羽毛笔,将记事本翻到新的一页,回头看了一眼大徒弟,然后在纸上写下教学计划四个字。
    越舟抬眼一瞥,很快垂下眼,将翘起的唇角压下去。
    对于现在的大徒弟越舟,池先秋决定保持现状。尽管自己一开始并不打算收他为徒,但这个徒弟确实是最让他省心的一个。不论是修行还是生活都不让他操心,还会操持家务,简直就是完美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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