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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让我还他清誉/殿下让我还他清白——三千

    欸!云琅还没念完,忙跟着蹦起来,快抓
    萧朔抬手,握住了云琅的手腕。
    抓它!抓我干什么?!云琅愁得不行,你还没心想事成呢!
    已成了大半。萧朔牵着他,慢慢道,我没事了,回府去罢。
    你不是一直喜欢这个?
    云琅惋惜得不行,回头尽力找破土的痕迹:算了,等回头有时间,我再来给你捉几只
    萧朔摇了摇头:我喜欢的不是这个。
    装。云琅啧啧,也不知谁小时候弄丢了一只,心事重重了一个月。
    萧朔劝不动他,索性将人从地上拔起来,抱稳当了,一并进了马车:的确不是这个。
    云琅自小便被养在这附近的偏院,是幼时四处乱跑,无意间发现的这片地方。
    萧朔第一次被他带来,是夏日最明朗的时候,月色远比今日好得多。
    两人都只七八岁,小云琅被先皇后收拾得格外仔细,穿着一身缂了游龙暗纹的银白锦袍。
    一身通透明净,连发带也是纯白的,只颈间坠了条细细的红线,拴着压命的玉麒麟。
    小萧朔立在树下,看着云琅探手摘了一点流光,笑吟吟从树上跃下来,将手递在他眼前。
    萧朔自车窗外收回视线,看了看这些年都只会拿这一手撩拨他、偏偏浑然不觉,这会儿竟还念念叨叨着惋惜萤火虫的云小侯爷。
    他闭了闭眼睛,将云琅按回身边,拽着胳膊牢牢看住了。
    近日来第七次,将不知为何、仍想把人栓在榻上,再结结实实揍一顿屁股的荒唐念头按了回去。
    回府后,萧朔屏退旁人,将宫中的情形同云琅大致说了一遍。
    与你所料不差。
    萧朔关了窗子,叫人送了参茶过来,将云琅塞在暖榻上:皇上听说我知道了些别的事,脸色便变了,险些没能装得下去。
    他最怕这个,脸色如何不变。云琅被他裹了两层,哭笑不得,我就是下去逮了只虫子,还不至于被冻成这样
    萧朔不为所动:有备无患。
    梁太医应了要治云琅,这些日子都在奔走找药,连云琅不回医馆,也无暇日日盯着管教。
    纵然有蔡老太傅帮忙,再找一回当年那些杏林旧友,要将人彻底治好,只怕远不如看着这般容易。
    萧朔盯得严,从不给云琅折腾的机会:等你好了,跳进汴水里游十个来回,我也不管你。
    云琅想不通:我去游汴水干什么?水里又没有萤火虫。
    萧朔将他彻底裹严实,拿了条衣带捆上:我按你说的,只说有人以当年真相作饵,诱我配合行刺,竟当真骗过了他。
    云琅被他拐回来,细想了一阵,点点头:这么说咱们这位皇上应当已经很清楚,是什么人谋划着要他的命了。
    虽然侍卫司还没查清楚,但他心里定然已有了答案。
    云琅沉吟:所以纵然你说得模棱两可,他也自然而然,在心中替你补全了整件事的始末。
    萧朔点了下头,将参茶吹了吹,自己试了一口,递给云琅。
    云琅的确有些渴了,一气饮尽了,将空杯子递回去:你那时猜得不错,看他的态度,这场刺杀的确不像是外面来的。
    萧朔接过来,又替他添了半盏:只是这主使之人,直到最后,他也不曾与我说明。
    他要驱虎吞狼,怕你一听就吓跑了,自然不会事先同你说。
    云琅笑笑:等你替他做了几次事,敌对之势已成、再无退路的时候,就会告诉你了。
    萧朔冷笑了下,拿过铁钎,慢慢拨着红泥火炉下发红的炭火。
    此事已过,暂时不必想了。云琅被裹得行动不便,解了半晌,好不容易恢复自由,挪到他边上,有件事我还不放心。
    萧朔抬眸:什么?
    马上就是冬至大朝了。云琅道,若是再有人趁乱刺杀皇上,该怎么办?
    萧朔眸底倏而转寒,晦暗一瞬,侧过头。
    你今日去看宫中防卫,不也是为了这个?
    云琅按着萧朔手臂:如今看来,咱们这位皇上是打定了主意要韬晦了。此事他非但不会彻查,还会假作有心无力,叫对方稍微得一得手。
    自毁长城。萧朔已有了心理准备,却仍压不住满腔厌恶,今日他竟还对我说四境安宁,无城池可夺。
    萧朔语气极沉:醉心权谋,半点不想若是此时示弱,叫京城显出疲软之态,一旦落在边境那些戎狄部族眼中
    此事云琅扯了下嘴角,静了片刻,你早晚要做准备。
    萧朔眸底倏而一凝,牢牢盯住他:什么意思?
    当年我便有些担心这个。
    云琅道:你也知道,朝中一直有种说法与其穷兵黩武,不如与边境部族国家议和,予其岁币,换四境安宁。
    此事我知道。萧朔冷声,近几年来,朝中已定好了规制。说是给各国的赏赐,给银子给茶绢只是勉强盖了块遮羞布罢了。
    云琅点了点头,握着他的手,轻按了两下。
    有话就说。萧朔看不得他这个样子,看着云琅的眼睛,漏了什么事,我还不曾想到?
    倒也不是不曾想到。
    云琅笑笑:你对北疆那几个部族不很熟悉,他们与别处不同,部落个个悍勇善战,极有野心。
    云琅垂了视线,慢慢道:只是银子和财货,喂不饱他们。他们世代游牧,逐水草而居,塞外气候恶劣
    萧朔牢牢盯着云琅,静坐了一刻,倏而起身。
    云琅一把扯住他:萧朔!
    萧朔咬紧牙关,他看着云琅,一时竟说不出话,像是被盆冰水当头浇下,自骨缝里向外透着彻骨寒意。
    我先同你说了,是怕冬至大朝时提起此事,你事先没有准备,仓促之下
    云琅一时也有些不知该怎么说,攥着他手臂,清了下喉咙:应对应对得未必得体。
    如何得体。萧朔闭了下眼睛,叫他们把你拼死打下来的城池,交给那些戎狄人,当做议和的筹码么?
    云琅肩背绷了绷,侧过头。
    萧朔将云琅扶回榻上,静望了他半晌,低声道:此事不必说了。
    萧朔。云琅低声,你信我,我能打下来一次,就能再打下来第二次。
    等朝局稳定了,你帮我看好朝堂,让我没有半分后顾之忧。
    云琅看着他: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仗该怎么打,你相信我,燕云早晚还会是我们的,你
    云琅。萧朔垂眸,今日我进宫,你出来找我,为什么会带了匕首?
    云琅不想他竟还注意了这个,心口微跳,肩背滞了滞,没能说得出话。
    你出了这个主意,叫我险中求胜,既不怕皇上因此疑心你,也不怕皇上会逼你送命。
    萧朔道:但你怕我应对不妥,怕皇上看出我们的谋划,怕我在宫中冲动。
    所以你揣着一把匕首,等在了离我最近的地方。
    萧朔抬起视线,落在云琅身上:你那时说的话,不是玩笑。若我出事,你的确会将我拼死劫出来,能跑出多远便跑多远。
    说这个干什么?
    云琅手指有些僵,慢慢挪了下,扯扯嘴角:真的就是为了给你抓个萤火虫
    萧朔看着他嘴硬,并不反驳,继续向下说:这次也一样。
    我的确说过,真到必须抉择的时候,恨你从没选过我。
    萧朔看着他:但我那时也对你说了这是句气话,不是叫你下次遇到这种事,真的违心来选我。
    云琅低了头,讷讷:可我不
    萧朔:什么?
    没有。云琅耳根一热,不自在地侧了头,抿了下嘴角,你说。
    没什么可说的了。
    萧朔扫他一眼:此事我绝不会点头,皇上若执意要割地求和,我便去撞大殿的柱子。
    云琅心情有些复杂,把人牢牢扯住:你不要老和御史中丞说话了。
    父王执掌朔方军,镇守燕云。
    萧朔并不理会,坐在榻前:我宁死不同意割地,并不会叫人觉得奇怪。
    话虽这么说。云琅低声,你这样明面上逆着皇上干,我终归
    萧朔淡声道:你怕我会如父王一般
    胡说什么!云琅压着不安,定了定心神,举头三尺有神明,能不能说点好的?
    萧朔并未说下去,静了片刻,又道:若是不割边城,以你看来,北疆那边会如何反应?戎狄可会兴兵来犯?
    我已尽力将他们打散了,一两年内,小仗或许有几场,大战不会。
    云琅细想了下:三年之后,不可预料。
    萧朔点点头:足够了。
    北疆纵然守得住,可皇上呢?
    云琅仍不放心:若是皇上因此恼了你,你在朝中,只怕处境要难受不少了
    他既然要利用我,便不会同我彻底撕破脸。
    萧朔不以为意:恩威并施,罚一罚而已,不会真如何的。
    云琅实在想不出还能劝他的话,静了半晌,兀自泄气:哦。
    萧朔抬手,才碰了下云琅的肩,云小侯爷便已一头倒在榻上,赌着气一声不吭,将被子严严实实蒙住了头。
    云琅。萧朔看着他折腾,轻声道,若将边城让出去,最难受的不是你。
    云琅一时担心萧朔会被罚跪,一时又怕他被皇上杖责,心烦意乱地不理他,自顾自往榻角挪了挪。
    萧朔给他扒开个小口,好往里透气:你这样堵着气,不同我说话,最难受的倒是你。
    萧朔:没人烦我,乐得清静。
    云琅:
    萧朔拿过本书:点心都叫我吃了,也不必给你留。
    云琅:
    萧朔将那本书翻了一页:我自去醉仙楼,看丝竹歌舞,也不带着你
    萧朔!云琅一把掀了被子,磨着牙坐起来,你怎么又去醉仙楼?!
    我心中烦闷,无从排解。
    萧朔找到了对付他的办法,将被子挪开,替云少将军理了理衣襟:我不止没能守住你,如今竟连你打下来的城池也守不稳当。
    云琅坐在榻上,被他慢慢理顺着衣物,闷了半晌,小声嘟囔:你别总在意这些个。
    这不是城也在,我也在么?
    云琅不太知道怎么正经开解人,瞄着萧朔神色:别去醉仙楼了,我给你吹个笛子?
    你会吹笛子?
    萧朔看他:当初你吹了三天,也没能把笛子吹出响,最后恼羞成怒,劈开做弹弓了。
    云琅咳了一声,那弹琴,弹琴我总会
    萧朔:你学了半月的琴,先皇后派人在宫内找了半个月,是何人在弹棉花。
    云琅拍案而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看上醉仙楼什么了?!
    萧朔看着云琅仍泛红的耳根,不知为何,心底竟跟着微微动了下。
    他其实并没真准备去什么酒楼,对所谓的丝竹歌舞,也全然不感兴趣。
    此事没什么可生气的,云琅同意也好,不赞同也罢,他都不会将云琅亲手打下来的城池交出去半寸。
    既然没必要争执,更不必再为此生一场气。
    但云少将军,还欠他一件赏。
    云少将军亲口说过,那马车上装点心的暗匣做得好,准他自己挑的。
    萧朔静坐一阵,垂了视线,低声说了句话。
    云琅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喜欢这个?!
    萧朔蹙了蹙眉,轻攥了下拳。
    他也知道这念头实在荒唐无礼,只是一经冒出来,便再按不下去:不行便罢了。
    倒也没什么不行的云琅看他半晌,等着。
    萧朔抬眸,不急开口,云琅已从榻上跳下来,利落出了门。
    老主簿听闻书房情形不对,匆匆赶过来的时候,云小侯爷正坐在书房的窗棂上。
    衣摆撩上来别着,撸着袖子,一手拿着蒲扇,熟练地对着烤全羊扇风。
    萧朔衣着齐整,坐在假山石上,面沉似水。
    王爷说什么了?
    老主簿躲在角落,看着眼前的诡异情形,一时有些瘆得慌:如何便到了这一步?
    王爷对小侯爷说。玄铁卫想了想,想吃小侯爷亲手做的东西,让小侯爷亲手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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