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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他揣了朕的崽(重生)——噤若寒单(1

    这道菜他原先在宫里也是吃过的,可今日闻着似乎格外腥气。
    他举箸又放下,踌躇之际,吕源又阴魂不散的走了过来。
    吕大人还有何事?
    吕源左右看了看,见陈岁不在,方才小心翼翼地问:陛下今日这是何意?莫非是对王爷有所不满?屁股还没坐热就走了。
    云幼清对陛下的态度,吕源一直没有捉摸透。
    当年他借着摄政王的名头一步步走到今天,也一步步将云幼清摆到了乱臣贼子的位置上。云幼清对他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是一种默认,但在对小皇帝的教导上,却又一直尽心尽力,倾囊相授。
    二人关系不和已久,可这段时间,却有了一丝若即若离的感觉。
    这让吕源感到些许不安。
    前几日纪宣灵提出为摄政王办生辰宴的时候,这种感觉尤为强烈,但今日看来,又似乎并非如此。
    云幼清懒懒地抬眸瞥他一眼,拿筷子拨弄着那块让他犯恶心的鱼肉,漫不经心道:闹些小孩子脾气罢了,不用管。
    那吕源欲言又止,上回送来的几位姑娘,王爷是不喜欢还是
    啪!
    云幼清将筷子按到桌面上,眼里满是警告,吕大人,同一件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就没意思了,莫要得寸进尺。
    他说的,正是吕源坚持不懈往他床上送人的事。
    吕源厚着脸皮笑道:下官也是好意
    吕大人的好意本王消受不起,您还是自己享受吧。云幼清说话的语气没什么波澜,讥讽的意思却分毫不减,本王看吕大人老当益壮,说不定努力一把,还能为家里再添新丁。
    吕源的老脸彻底挂不住了,憋着口气,有多远就走了多远。
    气走了左相大人,云幼清自己也没了胃口,索性专心盯起了谷文翰。
    谷文翰似乎毫无察觉,在席间左右逢源,如鱼得水。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谷彦林不知去哪里绕了一圈回来,然后和谷文翰耳语了一番,之后远远便能看到谷文翰变了脸色。
    云幼清猜想,大约是他怕自己给他们透露消息的事情在事后败露,而他们又没能将谷文翰怎么样,这才假装自己刚得了消息,来和谷文翰通风报信,给自己留条后路。
    当真是滴水不漏。
    事实与云幼清的猜测相差无几,不过谷彦林换了个说法,只说石山的据点被人发现了,而且来人极有可能就是陛下的人。
    谷文翰没功夫深究是谁的责任,沉着脸叫了个自己的人过来,打算让人出去通风报信。
    然而今日的摄政王府,许进不许出,开席后连个苍蝇都没放进来,又怎么可能让他的人出去。
    果然,不多时,谷家的那个下人就回来了。
    老爷,出不去,有很多士兵将整个摄政王府包围了。
    谷文翰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干的好事!谷文翰黑着脸喝斥长子。
    谷彦林垂着头,低眉顺眼,默默认下了他的责骂。反正老家伙也没说错,可不就是他干的好事。
    一旁他的亲弟弟,谷家名正言顺的嫡子谷庆林,幸灾乐祸的也跟着骂他,不会办事就别办,现在办砸了看你怎么办。
    你也给我闭嘴!谷文翰恼火道。
    他的脸色太难看,周遭的同僚虽不知缘由,却没有一个人不识趣地现在跑上去问他。
    巡视一圈后,谷文翰将目光锁定在了乐正均身上。上次劝陛下立后,意图将谷家女塞进后宫的时候,他就是撺掇的右相大人身先士卒。
    那时候乐正均明知道他心怀不轨都没有拒绝,如今若知道摄政王让大军包围了王府,故意将他们留下来,恐怕是一刻也坐不下去的。
    云幼清居高临下,将他去找右相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乐正均并未立刻相信,而是先派人去打探了一番。知道谷文翰所言非虚后,他果然坐不住了。
    方才下官有急事叫家里下人回去一趟,却发现您让龙武军包围了摄政王府。敢问王爷,这是何意?乐正均直接走上前去,义正言辞地开口问道。
    他年纪在在场的人里虽然是最大的那一批,但声音洪亮,足以叫每个人都听清。
    偌大的宴席因他的这句话顿时静默了下来。
    今日朝中众臣皆在此处,云幼清派兵围住王府,还不让人出去,这样的举动不得不让人多想。
    本王自然是为了各位大人的安全考虑。云幼清不慌不忙道。
    京畿重地,还是在摄政王府,说调兵过来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这样的鬼话谁能相信。
    王爷在开什么玩笑,这里有何危险,需要调兵保护?乐正均甚至觉得摄政王本人就是这里最大的危险分子。
    云幼清轻轻睨了还站在后头的谷文翰,这就要问荣国公了。
    到了现在,谷文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局,显然是陛下和云幼清一起设的。不管是何原因令他们二人达成了统一,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离开。
    王爷莫要转移话题,今日带兵围困诸位大人的,可不是我。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毕竟摄政王原本看上去就是一副随时要谋反的样子,难保他今日不会借机将不识趣的人都一网打尽。
    他们也不想想,若云幼清真要谋反,又怎么会让纪宣灵离开。
    云幼清不管他怎么说,稳稳当当端坐其上,岿然不动。
    谷文翰咬着后槽牙,心中不知要怎么恨他。
    有些人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乐正均气得不行,觉得他的狼子野心,此时已经昭然若揭。
    云净之!你这是要谋反吗?
    云幼清懒得争辩,诸位稍安勿躁,且死不了,不如再坐下喝两杯。
    众人: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气氛一时间变得焦灼起来,在场的人,唯一神色自如的人,就只有坐在主位上的云幼清。
    哦,大约还有谷大少爷。
    直到这时,终于有人想起了早早离开的纪宣灵。
    陛下不会已经被抓起来了吧?
    乐正均浑身一个激灵,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最有意思的是,他们明明没有任何筹码,却叫嚣着让云幼清把陛下交出来。
    云幼清在月色下显得愈发昳丽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意。
    将纪宣灵抓起来?他们倒是十分敢想。
    嘭
    啪!
    天上忽然炸开一朵又一朵的烟花,没一会儿便连成一片,将整片夜空都映成了红色。
    漂亮极了。
    可惜没有人欣赏这份美丽,就好像同样没有人注意到,封闭了一个多时辰的王府大门迎进来了一个人。他一出声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诸位是想让皇叔把谁交出来啊?
    第20章
    石山虽然名为石山,却看不见多少石头,反而高山密林,绿树成荫。
    纪宣灵策马至石山脚下,勒马环顾四周。
    密林之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曹俭带着两个将士从林中走了出来,抱拳行礼,陛下
    曹俭心情有些复杂。
    他至今也没想明白,王爷和陛下怎么就忽然摒弃前嫌,一致对外了。
    昨日王爷将虎符交给陛下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皇叔就不怕虎符一去不回吗?能够调动几十万大军的虎符被纪宣灵当做玩物一般在手里上下抛接,他随口一说,像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一旁的曹俭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虎符给摔了。
    云幼清倒是神色淡然,只听他满不在乎地说:陛下想要,那便拿去。
    陛下是否在开玩笑曹俭不清楚,但他们王爷可没在开玩笑。
    若纪宣灵真的同他要,他或许就真的给了。
    而这在云幼清看来,本该是理所当然的事。
    人都到了?
    纪宣灵繁复华贵的外袍下是一身黑色劲装,坐在马背上,整个人精神奕奕。
    曹俭立刻绷直身体,回道:龙武军六营一千零二十八人,皆已整装待发,听候陛下差遣!
    纪宣灵满意点头,下马将长剑握在手中,看样子是打算亲自上山,好,出发!
    是!曹俭条件反射般应道。
    按理说陛下是从未离开过京城的,但发号施令时,却十分老练,叫人莫名信服。更奇怪的是,曹俭觉得自己甚至在陛下身上,隐隐看到了王爷的影子。
    他哪里知道,纪宣灵后来也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人。
    何况,云幼清手把手亲自教出来的人,身上有与其相似的地方也不足为奇。
    大军趁着夜色摸上了山,给这寂寥的夜增添了一些喧嚣。
    乐正淳也在今日的计划当中,只不过他的任务,是接收从石山上救出来的孩子,然后将所有涉案之人带回大理寺。
    纪宣灵回来得比他预想的还要快,带回来的人也远比他预想的要多。
    这些被抓来的孩子大的已有十几岁了,小的不过垂髫之年,男孩女孩都有。他们害怕地挤在一处,一眼望去,少说也有上百人。
    更不要说还有负责看人和巡视望风的。
    石山这个地方,还不知道经营了多少年,乐正淳想象不出到底有多少人家的孩子遭了殃。
    纪宣灵走过来看了看他带来的人,嫌弃道:你这点人实在不顶用,还是让曹俭帮你把人押送回去吧。
    乐正淳:
    清醒一点吧陛下,大理寺都是您的人啊!
    好在他们陛下良心未泯,鼓励般往他肩上拍了拍。正好此时曹俭替他将马牵了过来,纪宣灵转头翻身上马,道:接下来就辛苦两位爱卿了。
    陛下独自一人,要去何处?乐正淳见他没有人跟着,有些不放心。
    纪宣灵回头冲他笑道:朕给皇叔的礼物还未送出去,再不回去,只怕要来不及了。
    说罢,一扯缰绳,调转马头,先一步往城里去了。
    自从在乐正淳面前挑明自己的心思以后,纪宣灵便愈发放肆了。
    曹俭不明所以,只记着自己的任务,大人,我们也走吧?
    乐正淳心累道:走吧
    回到摄政王府之前,纪宣灵让人把先前准备好的烟花点上了。
    他料想到云幼清会被为难,但没料到平日总和乐正均唱反调的左相竟然在这时候保持了沉默。但谁能想到性子一向平和的云幼清嘲讽起人来,会这么让人咬牙切齿。
    乐正均咄咄逼人,谷文翰则在一旁煽风点火,云幼清看上倒是去浑不在意,但纪宣灵又怎么能让皇叔受这个委屈。
    朕不过回去休息了片刻,右相怎么就跟皇叔讨起人来了?
    纪宣灵的出现犹如一剂定心丸,让众人将提着的心又放了下去。
    陛下最先起身向他行礼的,竟然是云幼清这个所谓的乱臣贼子。
    众人这才陆陆续续反应过来,收拾了一下颠荡起伏的心情,同纪宣灵见礼。
    参加陛下
    免了吧纪宣灵冷淡道。
    他走到云幼清身前,转过来将这一片残局尽收眼底,哪位爱卿来说说,朕都错过了什么好戏?嗯?
    无人应答。
    关键时刻,还是右相大人身先士卒。
    即使纪宣灵此刻好好的站在这里,但云幼清带兵围困朝廷重臣却是不争的事实。乐正均始终觉得他是不怀好意。
    陛下,摄政王今日无端带兵将我等围困于此,目无法纪,嚣张至极!若不加以惩戒,王法何在!陛下天威何在!
    纪宣灵讥笑着看了谷文翰一眼,说道:既然右相提到了法纪,朕倒是要问问荣国公,石山上那上百个被拐来的孩子,是否应当还他们一个公道。
    他今日没再虚情假意地喊谷文翰舅舅,而是以爵位相称。
    见到他的那一刻,谷文翰便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但他同时又坚信着,此事短时间内很难查到他头上来。
    谷文翰装傻充愣,只作不知。
    陛下所说,骇人听闻。不过,倘若真有其事,自然应当依律法行事。
    好纪宣灵微笑道,希望国公能记住今天说的话。
    至于今日摄政王调兵围困王府一事,乃是朕的授意。
    乐正均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但他仍旧想不通,或者说是钻到了自己的牛角尖里。
    敢问陛下诏书何在?
    他这话相当于在质疑纪宣灵说话的真实性,只差说他空口无凭了。
    阿翁纪宣灵伸手向陈岁讨要一早准备好的诏书,然后一把扔到了地上,诏书在此,诸位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就一齐留到明日吧。你们想知道的,朕全部都一桩桩,一件件,同诸位大人掰扯清楚。
    至此,酒阑客散,徒留杯盘狼藉。
    二人又一次席地而坐,紧绷了一天的精神,终于在此刻放松了下来。
    纪宣灵不知准备了多少烟火,待人都散尽了,还在一轮接一轮的在夜空中绽放又消逝。
    无数短暂的绚烂合在一起,才得这一夜长明。
    这便是陛下准备的大礼吗?
    云幼清抬头望天,不知道是在说这漫天烟火,还是今日无比顺利的结果。
    不料纪宣灵摇了摇头,都不是,这些都只能算是附赠的。能闭眼吗皇叔?
    云幼清不常过生辰,自然也很少收到礼物。他不自在地点点头,乖乖闭上了眼。
    这样听话的皇叔,让纪宣灵产生了一丝做坏事的想法。只是,他要是做了的话,大概到最后,又会得到一个响亮的巴掌。
    纪宣灵离开了一阵又回来,手里捧了一束海棠在他面前重新坐下。他低头轻吻海棠,然后笑着把花递过去,可以睁眼了
    云幼清掀开眼皮,一抹微红入目,再抬眸,便是纪宣灵笑意盈盈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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